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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寒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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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看不到尽头的大殿中央，有一张小小的桌子。
就连妖王高挺的身影，也显得小了不少。
聂应钟对上那张面具底下道不出情绪的视线，冷脸走过去，在妖王对面的位置坐下，毫不客气。
妖王轻笑一声，挥挥手让其他妖出去，慢条斯理摆弄着手里的瓷瓶，
“还不够识礼数。”
“无妨，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教你，和你的小公子。”
“哦，对了….”
聂应钟正听得云里雾里，就看见他竖起一根手指，煞时从窗外飞进来一只红鸟，停在他弯下来的手腕上。
“传话下去，成妖仪式该着手准备了。”
红鸟叫一声，扑闪两下翅膀，以不可置信的速度消失在窗沿。
“什么成妖？！你在说谁？”
聂应钟嚯地站起身，两只手撑在桌上，眼里的火烧着妖王的红面具。
“诶..别急….”妖王似乎在笑他的鲁莽，抬手抚在他的手背上，在安抚一个害怕的小孩，
“我是为了救他，你在意的小公子。”
“你说什么？公良冶？！”聂应钟只觉得呼吸不上来，咆哮带着愤怒直指妖王看不见的鼻尖，
“你敢再动他试试？！”
“哈哈哈哈…”妖王的笑高傲着睥睨世间，把暴躁的凡人变成炸毛的猫，蛮不讲理又惹人生怜，
“你果真一点礼数都不懂啊。”
“三清的小徒弟…”他歪歪脑袋，头上就垂下好多藤蔓将聂应钟捆得严严实实，
“本座是在替你救他啊。”
“这里是妖界，你们顶着如此瘦弱的凡人身子，用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了。”
聂应钟的眼睛又野兽一样通红，疯了一样扭动着身体，嘴里含糊不清地咿咿呀呀。
妖王看着他，一只手托着下巴，
“阴阳血可是天赐的宝物，其他凡人想成妖都不能呢。”
“等本座搞清楚你身上的东西，就赐你和他一起成妖，一千年，一万年，你们都能相伴…”
“三清的小徒弟，你就算是头倔驴，也是聪明的倔驴，对吗？”
“难道你想看他死在这里不成？”
聂应种突然停止挣扎，不争气的眼泪流了一脸，哽咽从藤蔓的缝隙中钻出来，逐渐溢满空荡荡的大殿。
妖王宽大衣袖里的手指又摆一下，猩红的指甲刺目。
藤蔓松开，聂应钟咚一声砸在地上，直不起身。
“凡人成妖需自愿献出精魄，本座才能开门。”
“其他人劝他成妖无果，你来劝，总行了吧。”
“总归逃出这里不可能，不是成妖，就是死。”
地上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嚎，聂应钟拳头猛砸一下地面，难以忍耐的愤怒和不甘在紧咬的牙缝间挣扎。
“嗯…今儿你看起来也不愿意多说话了。”
“那就回去吧。”
“等成妖仪式之后，本座再找你。”
地面的砖快速移动，聂应钟再抬头的时候，那人红色的身影变得无比渺小，面前的大门轰一声合上，切断所有不敬的视线。
门后的凡人扶着墙起身，对着外面的黑夜又是一声撕心裂肺，惊飞了一树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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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应钟被叫出去以后，公良冶就开始坐立不安。
他无助地站在窗边，站在门前，手指扣墙，可是走不出这个房间。
他想过不顾一切反抗冲出去，又想起聂应钟临走前的叮嘱。
不要冲动，小心点在这里等我。
要听，要看，我不在的时候时刻关注四周的动静。
可是公良冶听了看了，却怎么也等不到聂应钟的消息。
妖王的大殿到底有多远，到底有多长，才要让聂应钟走那么久。
如今的他们两个人早就成了共生体，一个离了另一个，哪怕一分一秒，都煎熬。
突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公良冶倒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也不管来人是抓他还是救他。
门打开的时候，视野里出现聂应钟的脸。
公良冶心里的石头砸下来，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视线从头顶飞快地往下检查。
完好无损。
除了那个绝望的眼神。
“应..”
公良冶刚张开嘴巴，聂应钟就一个大步迈进来，用力堵上身后的门。
一下子，房间里又只有他们两人。
所以聂应钟有些粗鲁地咬上公良冶的唇，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转眼之间公良冶的身体就落在了榻上。
聂应钟如狼似虎，公良冶却着急忙慌。
“应钟..你…”
公良冶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吻他脖子的力度带着前所未有的凶狠和绝望。
好像这一次以后，他们就天各一方。
公良冶开始害怕，一只手抓住聂应钟的后颈，流着眼泪抓住聂应钟解他衣带的手腕，大声敲醒这个醉了的人，
“聂应钟！”
拦在身前的人愣了一下，抬起脸，睁着布满可怕血丝的眼睛看他。
心脏倏地分成两半，一半怜惜，一半绝望。
“妖王跟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公良冶的声音骤然软下来，两只手捧住聂应钟的脸，掌心接住他的眼泪。
聂应钟突然哭得撕心裂肺，眼泪一下一下滴在公良冶的胸膛，徒增绝望，
“我们逃吧，逃….”
“吃人的怪物，你也不想当的，对不对？”
聂应钟断断续续说着，脸颊轻蹭公良冶的手掌，视线抬起，落在他脸上，
“公良冶，你怕死吗。”
这句话在心里轰鸣，撕裂本就不算晴朗的天空，天地都开始摇晃。
死吗。
公良冶咬紧下唇。
他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他怕什么呢？
他怕的不过是，聂应钟也和他一样卷在命运的车轮里，被碾碎。
所以他摇头又点头，含糊不清说着什么，痛苦沿着脸颊不停地流。
“我们逃吧，我带你逃…”
聂应钟重复着荒唐的言论，公良冶紧抓着他的手腕，好容易才攒回力气说，
“应钟，我愿意当吃人的怪物。”
“只要你不死，我做什么都可以。”
聂应钟的哭声断了，空气一下子安静。
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公良冶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无比轻柔又留恋地把自己的唇印在他唇上，
“逃不掉的。”
“我仅剩的愿望，就是让你活着。”
“这一次答应我，求求你了。”
聂应钟愣在原地，公良冶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转而主动地解开了他零散的衣带。
深埋的爱意克制不了，那就任由它茁壮生长。
总归不就是顶破土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