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结》正月十三

6、番外一

　　番外一
　　听说父皇要我娶南昭公主的时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些人思想都有问题。
　　我答应得风平浪静，因为我的青春叛逆期已经过了。
　　与此同时，我的皇兄要娶晋国公主元尔戎，这让我们两个和礼部的官员们忙得天旋地转。
　　父皇发现，虽然我没什么意见，但兴致却不高。一次晚饭后，他与我谈起那次南昭之行，说人家耘笙为了你，被惩罚连晚饭都没吃。我说所以呀，人这辈子，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后来不是母妃把我送到秦先生那里修身养性，说我戾气太重？
　　父皇失笑，抬手捋了捋颌下的胡须说，是要还。你娶了她，她就是以后是你唯一的妻子，你不能纳侧妃。
　　我“啊”了一声，这未免也过分了吧！虽然我不在乎自己是否妻妾成群，但为什么要答应这种苛刻的条件？皇兄娶晋国公主也没听说过要这样的。
　　父皇眼里浮出一些惆怅，他拍拍我的肩，说就当是帮他还。二十多年前，他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地位稳固，要求另外一个男人给她专一的权利，那男人做到了。如今，他要许那个男人最爱的女儿这项权利，希望她能同样得到幸福。
　　何况，人家耘笙品貌不俗，你还怕吃亏不成？父皇如是安慰我。
　　品貌不俗？的确不俗。哪家公主摸下荷塘，还用烂泥打人？我叹了口气，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生在帝王家，更是由不得自己。我认命。
　　后来当我挑开盖头那一刹，确实有些出乎意料。眼前这个盛装美人十多年的样子，我已经不太记得，只是那灼灼的目光还与当年一样，有些惊慌，有些茫然，还有些忿忿。这目光居然让我有些心虚。我知她嫁过来，只是外交的手段，不得已为之，如同当年，她被她父皇惩罚一样，也许从心里，她更愿意直截了当地与我正面交锋，即便是最后落败，也比这样窝囊的好。
　　我在新婚之夜不管自己的新娘，独自出宫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去处，无非是去和风馆看看画屏。
　　她是原先京都守备将军的女儿，几年前中秋夜宴，皇宫内居然混进一个刺客，而且差点行刺得手，查了半月都没结果，父皇一怒，杀了将军，抄查将军府，画屏被贬为官妓，永不得赎身。
　　她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磕着瓜子，笑着问我是不是被新娘尊容吓坏了。
　　我说对呀，所以跑这里来了。
　　画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我懒得跟你扯，明天吏部侍郎的大公子约我去栖凤山，不早些睡，起不来。
　　我笑说他那副尊容，你还有耐性看下去。
　　画屏说二皇子殿下，我是妓女，你见过妓女挑恩客的？再说，他长什么样子没关系，银子才是道理。
　　看她摇曳地消失在珠帘后，我突然很心酸。如果没有那个意外，她现在仍然养尊处优地做大小姐，可以挑挑拣拣找个好人家。
　　人总有很多无奈，总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可是那么多横生出来的枝节，由不得自己选择。
　　天亮前，我回到宫里。松儿睁着两只充血的眼睛，看见我很兴奋。我知道他怕我不回来。
　　我是想不回来的，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可是却不能那么做，因为关系到的不仅仅是我。
　　松儿替我换衣服的时候，耘笙醒过来。我进屋的时候看见她睡得正香，看来丝毫不介意昨晚的事。也好，她会轻松一点，我也安心一点。
　　她起身盥洗，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轻松地对我说好久不见，差点噎着我。松儿在一旁强忍着笑，我只能狠狠瞪他一眼。
　　哼，在我的地盘还敢撒野！
　　还是那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祭祖之后，耘笙被皇后带到偏殿，半天没出来。
　　皇后已经知道昨天晚上我不在宫中，把耘笙叫去也不过是借题发挥。她知道父皇曾经爱过耘笙的母亲，后来因为不得已才分开，说不定现在还心心念念想着。她鞭长莫及，只有拿耘笙出气。
　　我不想管，又觉得不忍心。在马车旁转了半天，朝偏殿去了。
　　看她伶仃地跪在偏殿，我竟然会觉得不安。如果我们如寻常人家新婚夫妇一般有了夫妻之实，也许她今天就不用跪在这里。
　　可是我做不到。
　　我怕承担。有了夫妻之实，她的一切都将和我联系在一起，可我没办法保住她的周全。所以才在新婚之夜逃避。
　　皇后问我关于雪缎的事，我只能告诉她，我昨天晚上出去了，因为父皇准我随时出宫。
　　那女人的脸有些扭曲，我不知道她在较什么劲，六年前，我的母妃已经被她害死了，从此她得到梦寐的专宠，她的儿子也当上了太子，我不过挂了个闲职，对她和她的儿子已经不存在威胁，她何苦这样穷追猛打。
　　也许皇后觉得僵持下去没什么结果，警告我她绝对不容许让洛迦皇室蒙羞的事发生，就让我退下。
　　我心里笑笑，这种政治婚姻，你还指望人家对你死心塌地？
　　我踏进门就看见耘笙坐在桌边心神不宁。担心我？不见得。莫非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我想寻个机会打探一下，她倒先说起来，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说不介意我是否妻妾成群。
　　这算什么？搞不懂这丫头想什么。
　　我突然心血来潮使唤她做这做那，算是对我辛苦这半日的补偿。看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却无能为力的样子，我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纪念汶川地震两周年。虽然我没在震中，但是心理阴影仿佛还在。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