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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洞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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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落院,风吹梨落。
这里位置较偏,被一片梨树包围其中。虽然有些寒冷,但在早春的气息里依然开的旺盛,雪白雪白的一大片,与天上的月光互争光辉。
这里也很静,静的能够听到风拂花瓣的声音。
一个男子,一身新郎官打扮,缓缓走近屋内。奇怪的是这个屋子里没有新娘,也听不到任何喧闹的声音。墙上的梨花图依然绽放的雪白,似乎又将屋内照的白了几分。桌子被擦的纤尘不染,一阵风吹过,从窗外飘进几片梨花轻轻落在桌上,一排大小各一的毛笔也在烛火的映照下跳跃,仿佛活了。
男子有些痴了,走过去坐在桌前,男子用手指拈起梨花,盯着花瓣,嘴角扯起一个弧度,道:“你是故意的吧,小离,相伴六年,你却选择自杀,让我大婚的时候都不能心安。”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爱我?”女子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衣袖,逐渐在自己怀里冷却。
仿佛看到那个女子再次在他怀里死去,他害怕的往后挪了挪身子。
“你知道的,我已无法再爱。”他眼如琉璃,看抚摸着手里七分长的伤疤,喃喃道:“宛儿”。那道伤疤仿佛裂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叫宛儿的绯衣女子,手提长剑,迎风而舞,睥睨而笑。突然,她是身体裂开了,鲜血迸出,倒在自己怀里。血沾满了双手,温热,而怀里的女子却慢慢的冷却。吃力的说:“鹇,终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将疤痕放在脸上摩挲,似乎那个女子并没有走远。片刻,他抬起头,眼眸里的迷离逐渐变的清晰,“不过,也好”男子略一停顿,嘴角的笑再次浮现,显得邪恶又恶毒:“既然你们两个都因她而死,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说完,男子将脸埋在手掌里,轻轻颤抖。
似乎感应到了他的伤痛,一个女子的哭声,在漫天的花海间时断时续的传来,显得诡异有恐怖。男子一惊,转身飞出了窗外,朝着声音的方向急掠。
“小姐,看到了吧,他们今天成亲呢。就算你死了,也换不回这个薄情人一点怜惜。不过数月就另结新欢。”女子哽咽着,往火堆里添着纸钱。她的脸被火光映的通红,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愤怒和仇恨。
红衣男子靠在树上,听着女子痛诉着自己的不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在笑,笑着对女子的话表示默许。然而,当他听到女子下一句话的时候,身如闪电,出手就抓住了女子的咽喉,眼里的杀气腾腾。他森然开口道:“你刚才说什么?”
女子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待看清眼前的人,眼里的恐惧重又转成了愤怒,抬一抬,骄傲的说:“我说那个贱女人的命不会长久!”
“银衣!”男子说了两个字,已到了几丈之外。
一个银色的人影走了出来,女子看见他顿时瘫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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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酒宴觥筹交错声已渐歇息,许多喝得醉醺醺的人已被扶回房休息。夜渐渐的静了下来。屋檐的落水声音渐渐变的清晰,滴答滴答。
一个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左腕上编制精美的红丝带,红丝带上缀着一颗温润的如意珠,光芒如水般清清的流淌。丝带与主人鲜红的嫁衣相比,显得有些陈旧,但却使女子腕上雪白的肌肤凭添了几分柔和与真实。
女子就这样拨弄着手上唯一的饰物,和着屋檐水滴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又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整个脸都隐藏在红盖头下,看不清表情。
忽然,门开了,帘栊挑起又放下,带进了一阵清风。新娘听到有人进来,手突然一滞,继而又轻轻拨弄起那根红线。
来人是个女子,叫叶碧。有着一双特别的眼睛,之所以说特别,是因为这双眼睛与女子的年龄有些不符,显得有些深邃和冷漠,仿佛经历世事沧桑后又回到起点。幸而,她有着淡淡的眉,眉如柳叶,尤其是眉梢处浅浅的伤痕,将这冷漠缓和不少,甚至还让人凭空生出几分怜惜。
“小姐,听说姑爷已经离席往梨落院方向去了,似乎”叶碧有些迟疑,看着新娘握紧的手缓缓松开,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继续将没有说完的话说完:“似乎不打算过来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新娘问道,语气显得有些疲惫。
“已经三更了。”
新娘静默片刻,抬手揭开了红盖头。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犹如雨后新荷,三分娇羞三分香气四分脱俗。此时
“不早了,大家都累了,吩咐早点休息吧。”
可能真是太累了,在得知新姑爷不来时,语气恹恹,透着几分失望几分无奈有几分释然。
似乎没有料到新娘会径自揭开红盖头,叶碧微露惊讶,唯一沉吟,嘴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看着新娘并没有为新郎的未到而感到沮丧,心情似乎也跟着明朗起来,语气也变得温柔。
“今天小姐大婚,大家兴致都很高,怎么会这么早休息呢。尤其是承昕公子,难得看他这么高兴。”叶碧一边为新娘更衣一边愉快的说。
“承昕哥哥他希望我幸福!”新娘低头边系着腰间的扣带边回答,看不清表情。
“呵呵,是啊,听说等小姐完婚后,公子和芷柔姑娘将一块离开呢。”叶碧给新娘整理着衣领,不经意说道。
“承昕哥哥会幸福的!”新娘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微抖动了一下,手指不经意的在左腕上轻轻划过,嘴角微微一笑。
砰的一声,新门的被一脚踹开。
屋内正在说话的两个女子,惊讶的抬头看着来人,脸上的颜色同时暗了几分。
来人穿着一身鲜红,宽大而柔软的布料仍在尚未消失的风中晃动,气息未定,此人正是今晚的新郎。新郎剑眉星眸,眼里有着凌厉的光芒,薄薄的嘴唇犹如刀片,有着坚毅而成熟男人的完美轮廓。男子犹如出鞘的利剑,带着威严和冷漠,在破门而入后,就一直盯着新娘的脸,似乎想确定什么。片刻后,男子突然扬一扬眉,扯出似有似无的微笑,身上的凌厉瞬间消失,反而显得邪恶又薄情。
一旁的叶碧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神情凝重,低眉退出了房间。
屋内剩下两个人,突然静的出奇,红烛火光跳跃,偶尔发出劈啪的声音,加上香龛里若有若无的香气,将整个房间渲染的暧昧而旖旎,新娘甚至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脸上的颜色白了几分。
新郎捕捉到了对方眼里的一丝慌乱,嘴角恶意的笑变得更明显。他勾住了新娘的下颌一下子带到自己面前,开口道:“怎么没有料到盟天的女儿如此没有教养,竟在新婚之夜自行揭下红盖头。”
那张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加上浓烈的酒气,迫的新娘不得不闭上眼睛,又浓又长的睫毛覆盖了眼睛的表情,下颌上瞬间出现了两道红痕,晓得更加娇若无力。
“听说我的岳母大人当年不仅是一个大美人,而且温柔知礼,为此还引发了盟樊几次大战呢!”新郎打量着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语气里尽显揶揄和嘲弄,眼里全无笑意。
新娘用力推开了新郎,眼眸里满是隐忍的愤怒。女子用力握住左腕,极力压制气息,缓缓开口:“姑爷在大婚之夜妄评岳父岳母似乎也有失教养。”
她望定眼前的男子,脸上又白了几分,心在一点点的冷却。
男子一怔,似乎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胆量开口顶撞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有趣的事情。他陡然欺身而近,一把将女子揽入怀里,用手指轻轻划着女子白皙的脸颊,吹气如兰:“这么说来我们今晚应该好好学习一下如何相互尊重了!”他的语调低沉又暧昧,充满了魅惑。
新娘一震,旋即恢复平静,轻轻推开新郎的手,微微欠身,道:“是,妾身服侍相公休息。”语气谦卑而温柔。
新郎看着新娘,她的眼睛隐藏在阴影里,低眉顺眼,似乎刚刚那个惊恐愤怒的女子只是自己的错觉。他忽然觉得索然无谓,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全部消失,淡淡开口道:“你累了,早点休息。”说完抬脚就走。
新娘抬起头,脸色煞白,笔直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