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让人面目可憎》山亭夜宴

2、一 记忆的小巷子（1）

　　孩子回答说：“我是即将来到的日子。”
　　——————《约翰•克里斯朵夫》 罗曼•罗兰

　　星期天的下午，没有约会，时间就像是人为的摆设，有倒是好的，却也没什么意思。
　　公车上昏昏欲睡的渔舟，一路从繁华经过。早上醒来，屋里只剩下她一个，爹妈不知去向，通常是这样。
　　会让人感觉到人气的地方，同时还会伴随着吼声、急躁、吵喧，以及人堆里特有的各种气味。
　　在二楼角落处，她找着了位子，即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郁闷至死，又不愿意伫在人堆里自个嚼食。周围几乎坐满了情侣，或者摊几本书，配上食物、饮料，拼拼凑凑一桌花色摆设。
　　不知从几何时，一个人在人群中穿梭成了件极其尴尬甚而羞耻的事，已成双成对了的会变出张暧昧的脸来，眼神横里、竖里，在眼角里打探、观望。即使懵懂无知如小学生，已然学会仿效，炫耀的资本尤其了得，略显稚嫩，可塑性着实的不低。
　　面前的位子还空着，偶像剧该有的开场要素，为着待会坐下的某个“他”提供潜台阶，接着自我陶醉的开演云云。她撇撇嘴，尽量避免左前方一对正忘我缠绵的青年男女。原本她是很有打算来此看书的，这么本大部头的书都带来了，转眼右近处一对同龄男女瞎三话四的说着：“那你怎么又去找她了啦……我听别人说的……”解释和接吻反正都是用嘴，男生果敢地采取后者。渔舟毅然决然地打消原有计划。
　　“请问这个位子有人么？”
　　渔舟很快看了眼那女孩，说没有。
　　一照面，两人都怔了怔，看着眼熟，还不能够确定，只试探地又彼此瞧了瞧。女孩堆笑着问：“以前是一个学校的么？”
　　从高中毕业到现在也就一年不到的时日，很多人的脸记忆得还不模糊，即便是很少说话的。渔舟因说：“好像在图书馆见过几次吧，你一个人在看书，桌上还有钥匙，起初还真以为你是图书管理员。”两人都笑了起来，女孩自我介绍道：“我叫俞倩菲。”边说着找起笔来，渔舟很快找出张白纸，写了自己的名字。这么一笔划，两人热络了起来。
　　话题转到一旁几双诧异的目光，倩菲干脆的说：“我本想来这看看书的，像以前读中学时那样，可一坐下，我还真有点，那种……”渔舟笑道：“感觉矫情了？”倩菲立刻笑了，“没错！”本着对书惯有的好奇之心，渔舟询问她带了什么书。倩菲索性拿了出来给她，故意不急不缓的“啪”倒在桌面上，向周围瞥了眼。
　　渔舟又一怔，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本一摸一样的。倩菲“哧”地笑了，“唯一不同之处，我的没有图书馆的标签！”渔舟笑问：“你也喜欢罗曼•罗兰？”
　　“我想知道，究竟是童年苦，还是生活苦？”
　　她抵死是不愿承认那句话流进她心里几乎是会哭出来的。渔舟淡淡地望了眼倩菲，却不说话。倩菲很能体会她的感触，从开始，她们之间就用这样的方式沟通言语的无能为力之处。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回头电话联系。”
　　渔舟点点头，目送她奔向路的又一个方向。
　　蓦然，她想起记忆中的那个背影——
　　陈翛，最后次见他时，他正望向远方的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