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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贰壹 ...

  •   季宜珂善解人意,安排的住处朴实却舒适,没有一点王府盛气凌人的架势,颜子睿客气谢过,却发现她一双剪水秋瞳正含笑地看着自己,登时脸就一红,说话也结巴起来:“季、季姑娘,还有别的,咳,事吗?”

      季宜珂扑哧一笑,道:“敢问相时公子贵庚?”

      颜子睿不适时地想起某人的回答:如何,颜小爷改做媒婆了,要替你师父保媒?

      季宜珂狐疑地看着发愣的颜子睿,道:“相时公子莫不是有何难言之隐?”

      颜子睿回神,尴尬道:“啊,不是。我今年十八。”

      季宜珂道:“我果然虚长你两岁,你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季姐姐罢。”
      颜子睿呐呐:“哦,季、季姐姐……”

      心中却冒出老大一串疑问:这天仙似的美人怎么眼神恁地怪异?让自己叫一声姐姐,虽然自己是无所谓,可是,好像占了便宜这位季姐姐就很高兴似的,莫不是什么怪癖罢?

      季宜珂哪里知道他脑中这堆浆糊,只笑道:“我便托大叫你一声相时了。相时,你可是当年天机先生托付《瀚海录》的小友罢?”

      颜子睿一激灵,脱口而出:“你是谁?怎么知道的?”

      季宜珂眼底滑过一丝伤恸:“说来我还要谢你完成了爷爷的遗愿呢。我是天机先生的孙女。”说完不等颜子睿回神,便行礼走了。

      颜子睿愣了一刻,才提起自己的包裹忙忙地追出去:“哎——你等等!”

      季宜珂走得不快,颜子睿一式“天霜落梅”就到了她跟前,接着在包裹里一阵翻检,抽出一个布包递给季宜珂:“给。”

      季宜珂狐疑地打开,原来是那管精钢铸就的天机笔,季宜珂凝视片刻,抬起脸来笑道:“谢谢你,相时。”

      颜子睿慌忙摆手:“本来就是天机先生的遗物,应该归你的。”

      季宜珂被他逗笑,眼波里却尤有褪不尽的哀思:“爷爷将天机笔给了你,便是将衣钵也传与你了,只可惜,你不能得他亲传。不过,我也算得爷爷几分皮毛了,你若愿意,我可教给你。”

      “江湖一支笔”的功夫啊!颜子睿登时觉得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咔叽把他砸呆了,愣了足足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摇头:“不了,我还是不学罢。”

      季宜珂没料到他居然拒绝,奇道:“江湖一支笔的功夫,江湖人人引颈而盼,相时公子果非凡品。恕我好奇,能知会我各中缘由么?”

      颜子睿也觉得自己果非凡品,简直是超凡圣品,寺庙里的泥菩萨房梁上的木疙瘩是也。暗暗惋惜了一声,诚恳地对季宜珂道:“相时多承季姐姐美意。只是我已经有师父了,而且……也只想有

      这么一个师父,所以,唉……”

      季宜珂瞧他神奇甚是诡异,不像在说师父,倒像在说已经有了关门弟子要金盆洗手,不过心下也甚钦佩,便笑道:“想必你师父听见你这么说也会十分欣慰,这也是机缘。那么我便不叨扰了,相时你好好休息罢。”

      颜子睿苦笑一声,目送季宜珂走远。盘算着日子,青城子该到唐门了。

      宏文馆内。

      刘文静看房玄龄、杜如晦彼此冷着脸取笑不辍,喝一口茶,好整以暇地道:“半月不见,两位的感情倒越发好了。”

      杜如晦对刘文静笑得温文尔雅:“非也,我遇乘风归去,奈何管家命阴魂不散。”

      房玄龄一张冷脸堪比上古奇砚,既硬且黑:“你不是乘风归去,你是要咳血归去。”

      李世民按住额头:“几位,我们能否一谈建成派人去灵妙宫一事?”

      房玄龄咳了一声,道:“臣以为,太子党此举是下策,不必多加理会。”

      杜如晦点头:“且《瀚海录》的正真功用想必太子党并不知晓。咱们现在大可按兵不动,《瀚海录》所言一事,可到尘埃落定之时在作计较。”

      李世民洒脱一笑:“我本不信这个,你们几位非攥着不放。”

      刘文静捧着茶盅,指尖透出隐隐青白,是寒气浸透肺腑所致:“你不信,自有信的。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还就非老天爷帮忙不可。”

      李世民看着他指尖:“怎么又成了这个颜色?”

      刘文静摇头:“死不了。颜相时那个小子的煞气很厉害,灵妙宫的十三天狱果然名不虚传。”说
      完朝杜如晦一笑,“我和老杜拼着一口气也不会死在你穿龙袍之前。”

      房玄龄眼色一厉,刘文静仰面笑道:“哈哈,又戳到老房死穴了。房先生清名在外,可要宽恕则个。”

      李世民头疼道:“你若不刺人,清名早该在魏征之外,怎么偏偏跟个犟驴拉磨似的?”

      刘文静冷笑道:“我稀罕那些个破名声么。”

      李世民苦笑摇头,然后正色道:“颜相时功夫不错,人也颇通透,除了有些浮躁之外,倒和青城先生有几分相像。”

      杜如晦道:“可惜青城子闲云野鹤,不然这宏文馆中必有他一席。他托书给我,嘱我代为看顾相时。我冷眼看了,相时不错。”

      房玄龄道:“只怕他未必想留。”

      刘文静冷笑一声,越发懒散地靠在坐席上:“相人相面,看人看眼。那小子眼神跟豹子似的,灵妙宫现在一个人没有,整个荒坟堆活人墓,我都怀疑他是怎么熬下来的。”

      杜如晦道:“肇仁所言很是,颜相时动静有度,眼中精华内敛,虽说师承青城先生,性子终究是他自己的路子。”咳了一阵,又接着道,“且青城先生在书信中也向我坦言了,他心脉尽损,虽说是去唐门求解,不过依信中的口气,一路寄情山水听天由命也未可知。此事颜相时全然无知,青城先生也嘱托我万万不可将这一段捅给他知晓。”

      李世民叹道:“如此,青城先生在相时身上花的心思也不可谓不深了。青城先生高拔,徒弟也必定不差,两位先生费心罢。”

      房玄龄的脸更黑:“我和克明现在被圣上禁足,不得靠近秦王府。还是常在府中走动的刘先生更适合些。”

      刘文静哈哈一笑,眼眸流转如狐:“老房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嘴欠得很,方才差点让那颜少侠一掌劈了。若我照拂他,岂不是反要被他照拂至死?”

      房玄龄冷哼一声不语。

      杜如晦不理会他二人互相拆台,径自对李世民道:“我二人不能在府中久留。殿下冒险召我二人来,是有什么急事?”

      李世民眼中浮上一层忧色:“听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父皇又要给我加封了。”

      房玄龄沉吟道:“先是听太子谗言,下诏令克明和我不得擅入秦王府,一月不到,又要加封。殿下已经封了秦王,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食邑也增至二万户,这回还能封什么?”

      刘文静脸上闪过一抹讥诮:“封无可封,倒不如封个太子,大家都好过许多。”

      李世民不以为忤:“我去年灭了我朝廷窦建德和王世充,又平了杨文干兵变,想必父皇也是高兴。从洛阳回京那日父王宣我进太庙献俘,祭告李氏先祖,出来之前父皇贴身侍监高内侍耳语于我得知。”

      刘文静皱眉道:“殿下可还记得武德元年,圣上封了殿下秦王,领尚书令,转身就立李建成为太子?”

      房玄龄摇头:“那时大唐甫一建国,殿下虽战功卓著,却也没多大名头,册封太子之前擢升殿下,也是抚慰之意。如今不同,已经是封无可封的地步,皇上真若再加封,那殿下的势头便彻底盖过东宫,只怕太子党要下杀手。”

      杜如晦接着道:“我听萧瑀和我提到过一句,某日皇上和裴寂闲聊间,曾有把秦王府迁到晋阳的意思,想必也早想到殿下与太子之争,此番册封一下,太子党必不安宁。臣还记得殿下曾说,灭窦、王二路叛贼回朝路上,百姓在都城门外跪地高呼天佑秦王,太子沉着,但魏征几个脸上已有隐忧之色。若太子党真教唆使得皇上偏信,将秦王府迁至晋阳,则长安尽入太子之手,到时只怕情况堪忧。”

      李世民静静听他说完,眼中剑芒波动,良久叹了一口气:“太原是我们李家起兵的地方,也是李家的龙隐之地。若真要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刘文静垂下眼睫,淡漠地看着茶杯中的茶渣:“确实没什么不好。只要头一年殿下记得给我们几个烧两串纸钱,第二年我们便可在三川河上恭迎殿下了。只是不知那时执掌天下的太子爷,舍不舍得给我们这起乱臣贼子上供。”

      李世民英挺的脸冷下来,剑眉微蹙。刘文静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茶盏。

      杜如晦苦笑一声:“肇仁,连我都快受不了你的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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