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乱》恋恋有余

23、好姐妹

　　芷柔死了，有人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
　　芷柔死了，有人感叹红颜如烟雨吹去。
　　芷柔死了，有人从此再难煮酒话夜长。
　　芷柔死了，有人再也无法将她从心里磨灭。这个人颤抖着举起双手，突然狠命的捶打在桌子上。这是她的手，但她却讨厌这双手。因为这双手沾满了鲜血，滚烫的鲜血在她心里留下了如此深的烙印，如此伤的烙印。她将头埋在手里，不想再抬起来，她已没有泪。
　　“我以为芷柔死了，妹妹会高兴。”一个人站在门口，眼神复杂。这个人走进来，坐在了盟谦的对面：“没想到对你打击这么大。”她的眉梢淡淡，有个不经意的伤痕，似是哀叹似是咒怨。此人正是叶碧。
　　盟谦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她。她的眼睛空灵，无喜亦无忧。
　　“妹妹心里很难受？”叶碧伸出手抓着盟谦的手。谁知盟谦突然将手抽了回来，似乎叶碧的手沾满了鲜血。叶碧的神色变了变：“妹妹在怕我？”
　　盟谦依然那样看着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当日都是姐姐不好，是姐姐误会妹妹了。现在事情既然清楚了，我们重新做好姐妹，好不好？”叶碧试探的问道。
　　“好姐妹？”盟谦的眼珠动了动，整个人也跟着活了起来。她的嘴唇浮起一个笑来，笑的又讽刺又恶毒：“你就那么恨我？”
　　“恨？”叶碧挑了挑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该杀小梨，杀芷柔。”
　　“小梨是芷柔杀的，芷柔为了谢罪已经自杀了。”叶碧淡淡笑道：“妹妹糊涂了吧。这些不过才一个月的事情。”
　　“从我进麦家堡的的第一天，你就想除掉我对不对？你利用离落的死，让小梨在我香料里下毒。”
　　“有意思，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叶碧倒了杯茶缓缓说道。
　　“能够如此熟悉我生活习性以及时间安排的只有你和承昕哥哥，承昕哥哥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如果真是我要杀你，为什么你还活着？”
　　“因为你没有料到麦鹇会出现，他救了我。”
　　“好笑，新郎出现在洞房里，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说我没有料到他会出现？”
　　“因为麦鹇的酒里无意间恰好掺了几片梨花。你料定他看见梨花必定会想起去世不久的离落姑娘而离开。却想不到他在梨落院碰见了小梨。”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败露了她应该会死才对。”
　　“因为她并不知道谁才是幕后主使，而你很清楚小梨的个性，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杀我，恰好又不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所以你将这个消息透露了我，借我的手搭救她，从而给了你第二次让她杀我的机会。”
　　“她一直对你很好，她为什么要听我的？”
　　“小梨是个爱憎分明、思想单纯的女孩。她在我身边，看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渐渐消除了对我的敌意，并且三番五次的为我强出头。显然你也很清楚这点，那日在邀月阁前你才会故意扇小梨耳光，让我更加信任小梨，同时如果小梨失手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来。接着你故意说我争风吃醋用计逼芷柔离开，让小梨相信我手段狠毒。后来又故意在金步摇上投毒，使小梨对一切深信不疑，于是，她终于再次落入你的圈套，暗中对我用了软香。后来她看见我流产才最终醒悟，决定揭发你。没想到你如此狠毒，竟然杀她灭口，并栽赃于我。对不对？”
　　“可是芷柔姑娘死时也是这样说的。莫非小梨同时被我和芷柔利用？”
　　“芷柔姐姐她不过是为了救我。”盟谦哀伤道：“显然她比我聪明，早知道你的阴谋，可是却找不到证据，空口无证，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她不过是你的替罪羊！”
　　“哦？原来芷柔姑娘这么伟大！既然你这样说就是你有证据了？”
　　“小梨胸口中刀，却没有因为疼痛捂着胸口而是紧紧抓着一幅牡丹图，碧夫人不觉得奇怪。”盟谦盯着叶碧冷冷道。
　　“妹妹不会是想说她想告诉大家谁是凶手吧。”
　　“没错。”
　　“妹妹真好笑，这幅图出自你的手，她这样抓着图，不正好让大家都会认为是你。”
　　“如果证据太过明显，你会让她留下吗。正因为她抓的是这样一幅图，所以你才会觉得更容易嫁祸给我，却也让我明白了谁是真正的凶手。”
　　“为什么是我不是你？”
　　“这幅图只关系到你我。不是你，就是我。你我心知肚明。现在只有你我，你又何必掩饰？”
　　“既然妹妹觉得是我，为什么不说出来？”
　　“如果我有证据，芷柔姑娘就不会死。”盟谦痛苦的闭上了眼：“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说过会待我像从前一样的。”
　　“哈哈。”叶碧笑了：“妹妹说的对，不过还是猜错了几个地方。小梨那样的蠢女人，又何须费那么多周折。你救了她后，我只是告诉她离落并非自杀而是被你所杀，她就甘愿成为我的人。我之所以打她耳光，只不过是提醒她谁才是她主子。而我中毒与你湖心亭遇刺，也不过是我和串通演的好戏而已。只可惜几次都因为芷柔那个女人，才让你逃过劫数。至于待你，我的确没有变过，从来只为报仇！”叶碧眼里杀气顿长。
　　“为什么？”盟谦望着她，难以置信。
　　“你问我为什么？”叶碧念道：“盟天继位三年，娶姜女为妻，姜女贤德貌美，众人皆羡之。四年，姜氏以牡丹寿献樊峰，救盟城，天悦，赏赐无数。玉夫人妒，遂垢之，天怒，逐其母女，后无人敢谗言。五年，姜氏诞下一女，因孕绣牡丹图，积劳成疾，遂遣悦花谷调息，并着心腹江飞护之。十三年，峰挟姜氏于小仙山，江飞欲救之，身中百刀，力竭而亡。姜氏感念天恩，不忍掣肘，坠城。天闻之，举全城哀兵杀樊峰于小仙山。你该问的是你的好父亲！”
　　“你是叶玉的女儿？”盟谦呆呆的问道。
　　“妹妹没想到吧。”叶碧讽刺的笑道。
　　“既然如此，我与你有何仇恨？”
　　“芷柔说的对，你就是个蠢女人。有何仇恨？”叶碧轻蔑的笑：“因为你娘，我娘被盟天那混蛋赶出去。我和娘迫流落街头，最后为了养活我不得不出卖自己。那些所谓的恩客总是想尽办法凌辱我娘。有多次半夜醒来，我都听见娘在偷偷的哭泣。十岁那年，母亲为了救我，活活的被所谓的恩客打死，我看见她流了好多好多血，她就那样看着我。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叶碧声音哽咽，眼里晶莹剔透。她用手划过纠结的眉心：“那时你娘和妹妹在做什么呢？我猜猜，你娘应该在和江飞花前月下，而你肯定在陪你的承昕哥哥玩耍吧。”
　　盟谦眼里满是泪水，她悲哀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哈哈，真有意思。同样是盟天的女人，同样是盟天的女儿，竟然是在天上人间。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要报仇，我也要你和娘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这也是我重返聚盟城的唯一目的。”叶碧狠狠的瞪着盟谦，狰狞可怖。
　　“也许父亲很过分，但是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
　　“惩罚？如果真要惩罚最该惩罚的是你和你娘。你们母女都一样，明明不爱的男人，却要抓住不放手！我娘只不过是将这个事情告诉了盟天，没想到盟天反而将我和我娘赶了出来。”
　　“碧夫人！我父母伉俪情深，世人皆之，不需你在此妄加评论！”盟谦厉声喝道。
　　“哈哈”，叶碧拍手道：“好个伉俪情深。既然如此，妹妹为什么告诉我你娘很少笑？既然如此，妹妹为什么总问我你父母的感情？怎么，说不出话来？今天我就告诉你真相，因为你娘心里的那个人是江飞。”
　　“你胡说！”盟谦恼怒道。
　　“你以为你娘为什么会自杀？她不过是为江飞殉情。”叶碧看着盟谦：“啧啧，你好像很受伤，是不是觉得遭遇跟妹妹相似。哦，对了，你的承昕哥哥呢，你应该去问问他，我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真相。”
　　盟谦闭上眼，二十年心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在瞬间坍塌，她要如何才能接受这些“真相？”等等，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盟谦缓缓睁开眼睛，勾起嘴角笑道：“承昕哥哥从来不会骗我，而且你也不再值得我相信。就算一切都是真的，你也不该杀小梨，逼死芷柔？”
　　“就算是真的，又怎样？你以为我坐在这里给你说这么多是为什么？”叶碧浅浅的笑了。
　　“你！”盟谦刚说完，一层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淌了下来，她的脸顿时变得苍白。
　　“没错，明天早上，他们就会发现，少夫人因为孩子和芷柔姑娘之死，哀伤过度，不幸与世长辞！”叶碧蓦睁双眸：“我娘输了的我一定会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