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记》六月语

10、第 10 章

　　等待是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尤其是等待的目标末知。
　　百无聊赖的坐在院里，心里恨恨的。
　　“喂，你到底是不是来比武娶亲的，怎么还不开始？”我冲着屋内大喊。
　　没有声音。
　　“好歹你也带我们出去走走啊，你也许是末来的谷主，肯定会给你面子的”我再次发声。
　　还是没有声音。
　　“冰人，你再不出来我就带她们走啦。”
　　“你走吧，没人拦着你”懒懒的声音传出。
　　蛇打七寸，他这次算踩中命门，她们二人都有牵挂，又怎么随我而去，只是这地方呆得越久越觉得不安，凭直觉，不像比武招亲那般简单。
　　“白公子，我们谷主有请”
　　终于有人想起了我们了。
　　一行人随着小厮出发，转眼间便来到另一个院落。
　　院门悬挂一个大大的匾额，上书：“仁”
　　迎接我们的是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
　　“白公子，久等了”
　　“谷主客气”
　　这才是谷主？！我悄悄打量，浓眉阔脸，着灰色劲装，颇有气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给人感觉不像医圣，像武圣。
　　就当我准备收回目光时，谷主的眼睛却向我看来。
　　他的眼神明显一惊，但旋即镇定自若。
　　双方寒暄后我们便被请入大堂，而谷主并末跟随，想必还有后来者。
　　大堂里弥漫里着浓浓的药味，不过好在四面通透，且有阳光，一点也感觉不到阴沉。我吸吸鼻子，只觉舒畅。
　　想来我们并是最先到达的，屋内，早有人。
　　主座空着。
　　主座右下方第一位：那日我误以为医圣的黄公子。依旧气势十足，多看两眼心神便有些窒息。
　　主座右下方第二位：年纪较轻，长相属于那种比女人还细致的，眉清目秀，脸庞瘦小，尖下巴，皮肤细嫩，唯一不足的是脸色过于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
　　主座右下方第三位：一个胖子，很胖，以致找不到脸与肩膀的衔接处：脖子。此人眼大鼻粗，可是嘴却出其的小，看起来极其不谐调，让人怀疑他那小嘴怎么能吃出如此庞大的身材，由此可见他动嘴的频率得快常人几倍且日积月累才有这壮观的成效。
　　主座左下方第一位：空置。
　　主座左下方第三位：不知如何形容，面目狰狞？不，也不是，怪异，只能用怪异来形容。不看脸，只觉此人身姿挺拔，长身玉立，可是看了脸，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几乎覆盖了整个脸部，让人百般努力，也不知此人生得何貌。
　　主座左下方第二位：冰人白仲骐。
　　我们作为白仲骐的下人自然立于座位后方。
　　空置的位子迎来了他的主人，果然不出所料，姗姗来迟的沐之轩。
　　谷主也一同进屋。
　　所有人物皆聚集一堂。
　　浏览在座所有，我不由得长叹，不知这谷主审美何以如此参差不齐，美丑均如此惊世骇俗，难道这医圣的女儿有极端趣味。
　　如按我等正常思维，想必最有潜力跻升前位的当属我们眼前人的冰人。
　　看向身侧的清寒，果见她脸色阴沉。
　　“各位，今日云中谷何其有幸，能请来诸多贵人，来啊，去请小姐”谷主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也掀起了我的兴致。
　　当小姐站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相信，不但是我，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人世间，果然有如此绝色。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此刻不就是如此。
　　肤如凝脂，眉如新月，翘鼻高挺，唇瓣饱满，眼神水雾迷蒙。
　　只是站着，便有了让人心神不宁的力量。
　　不过这种美不若清寒清丽的外表，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真实而可爱。我回头看向清寒，却见她的表情怪异，眼神直直的望向某一个方位，顺着她看过去，竟然是面目狰狞的有疤男子，她就那样毫无顾虑的直直的看着，一时我猜不透她的表情是喜是悲是爱是恨。
　　一声轻咳将众人的思维打断。
　　谷主开口了：“承蒙各位厚爱，小女尚能入各位慧眼，可惜本人只有一位女儿，今日请各位来，便有事相告，我们不比武也不比文，只要在接下来的日子谁能搏爱女欢颜，便为老夫佳婿，每人可任选三日相伴，其余时间出谷与否，全凭各位作主，现在请各位挑选日期，黄公子，你先请？”
　　姓黄之人依然坐着，他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两下，开口道：“明日”
　　话少却气势十足。
　　即便如此，谷主并没丝毫不满之意。
　　依旧笑意十足的开口：“李苑，记下来”
　　李苑？！我下意识抬头。落日镇的小少年？果然是他，先前被美人所惑末曾留意。
　　他就坐在小姐身后。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并没有抬头，只是右手执笔，依言记录。
　　“接下来轮到尹公子了”谷主又开口了。
　　瘦弱的尹公子站起来，抬手致谢，然后开口道：“那我就在黄兄之后吧”
　　在他刚说完，胖子便自行起身道：“在下愿意在尹兄之后”
　　谷主笑意微退，不过只是一瞬间，快得让人毫无意识，我一直盯着他看，所以并末错过。
　　“接下来，还有谁愿意，请自行出言”
　　“我便在许兄之后吧”温文尔雅的人终于开口。
　　我微微叹气，老子说，五色令人目盲，其它人我都可以理解，可对于目不能视的他来说，为了什么？
　　我看看身前的人，还不开口，清寒的心，可否舒服些？
　　“最后便只剩白公子与凌公子了，你们二位如何决定？”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帮大家收尾好了”冰人终于开口，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的声音不像平常的冷淡，竟然透出温柔与谦和。
　　“好，好，那就如此定下，接下来就委屈各位了，现在，请各位回去休息，明日，开始”
　　我略一整理，排名顺序为：气场最足的黄公子、瘦弱病态的尹公子、身形巨大的许公子、沐之轩、面有疤痕的凌公子、冰人白仲骐。
　　众人谢过谷主，鱼贯而出。
　　六月急急走向那气宇轩昂的人。
　　我正欲跟随，有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姑娘，我家谷主有请”
　　我吓一跳，请我？
　　六月追随沐之轩的身影渐行渐远，我有一种百米冲刺的冲动。
　　“姑娘”身后的人开始催促我。
　　我转身看向他，不正是落日镇的少年：李苑。
　　此刻的他脱胎换骨，浑不是当初的稚嫩少年，平和稳重，还有一些说不透的漠然，有心想问他怎么在此出现，却见他一派陌不相识的冷淡，便知不用开言。
　　无法得知是福是祸，更不知寻我何事，只知肯定无法躲避。
　　见清寒和冰人尚末离开，立马上前说道：“我，我去去就来”
　　随着李苑进入内堂，却见谷主正背对我来回踱步。
　　我刚进去，他立刻转身挥手让李苑离开。
　　他此刻的表情，全然没有先前的稳重算计，许是眼花，我只想到四个字：热泪盈眶。
　　“弈儿，你怎么没和老爷住在京城”
　　弈儿？！我傻住了，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我。
　　“谷，谷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怎么叫我弈儿”我结结巴巴。是谁都不能搞清现在的局面。
　　“弈儿，一切都已安排好，你来是想亲自动手么？”
　　我彻底崩溃。什么跟什么？
　　“呃，你，你认识我？”我讪笑。
　　“认识，弈儿，我是你秦叔叔啊”
　　秦叔叔？我狐疑的看着他。要命，上次与自称是爹的人相距仓促，并没说清亲人朋友，身份如何，原本以为到了京城后必定能搞清所有状况，所以也没特别在意。加上心有所念，就没详问。
　　只记得当时爹称我为弈儿，乐夏弈。
　　由于对这名字实在陌生，于是一直以无忧来代替。
　　没想到还有人能知道。
　　到底和云中谷的医圣有什么关系？
　　我犹豫许久，决定实话实说：“对不起，我失去记忆了，请问你认识我爹吗？”
　　谷主楞了住了，半晌，他才叹道：“怎会如此？”
　　一时竟找不到适当的说词来接言。
　　不过眼前的谷主又马上说话了：“弈儿，既然你失去记忆，我只能将你送至老爷身边了。”
　　我退后两步，笑说“谷主，我还不想走。”
　　“你为什么不走，老爷等你已经累了，你应该回去陪他，这里的事，必定会如当初所愿”
　　“如当初所愿？什么愿？”我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弈儿，你真的要留下来？”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却反问我。
　　我点点头，与那人相关，我会留，与我相关，我更应该留。
　　“如果你执意要留下来，那就把我今日所说的话都忘了，你能忘了以前，想必也能忘记今天。只要你答应我，我就让你留下来”
　　如此轻松的交易，我连连点头。
　　“呃，那个秦叔叔，既然我们认识，能不能麻烦你一个问题”我想起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只要秦叔叔能做到，弈儿尽管说”谷主一脸温和。
　　“既然秦叔叔医术高超，能起死回生，能否帮我医治一个人”
　　“医治？呵，弈儿说笑了，秦叔叔不懂医术”
　　不懂？！我以为我听错了，云中谷不是医圣所居之地，怎么不懂？难道是搪塞我。
　　见我一脸不信，谷主连忙开口：“不知弈儿想要帮谁医治？”
　　“是我一个朋友，也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其中一人，沐之轩，我想让秦叔叔帮忙看看他的眼睛可否有救”
　　“沐之轩！”谷主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瞬间失神。
　　不过转眼他的脸又恢复平常。
　　“弈儿，不是秦叔叔不帮你，他的眼睛真的无法医治，起码秦叔叔是做不到了”
　　我心里突然有一丝奇异的想法，我觉得不是无法医治而是他不愿医治，不过我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开口。
　　总会有办法。
　　我在他一再叮嘱下出了内屋。
　　大堂内冰人白仲骐与清寒还在。
　　我立刻绽开笑容。
　　“你们，在等我啊？清寒，你真好，知道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息园”我大大的拥抱清寒。
　　“自以为是”冰人开腔永远能冻死人。
　　我心情甚好，置之不理。
　　挽着清寒的胳膊就往外走，边走不忘絮叨。
　　“清寒，你看冰人选择最后一个，看来他对你还是有些心意的”
　　“无忧姐姐，你不要安慰我了”
　　“我才不是安慰你，你看啊，前面有五个人，我就不信大美人一个都看不上，你家冰人注定要失败了”我哈哈大笑。
　　眼见身后冰人的脸色越来越铁青，我愈发高兴。
　　“清寒，你不知道人的心思啊，人呢，最怕选择最后一个，也不会选第一个，第一个呢他们会想，后面啊，必定还有更好的，至于最后一个呢，他们又会想，这最后一个，肯定是别人剩下的，万一这最后一个是很糟糕的，想回头又不可能，不如索幸不选最后一个”
　　“无忧姐姐，你说得对，却又不全对，人都是贪心的，总怕自己会错失任何一个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要是机会，都没有放手的理由，何况是在已知好坏的情况下”清寒轻声开口，有些无奈。
　　我有些心虚，确实，入选人条件透明，好坏一眼鉴别，又岂有选择错之理。
　　原来清寒早有一颗玲珑剔透心，将一切了然于心，难怪最近她平淡许多，不过她的变化有些大，就像一夜之间，换了思维。

　　“无忧姐姐，刚刚谷主找你有事吗？不要紧吧？”清寒转了话题，我也适时绕开。
　　“呵呵，没事没事，他看我长得漂亮就和聊了两句啦”我随口胡掰。
　　转头看看身后的万年寒冰，又看看清寒，我有一刹那的恍惚，男俊女俏，天造地设的一对，多么相配。
　　可是外人看得如何是好，也不能替他们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