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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新学期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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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教室的阳光那颜色我不太喜欢。
——周杰伦《三年二班》
高二的夏天,很早就开学了。
又是一个新的学期,我们的班级也更上一层楼,不过还是在北边:三楼的最里头,十三班在对门,隔壁是十一班的特长生。
不论窗外还是屋里都一如既往地闷热,电风扇在穹顶发出嗡嗡的噪音,吹得我的手臂都在隐隐作痛。
进屋的女人短小精悍,眉宇间却紧锁着一股戾气。她看上去大抵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嗓门大到甫国庆第一她第二。她说出的话字字铿锵,甚至有些尖厉,仿佛每一声都敲击在我们的要害部位,而那一双鹰隼般的小眼睛,就犀利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和咱伴儿也思有缘,以往儿我每节都带(发二声)搞散,”【和咱班也是有缘,以前我每届都是带高三的】那女人说,“这回儿啊似赶伤格忌会,恁愿来班举银,鲍叙牙鲍劳似雕走儿了,噱淆央我嘞解咱伴儿。哉往候两念里,我降和痛学们共同建蛇我们的班几……”【这回是赶上个机会,你们原来的班主任,鲍淑雅鲍老师调走了,学校让我来接咱班。再往后两年里,我将和同学们共同建设我们的班级……】
——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历来经验表明,这种面色犀利又说一口方言加普通话的女人个个都不是一般的角色——
“我嚼赵玲,轿厘死,”【我叫赵玲,教历史】我们的新班主任简单介绍之后就开始强调班级的纪律以及学习问题。现在就看出这女人和小泉鲍鱼什么的不一样了,套话没说几句,说大家都高二了,这种东西用不着讲太多,但是有一点必须强调,就是她以前带过的班级总成绩个个都拿文科班第一,纪律卫生流动红旗一次不落,我们班也必须——不是希望,是必须——做到这一点。
唉,以前鲍鱼虽然是课教的差点儿,她多好混啊——还有历史,小怜那么可爱——鲍鱼走了也就走了,小怜你怎么也走了啊……
班里已有男生窃窃私叹家门不幸了,不过谁都不敢出声儿。察言观色,大家都高二了,不会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在来钉以霞科呆表,”【再来定一下课代表】赵玲老班的话匣子仿佛就关不上了,“鉴于我杠到咱伴儿,各项情况也豆补熟悉,就现洋以前的介者昨,格克儿都给我看(二声)以霞——”她说着就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张名单,“于问儿——”【鉴于我刚到咱班,对各项情况都不熟悉,就先让以前的(课代表)接着做,各科都给我看一下:语文——】
“蓝田玉——”到了这种时候全班总会很不客气地齐刷刷地第一个喊出我的名字——
“蓝恬于……”她似乎在名单上寻觅着什么——
“于问儿也逋怎么洋啊……”【语文也不怎么样啊】
……
全班厥倒。
——啥?我给她就这印象,语文也不怎么样……也罢,毕竟上次……
也不知道后排哪个不识趣的竟然大喊出声,说老师她语文很强的,上次没考好——
哥,你这是帮我啊还是害我呐……
“挺强?”班主任却疑惑地朝下面看了一眼,“举个手我看看——”【这两个看,第一个读二声,第二个读轻声】
好罢,我还能怎样……
“行,下词考给我看(二声)——”【下次考给我看】她说着,似乎也不愿在我身上花更多的工夫,“还又以格呢——”【还有一个呢】
“肖菲雪……”
我无语,大抵这回我是在劫难逃了。管他下次考什么题,总之我得考一个破纪录的成绩出来……
“咱伴儿语文劳似死格难(四声)劳似,年庆劳似,拎真雨,班共时就载咱这层国呐格楼梯口儿……”【咱班语文老师是个男老师,年轻老师,林震宇,办公室就在咱这层过了楼梯口】她说着,还又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向她简单示意表示知道了。
给芳发短信问她办公室在哪里——后来我还是把自己的号码给了她:当然,太想她,也就不要装了。
“三楼的小办公室,你们老师对面,”她很少能回得这么快。
——对面?这是个好地方。
年轻的男老师,小哥对一些小事该不会太在乎罢。
——对面,心里小热了一下。
大概她还是关注我的。
总算摆脱了赵玲同志的唠叨,我走出教室,一抬头就看见佚文那张脸。
“我们班在对门儿,”他开口就劈头盖脸地说,“你知道吗,谷梁灿被刷到普通班了,在六班……”
哦?谷梁去普通班了,而且也到了我们的阴面——
于是我们四个将同属于阴暗的角落……
叫上叶薇,那天中午我们就一起出去吃饭了:仿佛自从我们文理分科之后和谷梁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现如今他像是找到了组织,只是脸上那一层浓墨重彩的忧郁却愈发深刻了。
“我现在在研究老庄哲学,”他对我说,“在读《庄子》,感觉这天地万物,都是无常的……”
“他现在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佚文却在一旁大摇大摆地念歌词,叶薇吐着舌头笑他傻。
“没事的谷梁,你会回去的,”我简单地安慰他。
谷梁牵牵嘴角,意思是没关系。
出门好像向来都是吃面,这家面馆的炒面委实不错。叶薇要了一碗炸酱面,她说看一家面馆好不好就要先吃它的炸酱面:我从她的碗里尝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
佚文大概没有吃饱,就又让老板给他烤了个饼。谷梁也要了一个,但他不吃辣,于是虾酱的味道弥漫了整间店面。叶薇盯了谷梁一眼,一脸无辜地说:“臭虾酱。”
看着我们小妹这么可爱我就想笑。
然后谷梁就大有负罪感地把他那块饼打包了。插一点,到了晚饭的时候那饼已经硬到不能吃,于是乎最后还是进了垃圾桶。
这些天我们一直这样共同行动,中午一般只有我和叶薇(那两个通常回家),晚上偶尔叶薇不在,一旦中午人凑齐了大家就会放弃午休一起奔向书城。书城并不远,聚在一起一人抱一本书委实是一种乐趣。这样折腾一通之后再回学校,佚文怕他下午撑不住就去小店买了包咖啡,竟引得我们人人效仿。
不料向来喝奶茶的我全然不熟悉咖啡的性质,虽是一包下了肚,却貌似一点作用也没有。赵玲同志正在讲台上大讲而特讲某位伟大领袖的光辉思想,这种话题让本来还毫无睡意的我登时眼皮发沉,精神头那是说死也打不起来了。坐在正中间第二排,赵玲巨大的嗓门和田欣认真的态度都丝毫不曾感染我。手中的铅笔在书上来来回回,不知不觉那些字都变得歪歪扭扭地重叠在一起……
总算是捱到了下课,让我出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哎蓝恬于,”穿越讲台时却直接被赵玲叫住,“上壳怎么碎卓了?”【哎蓝田玉,你上着课怎么睡着了?】
“呃……”好罢,果然眼尖——
“我看(二声)着窝讲壳的司候儿你头就搁呐嘞一点一点的,”我算是遇上一个不依不饶的主儿了,“纵唔抹碎嚼吗?干什么来?”【我看我讲课的时候你的头就在那边一点一点的,中午没睡觉么?干什么了?】
“呃……背那个……”这时候不扯谎还等什么,我难道还能说我在书店里跟谷梁研究了一中午的《周易》?
“遥主仪秀徙,”【要注意休息】还没等我编造出我在背什么她的脸色就缓和了下来,“否则但无了上壳,得补偿史。”【否则耽误了上课,得不偿失。】
我诺诺地答应着,她就放我走了,还很关心地关注到我总是穿黑衣服。
“霞天(四声)吸也——”【夏天吸热】此人还在向我陈述黑衣服的缺点——
其实我的一身暗黑,却不过是我暗黑的心的写照罢了。
坐在风扇底下,被硬的风吹得手臂生疼。问田欣可不可以换位置坐一节课,她却很认真地对我说她换了位子背不进去,就像换床睡不着觉一样。
她说得很小心,像是生怕我会不高兴什么的。其实我要计较起来过一阵子全班都要调座位你还不听了呢。只不过同桌一场本也没必要在乎太多,明天换件有袖的衣服就是了。
——反正多吹一晚上,死不了人。
还会经常跑语文组,林震宇是个很可爱的小哥,就坐在芳的对面,除了那一脸月球表面似的坑坑洼洼以外看上去委实还蛮帅气的。反正离得近,我送作业问作业也做得很勤,倒是肖菲雪省了大事,每天像加菲同学一般懒洋洋地靠在窗口晒那对面行政楼玻璃反射过来的太阳。
芳的办公室很小,只有四个人,除了她和震震以外还有她的徒弟小卫老师和四班的刘老师,剩下那一批人物统统被发配到走廊另一头的大办公室里,倒也清静不少。
我喜欢那个小地方,一进门是作业架,还有正对门的电脑。芳和震震的位子靠窗,芳的桌子上堆得满满的全是书。趁芳不在的时候我在那里研究过,竟然欣喜地发现她桌面的大玻璃片下某个角落里压着我的一张大头贴——
当初她挑了两张去,我也并没太在意过:原来,她竟藏在这里——
好幸福好幸福,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在家里画画,好久没动过毛笔了,那些国画颜料有不少还需要我加水泡上半天。工笔画画得很细致也很幼稚,我却还是执着地找人把它们裱成一卷手轴,想要留给一个人珍藏。
毛笔字写得实在是太见不得人,所以题款我描了半天。
九月十日,去年我们还刚刚认识,那个时候谷梁写了一段祝福的文字站起来读。我随他们一起念着祝你节日快乐,却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而今年的九月十日,我不会错过。
要给你一点小小的惊喜,一定。
十二班是一个很能闹的班级,尽管在赵玲同志的管理下谁也不敢违规,班里的气氛却永远能活跃得起来的。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如果没有芳的出现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十二班,每天早晨就连向来不写作业的后排男生都会把本子交给我,就算抄也会抄上。像那种格式行的字词谁要是忘写了我会慷慨地把自己的本子丢给他们,而他们也一定能在我去送作业之前抄得规规整整地交给我。语文小组在班里的反响才不像舒冰澈那边是吹出来的:每到我讲我会准备一个礼拜,而且绝大多数人都会报以极度的热情。这个教师节,赵玲第一次被我们感动了,当我们齐刷刷地站起来为她唱歌的时候。班长把用班费买的礼物放在她的桌子上,我们班的孩子们想法都很别致。每个老师我们都根据他的性格设计了不一样的歌曲,这比历来课代表干巴巴地念一段话,要有味道得多——
人其实很容易感动,有一些淳朴而简单的话语就足可以打动一个人的心。我悄悄地笑了,其实爱有些时候很简单,无需拥抱亲吻,只一个眼神,就足以温暖一个世界。
一下英语课我就抱着我漂亮的盒子跑出去,可还没等绕过讲台就被糖葫芦叫住,询问我下节课给林震宇唱什么。
“我不太熟悉的啊,你们定好了——”我选好这节课去办公室,就是为了等震震来到班里也不亏待他的呀——
“我们唱《小薇》好了,歌词改一下,写黑板上,”班长在一旁说,“到时候我们唱到‘看这鲜花多么美丽’的时候,蓝田玉你就上去把花送给他。”
“好的没问题——”我答应着就冲向语文组。
很令人无语的是办公室里只有林震宇一个人在,这让我尴尬了小下。对他说你的现在不能给你,到班里才有惊喜,而后就神秘一笑冲回教室。
有一个帅呆的大男孩,他的名字叫林震宇;他有双Sexy的眼睛,他轻轻走进我们的心。震震啊,你可知道我们爱你,我们和你永远在一起……
“看这鲜花多么美丽,”我突然发现我唱歌还真挺好听的,走上讲台把花递给他,示意地向全班扫视一眼:
“摘下一朵——”
“亲手送给你——”全班唱着,整间教室都沸腾了。震同学大抵是很开心,在班里娃们的强烈要求下人家连唱了三首歌——据说可是语文组的头牌歌星,音质那是相当不差。高二十二班陷入了一种载歌载舞的状态中,可我却只在想,如果换作芳,那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她也许不会在班里唱歌,可那一个微笑就足以摄人心魄。
我不想浪费大课间,我得赶紧去瞅瞅那个收到我礼物的女人会作何反应——
这扇门不好,上面的玻璃都贴了窗纸,不像原来的那扇木门我可以透过缝隙瞄进去。不过看样子震震是不在,我就敲了敲门,小卫老师开的。
“哎呀,蓝田玉来啦?”她每次见我就跟见她自己的课代表一样热情,“林老师出去了,白老师还没回来——”
话音还未落,芳的身影就翩然而至,抱着她的一大堆教科书,还拿着一枝淡黄色的康乃馨。我朝她挤了挤眼,她微微一笑——
“呃,林老师不在,那我先走了……”
芳点点头,仿佛是注意到了桌上的盒子。我先溜了,用余光瞥到她展开了画卷——
“哎蓝田玉,别关门啊——”
一听这个人的声音,我就故意把门给带上了。
“哦不好意思,我顺手了,”我朝她假惺惺一笑就大摇大摆地朝教室晃回去——行啊,你进去吧,我这样的礼物你拿得出手么——
甫国庆的热情好像一把火,把教学楼烧了都烧不完。班长拿着花很夸张地给他跳起来了,然后鉴于震震的先例全班开始集体起哄要他唱歌。结果人家说这个“无印六驴”【五音六律】把握得不太准,要到那个“卡拉欧可”【卡拉OK,好古老的词啊】去跟伴奏唱。人家爱唱“果明过曲”【革命歌曲】,要等大家毕业了以后一起唱……
可是笑过之后我总会想到芳,想到舒冰澈看到我的画之后愤慨的样子——不过可千万别告诉我她受过专业培训,否则我灭了她。
——不行,中午得再过去看看才好——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地理,自从小怜走后文综三科最招人喜欢的老师就变成她了。这学期我们终于摆脱了老恐龙,换了这位不知为何至今还守身如玉的老姑娘。其实我挺信奉贾宝玉这句话,没沾过男人浊气的女子都是可爱的,大抵正是没结婚的缘故,她总是保持着一颗童真的心。贝如锦,很好听的名字——贝贝么,班长竟也别出心裁地为她设计了《最美》(第一句就是Baby)。她总是拗不过我们,被我们逼着唱歌,要用书挡着脸,还连连抱怨我们跟十三班的一样坏,最终好不容易开了金口,把几句《喀秋莎》唱到了九霄云外,于是换来全班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如果十二班能有芳,我这三年将不会有任何遗憾。
但正因为有这许许多多的遗憾和泪水,我才记得这些要我一辈子说来都如数家珍的美好。
中午推开那扇门,芳笑得很美。她要我坐在她的身边,说那画真是漂亮。她说后来还被办公室老师拷问是不是男生送的,又有人喊着要挂到墙上去——
“我才不呢,我要留作永恒的纪念——”
听着就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我画的春夏秋冬,是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心里一直是甜的,直到月考之后。
被赵玲吼出教室,我就知道我完了:历史没考好,我不是找死么——再把上次睡觉的旧账拿出来一起清算——
果然,这女人记得比我还清:
“还索你背(二声),背(二声)了遮葛题能补回吗?!”一道一道地逼问,“施以节伞(二声)重劝回,讲了多少边(二声)……”【还说你背,背了这个题能不会吗?十一届三中全会,讲了多少遍】
我只好在那边诺诺连声:这女人在走廊上批我,亏了没点名,否则语文组里肯定听得一清二楚。心下慨叹,这历届闻名的雅号,“灭绝师太”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满脸黑线地和佚文谷梁出去吃饭,还要被佚文嘲笑说又被灭绝了。相传我们这届班主任们都很神奇:佚文他班班主任石磊,对女生可好了,却光捡男生揍,以佚文为典型的,动辄被铁拳相向,故为“南拳”;谷梁的班主任更凶悍,教物理的,相传某次一娃被其从讲台踢到后黑板,结果一抬脚鞋子飞了,故为“北腿”。而我班赵玲从不动手打人,只在走廊中间大庭广众批你一顿,其分贝之高,言语之狠辣,男生女生毫不留情,都足以堪称“灭绝”……
倒也服了我们哥儿仨的小命,年级三大武林高手我们一人占一个。
相视而笑,我们还是去吃虾酱烤饼吧……
调位子了,灭绝的手段更加灭绝。
我们班的规章制度是这样的:理论上采取一帮一模式,班里前35名选座位,后35名挑同桌,但你在前35名之内想挑好同桌的只要两个人说通了就行。看似很公平,实际上最专制最看成绩了,并且某种程度上还参杂着拉人缘的成分。
田欣终于不再拖着我一定要跟她同桌了——她大抵也受够了我不仅对她的学习没有帮助,反而不知怎么就哭了个稀里哗啦,又能在考前无缘无故地扇自己一巴掌。她说得很委婉,说总应该换换口味的,其实说得在理,不过本质上,是我没有价值了。
我来的时候是年级第二,现在就在二十名左右打转儿。
总分全靠语文英语和地理,结果一门数学就扯掉了三科所有的优势,再加上我历史政治从来不背,不考成这样才新鲜了。
我懒得提前找人拉关系,又想靠窗坐,最后就捡在第一排新转来成绩不错却没人挑的李绮身边坐下。两人相视一笑,我很主动地坐进了靠窗的里面。
大家要相互照顾哦。
只客套了一句就认真学习去了,大家都是好学生。
——只有我不是。
夜以继日地想一个人。现在换了震震讲语文课终于不像鲍鱼那样低级错误频发了,甚至可以说,他讲得很不错,有些地方还颇具芳的风骨,这大抵是受了对桌的影响。不过芳的课我还是照常交给李安杰录来听的,没有其他,我只是想听她的声音。用自习课写摘抄,时间变得很不够用,因我不得不违心地把大量精力花在死背政治上。
没去找李安杰已经快一个礼拜了,P3就丢在他那里。背着书,突然想听芳的声音,一下子觉得心里好空好空——
“你好,麻烦请找蓝田玉同学——”
贺泉?你来干嘛?
接过他递来的P3,我险些把他和宋江联系在一起。
只不过这雨来得及时归及时,难道他是受李安杰所托吗?否则,我们至今不熟,他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