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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的四百九十二天 ...


  •   —是新的一年,阿柠。

      时间在推移,现在是北京时间2025年1月1日零点。

      余折像往年一样往那个手机账号发了一条短信,往上翻,每年的第一天他都会发,每天的日常他也发,所以他每次都会充够一年的话费。
      可当他每次拨打过去时,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机械女音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每一年他都会打,她永远是执着的信念。

      但此刻,对方却发来了一句话。
      —新年快乐。
      让他的心忽然之间就停了下来一般。

      2018年1月26日。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2018月2月19日。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18岁生日的那天,是2018年5月6号。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那时的余折怎么想到呢,他收到了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也收到了她写给自己的信,可她的号码却不再存在,她也没再联系过自己。

      所以他给自己的理由是,她只是出国了,手机号码是该换的,他依旧是她的好朋友。
      依旧是。

      依旧是最好的朋友,可为什么,她半点联系方式也不肯留下。

      高考结束的那天,2018年6月8日的下午,他想将所有的心事都告知于她,明知电话号已然注销,却还是拨打过去。
      “您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也是高考结束后的收到北大的通知书后,他参加了一场葬礼是他与施桃柠彼此的好友,林岁引。
      好友因病离世,猝不及防,没有一丁点的缓冲时间,明明在不久之前还在手机上互相鼓励高考加油。

      如果再收到消息却是逝世。
      已失所爱,再失故人。

      那天没有下雨,出了太阳。
      看着遗照上面的人,他觉得好可惜,很遗憾,约定好的那一面。
      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能互相的见一面。
      那天,他还想想着,施桃柠会不会出现,可是直到葬礼结束,他在人群中也未能捕抓到她的身影。

      或许她早已经不记得林岁引了吧,可能也快不记得他了。
      可是,余折不知道,他已然失去了两个人。

      一个儿时约定的好朋友,一个是他夜夜思念的爱人。
      上天不公,当他还在为所爱之人乞讨平安顺遂之时,所念之人早因病痛永远,永远的离开了这世间。
      离开了他。

      世界和他都成了她的遗物。

      2019年1月1日。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2020年1月1日。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2021年1月1日。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2022年1月1日。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每年的今天都会给这个电话号码拨打电话。
      哪怕他明明知道结果。
      2025年1月1日,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给她拨打电话号码,在他以为这与往年一样时,电话那头却接通了。

      “喂?”

      在对方开口的一瞬间,他以为那就是她,可他还是听出来了,不是他的阿柠。
      “您好,您是哪位?”

      声音好像你,但我知道,那不是你。

      他眼眸里忽然模糊了起来,出于礼貌他和那头电话里的人道了个歉,准备挂电话。

      挂断后,他知道,他以后没有机会再往那个号码发短信了。
      在等待登机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是自己大学的好哥们,元浩。

      “喂?”他把控好自己的情绪,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元浩那边很热闹似乎在办着什么喜事:“哎,阿折啊,新年快乐啊,要不要过来喝一杯啊?”

      余折望着机场的人来人往目光微滞,嘴角牵扯出了一丝笑意:“我这边还有事要忙。”
      话音刚落,广播就响了起来:“请从深圳到往巴黎的旅客们做好准备,您即将乘坐的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请做好随时登机的准备,谢谢合作!”

      “啊,这就是你要忙的事啊,飞往巴黎,不是我说你啊阿折,每年到一月初的时候,你就要飞巴黎。”元浩认识起余折的那天起就知道他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初恋。
      但是他想不明白,凭借着余折这条件想找多优秀的女孩都可以,可他偏偏执着于那个人。

      “大学的时候打着好几份工,一直攒着机票的钱,从北京到深圳工作,就是为了念想,她在巴黎,然后现在工作了,每年都飞巴黎一趟,可是你真的能在那里找到她吗?”

      元浩说的也没有错,巴黎那么大,施桃柠的具体位置他都不懂,他何等何能,寻到她。
      或许他们已经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元浩铁定是余折最亲的哥们,他当然希望他真的能找到那女孩,但是这总归是讲究缘分的,不忍心看他这么执着。

      元浩开口劝导:“没有机会,没有希望的事,你还要坚持多久啊,我今年二十五了,打算明年就和我媳妇结婚了,你也该放下了。”

      这些话余折能不懂吗?
      这么久了,从她消失的那年那天到现在此时此刻,他相见她的那种心急始终还是保持的。
      他真的太想她了。

      “说不定,人家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别执迷不悟了,该放下了。”元浩又补充一句。

      余折在挂断电话之前,只和他说了一句:“即使她身边已有他人,我想要也只不过看她最后一眼,远远的就好了。”
      可他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她。

      他想要的并不是只有他们故事的美满,他更想要的是,她能幸福的活着,哪怕,哪怕身边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她幸福就好了。

      如果世界真的有一键见面就好了,这样,只要我一摁下,回头就能见到你了。
      余折找施桃柠整整七年,只要没有找到,他就没有想放弃的念头。

      这已经不是喜欢了,这是爱,持久的信念。

      上飞机后,他就望着窗口,深圳不下雪,即使这么寒冷的冬天,今年巴黎的冬天也不下雪。
      阿柠,你过了不下雪的冬天会想起我吗?

      他默问,其实他更想问,你是否还记得我?
      哪怕每一年都有收到你寄来的生日礼物,却抵不上见你一面。
      一眼也好。

      他希冀着,希冀着那个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其实他这次来巴黎的目的,也不全是因为这一件事,飞往巴黎的次数有很多次,原因都是因为她。

      公司最近新合作了一家珠宝公司,需要进军欧洲市场,为了诚意,他代表公司来巴黎谈合同。
      很巧的是,那家珠宝店的老板也是一名中国人,姓施,和桃柠一个姓。

      阿柠也喜欢珠宝首饰,但是余折不会设计,可后来,他在大学时转了专业,因为转折大,付出了很多的代价,时间与精力,却只是想为了施桃柠开了一家有名的珠宝公司。
      即使这样,他也没能如愿以偿,找了整整的七年,了无音信。

      到了巴黎后的第二天,他如期到了与对方约好的咖啡馆。
      咖啡厅的装修是法式风格的,一楼的大厅是餐桌,上面摆放了几张桌椅,而楼上则是露台。

      余折到的时候,对方还未到。
      他坐在座位上点了一杯摩卡,静静地品尝着,过了约莫十分钟,对方来了。
      一个身穿西装革履的男子,身材高挑,面容清俊,眉目间透着儒雅温润的气质,和施桃柠很像,只不过,施桃柠要比对方年轻。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他开口不是法语而是中文。

      余折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愣住了,他和阿柠特像,有那么一刻,他出现了的开始怀疑自己。

      “我是我们公司这次项目的合作人,施向明。”对方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
      余折还在怔愣之中,很快反应了过来,握住他的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余折。”

      记忆打开了闸门,有关施桃柠的一幕幕,一幕幕的涌入他脑海。

      “余折?”施向明不确定地再次重复了他的名字。
      余折回神,笑着点头。

      多年未见,余折比以前更成熟,更内敛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成功商人所独有的沉稳和优雅,施向明不禁感慨,这就是小时候见到的那个男孩。

      总躲在妹妹身后的那个男孩,如今已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商业精英。

      “好久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施向明感叹着,但也不误正事,“这是合同,你先看看,我们这边的意见都在合同上了,如果你满意就在合同签个字吧。”

      余折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的合作人会是施向明,他突然之间很想问关于施桃柠的事,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贸然的问出口会显得唐突,便忍了下来。

      谈完工作后,在施向明准备离开之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太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他真的太想她了。
      所以,他贸然开了口:“向明哥,最近桃柠过得还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有一些沙哑,还夹杂着淡淡的颤抖,听得施向明不由得一怔。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施向明又仿佛回到了深圳那年的冬天,没有下雪的那个冬天,却是最冷的。

      施向明停下要起身的动作,反问他:“还没放下吗?”

      放下?如何放?
      于他而言,施桃柠就像他的心头肉,拿得起,放不下。
      “放不下,”余折眼眸忽然黯淡了下来,“我每年都来巴黎,我在巴黎的街道都停留过,我抱着幻想想着以为能遇到她,巴黎就这么大,我们迟早有一天会相逢的。

      我想我们会相逢的,可是,七年的时间里,我去过很多次的巴黎街头,曾怀疑她骗我,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来巴黎,可我唯一能寻找她的地方,好像就这么一个。”

      他说的很慢,声线低沉,那双深邃的眼眸此时也拢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我找不到她了,怎么也找不到了。”终于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崩塌,泪水模糊了视线。

      都说男儿不易落泪,七年来,他有无数次在寻找她的这条路上崩溃,遇见施桃柠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被父母的打骂躲在了角落里。

      父亲是酒鬼爱赌博,母亲喜欢搓麻将,两个人败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而余折的出现本就是一个错误,他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父亲嫌弃花钱给他买东西还不如拿来喝一杯,母亲因为他而困住自由的心,经常拿他撒气。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刚搬家到荣城的时候,他常常因为自卑不敢向别家的小孩交朋友。

      总是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别的小朋友手上的冰激凌眼巴巴看着,看着别人与父母手拉着手走在夕阳之下的那种艳羡之情。
      他活在了自卑的阴影里。

      是施桃柠的开朗主动,将他拉出了阴影。
      她会拉着他的手走在夕阳下,和他讲诉烦恼或快活的一天,也会给他独属于他的那一个冰激凌。

      或许每一个人的世界里都会有那么属于自己的小太阳,它只会照亮自己。
      她是他的太阳,是最后的那束暖阳。

      所以,他放不下,也不能放下。
      他喜欢她,还没出口的喜欢。
      亦是爱。
      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遗憾,被称之为爱。

      施向明知道一切所有,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哪一个人可以这么执着于某一个人,早该忘了。
      可余折的念想告诉他,爱是长久的不忘,是永存的永恒。

      他看着余折落下的泪,想起了施桃柠临走前将礼物和信封交到手的那个模样,她笑着说,“他一定要忘掉我,然后幸福。”

      阿柠,他不幸福。
      你看,他哭得那么惨,没有你,他不会幸福的。
      如果阿柠看到了这么难过的余折,肯定很难受,可是她没有抱着他,轻哄他的机会了。

      良久,施向明缓缓道:“她确实没有来巴黎。”
      余折的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但他仍旧固执地想要开口问着什么但接下来施向明的话让他的世界瞬间崩塌。

      “她永远的留在了18年冬天的深圳,”施向明到底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再次提起她,苦涩充满他的心脏,一遍遍刺痛着最深处,“她死在了那年的冬天,别于她的十八岁。”

      她死了,死在冬天,死在了她的十八岁。
      余折身体一震,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滑落了下来。
      “可明明每年我都有收到她的礼物,每年生日我都有收到的……”
      他仍不肯相信,他要她幸福,要她阳光明媚,也不愿听到她已经离世的消息。

      “你的礼物,是她精心挑选好包装好然后托我送给你,她说,不想让你知道她已经离开的消息,想让你知道,她过得很好,”施向明顿了顿,语调平静,“她其实很喜欢你,可她没有办法,她身患重病,她写下那些词的时候,就很希望真的就如信中活得那么好。”

      最后施向明说了一句:“她想要的是你忘掉她,然后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我们彼此祝对方幸福,却浑然不知,我们就是彼此的幸福。

      回忆支离破碎,余折,她不在了,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呢?
      每个夜晚都在拥抱回忆里那仅存的美好入睡。

      带着能找到她的那点希望,活到现在。
      七年后,才有人和他说,她早就死在了你高考的的那年。

      离开巴黎时,施向明来机场送他,带给他施桃柠生前的那些东西,这些是她留给世界的遗物,他也是。
      他抱着那些,就像拥抱着最后的她一样,那么的珍贵。

      在飞机上他就看见了装着纸星星玻璃瓶贴着一个标签,是施桃柠的字迹,她写的那么一句话,让他瞬间泪目。

      —存活的星星

      他大概猜出来了,她将活下的每一天都折成了星星,放在了玻璃瓶里,就当做熬过病魔的纪念。
      余折的手腕上还带着当年她寄来的手绳,是用她的头发编制成的,连洗澡都带着又怕弄湿,小心翼翼包裹起来,不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他生怕弄丢。

      就像是她还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到了深圳已经是半晚时分,天边的太阳
      已经沉入云层之中,整座城市变得更加黑暗,街灯也一盏盏熄灭。
      余折回到家打开灯,一室寂静,屋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好像变麻木了,这一路上他发了很多次呆,眼神呆滞,他的心仿佛被撕扯了一般的疼痛。
      那些曾经发生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般的在他脑海里回荡,他们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施向明留下她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几样东西,一个相机,一本画册,一个玻璃瓶,还有剩下的那四个个没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施向明还告诉他,她葬在了哪里,就在深圳,告诉了他墓园的地点。
      他找遍了整个巴黎,她却永远停留在了深圳。

      隔天一早,他就早早的出门了,换了一身的衣服,公司那边也有人打理,他换上了一身施桃柠最喜欢的装扮。
      他要见她,得穿得体面一点,要穿她喜欢的,她看到了会很开心的。

      他带上了她的东西,那个相机和那瓶星星,在路过花店的时候买了一束粉玫瑰,老板看见他的时候还以为哪个大学生准备告白呢。

      他笑着解释:“去见女朋友。”
      当女老板还为此感慨羡慕时,却见他开车方向是往墓园那边开的,去往墓园的路只有那一条。

      女老板忽然疑惑了:“去见女朋友,干嘛去墓园啊。”
      话音落下,女老板恍然大悟。

      到了墓园,太阳刚刚升起,天空泛着微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有几缕阳光洒落在墓碑上,墓碑上的照片,她长长头发散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

      余折蹲下身,将玫瑰花放在碑前,伸手抚摸着照片,他开口声音低哑:“我找到你了,阿柠。”

      七年了,阿柠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幻想过无数次见面的方式,但我从未想过我们会这样相见。

      “小骗子,你没有回来找我,你丢下我一个人……”委屈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看着照片笑着的人,那么明媚,可他再也不到了:“我不喜欢哭,阿柠,你最心疼了我这样了吗?你为什么还不来抱抱我。”他的声音哽咽,太过于想念,却再也不能相见。

      他打开玻璃瓶,随机拆开一颗星星,里面有她的字迹。

      2016年9月12日今天与他分别了。

      她消失的日子,也是失去她的那天,更是她折下的第一颗星星。
      在昨晚他就已经想好了好多事,他要将她的愿望都做一遍,把她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就当她也去了,也看过那些风景了。

      “阿柠,我有一个秘密,我喜欢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唯一的爱人。”
      其实不是从今天开始的,从遇见的那天,他就已经将心都献给了她。
      如果可以,我好希望我现在就把你娶回家,写在课本上的愿望没有办法实现了。

      他没有机会娶她了。

      他带来了她写给自己的一封信,但原本不打算送给他的,但是事实被知晓,施向明就给了他。

      她留下的那封信里,纸张已经泛黄但被保留得很好,唯有对叠起来的那道褶皱看得很清楚。

      熟悉又陌生的字体工整娟秀,余折抓着信的手微微颤抖着,一字一句都一下又一下的往心里那深处砸,在看到那段字时,他彻底溃不成军,她写:

      余折,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的。
      可是我的身体好不争气啊,我去寺庙许愿,拜了佛,好多次,但是世上并没有神佛。

      我的愿望都没有成真,我的病好像更加严重了,我还是会死掉。

      认识我的朋友问我,会遗憾吗?
      当然会,我才十八岁,但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了,我怎么不会遗憾。

      我真的很遗憾,我不想生病,不想吃药,不想打针,我想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余折滚烫的泪水滴落下来,滴在那封信上。

      在她的墓前,墓碑上的照片里的少女笑得灿烂,他哭得颤抖。

      真的好遗憾,我们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也什么都来不及。

      —

      事后,余折将自己的股份转了出来,他放弃了他这些所努力的成果,放弃了这一切,从公司里辞了出去。
      他想,他想带阿柠逛遍她想去的地方,他一直活在了她的暖阳下,没有施桃柠就没有如今的余折。

      他一直都在替她活着。

      如果没有她的拯救或许他早就死在了那场煤气燃烧之中。

      他离开公司了很多人都不舍和不解,公司里还有许多爱慕他的员工,还想搞个什么办公室恋情。
      但他却说,“陪女朋友度假。”

      施桃柠她的身体化成灰了,但她的灵魂依旧活在他的世界里,她永远都是他的太阳。

      接下来的每天,他都会拆开一颗星星,当他的好兄弟听说他辞职的时候已经是他结婚的那天了。

      “不是吧?你辞职了??哪里有老板辞职的啊?”元浩一脸震惊的问道。
      但对面的人,却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有着说不来的情绪:“元浩,我找到她了。”

      这下更加震惊了,“找着了?你俩现在在一起了?”

      余折点头,眼睛底暗藏着淡然,元浩却只看见了他笑意。
      元浩还真的以为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记得带来见见,结婚了我要当伴郎!!”

      余折笑着答应,但后来的后来,元浩也没有见过施桃柠,连带着余折也很少见了。

      他旅程的第一站,是北大,他们曾约好的,一起去北京,去找林岁引,考北大。
      他们三个一定会是最好的朋友,可如今只有他一个人。

      拆开星星,每一句都是她的心里话,那些话字字都犹如尖刀刺进了他的胸膛,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他想要的是有她的明天。

      他每拆开一颗星星,就为她活一天,带她逛一个地方,每次都不一样。
      他养着一只小猫,将之前施桃柠想的名字为它取名,将他们之前所想做的事,都做了个遍。

      —

      时间总是过得异常快,2027年1月15号,他来到了他们的最后一站,他将小猫送了人。

      这一年多过来,他拆开来四百九十一颗星星,是施桃柠痛苦活着的四百九十天。
      他不愿再停留。

      想要前往云南昆明,过一个不下雪的冬天,她和他的冬天。
      也是他的最后一个冬天。
      在17号那天他准备好了所有,他给她买了一个小蛋糕,在家里给她过生日,带她去吃美食。
      其实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以前总以为他们还有相见的机会,但后来,他却只能装着她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在他身旁。

      他将她的照片做成一个项链,挂在脖子上,我用我的眼睛替她看了这世间的繁荣,就当作她完成了她的遗憾。

      待在夕阳西下时,他带着相机来到湖边,和那颗星星,他打算带她再最后看一眼这美景,他们一起过了一个不下雪的冬天。

      她曾说,如果可以,我想在昆明过一次生日。

      “阿柠我帮你完成了。”余折看着夕阳余晖,喃喃自语。

      他刚想举起相机拍下这风景,却不小心发现了,相机中还保留了一个视频,看时间,是很久远之前的了。

      他之前拍了很多照片,都没有发现,现在如此,他点开来看。
      画面是第一视角,镜头第一个竟然是余折。

      最后久违的听到了她的嗓音,余折的泪都差点掉了出来。

      “今天我的生日!!还正好放寒假了!前面那个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叫余折。”那会儿大家都还是小小一个,声音还是那么的软萌。

      镜头里的余折在为她的蛋糕上插蜡烛,施桃柠冲他喊道:“余折看过来!”
      余折循声望来,看见相机的那刻就立马低头了,不敢看镜头:“呀,你害羞什么呢!”
      施桃柠咯咯笑了起来,她还特特意走到了余折面前,那时候的余折真的特别害羞和自卑。

      “别拍我。”余折小声抗议。
      “为什么,你明明那么好看。”施桃柠就觉得余折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生了。

      当现在的自己看见了儿时的自己红了耳朵场面,余折没有半点羞耻,而是遗憾,遗憾再也回不去了。
      他红了眼眶,继续往下看。

      施桃柠转了镜头,看见了小时候的林岁引,那年过生日,就他们两个陪她过,朋友不用太多。
      有你们就够了,她说的。

      “这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叫林岁引。”施桃柠放大了镜头,小时候的林岁引长得也很精致,像个小公主。

      “在拍什么呢?小柠。”林岁引还在喝着果汁,被她这么举着相机的动作好奇她在做什么。

      施桃柠,笑了着:“我在拍你呢!”
      “拍我?做什么?”林岁引好奇地朝她走来。

      “我在做生日纪录片!有你们两个的陪我的生日,必须好好记录下。”

      话音刚落,那边就有大人开口了:“蜡烛插好了!快过来吧。”

      “好嘞!”

      然后画面又一转:施桃柠请请求妈妈帮帮忙录像。
      然后她也入了镜头:余折在看清她的脸时,泪终于落下,他的手指颤抖地伸向了她的脸颊,他隔着屏幕抚摸着她的脸。

      不能亲手牵着你的手感受你的温度是我永远的遗憾。

      “阿柠,我把你最后的的四百九十二天又活了一遍。”

      他们在记忆的那一头笑着唱着生日歌,而他在记忆的现实外落泪。

      到视频的最后,他们三个站在一起,宣誓着要做永远的好朋友,在下着雪夜晚里,点燃着仙女棒。

      约定好要做彼此最好的朋友。

      结束时,不懂情爱的他们,施桃柠却在末尾悄悄说了一句:“其实,我长大了,更想做余折的女朋友……因为好像喜欢上他了……”

      内心的防线瞬间就塌了,他整个人都崩溃了,她很喜欢他,在很早之前,很早之前。

      阿柠,你知道吗?
      再活四百九十二天,这是为你而活的四百九十二天。

      他安抚情绪,拆开了最后一颗星星,和第一次拆开她写下的第一颗一样幸运的打开了她最后写的一颗星星。

      —余折,祝你平安,且岁岁年年。
      看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道歉了,因为他要食言了,他想要见她。
      他去过北京了,也考上了北大,也周游了她所想去的地方,吃了她所想吃的,也养着了一只猫,更吹了深圳的晚风无数遍。

      如今,他在昆明过了不下雪的冬天,这些他都完成了他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在她身边。
      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会觉得她不曾离开,那样的他才会意气风发,有了活下去的念想。

      就在他想转身回酒店时,听到了湖边有人大声呼喊着救命,有人落水了。
      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看见湖中有着人挣扎,还是一个小孩,他快速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将外套和相机还有那颗星星放在了一起。

      随后奋力的跳进了湖中,去捞人,落水的是一个小孩子,周围没有一个大人。
      今天游客比较少,这边只有他和这个洛水的小孩。

      他让那个孩子抓住岸边的护栏等待救援,其实他可以把孩子带上岸的,可他自己却被湖底的水藻给缠住了,他只能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那个孩子送到护栏处,等待个十几分钟是没问题的。

      而自己在挣扎求存的过程中,忽然想到了自己原本回到酒店的目的就是为了去见她,自己本也没有了活下的念想。
      忽然觉得这么离开也好,可意识又告诉他不能这样,他放下去的动力,又恢复了。

      但是这水草实在难缠,他真的没有力气了,水不断涌入鼻腔里。
      也在这时终于有一个旅游的女孩路过这里,她见状立马打了救援电话。

      但他等不到了,要溺死的感觉上来了,要不就算了,终于他放弃了挣扎,他累了。

      整整七年,这七年里,他无数梦到与她的画面,但都是假的,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他们都食言了。

      我累了,阿柠,我好累,我不想活下去了,没有你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的难熬。
      湖水淹没他,窒息感传来,他渐渐没了知觉。

      他隐约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但他的大脑已经放弃生存的意识。

      湖水在冬天带走了他,病患在冬天带走了她。
      这是他唯一能见到她的方式。

      梦做了七年,他想抱抱她。

      他们的缘分只能在世界的另一头相爱。
      他为她而活的四百九十二天到此告终了。
      他的二十七岁,她永远的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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