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相关》吴十四

6、六

　　>>>>>12

　　连续几日在食堂，天台，图书馆甚至是几乎不可能有相遇几率的教室走廊的相遇，纵然折桥明日再鸵鸟，也隐约觉得这些相遇实在太过巧合。

　　印象中的不二学长，路上偶然遇见了永远都是那一个温和的微笑，极其小心地把自己和其他人的距离控制在一定范围。成绩好性格好球技好相貌好，看起来就是个很好相处很完美的人。

　　但人一但完美过头，感觉就不真实。

　　这是两年来折桥明日对不二周助的唯一感想，一直没改变过。

　　不是说她没怀疑过不二周助就是三年前在街心广场拍摄鸽群的那个男孩，但每每看见不二那个温和却隐着疏离的笑容，她便坚决地否定了自己的猜想。那个男孩看着蹒跚啄食的可爱生灵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一直深深刻在折桥明日的脑海中，那个能让自己都感觉到美好的笑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改变？

　　与其说她一直在找那个男孩，不如说她一直在找那样温暖美好发自心底的笑容。

　　直至那天球场上的那个微笑。

　　大概他仍是想保持礼貌的笑容吧，却依然遮掩不住打完球之后快乐愉悦的心情。就是那样和三年前一样明亮温暖的笑，像道闪电一样击中她。

　　然后那天之后，她对他的印象有了本质的改观，才会在讨论中不经意便说出自己对他的看法。虽然仍不敢相信，折桥明日却开始觉得，不二周助给自己的印象慢慢开始真实而温暖起来了。

　　可是，那些偶然又该怎么解释？

　　在那些擦肩而过的瞬间，不二周助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的笑，然而折桥明日能感觉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那道深邃的目光里面多了些让她参悟不透的东西。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突然不能坦率地面对他，哪怕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

　　她很不能适应这样的自己。终于能正视自己想要摄影的心情，却又中途掺入其他因素，让她那种好不容易凝集起来一往向前的心情变得零零散散，溃不成军。

　　以为一直以来只是把那男孩当成一种习惯，一种天天都能有所期待的依靠，却不知曾几何时，他在自己心中已经加上了那么重的砝码，成为那种一有离开的念头，就立刻抽痛地厉害的存在了。折桥明日深吸一口气，弯下腰扶着膝盖长出了口气。那瞬间的恍神让她对自己感觉陌生，胸腔里一直盘旋着奇怪的气流，有奇妙的感觉不停涌动着。

　　看看手里攥着的相机，折桥明日终于是定下心神，捏紧拳头疾步向教室走去。

　　>>>>>13

　　依然是一个周天。折桥明日拿着最近的作品集子和往常一样走入夏木莘的小小店面。

　　“小莘——小莘？”夏木莘并没有立刻从内室迎出来，倒是从内室里传来并不明晰的细细说话声。折桥明日好奇心大起，把集子放在木桌上便循着声源找去。

　　夏木莘的小书店门面不大，里面却是曲径通明。要不是折桥明日曾在夏木茵的带领下来过几次的话她一定会迷路。她小心翼翼地穿过几层小阶梯，走到临窗的露天阳台边时，那阵说话声逐渐清晰起来。

　　“周助你最近没有新作品了？那样很糟糕呢，我这面墙到了该翻新的时候了诶。”
　　“莘学姐，呵呵你这么喜欢我很开心呢。”
　　“不止我啊。很多人都对你的作品感兴趣，倒是让我拣了便宜。还真有点过意不去的感觉啊……”

　　周助？折桥明日刻意放慢脚步，悄悄探出头。果然是夏木莘和不二周助两人相对而坐，不二面前摆着碗清茶，袅袅的轻雾在他面前氤氲出一小片白茫茫的空间，俊秀的面庞在雾气中轮廓温柔。

　　夏木莘眸中精光一闪，显然已经发现了在拐角处驻足静听的折桥明日。她温婉地一笑，探究的目光又落在刚浅尝一口茶的不二周助身上。“呐周助，你那广场系列里应该还有两张吧。”

　　“呵呵。”不二放下茶碗，唇角上扬，冰蓝色的眼眸却带上一丝精锐。“还有两张因为取景不是很满意吧，所以就没带给学姐——不过原来学姐注意到了啊。”

　　细心地捕捉到折桥明日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夏木莘愈加肯定起自己的猜测——是自己面前俊秀温柔的学弟啊……她留神注意着不二周助的面容，试探着询问道：“呐，周助。有个孩子最近在我这学摄影呢。”

　　“是吗？真难得，现在会对摄影有兴趣的人可不多呐。”不二眯起眼睛，嘴角上扬的弧度刚刚好，神情略有些自在起来。

　　“她很喜欢你的花田系列呢——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我都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毁了她所以，还是你来指导她比较好吧。”

　　“这样么。那么莘学姐，你有没有她的一些作品？”不二周助的话里带上了些好奇的意味。莘学姐虽然待人温和，看人的眼光可是挑剔得很，尤其在被她视为生命的绘画和摄影两样里。能得到她的肯定，这个人应该不简单。

　　夏木莘把几张照片推过去。“这些。她最近才开始拍动态人物，这几张是感觉不错的。”

　　不二拿过照片，眸光扫过最上面的一张，眼里蓦地掠过一丝诧异：那是他和越前龙马不久前在雨中的那次比赛。照片正中越前龙马的帽子压低，墨绿色的发丝沾染了雨滴却因剧烈的动作高高飞扬着；深褐色的猫眼完全被遮在帽檐下看不真切，但唇边嚣张而自信的笑容明晃晃地惹眼。

　　只是这样一个瞬间的静止，不足一秒，他却好像从里面再次感受到当时越前周身愉悦而热烈的气息。

　　不二周助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眼看向微笑着的夏木莘。“莘学姐，你找到一个很有趣的学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