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浮生记之下篇之凤鸣龙吟》木林子

10、第十章 明月故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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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间又有五六个黑衣人赶上来，四面站立，呈包围之势。

　　如何破局？纪采皱眉一叹。要拼个你死我活吗？自己曾说过绝不杀人，但如此形势下想全身而退，可能吗？果然是师父有远见啊。

　　“这年头不黑不白的事可是一桩又一桩呀！”矮小黑衣人又开始干笑，眼睛瞄向高个黑衣人。
　　高个黑衣人冷哼一声，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纪采。

　　另一个黑衣人突然飘身而起，弃剑不用，掌风烈烈，拍向纪采。

　　几招下来，纪采已有把握。师父后期的训练，皆是以其他门派招法与她实战，事后再详细解释其优劣与来历，反复演练，因此她对诸多门派招式耳熟能详，了然于心。而她一向不喜墨守成规，对招之中往往将师父所教招数灵机变改，改对了师父颔首，改错了，当然是她挨打了。莫非容倒是很宽容，不要求她一板一眼全盘照搬，并信守诺言，提醒她招式中的必杀之处。
　　“虽然你不想杀死对方，但一味的保命，最终只会送命！”
　　她本来就是百分之二百的用心，对师父的话自然心领神会，融会贯通。

　　此人所施“鬼冥掌”，掌法妖异，融入刀剑枪招法，辛辣狠毒，招招要命。

　　三十式一过，纪采摘月般掠起，嫣然飘落，淡淡一笑，“幽冥鬼手，人神难走！鬼先生，以后难走的会是你了。”

　　鬼先生失去重心，后退数步，双臂无力的垂落，面色死灰。

　　矮个黑衣人这回也不干笑了，鬼先生还在后退的时候，他已出手，剑如赤练翻卷，人剑合一，盘旋着刺向纪采。

　　纪采错步倒滑，拔下头上珠钗，反手掷出，钗如箭矢，流星般一闪。

　　一闪过后，矮个黑衣人连人带剑，如同偏离了方向的子弹，“倏”的一声，剑身穿透一棵老树，引得枝叶沙沙颤动不止。而珠钗自其右手大拇指指尖贯入，指根穿出，珠光迷离。他呆呆的看着自己还握着剑柄的手指，魂魄飞出九天。

　　所有人也都呆呆的看着他的手指，视线刹那间凝固一处。

　　高个黑衣人悚然惊怔，但很快又将目光牢牢锁住纪采，依旧一言不发。

　　纪采却不理他，眸光闪动，思忖退路。刚才那招“流星追月”，是师父研究出来的，专门对付江湖杀手排名第五的成名剑技“昆蛇舞”。毕昆，号称“赤练神蛇”，行踪诡异，天资凌人，自创“昆蛇舞”堪称完美剑法，每一个漏洞都如白驹过隙，令对手无暇顾及。只在发动第一式后变换到第二式时，因方位挪移距离长，所以呼吸略有停滞凝聚内力，也是唯一可以突破防御的瞬间。为了这一招的成功，纪采没少被师父刺得满身是血。（其实这家伙一向被称为“赤练短蛇”，讥讽其身材矮小。只要知道有人如此谈论他，必上天入地将此人杀死，剑下冤魂无数，虽实力排名第五，但江湖人士对他的恐惧度，却是排第一位的。）

　　未等纪采行动，高个黑衣人右手一抬，五个黑衣人闪身齐动，剑花纷飞，如光幕般罩住了她。

　　这几个人显然是经验老道之极的杀手，配合精密，追命锁魂，毫不留情。尤其刚刚她匪夷所思的一招制胜，更让他们小心翼翼，一人进攻，其他人马上替他封住空门，一刺即退，车轮般轮流而上，脚步叠踏，剑光缭绕，交织成网。纪采身姿飞舞，变化万千，却无法冲破剑阵。

　　奈何我不欲伤人，人欲伤我！纪采终于失去耐性，化掌为剑，纤指为刃，斜斜刺出，衣袂骤然飘起，一道青光划破夜幕，直没于地，一个身影颓然后退。

　　高个黑衣人似乎早就预知情况发生，未等那个身影站稳，已欺身上前，左手啪啪两掌，右手一抓，插入地面的长剑落入掌中，一送一推，本来退出剑阵的黑衣人又手持利剑，补了回来。

　　纪采大惊失色，堪堪避过剑锋。师父曾说天瑶宫的点穴手法能解者不过一二，但此人解穴拿剑竟如眨眼，手法之高令人喟叹，此人是谁？！

　　这么一分神，她顿觉剑气压胸。幸好冲回剑阵的黑衣人尚处于惊惧之中，不能全力迎战，纪采频频向其出击，迫使他再一次退出，得以破阵。

　　未及站稳，后面一股巨大的压力如山洪压顶，她踉跄一步，身子倒转飞出，勉强站稳，冷笑的看着高个黑衣人，“哼！你的功夫就是背后偷袭吗！”嘴里泛出一丝苦水，心中着实吃惊不小。虽然距离很远，仍能感觉到对方的无尽杀气，像一只无形之手，正向她伸来。

　　“哈哈！原来大贤君子也学会了背后偷袭，真是可喜可贺！”远处，一个灰衣人悠然而立，似已看了许久的热闹。抚掌大笑之后，发亮的眼睛看着纪采，“老虎变豺狼，庄主可要小心！”

　　高个黑衣人目光一凛，也不搭话，左足踏癸位，掌风如刀，劈向纪采。与此同时，剑阵再展，五柄利剑网住了灰衣人。

　　转眼之间，杀气又起。

　　虽然对手是一个人，但纪采却感觉比对付刚才那几个人还要吃力。对方用的居然是江湖小混混都能比划几下的“鹰爪拳”，招式容易化解，但又融进了“铁砂掌”，拳掌转换极快。拳如锤，掌如刀，内力绵绵不绝，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被挤得稀薄。她呼吸困难，步履开始沉重，几次腾空再落下，都差点把地面砸出个坑来。

　　“大贤君子与鬼先生、小短蛇并肩作战，围攻玲珑山庄庄主，真是百年不遇的江湖一大盛事！可惜啊可惜，只有在下一位观众，实在又是一大憾事！”战得昏天黑地的那一边，不时传来灰衣人清亮的声音，“酒色财气，大贤君子皆好逑！孺子实可教也！”

　　纪采听得有趣，不要命的偷瞄了一眼。

　　雪亮的剑光闪没，一去一回，一股鲜血自灰衣人肩头标出。灰衣人手中宝剑如银龙盘旋，却好像力不从心，滑出几步，只剩抵挡之力。

　　“要出人命了！”纪采着实动了真怒。她已认出灰衣人，绝不能让他为自己而死！心念动时，真气凝聚一点，身形曼转，轻云出岫，梅花钉正中对手眉心。

　　黑衣人面色惨变，转身一掠，眨眼无踪。

　　暴风骤歇，纪采冷汗涔涔，长出一口气。算准对方正将几十年功力气贯双掌，蓄势待发，趁其换气的秒间出手，一击而中，实属万分侥幸！不过她顾不上回味庆幸，飞身拔下空留在树干上的宝剑，剑气化闪电，击破长夜。

　　五柄长剑，同时飞出，五条身影，四散而没。

　　夜色正浓，被杀气冲淡了的迷雾重新聚拢。

　　灰衣人右手长剑支住地，左手捂住腹部，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来，肩头的血已凝固。

　　“为什么故意受伤？”
　　“若不以血为引，激发出庄主斗志，恐怕明晚此时都还在这里与狼共舞！”

　　“我认识你吗？”纪采黛眉深敛，点穴止血。
　　“在下何乃元，庄主别来无恙！”

　　看着对方的朗朗笑意，实在不能再气下去了，纪采却还是不肯露出笑意。悍然出手，拍在何乃元肩头，他“哎呀”一声，一脸苦瓜样。

　　“你给我吃的什么？”
　　“毒药！”纪采趁他张嘴瞬间，弹进去一颗补息丸。“中了两剑也没听你吭声，现在倒大呼小叫的！”她说着，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真的是玲珑山庄庄主？两年前是在下眼拙了。”何乃元苦笑，目光粼粼，波光下荡漾着无数疑问。

　　何乃元就是两年前客栈里突然闯进来又跳窗而出的陌生人，在王开泰葬礼上频频示意的也是他。

　　“这个问题嘛，不是你眼拙，两年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
　　“我们是不是在更久之前也曾见过？”
　　“看不出你……”纪采歪头一笑，不接话茬。

　　“‘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大贤君子宁石丹被你黥首，再无面目见人！可怜几十年英名，化为乌有！”何乃元淡淡的改变了话题。

　　“大贤君子？听名字应该是个正人君子吧，这样的人和江湖杀手蛇鼠一窝，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对了，你在灵堂上的暗示是什么意思？”

　　“庄主不是已经派人暗中跟踪了吗？甚至还包括我。”

　　“你怎么知道袭击我的人是谁？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你为什么也在这里？”纪采连珠发问，心中暗叹，原来方兰亭也察觉了何乃元在注意着她。

　　何乃元似笑非笑，呆了好一会儿，道，“庄主不如直接将在下押回山庄审问好了。”

　　纪采轻轻咬着嘴唇，眨也不眨的望着他，沉默了很久，叹气道，“你需要找个地方养伤。”
　　“这点小伤不碍事，庄主不必担心。”

　　星星在眨眼，月色更朦胧，两个孤单的身影默然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