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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剑弩锋烟,异军覆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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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明白为何宋仁宗要封“御猫”的称号给展昭了:那自是夸赞他轻功非凡,身手像猫儿般矫健敏捷,尤其于房梁屋瓦间行走,似履平地来去如风!此番就算多了个我,亦没有丝毫影响他水平的正常发挥,我更有飘飘如仙的感觉,好爽啊。
我们透过重重的屋脊望下去,只感气氛不太平常,一队队侍卫巡守不断,个个脸色凝重而紧张。
正想找个人探问下,就见两个太监远远走来,声音并不太低地交谈着:“太子如此急促地召集文武百官至崇德殿,到底为了何事啊?”这人年纪尚轻,一脸的疑惑。
“肯定是大事。”稍长的人敷衍道。“废话,还以为你会知道呢!”先前那人不满的嘀咕。 “我们做奴才的只知道依旨办事,至于是什么哪敢多问。”那人没好气地回答。
屋上屋下好一阵失望,他仍不死心的追问道:“那么太子又为何取走了仅有的一瓶悲酥清风?”“你怎么不去问问太子殿下?”“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奇的人在宫里是活不长的。”后一人警告道。说着两人便要推开一间房舍入内,我对展昭低语:“进去看看。”
展昭虽然不明白我的用意,但还是依言而行。门还未合上我们就闪了进去,展昭点中年长一人的穴道,我对那个多嘴的太监道:“你不要怕,我只是想问你个问题?”
他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用手指对着他的腰道:“俱说被点了笑腰穴的人会狂笑不止气绝而亡,你想不想试试?”他惧道:“我不想试,你问吧。”我一字字道:“告诉我悲酥清风的解药在哪?”
被点穴之人眼睛一瞪他一时没敢作声,我悠然道:“我要是你就说了,必竟是自己的性命重要啊。”他把手一指道:“在那里。”
墙角的柜子里有个黑色小盒,盒里端正的摆放着两个小瓷瓶,我揭盖一闻奇臭无比,那是错不了的,喜滋滋地都往身上一塞。他惧道:“你都拿走了,我怎么办?”我毫不在乎地回道:“那是你的事。”
展昭点了两人的晕穴,在往崇德殿的路上,我笑着对他道:“解药我只是以求万一,到时也许可以派上用场的。”展昭给了我个信任的眼神。很轻易地揭瓦溜下进入崇德殿,藏身于巨大的匾额“文崇武德”后面。
刚定下心,殿门就被哗然推开了,李元昊锦衣华服仪仗隆重地缓步走近,他悄然看着四周庄严肃穆的大殿与居中象征无上权势的宝座,面上有些感叹与动容。
手挥处亲信近侍立刻分散,有的隐身暗处有的环伺左右有的监守门重,还有两人站在宝座旁边,五毒童子赫然在内,他就站在左边靠台阶处。
所有的人动作迅速而谨然有序,李元昊一直冷静地伫立着关注着,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当钟声响到第五下时,文武百官已然鱼贯而入站立完毕,大部分人的脸色很是讶然地盯着站在宝座前的太子李元昊。
排在左首第一位的大臣恭声道:“太子殿下,应该请狼主上殿了。”“中书令,本狼主已经在殿上了,你没看到吗?”李元昊挺拔有力地往铺着白虎皮的龙椅上一坐,双手分搭两旁,悠然道:“难道本王没有皇帝的威严与气势吗?”他的目光审视着台下众人,每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中书令扑通跪倒道:“殿下,莫非狼主已经驾崩?”李元昊森冷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新狼主,有谁不服?这是老狼主的亲笔顺位遗诏,谁想要看看不成?”摄于他的威势,再观察下四周的人马,敢于反抗的人只怕不多。
“可是如此匆匆即位与礼不和啊!”“司礼御史,你待如何?”李元昊哼道。“诏告天下臣民,新王继位大典之上的神珠乞福是万万不可少的。”“真麻烦此事容后再议。”转向右首第一人道:“枢密使党宗听令,本王命你三日内率兵二十万至宋朝边境,与辽国的萧将军会合。”
他此言方出我只感展昭的手一颤,黑暗中我分明见到他眸中的担忧之色。只听党宗道:“太子要出兵攻宋?这,只怕不妥。”“有何不妥?狼主的命令你也敢违抗!”
出声的自是李元昊的亲信,看样子也是个武官,只是长相粗壮蛮横。“大宋自来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就算与辽国合作,也未必全胜,何况经年未战士气已弱,”他的话又被打断了:“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到底你是怕死吧?”
“野利将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党宗一向效忠西夏保卫边疆何曾怕死!只是战事徒起死伤难免,你难道忍心无数兵士战死沙场血流成河嘛?”
野利将军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难道白活着吗?为我们西夏拓土扩疆他们应该感到无上的光荣。我野利仁荣就向狼主请缨上阵,誓死效忠!”
李元昊目注党宗道:“如何?”党宗坚定的道:“如若硬要党宗领兵伐宋,就请为党宗准备后事!”“好个不知好歹的党宗!”野利仁荣喝道。
李元昊冷笑道:“你这叫效忠吗?好,好,”他说得很慢很慢,野利仁荣目露凶光刷的抽出佩剑一挺而进,党宗因跪倒在地一时不防,背心中剑哼了一声便气绝了。
野利仁荣目无表情的紧锁着剑尖上的血滴,血滴瞬间蒸发,他收剑入鞘,朝一旁的中书令咧嘴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是不是很应该死啊?”中书令吓得脸色煞白,唯唯喏喏道:“这,这,唉。”
殿上顿时引起莫大的恐慌,有的激愤,有的惊惧,有的平静,有的得意,这个李元昊真是残忍凶狠,于众目睽睽之间指使手下杀了堂堂的枢密使,的确是撼人听闻!
党宗的鲜血还在流着,这么一个正直无畏的人就被轻易地杀害了,我的心怦怦乱跳着,展昭更是目射激愤之光!李无昊一脸轻松地道:“党宗死有余辜,不过念在他多年的功绩,拖下去埋了吧。”
阶下一阵沉默,终于有个年纪很大的官员颤颤地伏地道:“微臣垂矣,欲告老还乡贻养天年,乞求狼主应允!”李元昊点头道:“既然你已不想为官,本王就成全你。”
他话一说出,顿时又有几名大臣同时跪下请辞,李元昊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冷冷道:“你们都是同一个理由?”“是的。”“好,都拉下去,斩首!”众人大惊失色,不想他竟变得如此之快。
“你们不肯为本王效力,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立刻拉下去处死!”李元昊的脸色铁青,兵士在推推拉拉之间,展昭义填愤膺竟欲跳下阻止。不曾想当中已有人越众而出,朗声道:“狼主,您刚接位,似乎不宜太多血腥,不如先将他们下狱,再行处理不迟。”
这人的官职显然并不小,李元昊想了想,缓缓道:“赫连将军讲的不错,先把他们关进大牢。”至此,一众反对的大臣死的死,关的关,野利仁荣露出欣喜之情,奏道:“请狼主准我领兵上阵。”
“好,本王封野利仁荣枢密使一职,即掌帅印,由赫连文为先锋,明日出兵攻宋!”李元昊一向喜怒无常,如今见形势大好王权在握,禁不住微笑道:“司礼御史,趁明日吉时,出兵即位乞福一并进行,你着手准备各项事宜,如有任何疏忽,决不宽怠。”
司礼御史躬身道:“是,只是神珠仍在宋国。”李元昊大笑道:“谁说神珠还在宋国?”他转向五毒童子道:“把神珠献上来。”
五毒童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铁匣子,由内侍递上,李元昊喃喃道:“父王啊父王,想当年你战败无柰献珠,如今孩儿可是为你洗清这奇耻大辱了!”
打开盒子一看,他的笑容却僵在脸上,我在展昭手上写道:假珠。
展昭疑惑地看我,我微笑,果然李元昊大怒道:“五毒童子你好大的胆子,你敢骗我!”五毒童子笑道:“五毒童子当然不敢骗你,可惜我又不是他!”
他的声音变了,脸也变了,展昭却在微笑,这个假的五毒童子赫然是丁兆蕙!
丁兆蕙板起脸喝道:“李元昊狼子野心弑父夺位,你们难道甘心拥他为王嘛?”人群中有股骚动,中书令问道:“老狼主真的已遭不测?”
丁兆蕙摇头道:“是差一点,如果他死了,还有什么人能降得住李元昊?”李元昊大叫道:“现在就算他来也没有用了!”
“畜牲,你真是大逆不道!”当老狼主的声音出现在门外时,我的心即激动起来,再看到他安然无恙地推门直入,更是欣喜万分,门口的侍卫一时不便拦阻,李元昊哼道:“是又如何?”
随后的居然是殷无恨,他也到了西夏,还跟扫地老者钟伯站在一起,我一时难以理解地望向展昭,展昭暗示我静观其变。
老狼主脸色稍显苍白,但是一双黑眸炯炯有神精光四射,看来身体已无大碍,他眸子在看向李元昊时有阵痛心之色,转而沉声道:“众位卿家,孤幸蒙诸多侠士相救大难未死,逆子造反人人得而诛之!”
已有少许忠臣围到老狼主身边,还有一些在举棋不定衡量轻重,而野利仁荣早已站到李元昊身旁听他下令,李元昊洋洋得意道:“父王,拥护你的都是些文臣,有何用?成大事者必不择手段,你不能怪我,念在我们父子一场,你还是回宫休息吧,就不必为国事操劳了。”
老狼主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流过,最后停在赫连将军身上,他叹道:“赫连将军你一向公忠体国,如今为何会倒戈相向?”赫连将军脸色一白未及回答。李元昊淡淡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大可以看看外面。”
一排排弩箭蓄意待发,从窗户伸进来,虎视眈眈指着老狼主等一众人,展昭也是神情紧张地观注着事态的变化,握剑的左手青筋暴出。
李元昊大声地道:“这些都是百里挑一的神射手,而且箭上还喂了剧毒,我倒想看看,是不是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老狼主的身后已有人悄悄退出,转投到李元昊势力范围之内,李元昊很挑衅地看着诮笑着,殷无恨立时便要动手,却被钟伯硬生生的按住,他的眸子更冰冷的射向李元昊,丁兆蕙的手中也暗暗扣了暗器,准备随时攻击,厮杀看来一触即发。
谁知殿内尚未行动,户外驻守四周的弓箭手却接连发出惨呼声,弩箭张处如闪电般分别射中了目标,一片剑影飞掠也令人纷纷倒地,丁兆蕙与殷无恨自然亦不失机会地助他们一臂之力。
弓箭手脆弱的防御力在几大高手的猛烈攻击下显得不堪一击,他们立刻炸了营般逃窜,不及者登时被秒杀在当场,李元昊一般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震得脸色刹白。
李元昊强自镇定地呼道:“勇者赏金百两,惧者满门抄斩!”“不逃的是傻瓜!”白玉堂的声音很爽朗地传进耳内,丁兆蕙道:“是玉堂?”
白玉堂一脚踢开大门闯了进来,后面是楚东方,他手中举着铁弓,羽箭看来已射了不少,他跪叩老狼主道:“属下救驾来迟,狼主受惊了。”老狼主一手扶起他,眼眶竟有丝湿润了。
丁兆蕙与白玉堂对视一眼,同时飞身掠出分从左右向李元昊欺去,殿内侍卫已近数围在李元昊身边,见状聚拢阻挡,白玉堂外号锦毛鼠轻功亦是不弱。
他东一幌西一斜,便如游鱼般挤进人群,手中剑光闪烁,许多人不幸中招,而丁兆蕙就如飞鹰扑翅从天而降,双手一伸抓住两名侍卫的背心把他们掷了出去,双足分落按住两柄枪头,一个旋转两人头部互撞而晕倒,我在上面看得分明不觉好笑。
李元昊大惊失色,不住倒退的同时取出宝刀,向身在半空中的丁兆蕙砍去,斜里被白玉堂的剑尖一搭,丁兆蕙一掌劈中他的手腕,宝刀乘势滑落,而白玉堂的剑,趁势已架到他的脖子上了。
李元昊目光一璨神态倨傲地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要杀便杀,本王决不讨饶!”瞧他气定神闲大义凛然的模样,如果不是敌人,我便忍不住要为他喝彩了。
老狼主气骂道:“畜牲,你到现在你还不知道错!”“我何错之有,我没有错,一直都没有!”李元昊大叫着道。白玉堂道:“像你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那你不妨杀杀看啊!”李元昊的话语很是怪异,有些鄙夷也有些得意。
白玉堂道:“好!”他刚想用力蓦得手臂一麻,剑晃当落地人亦摇晃着坐倒了,除了李元昊的党羽其余俱都歪歪斜斜地倒了一地,老狼主颤声道:“你用了悲酥清风!”
我感到酥软无力时,展昭也在强撑着,我奋力取出怀里的解药拼命嗅了几口,又递给展昭,他一闻即皱眉,不过却是相当有效的。
在这当口丁兆蕙与白玉堂已被缚住,李元昊提刀恶狠狠地走向老狼主,慢慢道:“悲酥清风无色无味,再高的武艺也没用,父王,看现在谁还能救得了你?”
“你敢?”老狼主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我为何不敢?”他大笑道:“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
我心中大急,展昭已一掌击飞梁上匾额,顺势拉着我的手,呼啸着冲李元昊而去,他闻声抬头而望,就见御匾翩翩飞行的我们,即时呆住了。
侍卫们冲过来保护,展昭反蹬而前,匾额落下压在几人身上,他们一时哼哼唧唧的,匾额却丝毫未损。
安然落地后我便在旁观望,只见展昭的剑如高山流水直泻而下,一发不可收拾,又如离弦之箭有去无回,这些小角色哪里是他的对手,尽数呻吟着趴下。李元昊见身边再无可依之人,脸色黯然道:“展昭,好个展昭,我竟然被你骗了!” 我笑道:“这下知道笑到最后的是谁了吗?”
他不解地道:“你们为何没有中毒?”我道:“因为我们有解药。”首先救的是狼主与楚东方,白玉堂大嚷道:“你个死猫儿,你一直躲在上面,却不出手,真是岂有此理!”
我嗔道:“你再叫,我就不救你了。”“哼,算你狠。”我朝他嫣然一笑,他便闭嘴了。展昭过去为他们解束,白玉堂嗅着解药道:“这是什么味,你想害人啊!”伸手掩鼻,自是能动了。
楚东方另派人绑住了李元昊等逆贼,老狼主就位自有一番感慨,退出大殿后我忍不住问展昭道:“展大哥,我有件事不太明白。”展昭笑道:“你定是想问我有关丁兆蕙的事?”我点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五毒童子?”
展昭笑道:“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只是他偷偷朝我盼了个鬼脸,我才省起丁兆蕙生性聪明最擅易容,是以配合他将错就错掩人耳目。”我继续道:“那他们怎么都到了西夏?”
展昭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嘛?这就得他们来回答你了。”白玉堂嗔道:“啊,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太不够意思了!”
展昭的身上总有着一份属于士者的风采,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面对白玉堂喋喋不休的怨怼,他始终保持平和的心态。“我啊差点被李元昊活活烧死,幸亏楚东方救了我!”白玉堂的经历倒挺惨烈的,而我听到菱香宫被焚后心情很是低落。
殷无恨指着身边的老者钟伯道:“他就是钟叔叔。”展昭拱手道:“钟前辈,你为了查访线索忍辱藏身于西夏王宫,真是值得在下钦佩。”钟玉亭叹道:“匆匆数载垂垂老矣,仍一无所获,我真是对不起殷大哥!”
我忙道:“听我说个好消息你们一定很开心。况且你们救了狼主,他必将帮你们完成心愿。”得知我们已找到当年的证人,并已答应出面说出真相,他们俩真是激动不已。
最后丁兆蕙笑道:“我和大哥在威远镖局帮忙料理丧事,未过头七,左副镖头便要出镖,我们暗中留意,见他行踪鬼祟,不曾想他押的居然是女人!
我们立即通知了开封府,接着他供出封少蓓与五毒童子送珠到西夏,我们一路追缉半途遇到殷兄,就把他们逮住了,我易容混进王宫,后来你们全都知道了,我大哥正看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