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晚安》噫吁嚱鸭

19、耶耶

　　布里斯在自己短暂的狼生里头一次产生“头疼”这个感觉。

　　虽然他经常被别狼说成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捕猎的时候只管听口令冲在前面，完全不管指挥的事儿，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羞耻的，并且还心大地引以为荣。

　　但是眼下他看着眼前这只比自己矮上半头、似狼非狼的生物，只感觉原本就不够用的脑仁更是烧得慌。

　　就在他发懵的时候，其他刚刚打猎回来的狼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围了过来，其中有两只平时和布里斯要好些的，率先飞跑过来。

　　“喂，你小子，受伤了不好好休息乱跑什么？”塔克几下窜到布里斯的左边。

　　“就是，还是说你的伤已经好了？”哈利摇着尾巴晃到了布里斯的右边。

　　当他们看清布里斯面前的情况时，在场的三只狼陷入了同样的沉默。

　　“噢。”塔克晃了晃脑袋，脸上露出几分夹杂着惊讶的沉思，“噢、噢、噢——”

　　“你别在那噢个没完。”哈利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转头问布里斯，“这是哪里来的家伙？”

　　被他们仨围在中间的，是一只脏兮兮的“狼”，虽然身上沾满了泥土、草屑和雪碴，但还是能够隐约看出它原本的毛色应该是雪白的那一挂。

　　“这是哪个部落里来的？”哈利围着眼前的“狼”绕了两圈，有些疑惑，“看起来是累晕的，这也太瘦了——难道是捕猎水平太差了被赶出来的？”

　　“应该不可能吧。”塔克从只会“噢、噢”的状态里走出来，正色道：“北极狼数量稀少，又一向很珍惜自己的同伴，如果不是很极端的情况不会选择抛弃伙伴的。”

　　就在场的三只狼猜测着眼前的这只狼的来历时，其他的狼也从后面围了上来，在见到躺在地上的那只来历不明的狼时，也和他们一样沉默了半天，随后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吵什么。”

　　后面传来一声颇具震慑性的嗓音，随着这道声音的主人靠近，围成一圈的狼纷纷向两边让开一条道。

　　“老大。”布里斯回过头，对着走过来的狼努了努嘴，示意道：“你看这个……？”

　　萨缪尔走过来，看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灰团子，顿了顿，走上前率先用吻部左右探了探对方的脖颈，确认对方还活着时，正准备直起身来，就在这时，原本一动不动的一团忽然睁开了眼，仰头凑上前来，在萨缪尔即将张口咬断他的脖颈之前，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嘴巴。

　　“……”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哇哦。”塔克睁大了眼，昂着脑袋低声又说了一句，“哇哦——”

　　哈利用头狠狠顶了他一下，暴躁地说了声“闭嘴！”紧接着又回过头去仔细地查看萨缪尔的脸色。

　　“老、老大？”见此场景，布里斯有些惴惴不安地询问。

　　“先带走。”

　　布里斯听见对方如是说。

　　*

　　耶耶是被饿醒的。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已经在饥寒交迫的境况下走了很长一段路，在失去力气倒下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再也无法醒来了。

　　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恢复意识。

　　除了仍然饿得前胸贴后背，原本的寒冷与疲惫倒是消减许多。

　　耶耶轻轻动了动耳朵，意识到自己处在某种相当温暖的、毛茸茸的包裹之中，于是试探着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大片白色毛茸茸的皮毛，质感不像它身上原本那样的柔软，反倒因为长期的风霜磨砺显得有些粗糙。

　　耶耶眨了眨眼，在回过神来之后，一个激灵直接跳了起来，又因为饥饿过度头脑发晕，眼前一黑重新栽了下去，一股脑就撞上了一个温热又柔软的地方。

　　“干什么。”

　　一道有些冷酷的声音随着他头顶埋着的皮毛的震动一同响起。

　　随后他枕着的那块皮毛动了动，它的主人不紧不慢地直起身，任由耶耶从自己的腹部滑落下来，又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还没回过身来的耶耶，没什么感情地开口，“既然醒了，那就交代一下自己的身份。”

　　从眼冒金星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耶耶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在所有犬类里也可以说得上是公认帅气的脸。

　　呆愣了片刻，耶耶张了张口，“你……”

　　对方一言不发，像是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交代。

　　“你。”耶耶顿了顿，黑曜石般的眼睛亮了又亮，“你好帅呀。”

　　“……”

　　“少说废话。”萨缪尔面无表情地审问：“老实交代，你属于哪个部族，又是怎么来的。

　　眼前的北极狼身形高大又充满威严，看起来可以一打十也不在话下，结合昏迷前的场景，耶耶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虽然不知道狼喜不喜欢吃狗肉，但是为了避免被对方当成过冬的储备粮，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瞎扯。

　　“我是南边来的，在和大家一起捕猎的过程中迷了路，走着走着就到这来了。”

　　这番说辞称得上是错漏百出，耶耶说完之后，对面过了半天都没反应，就在他以为对方打算在沉默中突然暴起，一口把自己生吃了时，对方迈开步伐从自己身边经过，边走便抛出一句——

　　“吃东西，补充完体力以后就出来。”

　　耶耶回过神来时，洞穴里已经没有了北极狼的身影，而在另一侧的角落里，则躺着半只血淋淋的鹿腿。

　　*

　　“你真的是狼吗？”

　　面对周围环绕着的陌生狼的质疑，耶耶沉默片刻，咽了口口水，随后从嗓子里憋出一声“狼嚎”。

　　“呜……嗷——”

　　在场的狼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

　　“你怎么，叫得这么难听。”

　　布里斯用一言难尽的表情说了句实话。

　　“而且还这么瘦，是多久没吃东了。”哈利上下打量了耶耶两眼，“就算是迷路了，路上也不会打猎吗？”

　　不是不会，而是他原本生活的环境就不在野外，只能靠仅有的本能行动。

　　流浪的这一路，大多都积雪所覆盖，肉眼所能见到的生物实在太少，加上许多小型动物不是跑得太快就是需要冬眠，许多还在活动的动物体积又太大，凭自己是绝对打不过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耶耶支吾了半天，没等回答，就见眼前围着他上下打量的狼群后方慢慢地走出一只狼，对方身姿矫健，威风凛凛。

　　耶耶眼前一亮，对于萨缪尔这个第一眼见到且没有立即把他吃了的狼有些天然的亲近感，此时见他过来，几乎是无意识地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

　　接收到这个在狼群里称得上是有些软弱的、自己最为不屑的眼神时，萨缪尔步伐一顿，随后瞥了周围两眼，冷哼一声，“都很喜欢看热闹，是吗？”

　　他身上的威慑力太强，周围的狼眼见首领有发火的征兆，连忙纷纷打着哈哈作鸟兽散。

　　清完场子，萨缪尔抬腿便打算离开，但是没走多久，察觉到身后一直跟着他的小尾巴，萨缪尔顿住脚步，回头龇了龇牙，“自己没事干？跟着我做什么？”

　　“我就想跟着你。”耶耶眨巴眼睛，试图让对方看清自己眼里的真诚，“我可以跟着你吗？”

　　眼前的狼一看就是狼群里最有话语权的，说不定还是狼王什么的，跟着他一定饿不死。

　　生怕对方不同意，耶耶试探性地又喊了他一声，“哥哥？”

　　这次，看起来格外冷峻的北极狼沉默片刻被重新扭过头，没好气地嗤了声，“随便你。”

　　“别笨手笨脚地给我添麻烦。”

　　“我不会的！”耶耶信誓旦旦地保证。

　　“还有。”

　　“嗯？”

　　“别总撒娇。”

　　“……啊？”

　　*

　　自打耶耶进入萨缪尔带领的北极狼群，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被狼群养了一段时间以后，耶耶不仅变得干干净净，而且比原先来时胖了很多，油光水滑的，远远看去像只毛茸茸的大雪团子。

　　就是怎么看都不像北极狼。

　　连布里斯这种没头脑的都发现了，精明如狼群首领的萨缪尔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还是纵容了。

　　于是整个狼群都不约而同地默认并包容了耶耶的存在。

　　每当狼群外出时，耶耶都会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为留下的老弱病残放哨，因此哪怕他在萨缪尔的默许下不参与狩猎，也没什么别狼对此有过意见。

　　而且自从耶耶到来以后，老大脾气也变得好了不少，瞥了眼一起拖着猎物往营地走回去的领头狼，布里斯心里想。

　　还没等他们走近，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哥哥，哥哥！”

　　听见这个声音，布里斯头也不抬就知道是耶耶来了。

　　那个新来的家伙不仅总是叫得又甜又嗲，还整天笑呵呵地往他们老大身边靠。

　　布里斯承认他酸了。

　　凭什么他们老大这种不近狼情又喜欢毒舌的臭屁鬼这么受欢迎——他们也想被长得像棕熊蜜罐里捞出来的蜂蜜一样甜的家伙这么靠近啊！

　　萨缪尔放下口中的猎物，看似沉稳地迈开步伐向耶耶走去，但不用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身后的尾巴已经随着主人的心意在微微摇摆。

　　“哥哥！看我抓到了什么！”

　　耶耶兴高采烈地摇着尾巴向萨缪尔跑过去，分明身处在冰天雪地的雪原，他却像一颗时时处于散热状态的太阳，温暖的气息从蓬松的毛发间抑制不住地流泻出来。

　　和萨缪尔他们身上的毛色会随着季节发生变化不同，耶耶通体雪白，几乎能够完美地融入雪原的环境里，但身上的每一处都透露着与血腥的猎杀世界格格不入的柔软。

　　脆弱。

　　又可爱。

　　在萨缪尔走神的功夫里，耶耶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将嘴里的东西放在他面前，扬起一副骄傲的小表情说：“哥哥你看！”

　　萨缪尔顺着他的话往下看。

　　是一只鱼。

　　这附近的湖都冻上了冰，凿开得格外费劲，也不知道这家伙用什么方法抓到的。

　　“是鱼啊，老大好像不喜欢吃鱼吧？”

　　布里斯的话先脑子一步脱口而出，没等哈利用脑袋去撞他，就被萨缪尔含着冷意的余光制止。

　　看着眼前明显有些失落的耶耶，萨缪尔顿了顿，才说：“他脑子被熊拍过，记性不好。”

　　“我喜欢吃。”

　　“真的吗？”

　　萨缪尔点点头，随后岔开话题，用下巴点了旁边的麝牛，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先选你喜欢的部位。”

　　这样的场景布里斯等狼在这半个多月里看过很多次，已经称得上是习以为常了。

　　猎物原本都是实力最强者优先挑选，从前萨缪尔几乎不挑，但现在几乎全照着耶耶的意思来，不仅要选肉质最细腻的部位，每次都还需要萨缪尔撕下来送到他面前。

　　——对幼狼都没有这样的！

　　如果不是性别不对，布里斯真的要怀疑他们老大是不是坠入了爱河。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耶耶刚一见面夺走了他们老大的初吻——虽然是意外。

　　况且，就他们老大这臭屁样，也不知道那只母狼能看得上他。

　　哦不，还是有的，而且很多。

　　就是全被对方的冷脸和说话难听的举动赶跑了而已。

　　望着眼前的场景越琢磨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布里斯扭过头，刚想和一旁的哈利分享他的发现，谁知立马收到了对方一记“你是白痴吗”的眼神。

　　“怎么了嘛？”布里斯有些委屈。

　　“要不说你傻呢。”哈利翻了个白眼，甩了甩尾巴从他身边经过，临走前也不忘了嘲讽，“都这么久了，也是有够迟钝的。”

　　*

　　耶耶进入狼群后的一个月，狼群遭遇了一场极其凶险的袭击。

　　想要同他们争抢这片领地，但数量和实力远不敌他们的另一批北极狼想了一个相当阴险的办法——先杀了落单的狼王。

　　那日耶耶像是往常一样和萨缪尔一同出行。

　　当布里斯他们赶到时，只能在事情发生的地方看见一些不属于他们部族的狼的尸体，以及围在他们中间的几乎奄奄一息的萨缪尔和有些惊魂未定的耶耶。

　　那时，萨缪尔浑身都受了很重的伤，雪色的毛发几乎被血所浸透，但一旁被他牢牢圈起来的耶耶除了有些擦伤以及毛发上沾了些血，一点事儿也没有。

　　众狼都以为那一日会面临狼王的陨落，整个狼群陷入长久的悲伤氛围之中。

　　但是萨缪尔却出乎意料地很快苏醒，并且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耶耶的情况。

　　耶耶失踪了。

　　“什么时候？”因为受伤，萨缪尔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就在老大你受伤的那天下午。”布里斯回答。

　　萨缪尔便没再说话。

　　“我当时早就说了，非我种类，其心必异——”

　　另一匹狼话还没说完，就被素来只知道围观八卦的塔克一爪子打翻在了地上。

　　“再多嘴，我不介意当场撕了你。”

　　而萨缪尔也只是沉默地看着塔克的举动，并未制止，但哪怕醒着，却也尝试着去舔舐伤口让其恢复。

　　于是布里斯在这一刻清晰的认识到——老大身上受的伤或许远没有他心里受的伤更重。

　　还有。

　　他之前的那个猜测真的是真的。

　　*

　　就在狼群里的所有狼都已经接受耶耶因为萨缪尔重伤濒死，失去依靠从而投奔其他狼群时，和初见一般染满霞光的一个下午，一只灰扑扑的毛绒团子再次出现了。

　　那是萨缪尔受伤后的第三天。

　　曾经高高在上的狼王已经仅剩下一丝浅薄的气息，但这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奇迹。

　　耶耶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它嘴里叼着不知名的绿色草药，身上毛发混杂着各种草屑和泥土，看起来还受了伤——情况看着比初见时要更加狼狈。

　　没管其他狼惊讶的眼神，耶耶一路直奔萨缪尔所在的洞穴，将昏睡中的狼嘴巴顶开，又将嘴里咬着的草药送进他的嘴里，确认他咽下了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随后像是累极了一般，俯下身子，困倦地闭上眼眸，紧挨着萨缪尔睡着了。

　　萨缪尔再次睁眼时，以为自己已经进入了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身上除了酸痛以外，再没有了其他撕裂般的疼痛，致命性的伤口也已经愈合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

　　他的目光久久地凝视在身前灰白色的一团上，直到耶耶睡得翻了个身，他才眨了眨泛酸的眼皮小心翼翼地靠近。

　　“小没良心的。”萨缪尔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耶耶，将吻部搭在他的背上轻轻蹭了蹭，恶狠狠地低哼了一声，“说跑就跑了。”

　　“也不知道记着点我的好。”

　　“现在就知道回来了。”

　　分明很生气对方跑了，但是当对方再次出现时，又还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萨缪尔搭在耶耶背上的动作很轻，像是在抚摸一团云般生怕将对方弄醒。

　　萨缪尔不知道耶耶救了他，只以为对方在外遇见困难，不得已才又回归了狼群。

　　“算了。”

　　“不管怎样，回来就好。”

　　“至少死前还能见一见你。”

　　*

　　耶耶再次回到狼群以后，受宠程度比原先简直更上一层楼，其中的原因不仅在于他救了萨缪尔，还有大家伙在为质疑他而感到歉疚。

　　最最重要的，是所有狼都一致认为——狼群终于要迎来一位狼后了。

　　“老大，你在看什么呢？”

　　顺着萨缪尔的视线，布里斯将目光落到正在和塔克聊八卦的耶耶身上。

　　自从耶耶回来之后，萨缪尔就像是怕他再次跑了，一天到晚都要把他带在身边，和原先耶耶主动想当他小尾巴的情况大不相同。

　　不仅如此，但凡有别狼企图多和耶耶说几句话，都会遭受到致命性的死亡视线攻击。

　　占有欲强到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耶耶藏起来谁也不许见。

　　“你看起来很闲。”

　　萨缪尔恶劣地磨了磨后牙，冷笑着看向布里斯，“那你又看什么？”

　　“今天不用打猎是吧？”

　　“哈哈，老大，我才看两眼，不用这么生气吧……”说着，布里斯讪讪地笑了笑，紧接着道：“老大，那啥，你要是喜欢的话，要不我帮你去探探口风？”

　　这么说完后，布里斯等了半天，就听见耳边响起一声轻哼，他的头脑很难得地运转了一次，迅速理解了萨缪尔的意思。

　　“等我消息，老大！”

　　布里斯说着就屁颠屁颠地跑了。

　　*

　　难得脱离了萨缪尔的视线，耶耶独自欢快地在冰上滑行。

　　然而正当他玩到兴头上时，布里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忽然冒了出来，先是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没什么营养的废话，然后才终于步入正题——

　　“你不知道，我们老大可是整片雪域最俊俏的狼，没有别狼能比我们老大更强——毕竟他可是所有雌狼的梦中情狼呢！”

　　“噢噢。”耶耶敷衍地应了声。

　　他觉得布里斯此时的样子像极了人类世界里的媒婆，但是他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只配合地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布里斯一时有些忘词，看着耶耶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索性截住对方打滑的动作，狠下心干脆问：“然后——你对我们老大难道不喜欢吗？”

　　“喜欢啊。”耶耶点点头。

　　“耶……？”布里斯愣住了。

　　但他很快地反应过来，自认为得到了老大想要的答案，连忙告别了耶耶，屁颠屁颠地往回跑。

　　于是到了晚上，耶耶回到洞穴并拒绝了萨缪尔提出结成伴侣的邀请后，成功地收获了对方有些阴沉且疑惑的眼神。

　　萨缪尔：“布里斯说你喜欢我。”

　　“对呀。”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啊？”耶耶明白过来，轻轻抖了抖身上的毛，让它们在空气中荡出极其好看的波浪，“噢，我当时和布里斯说的喜欢，是把你当成哥哥一样的喜欢啦。”

　　“——萨缪尔难道不喜欢我吗？”

　　萨缪尔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他意识到这其中出现了某种问题。

　　但是已经跨出的界限，不可能再重新收回去。

　　“我当然喜欢你，但是想和你交.配的那种喜欢。”

　　“交.配，你懂吗？”

　　萨缪尔垂下头来，他仍旧高峻、威严，但又不复以往骄傲的模样，姿态虔诚得近乎于接受审判，“乖乖，我想让你当我的狼后。”

　　“……”

　　“我懂啊。”

　　耶耶点了点头，模样看起来格外单纯。

　　一狼一狗对视片刻，最终，萨缪尔败下阵来，他别过头，“算了，这次就当是误会，你……”

　　“哥哥。”耶耶轻声打断了眼前明显有些焦躁又难掩失落的狼，“你为什么不亲口问问我呢？”

　　“问你什么？”

　　“问我喜不喜欢你。”耶耶顿了顿，又说，“就是想要交.配的那种喜欢。”

　　萨缪尔回过头叹了口气，凝视了耶耶片刻，接着像过往的无数次纵容他撒娇任性那样配合耶耶玩起了这个已经知道答案的游戏，“那你喜欢我吗？”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亲口听对方说出来还是——

　　“我喜欢喔。”耶耶笑得像每一次同他撒娇时那样甜，“我喜欢哥哥。”

　　“是想要和你交.配的那种喜欢。”

　　萨缪尔必须承认，在他打败老狼王继任狼王的那一刻，也不似眼下这般有浑身血液都近乎沸腾般的喜悦。

　　他迈近一步，轻轻用吻部碰了碰耶耶的，又俯下身，将脆弱的颈侧彻底暴露在对方面前，说——

　　“我爱你。”

　　耶耶耳朵动了动，许久才矜持地颔了颔首，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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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没头脑的小甜饼，如果感兴趣的话可能会整点后续啥的（？）
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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