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教师和异国少年》村里闲

2、第一章 初遇 (1)

　　2006年夏天，是我毕生难忘的一个夏季。

　　在那个季节里，我第一次邂逅了弗雷。

　　那时的我，还在澳洲首都堪培拉一所叫迪克森的私立男子高中做老师，主教英国文
　　学和写作，在弗雷出现以前，我在那所学校整整执教了五年。

　　记忆中，那是个鲜花烂漫的季节，雪白的雏菊开得正艳，鲜艳的蜡花迎风招展，茉
　　莉百合弥漫在风中，那醉人的气息，至今仍萦绕在我的心间。

　　遇见弗雷的那一天，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二月清晨。

　　那是新学年开学之后的第二个礼拜，我清楚地记得是2006 年2月6日。那天早上，
　　我象往常一样八点钟准时到校，在校园停车场停好车子，沿着校园里的石子小路
　　走向我的办公室。

　　那是个明媚的夏日清晨，露珠还在草叶间打转儿，小鸟在枝头鸣唱，花圃里的花都
　　开了，整个校园弥漫在一股浓郁的盛夏气息里，我边走边欣赏着沿途的景致。

　　通常，早上的这一段路，是我一天里难得的休闲时光，那时的我，被繁重的课业和
　　让人头疼的学生压得喘不过气来，早上的这一段路，成了我一天里难得的放松时刻。

　　我边走边欣赏周围的一切，那曲曲弯弯的小径，那隐蔽在灌木丛中的古雅建筑，一
　　切都是那么可爱，这所百年历史名校，也只有在盛夏季节，才焕发出青春的活力，
　　那石头缝间的嫩草叶儿，那沉睡在枝头的花骨朵儿，无不昭示着一种生命的气息，
　　我嗅闻着这种气息，它们夹杂在泥土的芬芳里，闻起来让人赏心悦目。

　　我闭了眼，在清晨的和风里轻轻走着，享受着这黄金般美好的时刻。说起来这条石
　　子路，是整个校园里最可爱的地方，每到夏季，我一定会走这里，因为它远离大路，
　　清静幽雅，既可躲避澳洲凶猛的阳光，又可不受打扰，自自在在地走路。

　　我自由自在走了一阵，鼻中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芳香，那是不同于青草和花骨朵儿
　　的芳香，而是一股浓烈馥郁的气息，我睁开眼，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满世界的粉红色花朵，好象一下子都扑到了我的眼前，铺天盖地，满坑满谷，把我
　　的视野全都遮闭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闭上眼，再睁开，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条路从来没有
　　这样的景致，我定睛细看，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来到校长办公室的楼下。

　　呈现在我眼前的粉红色，原来就是校长办公楼前的那株老桃花。

　　说起这株桃树，在校园里大大有名，它几乎和这所学校的历史一样长，差不多有一
　　百岁，谁也不知道它的过去，只知道它年年开花，仿佛永生不死，只是花朵数量少
　　而零落，就象百岁老人，已到了暮年，每年夏天，只是强撑着挂上几只零零落落的
　　花朵，象这样开得汪洋恣肆的情景，是从没有过的。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凝神细观，我清楚地记得，前一天经过这里的时候，它还无声
　　无息，想不到一夜之间，就开成了这样。

　　就在我定睛打量那株桃树的时候，树下的一个身影转过身来，可能是听到人声，他
　　转过头，要不是他在动，我几乎看不到他，因为他的身影全被那一树花海淹没了。

　　四目相对，我惊讶地发现这花树下有人，隔着几米，花影中，一个全身白衣的少年
　　望向我。

　　此时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影洒落到他身上，他整个人沐浴在扑朔迷离的光
　　影中，美得就象仲夏清晨的一个梦境。

　　我忍不住看呆了，少年也看到我，但他只淡漠地望了一眼，就望向了别处。

　　可我却站在原地无法移动。有生之年，我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孩，凭感觉，他不是
　　我们学校的学生，这个季节 ，我们的学校的学生制服是深蓝衬衣搭配领带，而他一
　　身白衣，显然不属于我们学校。

　　他是谁？望着这个突如其来，好象是一下子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男生，我不禁想起关
　　于校长办公楼的种种传说，据说这幢老楼，时常会有灵异事件发生，眼前这神奇的
　　花树，这俊秀的少年------该不是什么灵异吧？

　　但我立即就在脑海中否定这荒唐的想法，虽然我相信七尺之上有神灵，可我还没愚
　　蠢到这个份儿上，此时四野寂寂，他离我也就十几步远，我几乎连他的呼吸都能听
　　到。

　　他当然是人，只不过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生罢了。微风过处，他的白色衣服被
　　风吹起，栗色头发飞舞在风中，那情景真是难以描画，如果不是女儿整天捧着漫画
　　书，我有幸对那上面的人物也稍微有点了解的话，我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干净的
　　人。

　　在这所贵族学校里，英俊的男生比比皆是，可象他这样俊逸出尘，清净到象一株百
　　合的，绝对没有一个。

　　可能我一直怔怔地盯着他望，他有点不舒服，他再次转过头来，眼睛冷漠地望向我，
　　我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个中年女教师，这样盯着一个学生看，实在是很失仪
　　的，我匆匆掉开眼睛，从他面前疾走而过。

　　直到走出好远，我忍不住再次回头，他还站在那里，晨光中，粉色繁花，白色人影，
　　金色朝阳，那情景勾织出一幅动人的画面，我几乎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

　　在校五年，见惯了灰暗的教学楼，身着黑压压制服的学生，冷丁看到这样明丽的
　　画面，我实在舍不得掉开眼睛。

　　那喀索斯，不知怎么，我脑中突然飞来这样一个名字，对，那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
　　那传说中最后变成水仙花地美少年，不是和眼前这白衣男孩一模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