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世芳华（下）》Food刘油0612

20、第二十章

　　孙弘毅到的时候，陈子健穿着睡衣已经在倒红酒了，桌子上摆着几盒点来的外卖，无非是些小烧烤之类的，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孙弘毅也先去冲了个澡。
　　“说吧，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孙弘毅抿了一口酒。
　　“叶琳回来了，我今天看见她了。”陈子健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现在在做什么？”孙弘毅觉得陈子健还是过不去心里的坎。
　　“她现在是新加坡OBC集团的副总工程师，还读了博士。”陈子健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你完了，现在的你更加配不上她，虽然说你现在高低也算个总经理，但你那小公司怎么跟人家百亿集团相比。”孙弘毅幸灾乐祸的取笑道。他对OBC集团还是有所了解的，毕竟医疗器械这块是每个检验科医生都逃不开的。
　　“我知道，可我一看见她就。。。我控制不了自己，总是一刻不停的想念她，想她对我笑一笑，想和她说说话，希望她能留在身边。”陈子健声音低落，“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我缺胳膊少腿了，或者干脆死了，她是不是会来看我一眼，或者落几滴眼泪，每次想到这儿，我都想给自己弄出点伤来。”
　　“她再婚了吗？”孙弘毅并不太理解这种执念，“如果她已经结婚了，你想什么都没用。”
　　“我，我不敢问她，更不敢打听，害怕知道答案。”陈子健摇头。
　　“你真怂！”孙弘毅推了他一把。
　　“你不怂，那你帮我问问许萱，她们两个肯定一直有联系。”陈子健举起手作势要揍孙弘毅。
　　“早就绝交了，问什么问，要问你自己问。”孙弘毅闷头喝酒。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孙弘毅上大学的时候成绩就一直是年级倒数，为人也很散漫随意，毕业之后家人找门路把他弄进一家二甲医院工作，虽然名头差了些，好歹是铁饭碗，可他在消化科上了一年班就不想干了，成绩太差，脑子里没货，根本应付不了突发状况，加上说话直接，病人家属也不满意，就被调去检验科，也算因祸得福。
　　检验科收入虽比临床科室少一点，但工作简单，只要按流程办事就不会出错，夜班也少一些，他逍遥自在的混了几年日子，除了追求许萱以外，啥正事都没干。几年之后，检验科也开始内卷起来，要求在职硕士学历、核心期刊论文、中级职称这三项必须至少具备一项，不然就走人。
　　孙弘毅一项都没有，烦不胜烦，在没有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选择辞职，跑去一家医药公司做起了病理技师。这一波操作让许萱伤透了心，她本来就拿孙弘毅的大少爷脾气和不求上进的态度没辙，这下活生生触到她的逆鳞，两个人大吵一架后直接绝交。
　　许萱一年后结婚，老公是某银行支行的副行长。
　　酒入愁肠，百感交集，陈子健有时也想问问孙弘毅，有没有后悔，可转念一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谈不上好坏，也就没必要多问多想。
　　两个人闷头喝了半瓶，倒头便睡。
　　叶琳没把薛瑞昌的话当真，没想到，第二天他跑进叶琳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唠起来。
　　“我都打听清楚了，就你去新加坡的那年，陈子健的哥哥违法犯罪被抓，他要避嫌，被单位停职，就在这时，他一个师姐的老公，因为行贿和虚开增值税发票被抓，留下公司一摊子事没有人管，那公司名字你肯定熟，就是湖北远科新材料，专门做特种钢材、结构型材，咱们以前有几艘极地科考船的船体用的CCSD级钢板和型材就是他家的对吧？那两年生意也不好做，陈子健就干脆停薪留职去帮忙，公司很快起死回生，还盈利不少。但这原材料生意终究技术含量低啊，所以他就另外办了这个海创科技，专门做些有技术含量的设备和产品。听说，远科那边他只是个CEO，拿年薪，可这个海创科技，他是占绝对优势的最大股东，相当于海创就是他说了算的。”
　　叶琳没想到薛工就一天功夫能打听出这么多消息，心里很无奈，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过去永远存在。
　　她抬头笑了笑，摇了摇头，“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说真的，从目前来看，海创的技术实力还是很突出的，与项目的实际需求更加契合。”薛工说。
　　“你放心，我保证公平公正公开，不掺杂个人因素。”叶琳只好承诺。
　　“你明白就行，我也就是来提个醒。以后也许会有些不好的传言什么的，你不要介意。”薛瑞昌想着院里还是有不少老员工的，八卦一下在所难免。
　　“不会介意的，你也别往心里去。”叶琳心想，以她目前的身份，大概也不会真有人八卦到她面前来。
　　过了几天，李媛媛来办公室汇报工作，顺便告诉她接下来的安排，“黄院长说，作为设计单位，还是要去意向外协厂家实地调研，考察一下，把技术研发的实力摸清楚，才能对设计负责，对甲方负责。”
　　“所以呢？”叶琳觉得疑惑，这些厂家不是原来就有过合作的么？突然又去调研？
　　“市场部的彭心悦差不多联系好了，下周开始会陆陆续续的安排去厂里，我看了一下行程安排大概有10个厂家，绝大部分都在武汉周边，可以当天去当天回，但记得别穿高跟鞋，劳保服和安全帽我一会儿给您送来。”李媛媛真是一个很细心的女孩。
　　叶琳还是抬头看着她，总觉得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李媛媛见状，只好起身轻轻的关好办公室的门，又回来附在叶琳耳边小声说，“黄院长马上要退休，听说他已经在着手和家里人合伙开厂做企业，想借着这个机会拉拉关系，跑跑人脉。”
　　其实这些事情李媛媛本来不该对叶琳说的，但她觉得叶琳一向待人和气，没有什么架子，为人处世十分通透豁达，就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实话。
　　叶琳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那行，你说明白了我反而踏实，下周我会和你们一起去，放心吧。”
　　黄院长被集团委派在这儿当副院长已经有快8年了，到船海所来任职本就是奔着退休去的。之前在集团没什么机会接触民品，谁想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倒让他找到了退休后的发挥余热的机会。
　　去厂家实地调研说起来好像挺简单，但真的是个消耗时间的活儿，叶琳参加了几次就开始有些吃不消，主要是路上实在太远太费时间，早上8点从船海所出发，一路堵车一路着急上火，到达厂里已经是10点以后，开个短会听听介绍，就该吃中饭了，黄院、张助理他们都在，免不了一顿热闹的饭局，除了不喝酒，吹牛、奉承、叙旧一样不少，这一顿饭随随便便就是2个多小时，饭后再去厂里实地调研，走走停停，互相交流，有些厂家产品线比较多的，厂房就有6、7个，全部看完真需要不小的体力，很快就到了下午下班的点，然后接着觥筹交错，互相吹捧，一般不到晚上9点根本散不了场。
　　叶琳头疼的要死，她本就沉默寡言，以前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高工，坐在角落里不说话也没人注意，但现在不同，她是代表甲方的副总工程师，谁会不认识？谁不来寒暄几句？叶琳只能端着果汁，勉强挤出笑容，向每一个来敬酒的人点头致谢，心里已经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充满烦躁和不安。
　　今天早上她将小橘子送去幼儿园后，又马不停蹄的开车去了位于汉阳的经济开发区，调研海创科技位于开发区的工厂。有了前几天的教训，她说什么也要自己开车，一来可以躲掉饭局上的敬酒，二来如果想提前离开也不至于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