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野》烟火无雾

78、第 76 章

　　“哎呀，你可切慢一点呀，万一切到手怎么办呀。”
　　“李姐，你就别瞎操心了，人家年同学不都说了不可能嘛。”
　　“关键是看得我心脏受不了呀。小年啊小年，慢一点切，阿姨年纪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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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句关心唠叨从宽敞的灶台传出，几个阿姨婶婶围在一起看砧板前的青年人切菜，皆是惊愕的面色，直呼国家搞科研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男娃，年纪轻轻就练得厨房一把好手，再瞅瞅自家的儿子女婿，那可真是没眼看！

　　“李阿姨，您就别担心了，”宋启嘴上劝着，冷汗背地里直流，心脏都快蹦到九死一生的境界：“年承旭这人，他说什么，那肯定就是什么。”

　　“哎哟，不看了，”食堂里专门配菜的李阿姨拍着胸口，站到一边掏手机准备刷刷视频缓解一下心跳，“就像那绞肉机一样，看得我脑袋晕。”

　　年承旭切完蔬菜，偏头扫了一眼，换了把刀开始切猪肉。
　　因为肉不同于蔬菜，有脂肪感，年承旭的手速总算慢了下来，但一片片薄厚相同的肉片还是让他看上去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切割机器。

　　宋启抬手用指节卡顿地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两天前决定这事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年承旭只是会做饭，还把自己老妈做饭的样子代入了一下，以此来想象年承旭做饭的样子。
　　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简直不能称为会做饭，是行为艺术才对！

　　这拍下来发网上那不得火一下啊？
　　宋启眼珠卡顿地转了几下，迅速掏出手机对着年承旭开始拍。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到饭点，婶婶阿姨们散开忙活起来，镜头里的年承旭就像一个正在工作的职工。
　　只不过就是长得太好看，漂亮皮囊让这次的拍摄显得像在摆拍。
　　宋启稳稳地端着手机，左右看了看，挪步找了个更为合适的拍摄角度，让认真工作的大叔大婶都能入镜。这样就算发出去，也能够顺便宣传一下物理所食堂后厨人员的工作精神。

　　今日的主角——李睿早早就和宿舍的几个哥们一起来了，很给面子地攀在窗口前观赏年承旭下厨，皆是满脸震惊，一个个在最靠窗口的餐桌落座时都是正经危坐的。

　　“那……是高岭之花？”李睿还在呆滞地望向窗口，连几个晚上精心准备的生日发言都团成了浆糊：“欸不是……高岭之花到底是啥意思啊？我光跟着你们叫了，谁给我解释一下。”
　　话说从字面意思理解，高岭之花——高高的山岭上的花。光是这么理解，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想象高岭之花下厨房的样子。李睿读大学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一句“高岭之花下神坛”，要么就是被拉下神坛，要么就是为爱下神坛，可是没人说过下厨房啊。
　　“难不成是为饱腹下神坛？”李睿讲出最终结论，随即猛一拍手敲板：“没错，肯定是为饱腹下神坛，从此下得厨房！”

　　食堂空间宽敞，就一餐桌的人，激动的话音回荡。
　　“可以告诉我你脑子里想了些什么吗？”钱嘉航冷静地问。
　　“算了。”李睿叹出一口气，接过周晓刚给他圈好的蛋糕帽顶在头上，瓮声瓮气地道：“希望我将来能娶到一个下得厨房的高岭之花，感谢上苍。”
　　“…………”
　　短暂的沉默，哥们几个都叹了口气。

　　钱嘉航眉梢一挑，转头问周晓刚：“你在你们寺院上香许过愿没？灵不？”
　　王宇为之一振，扭头对李睿激动道：“诶对啊，你可以去庙里上几根香。”
　　李睿沉默了一阵，坚定地对周晓刚说：“我有机会跟你去寺院，上香。”

　　“随你。”周晓刚往水杯里扔了几粒枸杞，把包装袋装进兜，说：“我没许过愿，不清楚，但我们山上有棵姻缘树，是我们寺里的一个和尚出家前种的。都说心诚则灵，他把这辈子的姻缘全种那了，应该很灵。”

　　话音落下，一片静寂。
　　周晓刚拿着水杯起身去接水，顿住脚步，回头又说：“如果不灵的话，你也可以选择来我们寺出家。”
　　李睿：“……”
　　钱嘉航不给面子地笑了。
　　平常势必会第一个取笑的王宇却没笑。

　　王宇扭头往食堂窗口望了一会儿，抿着唇回过头，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拍了一下，他惊得一激灵，看清是宋启张嘴就要骂。
　　“诶诶诶——”宋启连声打断，一屁股坐在空位上，仰着头看悬挂在上方的电视，叹出一口惆怅的气息：“这人啊，跟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张江这几天老跟我说差距差距，我还没那么深的感触，现在算是懂了。”
　　王宇嫌弃地转头看他：“你咋出来了？咱高岭之花呢？”
　　“咱的花啊？”宋启耸动了一下肩膀，“颠锅呢，火冒三丈高，差点把我刘海烧了。”
　　王宇：“……”

　　食堂后厨里，年承旭正端着锅盛盘，炒菜开始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大厨直瞪眼。
　　“你们学业挺忙吧？”大厨旁敲侧击试探，“啥时候学的啊？”
　　“暑假。”年承旭手里的铁勺灵活一转，把锅内的最后一些菜渣刮出，哐哐两下倒在单另放的盘子里：“锅您用吧，我炒完了。”

　　端着几盘菜放到窗口，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年承旭镜片后的眼睛变亮，掏出手机接通：“怎么现在打来了？”
　　连忙窜来端菜的宋启勾下头望窗口里看，年承旭摆了下手，转身背对窗口接电话。
　　电话那头无声片刻，苏启明的声音有些轻微的失真：“……，就问你吃什么，拨号了才想起来，就没挂断。”
　　年承旭的眼睛微微睁大，张了张嘴，紧闭了一下，这才说：“你也来食堂吧，我们一起吃。”

　　“真的？”苏启明从沙发上坐直，顷刻间的欣喜又转为失意，望着茶几上的饭菜说：“没事，你吃吧，玩得开心点，我要去做饭了，你挂了吧。”
　　闻着饭菜香味从二楼走下来的许星然：“……”
　　“快挂吧……”苏启明大手攥着一双细细的筷子，像是不会用筷子、等着人喂饭的大块头宝宝，说着还若有似无地哽咽了一声：“我真的要去做饭了……”
　　许星然一口气吸上来，步伐又急又大地冲过来一把夺过手机：
　　“年承旭，我允许你和某个萨让生活了十几年还是觉得他很好，但我不允许我闻到的饭菜味泛着股茶气，赶紧把你的未婚夫叫走！”

　　苏启明愣了下，如狼似虎地扑起身抢手机。许星然眼尾锋利地一挑，用侧身迎面撞上去，才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地被苏启明扑倒在地上。

　　上半身似是被一吨的重量压着半挂在沙发上，许星然抬起没被压住的一条腿使劲踹苏启明，扭过胳膊不让手机被抢走：“听到没有！马上！立刻！”
　　这种语气的命令是年承旭最为厌恶的，但许星然没工夫去调整语气，要不是沙发的柔软度支撑着，他的肋骨都要被压折了。

　　手机终于还是被苏启明抢走，刚放在耳边就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把电话给苏启明。”
　　“我我我。”苏启明连忙说，“是我。老婆，你别听他——”
　　“来食堂吃饭。”年承旭冷冷地打断道，顿了顿，语气柔软下来，说：“许星然把你的东西都带过去了吧？让他帮你选一套衣服。走之前把头发梳一梳，有些长了。好吗？”

　　二十分钟后。
　　食堂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个骂骂咧咧，一个任劳任怨，声音回荡着成功压过唯一坐人的餐桌，几个大男人停下喧闹纷纷回头看过去。

　　许逸刚甩开胳膊上搀着的手，张江立刻又扶上去。
　　“您老人家慢点走啊，就这么一会儿，您家关门弟子炒的菜又不会凉透，干嘛这么着急。”
　　“你懂得个屁！”

　　年承旭抬头看了一眼，站起身，“老师。”
　　“许老师来啦？”王宇几个人跟着起身让位置，“来来来，坐坐坐。”

　　许逸在餐桌旁站定，严厉的目光直直垂在一大桌饭菜上。然后这目光就变了味道，眼睛似乎都慢慢变红湿润了。
　　“咋了这是……”王宇拐了下张江，悄声道：“这……咋还看着要哭了呢？”
　　“不知道啊。”张江满脸懵然。

　　年承旭疑惑地皱了皱眉，过去抓住许逸的胳膊，将人牵引到椅子边坐下。
　　许逸坐下后，视线自下而上盯着年承旭。过了大半晌，忽地笑了声，道：“居然真会做饭，一点都不像。”
　　他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在座的学生互相不解地对视，只能陆陆续续地各自坐下。
　　“您老干嘛啊！”李睿仗着寿星的身份，壮着胆子不乐意：“今个儿是我生日，您咋还一副砸场子的架势呢！”
　　许逸开口又是一句：“你懂得个屁！”
　　李睿：“……”

　　张江同情地拍了拍李睿的肩膀，转身取下背包，掏出礼物塞给他：“生日快乐哈。”
　　李睿感动地一头撞进张江怀里：“你真好。”
　　在座的大男人们：“……”
　　呕，好恶心。

　　比起他们满脸的嫌弃，许逸表现得更是过激，抡眉竖目呵斥道：“干嘛呢干嘛呢！没骨头啊你？好好坐好！”
　　“嗐。”张江摸狗头似的摸了摸李睿的脑袋瓜，紧接着毫不留情地一把从怀里把人推了出去。
　　李睿吓得一把抓住桌子：“…………”
　　“吃饭！”许逸严声道，“傻愣着干嘛呢一个个的。”
　　“再等等，”年承旭抬手按住桌上的筷子，“我舍友还没来。”
　　许逸倒是没对他的动作作出什么反应，想当然地问：“小宋不是在这儿——哦，你以前的舍友啊。”
　　“嗯。”

　　不知道苏启明什么时候到，年承旭怕菜凉了，去后厨取了些碟子来一盘盘把菜筘住，对李睿说：“不好意思。”
　　“没事儿，”李睿大气地挥手，“这有啥的，我还得感谢你给咱们做得这一桌子菜呢，就光按照这些菜的卖相来说，想要是出去吃这么一顿得上千吧？量也没你这多。”
　　“我也这么觉得，”宋启稍稍揭开一个碟子边缘，好让味道散出来，能闻闻止饿，“鱼、肉、凉菜、汤，齐了。”

　　物理所门外。
　　一辆魅影风驰电掣的身影在街边停下，几位出去吃晚饭的研究员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只见一个身形高大像座山似的年轻人背对他们，弯下腰朝车窗揪弄头发。
　　几位研究员忍不住聊道：
　　“来谈项目的？”
　　“不能吧？就一个人来谈啊？”

　　疑似来谈项目的男人个头高得夸张，几位研究员索性放弃目测，开始细细打量那道背影。
　　从裸露的脖颈能看出男人拥有很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身着一套黑色西装，躬起的背身，弯折的手臂，都将完美的肌肉线条完全突显，垂直站立的双腿倒是显得西装裤格外笔挺，但这样一来，那双腿反而显得过分修长了，让人不由分说就觉得，男人的个子高是因为腿长。

　　似乎摆弄好了头发，后背对人的男人转过身来，几位研究员不由得去看那张脸。
　　男人的五官非常硬挺，尤其是鼻梁和唇锋，黑色刘海下的眼窝纵深，可见眉骨之高，唯独那双眼睛，圆圆大大，眼睫浓密，带着疑惑眨动时会让人觉得这双眼睛“不符合”男人的气质，但居高临下的俯视带来的压迫感依然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四目相对，然后又换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苏启明：“……”
　　研究员们一时间也没人说话了。

　　苏启明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况且他能感受到许星然在车窗里投来的嘲讽的视线，是专属于这人的，别人学不来的那种，自然而然的嘲讽。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苏启明正不知道怎么从站着不走的几个人面前走过去，就从几个人身后看到了年承旭的身影。

　　“老——！”苏启明伸着脖子喊，一句老婆差点喊漏了嘴，心脏猝然跳起来，这感觉就跟当年在俞奶奶面前把“我”差点喊成“老子”一样。
　　他连忙挤住嘴唇，然后重新喊：“年承旭！”

　　刹那间几个研究员全都回头看去，见物理所的亲儿子站在那儿，都面上带了笑。
　　“小年，这人你认识啊？”
　　年承旭对说话的研究员点点头，两三步走到苏启明面前拉住他的胳膊，微微颔首道：“我叫他来吃饭，我们先进去了。”
　　“诶，好好好，去吧。”

　　年承旭今天穿着纯白短袖，下身一条浅蓝色牛仔裤，算是融入了宋启他们的衣着圈。他还是戴着那副银丝半框眼镜，遮挡了一部分过于极端的美貌，脑后捆着头发的发圈松松的，脸颊边有些飘然的碎发，呼吸也微微有些喘，看样子是跑来的。在食堂等不到苏启明，亲自来门口等。
　　苏启明低头边走边看年承旭抓在他胳膊上的手，修长的手指衬在黑色西装布料上更显白皙，他走着走着皱起眉，“你怎么穿短袖了？”

　　“……”
　　年承旭脚步顿住，回头看着苏启明的眼睛，似乎在观察对方眼里的情绪，然后转过头继续走动起来，道：“我忘了。”

　　“啊？”苏启明大步走上前并肩勾头看年承旭：“什么忘了？”
　　年承旭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苏启明疑惑地思忖片刻，恍然道：“忘了带长袖？那你冷不冷？我的西装脱给你吧。”

　　？
　　苏启明说的话听上去全是关于冷不冷，而不是会不会晒黑，其实仔细想想，今时不同往日的岛上和小院，自从后来晒太阳以来，苏启明并没有直接表达过怕他晒黑而让他穿长袖。
　　年承旭放慢脚步，转头看着苏启明，“我不冷，穿短袖，你怕不怕我晒黑？”
　　苏启明愣了下，沉声笑道：“你不会晒黑的，放心，都十几年了你还是这么白。”
　　他扭头四下张望，然后凑到年承旭耳边小声笑道：“又白又漂亮。”

　　看样子真的是没有怕他晒黑而让他穿长袖的意思，反而是在反过来安慰他不会晒黑，让他放心穿短袖的意思。
　　“……”
　　年承旭默然地走出一段路，轻轻地呼吸了口气，再次转头看着苏启明，唇角勾起，淡淡地道：“嗯，我不会晒黑的。”

　　食堂里的一桌子人看上去一直在盯着门口等，年承旭带着苏启明刚踏进食堂，就听见李睿“芜湖”一声，大喊道：“来啦来啦！我里个去，这就是你舍友啊，咋，咋长这么……”
　　年承旭明显感觉到苏启明的身体迟疑地顿了下，他伸手重新抓住苏启明的胳膊。

　　李睿说着说着“咕嘟”咽了口唾沫，再开口声音都听起来发虚：“这么高啊……”
　　钱嘉航仰头看着走到身边的两人，没忍住起身比了比，吸了口致命气息，又坐下，瞥了眼对比之下犹如麻秆的许逸，小声和旁边的宋启嘀咕道：“这也太壮实了，顶许老师十个。”

　　“……”宋启瞪着眼睛吸着气，完全没工夫搭理钱嘉航，他满心满眼都遭受着年承旭身边那个跟熊似的男人带来的压迫感。
　　谁告诉他年承旭的舍友声音贼好听，八成是个靠声音吃饭的柔弱书生来着？
　　是谁来着？
　　“张江！”宋启啪地拍了下餐桌，指着对面眼睛瞪成葡萄的张江，“是你！你你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能有这么接受不了吗？！”

　　张江像是正在观看一场宇宙大爆炸一般，怔怔地移回视线看了宋启一眼，然后又瞪着眼睛去看那个被他不止一次地认为声音真好听，靠声音吃饭的话一定是老天爷捧碗追着喂饭，每次打电话都很有礼貌所以想当然地以为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结果呢，这人是个宛如熊一样的大高个，身板还很挺拔，能猜想到那套正式西装下满满都是肌肉线条，从门口走来的每一步步伐都沉稳有力。近距离去看，那张脸庞坚毅有力，拥有无可挑剔的棱角，浓密压低的眉毛，俊朗深邃的眼睛，是十分完美的五官比例。面对这样的人，只会想到一些关于威严、气场、统治力、存在感之类的词语。
　　这种沉稳与自信共生的气质，哪怕穿一身T恤牛仔裤都是同样存在的。
　　OMG。
　　这是文质彬彬的男人？这明明是霸道总裁。

　　年承旭在桌上的人脸上扫过一圈，拉着苏启明坐下，伸手一个个揭开筘住菜的盘子，“他来了，我们吃饭吧。”
　　“诶诶诶，好的。”李睿连忙也帮着揭盘子，一边忍不住地偷瞄那个，定定坐着，垂目一言不发的大狗熊。

　　“你就是年承旭的舍友？”许逸眼底明显还有震惊，“你多大了？”
　　许逸以为能得到大高个直接的回答，没想到对方抬起头，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接着偏过头去年承旭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许逸吸了口气，不得不把视线转向他的关门弟子。

　　“他就是你的老师吗？”苏启明在年承旭耳边轻声问，“我应该叫他什么？跟着你叫老师行不行？”
　　年承旭揭盘子的手一顿，眨了眨眼，明显也不知道。

　　许逸很没面子地咳了一声，“我就说嘛，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年承旭的舍友，这可是我的关门弟子，那不得必须听话啊。”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宋启。
　　“……”宋启被迫承受来自许老的精神压迫，挤出笑脸道：“放心吧许老师，我会很听您关门弟子的话的。”

　　“他和我一样大。”那边年承旭打断道，“吃饭吧。”
　　食堂人慢慢多了起来，经过的人都会往餐桌这边瞅几眼，然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是谁啊？你见过吗？”
　　“没见过……来和许老谈项目的？”
　　“在食堂谈？啊也对，毕竟是许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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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就是习惯，年承旭吃着，一边给苏启明夹。苏启明迅速扫了一眼桌上人的表情，果不其然都很震惊，他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和年承旭说出那句别夹了。
　　餐桌氛围异常安静，周围几个餐桌的人吃着时不时都往这边瞅，也很安静。
　　今日大寿星李睿要憋死了。
　　和宋启争抢完碟子里的最后一块肉后，李睿满足地摸着肚子，笑道：“这位同学，你们以前经常一起吃吧？毕竟年承旭很少在食堂吃的。”
　　苏启明正要拿纸给年承旭擦嘴，闻言倏然清明，连忙收回手擦了擦自己的嘴，点头道：“嗯，我们在一起吃。”
　　“哇塞！”李睿毫不保留地羡慕道：“我好羡慕你，我也想天天吃年承旭做的饭，太好吃了。”
　　苏启明勾了下唇角，似是安慰：“你们是同学，节日还多，会吃到的。”

　　餐桌周遭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这个大块头能决定年承旭做不做饭给他们？大伙都不由得看向年承旭。
　　年承旭扭头和苏启明对视，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打了个嗝：“……”
　　大伙：“……”

　　几秒过去，苏启明沉沉地笑了一声。
　　年承旭迟钝地感到不好意思，错开视线拿纸擦嘴，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夕阳扑撒在地面上，大伙提着包和生日蛋糕往所外走，准备去订好的包厢给李睿过生日，在食堂吃饭算是借收年承旭和宋启的礼物解决晚饭，让大家吃饱了肚子玩。
　　“那我走了？”苏启明凑到年承旭耳边小声问道。
　　“你不去吗？”年承旭转头看他。
　　“啊？”苏启明一愣，心里瞬时欣喜，但一码归一码，面露难色道：“你不是叫我来吃饭么，我不认识他们，去不好吧？”

　　“……”年承旭听得皱起眉，关于人情世故这方面，他到底还是不懂的，垂下目光想了想，回凑到苏启明耳边，小声说：“要不然我给陈争打个电话问问吧？”
　　人情世故这一块，从小到大，那必须得是陈争拿捏得最稳。

　　苏启明又是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一行人，抬手摸了摸年承旭的头，年承旭的头发虽然捆着，但依旧柔软，很好摸：“我就不去了，能和你吃一顿饭我就很开心了，而且我还要找工作呢，你去玩吧，回宿舍了给我发个消息就行。”
　　“……哦。”年承旭点点头。

　　苏启明坐着许星然的车来，是因为赶时间，回去的时候许星然并不打算接苏启明，所以苏启明只能以霸道总裁的外型去挤公交，大伙着实看傻了眼。
　　张江呆愣地目送霸总坐上公交：“……看上去是个很亲民、会持家的霸总。”
　　宋启胳膊一抬搭在他肩膀上，一声叹息道：“年承旭天天回家坐公交，估计就像许老说的那样，也是受年承旭的影响导致的。”

　　自从下定决心但被宋启打断一言不发到现在的王宇侧头看着年承旭，只见年承旭对车窗里的那个男人摆着手，唇角也勾起着。
　　“……”
　　周晓刚双臂抱胸站在王宇旁边，看着公交车开走，沉声问：“你喜欢年承旭？”
　　“！！！”王宇像是没注意旁边站人被吓到，噌一下扭头瞪他。
　　“如果可以，”周晓刚转头和他对视，徐徐道来：“也欢迎你来我们寺院出家。”

　　年承旭收回视线，转身对陪他送苏启明的一行人说道：“谢谢，我们走吧？”
　　“嗐，客气啥。”张江胳膊肘怪了下李睿，“对不？大寿星。”
　　“诶？啊对啊！”李睿爽快地拍了拍胸脯：“这有啥的。走走走，我们也坐公交吧——诶诶诶，王宇你哭啥啊？喂！钱嘉航！王宇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