《梵音》光影流年

38、第三十六章、绽放一夜全归零

　　檀华终是不忍看着梵音一天天消沉、憔悴下去，在她因为心力交瘁而昏过去的时候解开了束缚她的锁链。
　　当一道阳光透过天窗射在她脸上，她因为光线的刺激而睁开了双眼，身子动了动，她惊异地发现身上的锁链没有了，于是心脏有了跳动的力量，她大喜过望。
　　怀着迫切的心情，她飞速地赶往东天界，而丝毫没有留意，她的身后还跟着面容同样憔悴、神情清冷的檀华。
　　东天界的景致与她在时毫无二致，她的心中升腾起一线渺茫的希望，总觉得紫辰一定也如往日一般埋首书案、那认真的神态总让她沉迷。
　　她急急地飞到了重华殿，殿门是大敞的，从里面飘出的衰朽、腐败气息扑入她口鼻，而她只是摇头，疯了一样的奔进去。
　　殿外的奇花异草繁茂如昨，然而却再没有了仙侍们忙碌的身影，空芜的感觉是那般的强烈，她在心中告诉自己，紫辰一定就在里面，是的，一定。
　　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一步跨入了正殿的门槛，抬头，那摆放书籍的案台此刻喑哑而无声，没有翻书的沙沙声响，没有细微的呼吸声，没有紫辰。
　　不——她在心里呐喊着，飞奔向正殿的每一个角落，可是，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一个紫辰……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梵音落魄地走出来，意外地看到了一身银色战甲的云儿，他背对着自己，负了双手仰望着殿外园中的修篁翠竹。
　　“云儿——”她欢喜地叫了一声。
　　云儿转身，却在看到她的时候俊美的面容带了一丝疑惑。
　　“你是……”他迟疑地道。
　　“你忘了我吗？我是梵音啊！”梵音走近他，用一双期盼的眼神望着他。
　　云儿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似乎是搜肠刮肚想了好一阵，终于犹豫地道：“我记得，好像前代木神的养女叫梵音，就是你吗？”
　　梵音面容一僵，机械地点头，“是，就是我。”
　　云儿礼貌地对她道：“这些日子以来，你都去哪儿了？咱们东天界的紫苏天帝刚刚登基，你还没见过他吧？”
　　梵音苦笑着摇摇头，转身落寞地离去。
　　而她没有听到，在她走后，云儿兀自站在原地，面上的迷茫之色渐浓，他不自禁地喃喃道：“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一些事情呢……”
　　浮生一场大梦，而梦中的又何尝不是一段人生。只是梦醒之后，梦中如何，便忘干净了。

　　“你醒了吗？”檀华问道。
　　梵音正坐在天河边濯足，听到背后檀华的问话，她感受着空落落的心情，道：“醒又如何？不醒又如何？”
　　“其实……”檀华犹豫着，半晌才道：“我能感觉到，紫辰他很爱你……”
　　梵音顷刻间泪如泉涌，嘴唇抖索着道：“为什么？”
　　“他明明知道自己只是我的梦魇，却因为爱你，而甘愿冒着被我诛灭的危险，也要与我抗争。”
　　“你知道吗？紫辰他最初爱子岚，那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把我的意识分给了他，连同我对子岚的思念也一并给了他，因为我太固执，固执到我要我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充斥爱你的气息和感觉。于是，他心中一直葆有对子岚的爱恋却不知道子岚是谁。那一次，我终于抵不住他的哀求，告诉他子岚的前世是雪山神女，于是，他就开始发疯一样的寻找拥有极寒之体的女子，因为那样的女子最可能是子岚的转世。”
　　“他爱上了月桂仙人的妹妹，又爱上了云裳天后，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发现，真正的子岚其实是他因称霸野心而蓄谋夺取的、陪在他身边许多年的梵音。”
　　“他很早就爱上了梵音，也正是因为这份爱，他开始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他在爱子岚与爱梵音之间挣扎了很久，每次都是我的意志占了上风，所以，他只能爱子岚多一点。”
　　梵音默默听着檀华的话语，泪顺着脸颊滴入天河，溅起一连串哀伤的水花。
　　“紫辰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我赋予的，唯独有一样，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那就是他拥有一颗爱梵音的心。”
　　“不——”梵音听到这句话，放声大哭起来，她的伤痛积聚了那么久，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
　　泪尽，喉干，她寂寥地起身，对檀华道；“希望你放我独自静一静。”
　　没有哀求、不是乞怜，而檀华这次却答应了她：“你去吧，只是你要记住，你永永远远都是我的妻子，也永生永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梵音木无表情地转身而去，以后大抵如何，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来到从前的那处梨花院落，梨花林木萧萧，只是已无缘看到纷落如雨的雪白花瓣了，她自作多情地想道，或许，那场清芬出尘的梨花雨随紫辰而去了。
　　她闭起眼睛，试图从这梨木与花草清香中捕捉到哪怕是一丁点的紫辰的气息，她落寞地想，她曾经爱紫辰爱得那么艰难，为什么就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呢……
　　有一样柔软的物体轻触着她的脚踝，她睁眼低头，看到了正用头脸蹭她的雪豹，她轻叹一声，蹲下身子抚摸着他柔滑的皮毛。
　　这时，一双瘦长的脚闯入她的视域，她惊呼一声“紫辰——”
　　抬头望去，却是云儿。
　　“怎么你还在啊？”云儿笑问道。
　　她回给他一个干涩的笑容，道：“我在寻找一位故人。”
　　“啊？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不知仙子要找的是……”云儿道。
　　梵音起身，一双明澈的眸子凝定在他的身上，“你让我想起那位故人，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云儿白皙的脸上顿时起了一抹霞色，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道：“好啊！”
　　梵音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紧紧抱住，口中道：“我还想请将军帮我记住一个人的名字。”
　　“恩，我的记性还是不赖的。”
　　“他叫紫辰，紫气东来的紫、星辰璀璨的辰。”
　　“咦？这不是那个早夭殿下的名字吗？”云儿道。
　　“你说什么？”梵音问道。
　　“紫辰殿下天生残疾，死于早年，那时候还是云裳天后的时代呢。”云儿道。
　　梵音愕了愕，脑中灵光一现，想起紫薇天帝临终时对她的嘱托，紫薇天帝告诉她，紫辰是魔之瞳……
　　魔之瞳……梦之魇……她松开云儿，转身边走边斟酌着，是了，当年云裳天后曾带紫辰下魔界，或许，紫辰真的与魔界有关联也说不定，或许，他并非只是一场虚无啊！
　　她的嘴角动了动，死气沉沉的面容上露出久违的会心微笑，魔界，这个充满罪恶与血腥的地方，却让她产生了无比向往之情。

作者有话说

　　今天凌晨四点爬起来写得文……我写得时候犯抽的哭了。这个故事很快就结束了，最受虐的人大概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