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曲有误》桃木之

9、顾家小御史5

　　入夜。周老夫人命人在竹斋传了晚饭。周紫芝带着萧白去藕香榭接了顾乔主仆前往竹斋。
　　周紫芝拉着顾乔的手，一路走一路给她指点相府中的山水园林格局。丞相府占地并不十分广，但胜在布局精巧，可说是一步一景。若是在假山、回廊或水榭上多转两圈、多走几步，景致就会截然不同。
　　竹斋是相府后院中的一个小院子。院子前后与四周种满了竹子，清幽寂静。周老夫人正是喜欢这个清幽寂静，才在几年前搬到了这里。
　　顾乔一进竹斋院门，便被周老夫人拉住了手。周老夫人看着这个黑瘦的孩子，心中不禁怜惜不已。
　　周老夫人牵着顾乔的手，快快地把顾乔拉进了屋子里。屋子里丫头们早就准备妥当，周老夫人拉着顾乔的手，让顾乔坐在了身旁，又对绿陌说道：“绿陌，这么多年，顾夫人和小乔还真是多亏你用心照顾。今天，你也坐下来，你坐下来也是应当。按理说，你也算是小乔的半个姐姐了。再说，我们相府也没有那么大的规矩。”绿陌谢了座，挨着顾乔侧身坐了。周老夫人也不用丫头给顾乔布菜，问顾乔喜欢吃些什么，亲手给顾乔添了好些她爱吃的小菜。
　　周老夫人对顾乔说道：“小乔，你可要多吃些。你就是吃这么少，才会这样身形瘦弱。你不知道你紫芝哥哥当年在你这个年纪，一顿要吃两大碗饭。别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周家多么刻薄周家的公子呢！”
　　周紫芝笑着说：“娘，你就别在小乔面前寒碜我了，好歹也该给我这个兄长留点面子是不是。再说，这么多丫头们和萧总管都在，娘要教训我好歹也要背着点人呀。”
　　周老夫人笑道：“怎么，在小乔面前教训你，你就急着说没兄长的面子了。小乔，我们让你紫芝哥哥去沏壶茶来，到花厅慢慢说话。”说着，拉着小乔的手往花厅走去。
　　等都落了座，周紫芝真沏了壶茶，命萧白与他一起送了进来。周夫人见周紫芝也入了座，便笑着问顾乔道：“小乔，你紫芝哥哥给你准备的藕香榭看着可喜欢？不喜欢，跟娘说，我们让你紫芝哥哥换。对了，你紫芝哥哥跟你说了，你今日就是相府二公子的事了吗？”
　　周紫芝急忙说道：“娘，你可别吓坏了小乔，我还没来得及和小乔说呢。”说着转头对顾乔问道：“小乔，你可否愿意叫我一声哥哥叫我娘一声娘亲呢？”
　　顾乔心中自是万分希望能和周紫芝多多亲近，但不知怎地却不十分想叫他一声哥哥，叫周老夫人一声娘亲。这入京城的路上，绿陌见顾乔对男女之别不甚清楚，在顾乔醒来之后，便刻意地与她交代了些，又说到顾大人与顾夫人时，绿陌便对顾乔说，将来有一日也会有一人，她会想一直跟着他，想与他白首相伴一生不离，就像她爹爹和她娘亲一样。顾乔当即便想对绿陌说，她想一直跟着周紫芝，想和周紫芝白首相伴一生不离，但又怕绿陌笑话，也就未曾和绿陌说起过。
　　顾乔别别扭扭地说道：“可是，周紫芝，生莲姐姐她叫我小姐。”
　　周紫芝笑道：“小乔，这可就是龙儿的错了。龙儿把你错认成了公子，今日周家也只能说是认了一位公子，明日满朝文武也会称你一声小顾大人。”
　　顾乔眨眨眼，好奇问道：“周紫芝，龙儿说的是错的也不能改么？”
　　周老夫人在一旁笑了起来，拉着顾乔的手，抚摸着说道：“龙儿是皇帝，皇帝说的话哪来错的和对的。这些事，等将来小乔入了朝堂，再让你哥哥细细跟你说。小乔，来，叫声娘。”
　　顾乔别过头看向绿陌，见绿陌对着她点头催促，便乖乖地叫了一声娘。周老夫人高兴地满口乖小乔地叫着，又一叠声地叫生莲去把她的一块羊脂玉佩拿出来，当下就给顾乔挂在了身上。顾乔又对着周紫芝低低地叫了一声哥哥，周紫芝也喜不自禁，叫萧白去书房取了一方端砚送去了藕香榭。
　　周紫芝却又因担心顾乔连日赶路，过于疲累，明日恐怕无法早起上朝，便和周老夫人说了，等顾乔喝过一盏茶，便与生莲和萧白送顾乔主仆回了藕香榭。
　　周老夫人见顾乔身旁只有一个绿陌，便把生莲拨给了顾乔，千叮咛万嘱咐地要生莲好生照顾着二公子，生莲一连声地答应了。等回了藕香榭，生莲和绿陌伺候顾乔梳洗过后，便都要告辞退下。顾乔掀起床幔叫道：“绿陌姐姐陪我说会儿话。”绿陌便请生莲先去歇息，坐到床边问道：“小乔，怎么了？难道是今日多了个哥哥和娘亲，太过开心就睡不着了。”
　　顾乔发了一会儿愣，问道：“姐姐，我爹爹是我娘亲的哥哥吗？”绿陌被顾乔的话唬了一跳，说道：“小乔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爹爹当然不是你娘亲的哥哥。”绿陌刚想问顾乔哪里来的这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却突然间又明白了过来：“小乔，你是不是想问相爷？”
　　顾乔叹着气躺倒在床上说：“是啊。姐姐你路上和我说的时候，我仔细想了想，我想和哥哥白首相伴一生不离。可是，我又叫了他哥哥。”绿陌点着顾乔的脑袋笑道：“这个可没关系。等你再长大一些些，绿陌姐姐帮你问问相爷去。不过，也得先让那个傻乎乎的皇帝弄明白你是顾家小姐再说。”
　　顾乔抓起绿陌的帕子遮起脸有些瓮声瓮气地说道：“那个笨蛋皇帝。娘还说皇帝说的话哪来对的和错的。他根本就是说错了。不过，天天跟着哥哥上朝也好。”顾乔嘻嘻笑着说道：“生莲姐姐刚刚还说，要是是小姐的话，就得天天关在府里，等哥哥有空才能带着出去玩。”绿陌笑着道：“是，二公子你早些安歇。明日可早些跟着相爷去上朝。”说罢，便给顾乔掖好被角，合上了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