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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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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良冶！”
“公良冶！”
聂应钟急得满头大汗，在偌大的客栈里翻找。
这时他听到什么声音窸窸窣窣，他迈开腿朝那声音跑过去，看见公良冶弯着腰，头卡在两个大竹筐的缝隙里，徒劳扭着屁股。
“应钟…应钟…”
“我在这里….”
聂应钟松一大口气，一只手对着公良冶的屁股就是一掐，公良冶的惊叫于是响彻天地。
“啊———！”
“谁摸我屁股！”
聂应钟眉毛一挑，没好气地推开卡着他脑袋的竹筐，反手揪住了公良冶的耳朵，
“还能是谁！”
“除了我，谁对你这傻子感兴趣！”
公良冶双手抱着脑袋，眼眶旁边悬着两滴眼泪，对上聂应钟视线的那一刻却咧开了嘴道歉，
“嘿嘿，应钟，我，我错了…”
“我听客栈老板娘说，这里有很香的大米馍馍吃…”
聂应钟一掌落在他脑袋上，
“你这公良家的少爷能不能有点志气？大米馍馍？又不是金子做的…”
公良冶生生吃了他一掌，也不恼，兀自把肩膀贴到他肩膀上，
“虽不是金子，你却不一定吃过嘛…”
一听是为了他，聂应钟立刻就不气了，哼一声靠墙蹲下，“你还挺有良心…”
“是吧是吧，”公良冶贴着他蹲下来，腆着一张笑脸，“我可喜欢应钟你了。”
“之前你闹着要丢下我回山里修行的时候，我还想着同你去双修呢…”
聂应钟的表情瞬间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挑着眉挤出一句话，
“你知道什么是双修吗…”
公良冶一本正经，“双人修行。”
聂应钟大笑一声，摇摇头，
“算了算了。”
公良冶也不追问，脑袋歪下来枕在聂应钟肩膀上，
“应钟。”
“若我比你先死，你当如何？”
聂应钟愣一下，这句话从公良冶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砸在心上威力却不小。
血液似乎开始倒灌，隐隐的不安萦绕全身。
聂应钟飞快侧过头，对上公良冶那双装不下污秽的大眼睛，
“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公良冶很惊讶，脸色登时不太好看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好一会儿，公良冶突然双手捧住聂应钟的手掌，眼睫毛轻颤，
“不行。”
“若我死了，应钟你带着我的份活下去吧。”
世界开始崩塌，酸痛遍布全身，梦境也不稳定起来。
聂应钟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早就打湿了一片床单。
他大口喘着气，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掌。
眼泪自己往下掉，掌心冰凉。
公良冶那双手在梦里的余温，却经久不散。
—————————
“什么？！”
妖王摔掉手里的杯子，不知道谁的血淋了一地，却不可怖，因为彻底融入了嗜血的地板。
“公良冶死了？！”
小妖还未来得及回答，殿里的大人就不见，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出现在了公良冶床边。
床上的公子还是那样安静地躺着，好像只是在熟睡。
四周的慌乱和跪了一地的小妖都与他无关。
他终于可以做到不再理会这些烦心事。
只是可惜，他也没能和聂应钟一起。
妖王伸手探他的鼻息，而后疯了一样把周围的东西都扫落，
“不是在这里布了结界，怎么还会有瘴气进来！！！”
他的疯狂不是因为他对榻上的公子有任何怜悯，而是因为这公子是聂应钟留在他手上的把柄。
之前他有底气和三清宣战，全是因为他捏着公良冶。
可现在公良冶死了，他的底气再站不住脚。
妖王手背上青筋乍起，贴在公良冶胸膛上，红色的妖力涌出，可公良冶毫无反应。
没死还能救。
只要有一口气都能救。
可生死之间的坎，就连他断蕊也不能说跨就跨。
小妖们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这大人很快冷静下来，手离开公良冶的胸膛，面具后的声音又淡定。
“传令下去，公良冶死了的消息，谁也不能多嘴传出去。”
“同时，全境之内搜查聂应钟的踪迹。”
小妖们接令，一个一个出了房间。
妖王转过头，一只手在空气中张开，公良冶的身体就浮起来。
地面上升起一个由树枝编出的棺，公良冶的身体落在中间。
妖气组成的屏障形成透明的棺盖，盖住他苍白却依旧平和的脸。
妖王看了他一眼，甩袖大步出了房间。
死而复生难，当今之计也不是让公良冶活过来，而是让聂应钟重新进入掌控。
—————
聂应钟一个人踏在厚厚的雪地上，雪花打湿睫毛，他吸吸鼻子，鼻尖好像结了一层霜。
山里已经没有行人了，可他还在走着，寻找着那条连通妖界和人间的路。
就在这时，前面依稀出现一个人影。
他定定神，看着那一头有些熟悉的白发。
思绪回来的时候，他认出了离青白。
妖都是可怕的，避开都来不及的。
可他却飞蛾扑火，奔向离青白的双腿差点磕进雪地里。
“带我回去…”
他猛地抓住离青白的衣角，声音带着倔强的恳求。
离青白低头看他，声音很平静。
“你不用回去了。”
“公良冶死了。”
聂应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公良冶死了。
是什么意思。
大雪太冷了，把他整个人都冻傻了。
这一句三岁小孩都能听懂的话，他却不明白了。
什么叫死了。
“你在说什么….”聂应钟一脸迷茫，重复着这个问题。
离青白不算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他在妖界的时间比你长很多。”
“能撑到现在，已是罕事。”
这一次聂应钟听懂了，因为他的叫声在天地间炸开，让整个人间都摇晃，经久不息。
——若我死了，应钟你带着我的份活下去吧。
——可是你死了，我一个人怎么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