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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春归何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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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的家。”孤寒萧一丝羞涩,一丝期待。
纪采有点惊呆,有点迷糊,以为自己是白雪公主,只是眼前不是小矮人的木屋,而是巨人的木屋,“这个房子……是你的家?”
“嗯。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建成的。样子是不是有点怪?我只是随心所欲的乱弄,让你见笑了。”
“很好,很好。”纪采梦游似的说着,这座有几丝现代风格的二层小木楼,让她感到久违了千年的气息。就像是一个失忆的人,终于有了微弱的回忆,倍觉欣喜。
孤寒萧把她领上二楼的房间,消失了老半天,才端着炭盆走进来,轻轻的放下,把夹在腋下的衣服递过来,“你换上吧。”
“你这里还有女孩的衣服?”
“这是……”
“衣服我自己会处理,谢谢。”
冷冷的语气让孤寒萧不再解释,沉默了一下,走掉,不一会儿又回来,赔着笑,“这套不是女孩的衣服,是我的,但我保证是新的,没穿过的,可以吗?”
“那你还不快出去!”纪采接过衣服,瞪着还傻笑的孤寒萧。
“是!”孤寒萧大声答应,又怯怯的说了句,“我帮你重新包扎下伤口吧。”见纪采一皱眉,赶紧补充,“我闭上眼睛也能行的。”
“你的消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
“是,我知道了,这是药,你小心些。”
止血、止痛,药粉很管用,伤口很快不那么痛了。纪采换好衣服,打开门,孤寒萧竟站在楼梯处,背影如一块几经风霜的山石,沉默而坚强,“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想帮你把湿衣服拿去洗洗。”他回转身,憋着笑。
“算了,衣服也破的不能穿了。”看着他忍笑的表情,纪采跺跺脚,“还好意思笑!是你什么时候的衣服啊,这么小!”
“这是我娘给我做的衣服,只是送到我手里的时候,已经穿不下了。”孤寒萧暗淡了笑意。
“难怪既舒服又温暖,是你没福了。”
“还有我娘做的鞋子,也帮我穿穿吧。”
“给你做的都让我穿了,你娘还不来打我……”纪采住口,想起他娘已不在了。
“我娘从来不打人不骂人的,我倒是希望她可以回来打我骂我……”他也打住,苍白着脸,转身下楼。
炭盆红红火火的烧着,房间里暖意越来越浓,纪采的眼皮越来越重,连日的奔波,骤然的放松,舒缓的箫声,都让她无法抵抗倦意的侵袭。
再一次的一片漆黑中,宁静,平和。
懒懒睁开眼睛,没有陌生的感觉,不需要花时间去适应,去想起,才知身在何处。
顺着楼梯而下,一股浓浓的香气引起了五脏六腑的大声抗议。
“吃饭吧。”他淡淡的看着她,像是算准了她会在此时此刻醒来、下楼,像是终于等到了一个对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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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萧!先放红色的调料还是白色的调料?”
“白色的。”孤寒萧大步走过来,蹲下身查看着烤架上的野兔。
“合格吗,厨师长大人?”
“本人复姓孤寒,名萧。”孤寒萧抗议的目光从烤得发黑的野兔上方射过来。
“三个字太费劲!”纪采捡起竹签使劲扎着野兔。
“因为庄主大人名字是两个字,所以在下的名字也必须是两个字吗?”
“是的!”纪采麻利的片下一块肉,“有点儿糊了?来,尝尝!”
“怎么又是我先尝?”
“多吃才能多劳,多劳自然可以多吃。谁让你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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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小墅、几株斜倚,数花轻拆。自有山中幽态度,谁知世上真颜色。
山中闲度的岁月,总是容易让人忘却时间,忘记外面还有世界。
早晨,在欢快的鸟鸣中醒来,久久不散的清冷晨雾像一杯浓烈的咖啡,让人精神一爽。绝对健康绿色的早餐带着谷物的天然味道,虽粗糙却令唇齿留香。纪采安然享受着清晨下楼就可以坐下吃饭的特权,从未想过是否也该早起些,也该做顿早餐。
夜晚,一天的湿气渐渐散去,漫天的星斗只笼罩在木屋的顶上,仿佛这里才是宇宙的焦点。星星时不时的会偷偷飘落凡间,化为点点流萤,洋洋洒洒的在林间回绕,天上人间,浑然一体。
两个人,傻傻的并坐在房顶上,各自发呆,有时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有时是你一句我一句,没头没脑的说着自己的事,有时一晚上都不说一句话。
像是已经设定了播放时间的唱机,当纪采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时,优美的箫声就会响起,陪伴她走入没有梦的梦里。
如此规律的生活却并不觉得单调,正如一条千里奔流的河,终于停在某处,静静的,慢慢的,开始沉淀,重新澄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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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闹钟一般准时喧闹的鸟鸣中,夹着重重的“梆梆”声,不和谐的音符打断了往日的平静,餐桌前也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你在干什么?”纪采倚在门口,看着噪音制造者。
孤寒萧正在伐第三棵树,已摇摇欲倒,他用力砍下最后一斧,看着树木完全倾倒,扔下斧头,“造一个船筏,就不用原路返回那么费劲了。”
那把斧头扔在了纪采的心上,痛到不能说话,默默回身,吃起了早餐。
淅淅沥沥的小雨,风中淡淡的花香,一日绿似一日的草地,树丛中的含苞待放,枝头嫩黄的叶芽,日日看在眼里,却从未留在心中,始终抗拒着春的信息。而这春,在人间游荡够了,终于归来。
“今天的午饭和晚饭我来做吧。”收拾完屋子,本想出来帮忙的纪采发现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唔,那我恐怕不能干活了。”
“想偷懒?”
“不敢,是因为肯定吃不饱啊。”
…………
从桌上一堆空碟空碗看,孤寒萧应该吃的很饱了,工作效率也超高。到了晚上,一个木筏已经像模像样的横在那里了。
纪采在旁边看了一整天,本来她想把木屋里外重新整理下,但孤寒萧坚决阻止,“不要动,就这样!不需要收拾!”
“过几天是汛期,正好顺流而下。”
“顺流?流在哪里?”纪采住了这么久,都没走远过。
“一直往北,出了林子就是一条大河。”
“下哪里去?”
“你不去天瑶宫了吗?”
“去,当然去!你呢?”
“我?跟你是同一个方向。”
“这么巧啊!”纪采夸张的扬起了眉毛,“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再日日看见你了。”
“是,多谢庄主肯屈尊与在下同行。”孤寒萧更加夸张的一揖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