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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乌鸦(两章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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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茵又烤了十二串猪肉,赵公子和王公子看得眼睛发直,结果她没分给他们,自己吃完了。
赵公子和王公子受过文子茵的救命之恩,不敢置喙,只是刚开始把这位文公子视作救苦救难的菩萨、大好人,现下觉得她也没那么好。
文子茵不是小气之人,遍地野猪肉有成百上千斤,众人吃到撑死也吃不完,她只是懂医理,知道他们饿了几天,得循序渐进地补充食物,最好吃易消化的流食,一口气吃太多猪肉反而不好。
赵公子心想求人不如求己,最好自力更生,捡了一大块猪腿肉,王公子去折了一根粗树枝,串好猪腿,架在火上烤。
文子茵见状也不指导阻止,一看这两位公子哥就没下过厨,直接拿这么大一块猪腿肉,叉在熊熊大火上,要不了一会儿,外皮就会烤糊,里面还是生的。
索性让赵公子和王公子在逆境中成长。
方云宪折了根小树枝,在干净的地上写写画画,低头沉思。
文子茵好奇心起,走过去看,方云宪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结果,文子茵发现根本看不懂。
方云宪画了一个端正的正方形,一条波纹从左致右,穿越四方形。四方形的上下各画了两个圆圈,左边是寥寥几笔的树形,连绵成一大片。
赵公子要王公子烤野猪肉,也走过来,看方云宪的画,第一眼有些茫然,多看几眼便恍然大悟,道:“方公子,你画的是这一带的地图吗?正方形是京城,波浪是渺江,树林是我们的所在地,那两个圆圈是什么?”
方云宪略有找到知音的欣喜,阴郁的脸色微微和缓,道:“下面的圆圈是我家,上面是我被抓的位置。”
文子茵观察这幅简陋的地形图,奇道:“方公子好脚力啊,被抓前竟跨越了整个京城,是要做什么?”
好脚力是什么鬼话?!是夸还是贬?方云宪忍不住扶额,原本指望高手兄看了地图,能想到脱困之策,没想到人家看完却发出灵魂拷问,郁闷得差点仰倒,过了半晌,才脸红道:“……我去看未过门的妻子,她身体有恙。”
文子茵“哦”了一声,随口赞道:“方公子真是有情有意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未过门的妻子知道你如此好脚力,一定十分感动。”
“……”方云宪拿着树枝的手一僵:要不是眼下还得靠高手兄,且知道打不过,他真想动手啊。
赵公子悄悄转头,嘴角快咧到耳朵了,还得强行忍住,不让人发现。
文子茵突然问:“赵公子,你出事之前在哪?”
赵公子连忙肃清表情,回首垂目,手指虚点地图某处,道:“我在九韵书院读书。”
文子茵满脸惊讶,奇道:“这么说,有夫子或同窗看见你出事?”
赵公子想了下,摇头道:“没有。”
文子茵更不解了:“为什么?你离开了书院?还是书院就你一个人?”
赵公子的脸色忽红忽白,有些不自在,点着地图的手默默一收:“不是。”
文子茵觉得赵公子可能说谎了,追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赵公子尴尬地双手捂脸,语速飞快:“抱歉文公子我说慌了不是有心骗你我家教极严,不允许玩乐所以别人一问我在哪或在干什么我都习惯性回答我在九韵书院读书!”
文子茵:“……”
方云宪:“……”
王公子:“……”
文子茵揉了下眉心,语气尽量温和不伤人:“我们又不是你父母亲属,你喜不喜欢读书是你的事,碍不着别人。”
赵公子深觉此言有理,挪开双手,低声道:“其实我在妓院。”说完,便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圆圈,一个是妓院的位置,另一个是他家。
文子茵闻言脸色如常,因为她也好想去妓院见世面,无奈囊中羞涩,“王公子呢?出事前在哪,请实话实说。”
王公子转着叉猪腿的树枝,道:“我在渺江的花船上听曲,还真不知道船划到了何处。”
文子茵满心羡慕嫉妒恨,心道:这些公子哥,过得都是声色犬马花红柳绿的日子啊,我也好想去花船……
她抠着土,郁闷地问:“船上还有其他人吗?”
王公子继续转动树枝,“有一个花魁娘子,一个丫鬟,两个小厮,一个船夫。”他走过来,也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圈。
文子茵想了下,也实话实说:“我刚从外地来查案,没有置业,出事和住的地方都在李童盛状元府。”
方云宪倏然瞪大眼睛:“你在查李状元失踪案?”
文子茵心道:这也不是什么令人诧异之事吧。
“是啊。”
赵公子敬仰地看高手兄一眼,苦笑道:“想当初听说李状元失踪案,我还曾和同窗说笑,人不风流枉少年,好好一个风流才子突然洗心革面做规矩人,反而出事,还不如继续醉生梦死呢。”
王公子随声附和:“是啊,我见过李状元,不算至交好友,仅是点头交。他素来才高八斗,赫赫有名,此番金榜题名也是实至名归,我们普通读书人,不敢高攀。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突然闭门谢客起来。”
这两人都主动交代了,文子茵见方云宪默不作声,便问:“方公子,你呢?可认识李状元?”
方云宪清秀的脸上有自嘲之意,摇摇头:“我听说过他,但不认识,他是大才子,我是泛泛之辈,有云泥之别,不想不自量力去结识他。文公子,你是李状元的朋友?”
文子茵含混道:“远房亲戚。”她下山不久,不知道读书人之间存在如此严重的文人相轻,暗暗咋舌,又怕话一多露出破绽。要说自己不认识李状元,查案纯属见义勇为,又好像在立牌坊。
她低头看看地图,因不熟悉京城道路,不知道该把圆圈画在哪里,还是赵公子帮她画的。
现在各人的家与出事的地方都标注出来了,居然东南西北方都有,实在无迹可寻,文子茵皱眉道:“我一时半会想不出我们这些被抓者的共同之处,还是考虑怎么逃出去吧。”
方云宪点点头,小树枝指向地图西方,道:“我们需要往南走,要是有司南仪就好了。”
文子茵眉头紧蹙,一针见血道:“没有那玩意,多说何益?”说完,便抬头看前方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密林某处有一道阴森的视线跟着她,可是那片白雾弥漫,又看不真切。
她缓缓站起,故意走到王公子的烤肉旁边查看,果然那块猪腿已焦黑似炭。
王公子仍不觉有异,欢快地转动着树枝。文子茵忍不住道:“……肉,好像糊了。”
王公子大惊失色:“啊?!不会吧!”
赵公子闻言惊跳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抢救烤肉:“哎呀,哎呀,王兄啊,要你看着烤肉,怎么糊了?”
王公子瞪眼道:“我以为是这样烤啊。”
那道不明的窥视感一直如影随形,跟着文子茵。她走回刚才吃烤肉串的位置,那儿堆着十几根树枝,她寒着脸抓起树枝,猛地掷向密林。
密林中突然散落片片黑羽,同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以及呱噪又刺耳的叫声:“呀呀,快撤!猪冲、猪暴、猪悍被杀,快报石王!”
文子茵霍然抛出墨玉,御剑追了上去,身姿如飒爽的天兵,矫健如龙。
三位公子被这一变故惊呆,怔怔地看着高手兄飞翔自如。
方云宪手中的树枝掉落:“我是不是看错了?”
赵公子惶恐道:“我想你没看错,文公子真的会飞。”
王公子震惊道:“早就知他不是一般人!”
文子茵不到片刻便飞了回来,卷起一片枯叶,平稳落地,右手中紧紧攥着一只黑色乌鸦,乌鸦还不住“呀呀”哀叫。
她左手横剑,放在乌鸦的颈旁,威胁道:“说,石王是谁?”
那只乌鸦被捏得喘不过气,居然还敢嘴硬:“我不知道。”
方云宪、赵公子和王公子惊讶的围上来,看这只会吐人言的怪鸟,道:“文公子,这又是什么妖怪?”
这是文子茵第一次审问非人之物,觉得颇有趣,不想真弄死它,便拿剑柄敲敲它的脑袋:“我猜是乌鸦精,哼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不说,我有的是手段!”
乌鸦精被打得翻白眼,呀呀惨叫:“别打了别打了,我交代!”
文子茵反而愣住:“你这就招了,也太没骨气了。”她还准备灌辣椒水,烧树枝烫胸口呢。
乌鸦精苦着脸,眼珠子骨碌碌转不停:“我招!我小小身躯,经不起几下折腾啊。”
文子茵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两下剑柄打重了,道:“行,你招。”
乌鸦精一边挣扎,一边呀呀叫:“石王是这片旭峰林之主,也是山中百兽之王。”
文子茵不满意地瞪它,道:“净说废话,它若不是此山之主,如何驱使你们这些小妖怪。你且说它的真身是什么?洞穴在哪里?”
乌鸦精正准备回答,突然发出一声锐利至极的惨叫,软倒在文子茵手上。
方云宪、赵公子和王公子相顾骇然。
方云宪鼓起勇气,惊疑不定道:“文公子,这,这是怎么了?”
文子茵猛摇手中装死的乌鸦精,怒道:“别演戏,装什么晕,我不会上当的,再不起来招供,我割了你的鸟喙!”
那只乌鸦精狡猾得很,见文子茵只动嘴不动手,雷声大雨点小,竟一直隐忍装昏。文子茵忍不住又拿剑柄敲了它的小脑袋,它仍不动声色。
方云宪见状不忍,嗫嚅道:“文公子,文兄,别打了,这只乌鸦可能真不知道,它哪受得住你的折磨?”
文子茵拎起乌鸦精的左翼,正准备用刑,倏然回首冷笑不断:“方公子真是仁厚君子!我不爱施暴,并不想打它,如果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让我们平安回去,我愿洗耳恭听。”
方云宪闻言哑然:“我没……”
文子茵站直,方云宪等人才发现这位高手兄身材挺拔,如松柏傲然矗立,可惜个子不高,比他们矮,完全是个少年身形。要不是高手兄表现得老成持重,十分靠得住,看他背影,倒像个弟弟。
赵公子和王公子各斜睨一眼,明显不满方云宪的妇人之仁,他自己无计可施,还妨碍别人。
“行了,方公子,你我此刻同时遭难,不必互相挤兑,该当同舟同济。”文子茵微微一笑,俊脸上略有收敛之意。现在他们四人被困,就算不能同仇敌忾,也不能互相拆台,以免勾心斗角,最后谁也出不去。文子茵不由自主地想起荆楚派众同门,大家一向团结友爱,宽厚包容,只有自己别扭桀骜。
四师兄凌子默沉默寡言,却不别扭,只是很容易被人忽视,他不爱提要求。文子茵非细心之人,一心扑在功课上,顾及不到他。倒是姐姐文子菁,常说不喜俗物,却很照顾凌子默。
师兄弟们偶尔嘴馋,都爱找文子菁想办法,找她是行不通的。她看着温和爱笑,却外柔内刚,爱说自己铁面无私。铁面是真,无私是假,其实偏心得很,只对傅添另眼相待。因为傅添是她的第一个病人,又因她用错药身体受损,所以格外体恤。
也不知道三师兄回神农顶没有,师兄弟们会去哪里找她?
方云宪站在熊熊火堆之旁,五官被火光照耀着,显得十分明俊且磊落,作揖躬身为礼:“文公子乃英雄豪杰,身手不凡,我本是百无一用书生,自当听你吩咐。”
文子茵含蓄浅笑,这说得也太谦逊了,“方公子不必过谦,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四人要顶一个半诸葛孔明,总会想到办法的。”
赵公子本来郁郁寡欢,突然被高手的玩笑逗乐,展颜道:“是啊,方公子,我们一起想办法。”
王公子走到文子茵身边,看那颇有心机的乌鸦精一眼,龇牙道:“文公子,要不我来弄醒它?”他们也不能什么事都指望高手兄,能出一分力便出一分。
文子茵自觉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奈何不了一只小小妖精,很是没面子,依言交出乌鸦精,道:“那就看王公子的了。”
王公子抓住乌鸦精的双翼,小妖精感觉自己离了那只灵气强劲的手,被捏在一只毫无灵气的手上,马上心思活络,睁眼展翅,尖嘴猛地张大,射出一道紫色电光,直刺王公子的手心。
毫无防备的王公子差点中招,要不是文子茵的修为实在高出乌鸦精太多,他就惨了。
乌鸦精睁眼,目露凶光的瞬间,文子茵就意识到不妙,来不及拔剑,直接伸出右手去挡,那道凌厉的紫色电光正中她白皙的手背,引起一阵异样的酸麻。
好在并无大碍。
文子茵中招的手一翻,精准地擒住欲振翅飞翔的乌鸦精喉咙,修长的手指用力,把它拽下来,扼得惨叫连连:“呀呀!饶命!呀呀呀!饶命!”它小小的身躯感觉又被铺天盖地的灵气压制住,飞不起来了。
王公子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乌鸦精攻击他,又在片刻间被文子茵抓住。文子茵甩了不适的右手一下,王公子这才醒悟过来,愤怒地瞪乌鸦精一眼,又满心感激地叫道:“啊,文公子,你,你没事吧?多谢相救!”
在这种前路不明的情况,还能挺身而出护着陌生人,高手兄不仅武功高,还是高风亮节的高尚人。王公子第一次遇到这么仗义的人,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恨不得当场结拜。
方云宪突地扔掉手中树枝,皱眉靠近文子茵,关切道:“文公子,可有受伤?”
赵公子疾冲过来,脸有不安之色:“文公子,你怎么样?!”高手兄可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出事就完了。
文子茵见右手背光滑白皙依旧,并无伤痕,灵气运转顺畅,苦笑道:“没事。”她心中十分不快,自觉表现不太高明,连一个小喽啰都料理不了,愧对高手的称呼,好生着恼。
她暗暗咬牙切齿,一腔怒火喷薄而出,尽数撒在乌鸦精身上,一道强劲有力的紫色灵气从食指尖飞出,竟用乌鸦精攻击的招数,反攻回去。
“呀呀呀呀呀呀——!!!”乌鸦精只觉得一道猛烈的火焰从嘴里钻进来,顿时焚身之痛传遍四肢百骸,痉挛不已,痛不欲生。
“呀呀呀呀呀——!!!”
小小妖精的惨叫居然洪亮如雷,响彻山谷,把方云宪、赵公子和王公子吓了一跳。
方云宪惊慌失措地捂住耳朵。
赵与王的脸色也白了白。
文子茵也被这凄厉的叫声吓得冷汗长流,差点把乌鸦精扔飞。她只是初出茅庐的修真者,不曾对谁用过酷刑,脸色比赵、王、方三位公子还难看,还得硬撑,强压住心中的惶惶不安。
她总不能第一次下山,呼吸了几天自由空气,就被妖怪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死于非命吧,那太惨了!
文子茵硬起心肠,又往乌鸦精体内注入一股凶悍的灵气,威胁道:“乌鸦精,你若是不想死,便带我去你们大王,或者带我们离开这迷雾森林!”
乌鸦精疼得直翻白眼,像烂泥一样倒在文子茵手上,张大鸟喙,却发不出声音。
文子茵见乌鸦精进气多出气少,又收回刚注入的灵气,怒道:“你招不招?”
乌鸦精勉强吸了一口气,大哭道:“招!招!招!痛死我了!公子饶命啊!”
文子茵见乌鸦精竟像人一样嚎啕大哭,心中又有一种怪异感,冷哼道:“快招!”
方云宪心肠好,有些不忍,只得转头不看这一人一鸟。
乌鸦精被文子茵扼着脖子,翅膀没受缚,便伸翅可怜兮兮地抹泪,泣道:“我,我带你们去找大王。”心道:若带他们穿过迷雾森林,他们就跑了,大王必定恼怒,说不定会拔光它的羽毛!若带他们去见大王,大王法力无边,抓他们易如反掌,或许它还能逃过一死。
文子茵不知道小妖精在打什么鬼主意,见它沉思一瞬,眼睛突然放光,熠熠生辉,心想肯定没好事。真没想到鸟兽成精后,心机如此厉害,他们四个臭皮匠竟然完全占不到上风。
她忍不住唏嘘。
文子茵垂下眼睑,闷闷不乐地取出一个红色捉妖网,从网中抽出一根绳子,一头拴在乌鸦精的右爪上,一头系在自己的右腕上。让它既能飞翔,又飞不高。
文子茵想了想,又摸出一颗黑色小药丸,强行塞进鸟嘴里,把乌鸦精塞得眼泪汪汪,呀呀哭叫。她恨声道:“乌鸦精,这是剧毒无比的夺命丸,你要是敢逃跑,十二个时辰后就会毒发身亡。”
她可不是虚言恐吓,真给乌鸦精吃了自制的剧毒药丸,眼下除了她自己,还有另外三条人命要救,绝不能让这只诡计不断的小妖精逃掉。
乌鸦精气得泪流满面,道:“公子,我不逃,我带你们去找大王,能饶我一命吗?”
文子茵冷哼两声,没有答应,她还不知道这只乌鸦精有没恶行,若没有,饶它不死,若有,定要它付出代价。
乌鸦精呀呀叫,精明地讨价还价:“公子,若不管我带不带你去找大王,你都要杀我,我才不去,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文子茵用力地拽住绳子,再次把半空中的乌鸦精抓在手中,扼住咽喉,怒道:“乌鸦精,你别跟本公子谈条件,你要是不想活了,我就把你大卸八块烤着吃,就像那三只野猪精一样。”
刚才乌鸦精亲眼目睹了三只野猪精被杀被烤的全程,一听便吓得黑羽倒竖:“不,不要,我不想死,公子,你要吃肉,地上还有很多新鲜肥美的猪肉,我这种小鸟妖,肉又少又干,远不如野猪肉筋道结实,且不够您塞牙缝的!何必呢?就吃野猪肉多好!”
文子茵皮笑肉不笑:“我不吃你也行,杀掉一扔。”
乌鸦精举起双翅,遮住眼睛,瑟瑟发抖:“别杀我!别杀我!我带你们去找大王!”
文子茵哼道:“行吧,走!”
乌鸦精再度振翅飞起,一句废话都不敢说了。
文子茵用墨玉剑挖了个土坑,将燃烧的火把埋进去。乌鸦精睁着精光闪闪的眼睛在空中盘旋,不敢催促。
赵公子站起来整装待发,见文子茵忙着挖坑埋火,惊奇道:“文公子,你埋这个干什么?”王公子也一脸惊奇。只有方文宪心中了然,没问原由。
文子茵轻“啧”一声,将土坑填平,踩了几脚,解释道:“这火把是精炼妖火,寻常人熄灭不了,近处又有森林树木,我若不处理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万一引发山火,延绵千里,甚至烧到京城,导致生灵涂炭,那我们的罪过可大了。”
赵公子吓了一跳,隐隐觉得高手兄在吓唬人,一个火把而已,至于烧到京城吗?
王公子的想法也大同小异,道:“文公子,你会法术,也灭不了这山火吗?”
文子茵认真摇摇头,“灭不了,除非是神仙来救。”
“山火是很可怕的。”方云宪倒是知道文公子所言不虚,山火蔓延极快,浇水不灭,所到之处,万物都会飞灰湮灭。
他们信与不信,文子茵都不想管,只收好墨玉剑,示意乌鸦精带路:“走。”
赵公子跟在英姿飒爽的牵着鸟的文子茵后面,服饰虽乱,却大袖飘飘,步伐平稳,自觉回家有望:“文公子,等等我!”
王公子也挺起腰杆,尽量走得气定神闲,他心想绝不能惊慌,露出胆怯之态,拖大家后腿:“走,带我们去找你的大王。”
“哎,文公子,我们要不要从长计议?”可怜的方云宪心中忧患,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如踏在云端,犹然觉得前途渺茫。
文子茵回首晒笑,俊脸神采飞扬:“计议什么?”
金色的阳光洒在这四人一鸟身上,拖着几道迤逦的影子,倒印在泥泞的森林小路上。清新的微风扑鼻而来,带着草露的清香,沁人脾肺。四人迅速穿梭于茂密的树藤与绿荫中,不时惊得鸟雀乱飞,扑扇着美丽的翅膀,冲入蓝色苍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