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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驸马 ...

  •   “别砍!!!”

      闻道佟一把刀飞过来,打掉他的剑,聂应钟手腕一软,连剑带人往后趔趄一步。

      “她被附身了!”

      闻道佟跃过来,挡在聂应钟身前,死死看着池永遥。

      “你先想办法止血,我来拖住他。”

      聂应钟用牙齿从衣袖撕下一长条布,攥在手里,此时双腿已经有些软了。

      池永遥看着他们,眼睛无神,像一个傀儡,

      “被你识破了。”

      “也罢,既然看出来了,我也没有自相残杀的好戏看了。”

      说完,她的身体就毫无意识往地上一倒,眼见后面一阵风,那妖的衣衫也逐渐清晰。

      闻道佟和聂应钟的视线死死锁在妖身上,身体就要行动,那妖却快他们一步,坐在公良冶头顶的树枝上。

      聂应钟把布条往自己背上一扔,用嘴咬住另一端,扯紧,闷哼一声,额头上都是冷汗。

      动作挺潇洒,他也终于明白,小说里的江湖侠客,耍起帅来真是不容易。

      “结界也被你们看穿,我何必再浪费妖力。”

      那妖在树枝上晃着腿,掌心摊开,周围的景象便撕开一个口子,漫开。

      聂应钟睁大眼睛,周围每棵树的树干上,都缠着一个毫无声息的人,景象无比可怕,且凄凉。

      闻道佟皱眉,死死盯着树枝上的妖,眼神充满恨意。

      “哈哈哈哈哈..今日收了这么多人头,还得了个阴阳血,真是好运气。”

      “至于你们,我也吃不下了。”

      妖眯眼,嘴角裂开一个邪恶的笑容,叫人脊背一凉,

      “杀掉吧。”

      他轻巧跃到地上,身后绑着公良冶的树,顿时成为他的武器,朝闻道佟和聂应钟张开利爪。

      树枝嗖地飞过来,闻道佟拦在聂应钟身前,指缝间的金刀一把把飞出去,又一把把重现。

      “别死啊!”

      他的叮嘱弹在聂应钟身上,聂应钟弯腰抽出符纸,身后顿时多出一把硕大的金刀。

      聂应钟扔掉手里的剑,咧开一个张狂的笑容,视线钻过树枝间的缝隙落在公良冶脸上。

      “呵,我怎么可能死在那傻子前面。”

      他说完,利落地抓住刀柄,砍掉一大片树枝。

      闻道佟侧过身,用符纸烧掉面前的树枝,看着聂应钟手里的金刀,目光颤了一下。

      如果他没记错,师兄们说过师父手里除妖最厉害的武器,就是一把巨大的金刀。

      所以聂应钟,可能真是他的师弟。

      那年轻的公子手起刀落,一步步逼近那妖,好像踩着异样坚韧的怒火。

      而后,他嘴角流出一条血柱,背后的伤口也染红了一大片衣衫。

      血沿着他的裤脚流下来,一滴一滴,悄无声息渗入地面。

      久违的画面出现在眼前,那夜里的大火烧断房梁,不知道哪个师兄的血染红了一片天。

      一根树枝缠住公子的身体,将他拎到那妖跟前。

      闻道佟瞪大眼睛,心脏闻到血腥味快要从喉管生生呕出来。

      公良冶压抑的咆哮敲打心扉,混着那晚山里的哭嚎。

      不能死了..不能有人再死了。

      闻道佟指尖的金刀劈在空中的符纸上,脚底霎时展开一个巨大的阵,把那棵树,那个妖,倒在地上毫无动静的公主,被困住的阴阳血和吊起来的师弟,都囊括。

      ———————

      那阵延伸到妖脚底的时候冒出一阵可怕的金光,而后妖的裤腿被狂风吹起,裤脚染上火星开始烧灼。

      池永遥掉在地面上那把刀,也开始冒出金光。

      “好久没见到这么强的阵了。”

      那妖看着从脚根往上蔓延的红色,锋利的爪子也伸了起来,死死盯着闻道佟,笑道,

      “我在这阵里待着会死。”

      “但是..”他眼里射出一股寒光,周围的空气也彻底冷下来,“不知道你撑不撑得到我死呢。”

      说完,他便抬起一只胳膊要往前。

      电光火石之间,空气中传来奇怪的声响,聂应钟张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公良冶一个头槌对着那妖的后脑勺,离开妖的时候,他的额头霎时多出一个血痕。

      下一瞬,闻道佟就飞速移到妖跟前,瞪着通红的眼睛,手里的金刀全数往妖的身上扎去。

      那妖在阵中速度慢了很多,公良冶这一记头槌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却给闻道佟创造了时机。

      妖没躲掉金刀,金刀扎进肉里的瞬间发出金光,他痛苦大叫一声,却没停止在阵中跑动。

      闻道佟眼一沉,掌心摊开,那些金刀的刀柄便伸出锁链,全部汇聚在他手心。

      他握紧,那妖瞬间就像他的狗一样,被他牵着,却拼命想挣脱。

      “你就算牵住我,你也耗不到我死..”

      “除妖人,”妖瞪着他,“这阵,你单薄的身子维持不了多久吧。”

      “阵一解,我就能杀了你。”

      闻道佟没说话,聂应钟在迷糊的视野里看到,他的嘴角好像扬了起来。

      他的笑容里面,带着一股杀戮的快感,还有一种同归于尽的决心。

      那妖痛得气喘吁吁,半弯着腰,手却扬起,树枝又伸长,往闻道佟那边疾速冲去。

      聂应钟脸一黑,见闻道佟只剩一只手招架不住,两只脚踩住树干一蹬,利用身体的惯性荡过去,捆在身上那根树枝在空中的部分就被另一根树枝削成两半。

      他闷哼一声摔在地上,公良冶又大叫一声,死死盯着他,额头上的血柱流到眼窝晕开,触目惊心。

      聂应钟三下五除二解开身上的是树枝,爬起来之前,深深看了公良冶一眼。

      而后第一次对着公良冶,扬起了神智不清的嘴角。

      公良冶一愣,身体的感觉瞬间失灵,看着面前人拖着血淋淋的身体跑向闻道佟,疼痛全数转化为难以舍弃的悲戚,和不舍。

      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做的一切是多么自私。

      如果聂应钟没有和他下山…

      “额啊——!”

      那俊俏公子又召出那把金色的大刀,树枝掉在地上的声音拽回神思。

      公良冶就这么看着他挡在闻道佟身前,用尽全力挥刀,往那妖的肩膀砍去。

      公良冶知道,他已经不剩多少力气了。

      妖被锁链牵扯着,生生中了一刀倒在地上,离池永遥只有两步距离。

      而后聂应钟突然跪在地上,鲜血又从他嘴角渗出。

      “应钟!”

      闻道佟扶住他,公良冶生生看着他的公子倒在闻道佟怀里,眼睛却看着他。

      而那妖身下阵的金光,也开始摇晃,闻道佟眼看着也要撑不住。

      妖似乎感觉到力量回来,笑了一下,就要爬起来。

      理智近乎失控,公良冶疯狂扭动着身体,身上的树枝却还是缠得很紧。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前面那把染上金色的刀。

      池永遥站起来,眼神狠戾落在那妖身上,在阵的金光消失之前跑过去,一刀扎在了妖的脖子上。

      空气中弥漫着妖的嘶嚎,妖不敢置信地看着池永遥,

      “这么..快就醒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闻道佟看着池永遥,大喝一句“放开!”,池永遥就放开了刀柄,掌心烫出一大片血印。

      她往后退倒在地上,大口呼吸,转头看着树干上的人。

      闻道佟一手扶着聂应钟,另一只手往妖身上扔一张符纸,那妖身上蔓延的火星就加速燃起火,将妖的身体烧尽。

      聂应钟隔着火,目光落在公良冶身上,随着炽热的空气摇摇晃晃。

      他看着他身上的树枝断开,看着他朝这边跌跌撞撞跑过来,却没能撑到听见他的呼唤。

      总归,公良冶活下来了。

      ———————

      聂应钟醒过来,不出所料看见的是公良冶的脸。

      可是他没想到,眼前还会出现池永遥张着嘴,咬下公良冶递过去那根勺子的画面。

      什么鬼?他都半死不活了,公良冶还有兴致喂她吃饭,而且偏偏要坐在自己床前?!

      胸腔带着愤怒生疼,这时公良冶侧过脸,惊呼一声,险些把手中的碗扔掉。

      “应钟!你醒了!”

      “呜呜呜呜你可终于醒了…”

      他不由分说把脑袋枕在聂应钟的被单上,而聂应钟此时只想打爆他的头。

      “我醒不醒,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啊。”

      聂应钟哑着嗓子说一句。

      公良冶眼泪巴巴抬起头,“说什么呢!我这几天一直守在你跟前,我最在乎你了!”

      聂应钟的目光移到池永遥脸上,略带鄙夷,

      “你在乎的好像不止我一个人。”

      公良冶这才想起池永遥在这里似的,悻悻放下手中的碗,惹得池永遥大叫一声,

      “我还没吃完呢!你干嘛!”

      公良冶不理她,对床上那人扬起一个殷勤的笑容,

      “她手烫伤了,没法自己吃饭。”

      “其他人喂,她又不肯,应钟啊,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池永遥扬起缠着纱布的手就往公良冶的后脑勺打,

      “什么没办法!公良冶!你是要和我进宫的人!”

      聂应钟听了这话,觉得身上的疼痛加深几分,于是别过脸不去看公良冶,下了逐客令,

      “吵死了,出去。”

      公良冶明显不想走,池永遥却环住他胳膊,死乞白赖把他拖了出去。

      聂应钟侧过头看着她的头贴在公良冶肩膀上,心里没来由又升起一股憋闷。

      原本要跳槽的老板看上了自己的老板,这算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找到的后路给堵上了,如今之计,只有和公良冶到华景以后,把皮革厂搞到手,提前从打工人变老板。

      这样一想,好像也没那么不爽了。

      聂应钟闭上眼睛,方才没来由的憋闷烟消云散。

      突然,那边又响起一阵脚步声,聂应钟一看,闻道佟正端着一碗东西进来。

      “闻大哥。”

      “应钟,喝点粥。”

      闻道佟坐下,“听说你醒了,我给你搞了点东西吃。”

      “谢谢大哥。”聂应钟由他扶着坐起身,忍着疼痛扯一个笑容,“这次如果不是你跟着我们,我必死无疑了。”

      闻道佟摇摇头,一脸正经,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一下,难得细心,

      “来。”

      聂应钟张开嘴,正准备要喝。

      “应钟,到华景以后有什么打算。”

      聂应钟一愣,不明所以看着他。

      闻道佟的声音很淡定,继续道,

      “你和公良冶那字据生效以后,你和他就要分道扬镳了吧。”

      心脏咚一下,那些略显久远的计划被强行拉近,有些不知所措。

      “嗯。会吧。”聂应钟的声音有气无力起来。

      “那之后,你和我一起走吧。”闻道佟认真看着他,澄澈沉稳的眼睛不像有假。

      聂应钟愣一下,嘴唇傻傻张着,公良冶的脸突然覆在心尖尖上,怎么也刮不掉。

      “我….”

      “公良冶要进宫了。”

      “什么?”

      聂应钟浑身的神经都颤了一下。

      闻道佟点点头,“皇帝下旨,七公主若还想回宫,公良冶须做驸马。”

      “公主擅自出宫,和男人待在一起,本就有损皇家颜面。”

      聂应钟看着勺子里的粥,突然吃不下了。

      胸腔有什么东西在剧烈颤抖,悄然扎根的大树被连根拔起,连呼吸都难通畅。

      公良冶去做驸马爷…

      那他,怎么办。

      要走也是他主动走,他拼命救下的狗人,胆敢就这样不要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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