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连笙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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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笙并不喜欢师父凝视着他的眼神，也不喜欢师父出神时不经意冒出的‘师兄’这一声呢喃。苏何是闯入他生命中的第一抹暖色，将他带出了深谷中三十年的寂寥，如果可以，他也会像秦琴一样，陪伴在师父身边，生生世世。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
连笙无法将自己对师父的感觉作出定义，他只知道，恐怕这一辈子，他都无法离开苏何，不愿离开苏何。独处孤寂中的人，谁能放开突然抓住的温暖？师父之于他就是唯一的特别的存在。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想再一个人了啊……
至于这间屋子，连笙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并不愉快的熟悉感。这里与其说是间屋子，不如说是束缚着自己的囚笼，那种自我压抑，自我克制，理智必须凌驾于欲望之上的感觉弥漫在四周，这就是修道之人所说的清心寡欲吗？
满架的书全是关于修道之法、修道之术，宣扬着存天理、灭人欲的禁欲色彩。唯有最上层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混夹在满架厚厚的传道书中。不知为何，连笙一眼看去，视线便落在了那本小册子上。
随手取下，似乎是屋子主人的手抄本。清秀的字体，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是拖长了尾巴向后甩去，颇有潇洒之风。连笙愕然，他也有这样的写字习惯。随后注意到了手抄小册的内容，似乎是关于上古传说，扉页上介绍了一种上古植物——并蒂双莲。看到此，连笙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并蒂双莲，花开无叶，黄泉为骨，忘川成灵，双生双休，不离不弃。
“师父，这个是……”连笙将手抄小册递给苏何。
苏何接过粗略地翻看了一下，也是愕然，怪异地瞅了眼连笙。鉴于师兄一向严谨的行事作风，苏何惊讶于师兄居然也会对上古传说感兴趣。苏何并没有关注并蒂双莲的传说，他是被后页关于上古十大神器的介绍吸引了——又是上古神器！师兄——恐怕还是仙尊大人在关注它，陆元也意图不明地在寻找它，甚至为此泯灭人性。
他不明白其中深意，但直觉告诉他，不要与上古神器扯上任何关系，更不能让上古神器继续出现在世间，若是十大神器聚集在一起，那会是翻天覆地的神迹，还是翻天覆地的毁灭？倘若这也是天道的旨意，那么，难道天道想要重塑人间？
蓦然，深重的寒意泛上心头，苏何不禁打了个寒战，“我们还是不要管这个了。”苏何慌忙合上手抄小册子，塞回原来的位置，就在物归原位的一瞬间，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似乎书架后的墙内侧有什么重物轰然倒地。
苏何与连笙面面相觑——这屋内居然有机关？
还是连笙先有了动作。将书架一点点推开，一扇半人高的内门在他们眼前通向地下。连笙拉着苏何，猫着腰探了进去，就在两人踏入的一刹那，两侧墙壁上的火烛一个接一个地引燃，内室被照得灯火通明。
苏何有些失望，怀着满腔的好奇进入师兄的密室，却发现这里似乎只是一个储物间，有什么宝物居然要神神秘秘地藏起来？
东翻翻西看看，密室内的藏书大多是关于上古神器、上古生物、上古神魔之战的传奇读本，甚至还有一两本在太虚镇书摊上也能买到的上古诸神的情爱小说。室外书架上的那本手抄小册似乎就摘自与此。
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脸部有些僵硬，苏何突然注意到连笙脸色阴沉地看着手中的画卷。
“那是什么？”苏何走到连笙身边，那里有一缸子的画卷，师兄竟然会作画？那为何不挂于室外墙上呢？
苏何正欲取一轴瞧瞧，不料连笙突然迅速卷起手中的卷轴，扔进缸中，又迅速拦住苏何的手。
“师父，我们出去吧！”连笙强硬地将苏何拉出密室。
“哎？等，等等！”苏何被拽得踉跄了一步，时时回头看向那缸中的画卷。
“我饿了。”连笙面无表情地补充道，整个人突然变得很有气势。
事实上，是连笙少年的嫉妒心发作了。
那满缸的画卷只画了一个人。在阳光下睡得七歪八倒的苏何，望着天空眯眼流口水的苏何，趴在池塘边伸手摘取白莲的苏何，望着一个白影满脸羞涩的苏何——栩栩如生。
连笙都能感觉得出作画之人的用心和深情。屋主居然是喜欢着师父的！而且那人比自己更了解师父！连笙意识到这一点，心坎儿像堵了似的难受，胸口憋闷，突然就私心地不想让师父发现这作画之人在偷偷喜欢着他的秘密。
在这些没有署名的画卷中，唯有一幅与众不同。那幅画只有寥寥数笔——并蒂同根的两支白莲生于黄泉忘川交汇之处，画卷右下角题上了两个名字，似乎是他与师父的名字，却又不完全相同。
——莲笙。
——苏荷。
连笙……苏何……
两人从密室中探出身来，几乎同时，一只在屋内盘旋了数圈的纸鹤倏地冲向苏何。连笙出手如电，两指一伸，一夹，一甩，在纸鹤撞到苏何脑门前截下了它。
这是有一定修为的道士之间互通传递消息的传统手法，只需将信件折成纸鹤，注入一丝元神之气便可。虽然传统，但颇为浪费元神，又没有效率和安全保障，任何人，如连笙，就可以轻易拦截下它，很不隐私。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修道之人是不会使用这御鹤之术的。
纸鹤展开，只有一句，化元神之气为墨写成的一句——速至太虚镇东巷。
出事了！竟然有人不惜消耗大量元神写信御鹤来求助！苏何预感不妙，当下施展遁地之术，突然被人一把抓住臂膀，苏何刚想甩开，法术便将他们带到了东巷，连笙那小子居然跟来了！
苏何瞪向身旁的连笙，连笙直接甩给苏何一个眼神——别想再丢下我！
“混蛋！直接冲过去想找死啊！”满含嘲讽的语气，声音却颤抖的厉害，那是瑞英！
苏何猛然看去，许多太虚门弟子负伤瘫软在地，瑞英一手拦住沈陌，与被堵在巷尾处的女子对峙着；两人都十分狼狈，瑞英更是脸色苍白，额角青筋微凸，两鬓汗湿，是元神虚透之象。那个大着肚子的女子赫然便是太虚门要缉拿的人！
场面有些混乱，似乎已经过了一场混战，此刻只是双方默契的中场叫停。
苏何迅移到瑞英身边：“怎么回事？”
“稍后解释。”微喘着低声耳语了一句，瑞英又恢复了一派精英掌门的作风，朗声对那女子道，“云裳！你若还自认是太虚门弟子，就不应该做出这种有违天道的反抗！”
“天道，天道，狗屁天道！”云裳显然是个烈性女子，“我只知道你们想要抢走我的孩子！杀死我和孩子！你们休想！”云裳捂着肚子，全身都在戒备状态。
“你已经死了！你和你的孩子都已经死了！云裳，你难道察觉不到吗？”沈陌一把打掉瑞英拦在自己身前的手，忍不住冲云裳吼去。
云裳看向沈陌，两人都是率真爽直的脾性，平日也意气相投，交情匪浅，云裳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轻抚着肚子，露出微微苦涩的笑意。
“师兄，我知道的，我已经死了……可是我的孩子还活着！真的！我可以感觉得到他在我的肚子里成长着，这里有他生命的脉动……”
“那不是你的孩子！”瑞英不耐烦了，“那根本不是胎儿！”
“掌门师兄，掌门大人，你是想说这孩子是妖孽吗？”云裳满是嘲讽地哼笑。
“不是！”
“那你说是什么！”
“女娲石。”陌生的声音突然冒出。
可是这个冷冷的没有音调起伏的声音，苏何再熟悉不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连笙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