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曲有误》桃木之

8、顾家小御史4

　　毕竟是人多手多，也就一会儿的工夫，生莲带着丫头们就把顾乔和绿陌带来的那几个箱子收拾完了。生莲叫了小丫头去周老夫人那里请了芙蓉过来，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列了张单子出来，叫人送去给萧总管，请萧总管去命人添置。
　　生莲又叫丫头送了些酸梅汤和点心来，让顾乔和绿陌消消疲乏。顾乔吃了些点心和酸梅汤，一下子就没了疲乏，开始精神了起来。顾乔在藕塘的屋子里饰物极少，也就一张竹床，一张书案，几张小椅子。这个藕香榭本来就装点得极为讲究，又加上周紫芝在回京路上就着人送信回来说叫萧白好好地收拾一下。萧总管想既然是顾家千金，于是，就叫人将府里精致有趣的估摸着小姐会喜欢的都搬到了藕香榭来。
　　顾乔一眼看到的是一张琴。当年顾夫人和绿陌一路辗转，到藕塘时，留着的与顾梅村有关的事物也就只有顾梅村画的一张月下抚琴图和他的一件丝袍。绿陌曾指给顾乔看说，那张图上是她爹爹画的她的娘亲，那张琴是她娘亲最喜欢的东西。顾乔便曾去问过顾夫人那张琴的下落，顾夫人笑笑说，有一天晚上，娘肚子饿，就把那张琴劈了烧了拿来烤田鸡吃了。顾乔顿时就忘了那张琴而开始追问起田鸡是不是好吃，又立时要逼着顾夫人和绿陌陪着她去抓了田鸡烤了来吃。不过，那时却是隆冬，闹到最后，结果给绿陌好好地说了一通才算了事。
　　绿陌看顾乔望着那张琴，颇有些担心她家小姐会问，生莲姐姐那张琴能拿来烤田鸡么之类的话，毕竟她家小姐可是天真烂漫惯了。
　　顾乔看着那张琴，觉得极像前几日绿陌给她看的娘亲的画像上的那张，于是走了过去，伸手拨弄了两下，问道：“生莲姐姐，这张琴叫什么名字？”生莲笑着说道：“小姐，这个生莲可真不知道，等过会儿相爷来了，小姐去问相爷可好？生莲带小姐和绿陌姐姐去看看小姐的卧房，小姐要是觉得什么不喜欢，尽管跟生莲说，生莲请萧总管换去。”说罢，便领着顾乔和绿陌往卧房走去。
　　相府总管萧白并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因周紫芝还尚未娶妻，周老夫人近几年也只管吃斋念佛不管相府中事，相府内外大大小小的事务便都由萧白管着。今日周紫芝回府，萧白本该在门口迎候。但是，最近几日相府内外事多，萧白便在书房处理事务，也未曾出到相府门口去。
　　周紫芝从竹斋出来，便直奔书房而去。一进书房，果然见萧白正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周紫芝笑道：“萧总管可真是大忙人，今日你家相爷回府，也未曾见你赏个脸、拨冗一见啊！”萧白抬头却不见一丝笑颜，正色说道：“相爷你回来的正好。那日相爷信上说，过几日，相府会迎入一位小姐。怎么，今日萧白听说皇上带回来的是顾家的公子，甚至京中传言说明日皇上会将这位公子封为殿中侍御史，并赐还御史府呢？”
　　周紫芝坐到软榻上，笑道：“这京中流言可真是猛于虎啊。小白，我正想和你说呢。恐怕相府多了的一个真得是位公子，而不是位小姐。”
　　萧白头也不抬，仍写着帖子问道：“怎么，大人你回京之后没和皇上说么？你不是说回京之后就与皇上说顾乔是顾大人的千金么？”
　　周紫芝舒舒服服地扯了个小瓷枕头来，靠在软榻上说道：“你当我不想。只是，我当时光顾拦着不让皇上胡闹了，这么一拦，我就忘了。本来想明日上朝说的，哪料到我娘刚刚和我说，皇上已经打算下旨了。刚刚我娘还与我说，当日先皇驾崩时，下了两道口谕，一道是给我的，一道是给皇上的。这么一来，我怎么还敢说相府要多的是位小姐。当年顾大人一事，我也亏欠颇多，如果当时我出言拦一句就好了，这么任着先皇胡闹，就闹出个这么个结果。”
　　萧白把笔往砚台里蘸了蘸，接着说道：“大人，你好歹是一国之相，别的不说，这丞相的威风也得端着，怎么一回书房就这么没姿没态的，好歹也要对得起大人你身上的那身紫袍吧。”
　　周紫芝叹了口气，说道：“你当我愿意端着丞相的架子。只是，早年在小太子面前端老师的架子端惯了，再者，我可不敢让小太子胡闹，跟先皇似的。那么胡闹下去，多几个顾梅村也不够他们闹的。对了，小白，你写什么呢？你家相爷回来老半天了，也不见你抬眼看你家相爷一眼。”
　　萧白闻言，抬眼看着周紫芝说道：“帖子。请各位大人来相府赏荷的帖子，当然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为他们引见相府二公子顾乔顾公子。”
　　周紫芝看着萧白，点点头笑道：“小白，真是有劳你了。”说着，又轻轻叹口气说：“当年我从未为顾大人多做一件事，多说一句话。今日我可得为周家顾乔二公子多多用心。”
　　萧白嗤的一笑，说道：“没错。不然大人怎么对得起当日周家小仆的回眸一笑呢？”
　　周紫芝佯装恼怒，喝道：“多嘴。我这么些日子可是累极了。我先眯一会儿，等我娘亲那边传晚饭的时候再叫醒我。啊，对，二公子今日刚进府，生莲去了二公子那边，如果生莲有什么东西要给二公子添置的，小白你多用点心。”
　　萧白又笑了一声，说道：“还等大人你吩咐。生莲早开了单子过来，我已经着人去置办了。不用大人你费心，二公子的吃穿用度比照大人你，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周紫芝轻声说道：“不是样样比照我，是样样要比我精致。我要让京城人人都知道相府有个周老夫人和周大人都捧在心尖上的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