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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要钱 ...

  •   闻道佟出去以后,聂应钟还坐在床上,靠着床头一动没动。

      突然,门又被打开。

      “应钟,我听佟叔说你没怎么吃,我给你又端了一碗…”

      公良冶的声音接近,怒火压在心里更加难以忍耐。

      “应钟,来,张嘴,啊——”

      公良冶的勺子递过来,眼前却全是他方才喂池永遥的画面。

      空气中弥散的火星一触即燃,聂应钟一掌打掉公良冶放在他嘴边的勺子,那碗粥也轰一声摔在地上,就着他的烦躁破碎。

      “滚!!!”

      “我不想看见你!”

      他通红的视线刀子一样剜在公良冶脸上。

      而公良冶那双眼里骤然出现的无辜,全数化作悲愤刻进血管。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那碗粥烫在公良冶腿上,公良冶的脸烫在聂应钟心上。

      “应..钟…”

      公良冶喃喃,眼眶突然通红,表情却极力冷静。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去华景了。”

      他的声音很小,因为再大一点就会被聂应钟听出他心底鼓着脓包的悲伤。

      华景…华景….

      聂应钟胸膛一起一伏,背上的伤口每呼吸一下都疼得厉害。

      去华景,看着他进宫做风光的驸马爷吗。

      “去,我当然要去。”

      聂应钟冷笑一下,满脸倔强和执拗,

      “你忘了,你还欠我好多钱。”

      “拿完钱,我们就一拍两散。”

      “从此以后,你的命和我聂应钟无关。”

      “不对..”聂应钟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因为不断扭曲的思绪而轻微颤抖,“我从来都不在乎你的命。”

      “公良冶,”他恶狠狠看着公良冶,仿佛对着他此生最大的仇敌,“我在乎的一直都是你的钱啊。”

      “我因为钱跟你下山,把你当我的饭票,没想到被你摆了一道。”

      他的声音略微颤一下,想起胸膛上难以启齿的红印,愤怒更加凄凉。

      “也好,你不对我做那些事,我就不能这么快从你这里捞到一大笔钱。”

      公良冶深深望着他,好像透过他的眼睛,直接望进了心底。

      聂应钟拼命遮住那些涌血的创口,用更加凶狠和疏离的眼神回敬公良冶给他造成的伤害。

      “钱,你想要钱。”

      公良冶的声音还是很小,平日里的傻气都不见。

      他苦笑一下,用手擦掉腿上的粥。

      可那些软绵绵的米粒,早就融进衣衫的缝隙里,抠都抠不干净。

      就像他对聂应钟的所有包容,和所有得不到回应的爱。

      “还好我有钱。”

      他再抬眼的时候,眼睫毛上分明沾了泪。

      “应钟,你放心。”

      他的胸腔抖得比聂应钟还厉害,笑容却装得更真挚,

      “你走之前,我会给你很多钱。”

      “很多很多。”

      他说完,逃一样站起身,转身出了房门,再没回来。

      聂应钟闭上眼睛,被单上的粥滑下去,啪嗒掉在地上,而后沉寂。

      就像他爆发后归于沉寂的心。

      公良冶说会给他很多很多钱。

      可是,他想要的,真的是这笔钱吗。

      ————————

      闻道佟推开房门,看见肖玉的时候,不是很惊讶。

      他走进去合上房门,肖玉凑到门边,在门上用手指戳个洞,弯腰趴在门上往外看。

      他看见公良冶端着粥走进聂应钟房里。

      碗碎了,声音惊天动地。

      聂应钟的吼声也响彻云霄。

      而后公良冶哭着走出来,失了魂一样,摇摇晃晃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肖玉肩膀耸一下,攥紧了手里的折扇。

      “他俩今晚,怎么没睡一间房。”

      闻道佟打个哈欠,聂应钟醒过来让他脑子里崩着的弦松了一口气,

      “吵架了。”

      他睁开眼睛,直直看着肖玉的背,

      “你想看公良冶,就去他房里看。”

      “那不行。”

      肖玉直起身,摇摇折扇,一脸倔强,

      “我也和他吵架了。”

      “他不主动求我回来,我说什么也不会去找他。”

      闻道佟在床上躺下,翻了个身,

      “等他成了驸马爷,哪里还会找你回来。”

      肖玉瞪大眼睛,皱眉一把揪起闻道佟的衣领,

      “你说什么?他又是何时看上那女人了?!”

      闻道佟任由他揪着衣领,很疲惫的样子,眼睛都没全睁开,

      “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

      啪一声,他的身子落回床上,肖玉已没了人影。

      倒是旁边那间房的门,哗啦一声打开了又关上。

      闻道佟翻回身子,闭上眼睛。

      隔壁的公良冶不太好过,伤心欲绝之时,房门被一只怒气冲冲的妖破开,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

      “公良冶!”

      “驸马是怎么回事?!”

      公良冶滑下一行眼泪,另一边的泪水还没掉下来,略显滑稽。

      “前几天遇上一个树妖,应钟和老东西把妖杀了以后才发现,那妖抓了一整支军队,还有太子。”

      “太子此行,便是来宣旨。”

      “皇帝非要我和池永遥成婚。成不了,池永遥回宫就是死罪。”

      肖玉看着他,表情好像松了一口气,

      “是狗皇帝逼你的,并非你之所愿,对吧?”

      他笑眯眯走到公良冶身边坐下,揽住他的肩,脸颊也差点贴到他脸上,

      “这有何难。”

      “我杀了那公主,这样你就不用进宫做驸马了。”

      公良冶的眼泪差点凝在脸上。

      “罢了,我与你,无话可说。”

      公良冶挪开身子,自顾自躺在床上翻过身,闷闷不乐的模样。

      “诶~~”肖玉手放在他腰上把他翻过来,“只你一句话,我就去杀了公主,如何?”

      公良冶抬头,目光毫无波澜落在他脸上,

      “杀了公主然后呢。”

      “和你走吗。”

      肖玉愣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凝住了,

      “那我也把聂应钟杀了,你就能和我走了。”

      公良冶收回视线,脑袋咚一声倒在枕头上,

      “你杀了他,我也不活了。”

      肖玉气急败坏推了一下他的腰,

      “那聂应钟方才那样对你,还说只贪你的钱,你傻不傻!”

      公良冶听到伤心事,把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两条腿蜷起来用胳膊环住,

      “我知他最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

      “和树妖打架的时候,他把字据当成符纸扔出去了,都没发现。”

      “他跟着我,怎么可能是为了钱。”

      肖玉愤愤打开折扇,对着自己猛扇两下,

      “那你在这里气什么?!”

      “还有,我在这里干什么!”

      公良冶没看他,闷闷地说,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借这个机会,放应钟走。”

      “因为我,他这次伤成这样。”

      “可一想到这个,我就舍不得。”

      肖玉眼睛一亮,那折扇挡住半边脸,却掩不住嘴角的雀跃,

      “他再强,也是个凡人。”

      “区区凡人,如何斗得过妖~”

      “这次不死,下次呢~”

      公良冶终于斜他一眼,“你在这里干什么。”

      肖玉别过头,站起身,走到门边又回头,炯炯看着床上那人,

      “我在等你让我回来。”

      “你既没这个意思,那我走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孩子一样倔强,

      “再想让我回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砰一声,房门合上。

      公良冶没笑,在隔壁躺着的闻道佟,却没忍住扬了嘴角。

      ———————

      前一天晚上脾气发得太大,冷静下来以后,公良冶带着一裤子粥离开的身影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聂应钟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喜提熊猫眼。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让大夫和闻道佟以外的人进房间。

      他以为公良冶会哭着喊着求他放他进来,可没有。

      十几天过去,身上的伤好到可以下床了,熊猫眼却越来越深。

      此刻聂应钟正站在门边,靠着门框,披着闻道佟给他要来的薄毯,怨妇一样看着对面公良冶紧闭的房门。

      他知道婚是皇帝逼的,也知道他们正在太子和军队的控制之下,离开这栋楼都难。

      可他还是不理解,公良冶怎么能这么平静地活在他对面的房间里,没有哭天喊地,也没有寻死觅活。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聂应钟黑着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只手在袖管里掏掏掏,掏出好多符纸,却没见着他的皮革厂。

      嗯?皮革厂呢?!

      难不成丢了?

      聂应钟转身,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没见着字据的影子。

      他气喘吁吁回到门边,盯着公良冶那扇紧闭的房门,什么久违的欲望在太阳穴旁边打转。

      刚好!字据不见了!他可以理直气壮去找公良冶,问他再要一张!

      他扶正身上的薄毯,顶着熊猫眼和苍白的脸气势汹汹往对面去,哪知道刚迈开两步,对面那扇门就轰地一下打开了。

      聂应钟浑身一震,好像做坏事被抓包一样,冒着伤口被扯开的风险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自己的房间,砰地合上门。

      他在门上戳个洞,弯腰看见对面的公良冶走出来,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熊猫眼却和他如出一辙。

      公良冶先是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略带幽怨,吓得聂应钟又一震,赶紧拿手背挡住门纸上的洞,额头冷汗直冒。

      再看过去的时候,公良冶正靠在栏杆上,伸着脖子往下看,而后垫着脚偷偷摸摸下楼了。

      他刚走,那边又一扇门打开,池永遥跑到栏杆边,学他探头探脑,视线锁在楼下一个身影上,立刻欢天喜地跑了下去。

      聂应钟皱眉,正想开门下去,就注意到对面闻道佟那扇门上,也有一个小洞。

      闻大哥为什么要戳个洞..该不会是在看他吧?

      心脏一抖。

      他定睛,视线努力锁在那小洞后面,而后对上了一只眼睛。

      聂应钟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心脏差点就蹦出去了。

      反正已经暴露了,他干脆拉开门,披着毯子往闻道佟那边去。

      还没走到闻道佟门前,那门就哗地一下打开,一个久违的身影握着折扇被推了出来,一脸狼狈。

      闻道佟的手飞快合上门,声音带了点愤怒,

      “去哪间房都行,别来我这。”

      “你不用睡觉,我要睡。”

      聂应钟愣在原地,看着肖玉哼一声转过身,目光打量地在自己身上遛了一圈。

      “哟,聂应钟,几日不见,丑了那么多~”

      肖玉打开折扇,遮住自己半边脸。

      聂应钟冷哼一声,“没死都不错了。”

      “倒是你,怎么在这间房里?”

      “公良冶去做驸马,也不要你了?”

      聂应钟挑眉,嘴角扬起一个挑衅的角度。

      肖玉却忽地瞪大眼睛,手中的折扇摇出了空前的速度,死死看着他,

      “聂应钟,你说的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聂应钟愣愣定在原地,感受到楼下一道无比炽热的视线烫在自己脸上,快要把自己烫出花来。

      “滚!是我不要他了!你懂个屁!”

      聂应钟转身,气鼓鼓回了房间,砰一声关上门。

      公良冶也是这时才明白,他那天晚上的气话,竟是因为皇帝的圣旨。

      如果这样….是不是说明应钟吃醋了。

      如果应钟吃醋了,那他就不是真的想走。

      他笑一下,吓坏了旁边坐着的池永遥。

      池永遥一拳锤在他胳膊上,疼得他的神思猛地从二楼砸下来。

      “想什么呢!喂我吃饭!”

      “应钟都能走路了,你手还没好啊…啊!停停停——别打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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