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野》烟火无雾

73、第 71 章

　　下午三点。
　　科院中关村青年公寓。

　　青年公寓有双、三、四人间，双人间为两铺单人床，三四人间是上床下桌，宿舍配有独立卫生间，且24小时热水。
　　被网友称作“海淀区能有这样的宿舍已经6到飞起了！大概已经狂甩高校N条街”。

　　海淀区寸土寸金，比起其他研究所或院校的单人间——
　　想都不要想。
　　你想要在青年公寓住单人间，那就只能对天祈求你的室友出国交流访问。

　　众所周知，北京高校宿舍都不行，其实作为研究所，青年公寓也差不多，几十年房龄的老房子。
　　坐电梯到达楼层，在26个房间中找到你的宿舍，打开门，你会发现，嚯，卫生间的木门烂了啊，墙皮怎么有些掉了啊……啊！墙上居然有霉！
　　除此之外狭小的空间空空荡荡没什么可看，你就会走进传说的独立卫生间，然后发现——卧槽！为毛是坐便！
　　你无法直视脏兮兮的地砖，连忙退出独立卫生间，思考着自己打扫还是请人来打扫。
　　在卫生问题思考了一圈，你突然发现——这么小，洗衣机放哪？
　　于是你就会得知洗衣房在这栋28层楼的顶楼。

　　终于你失望透顶的落差感被弥补回来了一点点——还好，有电梯。

　　“你去看看，去打听打听，哪位是需要导师搬运行李的宝贝。高中生？本科新生？需要家长陪进宿舍？那是不是还得为你铺床？这就是你对待一共要跟随5年的导师应有的态度吗？回去接着大三继续上吧，你真不应该只上两年本科……”
　　一个行李箱就拖得许逸累哼哼的，但嘴里不停地在叨叨，走在他前面的那位“宝贝”却充耳不闻。宝贝双手空空左右张望，像是一个来报道的新生对周围事物充满好奇。

　　“你有没有在听？”
　　许逸磨了磨牙，拽着行李箱大步走上去并肩而行，随即转过头，望向身边脚步轻快的青年人：“就一个行李箱你也要让我搬运，你有没有良心。”

　　青年人站住脚，按了下电梯按钮，等门一开就走进去，那双淡色的唇这时像是得了空终于舍得张开：
　　“这就是你对待一共要跟随你5年的学生应有的态度吗？这不是搬运行李，这是增进感情。”

　　许逸一口哽住，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行李，过了几秒，突然察觉到不对。
　　他一个研究员，放着研究不搞，跑来给学生搬运行李。
　　他是boss啊，完成项目给学生发补助的boss啊，可他还得指导学生的科研工作，提醒，检查，给压力，逐字逐句改报告，提意见……甚至跑来给学生搬运行李？
　　他5岁上小学，16岁考大学，25岁博士毕业，现在，30岁的他……单身的他居然在给22岁的“孩子”搬运行李！

　　“孩子”似乎22年来从未没被家长搬运过行李，看了看“家长”和行李才回过头。
　　“……”许逸想说什么，一股很强烈的冲动憋在心里，张了张嘴——
　　没说出来。
　　这个孩子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如若举个最直接的例子，那么就是：埋头干，无需指导，然后理所当然成为文章一作。
　　通过两年来孩子的表现，许逸发现“无需指导”源自于这个孩子的性格——似乎并不喜欢被人指导。而孩子也无数次证明了，无需指导埋头干也能干出结果。

　　没错，这个孩子很出色。
　　两年前就以大二本科生身份毕业，来物理所的时候才20岁，老幺中的老幺。这些无论对学院还是科院来说都是史无前例的首次，或者说，是打破规则的。
　　单说科院免试生录取名单中的直博生，这一类型的录取大多都是科院直属高校——国科大。清北中科大为物理系顶尖高校，而国科大的物理学院毕业生的水平直追清北前10%的本科生。
　　然而孩子的毕业院校既不是清北中科大，也不是国科大。在集合了物理学评估最好的高校的科院免试生录取名单中，孩子毕业的农大是为独一份，犹如杀出的一匹黑马。

　　不知道孩子为什么选择来科院，但肯定提前斟酌过研究所读博和高校读博的优劣势。
　　以目前的成绩来看，如果孩子当初选择直博高校，那么有极大可能会再次提前毕业，且高校会直接给孩子正高或博导岗位。
　　直博两年，孩子已经以第一作者在科院一区期刊上发表论文7篇，而孩子发表SCI论文15篇就足以在毕业后让高校直聘为教授。
　　毕竟对于许多高校来说，还从未以第一单位在相关类学术界享有极高的声誉的会议上发表学术论文，孩子撰写的论文却已经在领域公认的顶级国际学术会议上发表过，第一作者与通讯作者均为孩子。

　　孩子却选择研究所读博。
　　虽不知缘由，但不必多说，孩子无比优秀。
　　给这样的孩子当回家长其实既省心又为之骄傲，甚至忍不住由衷地感叹，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家长，总想让孩子有个良好的住宿环境，但是……真的没办法追求。
　　许逸趁电梯还没到，想给孩子打个预防针：“人都说咱青年公寓住宿体验不好，这确实——宽带不稳定，但是，咱搞科研的需要上网娱乐吗？还有，别看28层，洗衣机一共就十几台，用的人肯定多，经常出问题，但是，咱科研都搞不明白还有心思洗衣服？所以啊，就当个洗澡撒尿睡觉的地方住着，不要追求什么体验。”

　　电梯里一片寂静。
　　直到叮地一声，“孩子”走出电梯门，和楼下时一样左右望，像是在找自己的宿舍。
　　削瘦的身形移动太快，绑在后脑的黑发轻轻晃动，有些调皮可爱，然而冷竣的面容如往日一样，无明显的情绪表露，银丝半框眼镜随着侧头的动作时不时交叠光影，唇角和下颌线看上去都处于绷紧状态。

　　咔嚓一一
　　宿舍门被推开，一股空气无法流通导致沉淀的气味扑面而来。

　　“应该是看着今天要下雨，小宋就没开窗，这花露水味儿真呛啊……”
　　许逸说着没忍住咳嗽了几下，一手在面前扇了扇风，另一手拖着行李绕过青年人走进宿舍打开窗户，回头冲站在门外的孩子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进来。
　　年承旭眼瞳转了几下，毫无任何情绪地打量完了整个空间，长腿一迈跨进宿舍门。

　　“你还真赶了个好时候，听小宋说这床上的前一阵……啊就毕业典礼那会儿，刚办完婚礼，直接住新房去了。”许逸指了指左边的空床位，上面放着床单裹住的被褥：“床你自己铺。”
　　他把行李箱放倒，抬手看了眼表：“我得回所里了。”
　　“恩。”年承旭走到床边开始拆被褥。

　　许逸走到门口，顿住脚，转头又去卫生间转悠了一圈这才放心：“不愧是洁癖，这地亮得跟所里厕所有一拼。”
　　年承旭没说话，一双眼睛跟着铺床的手在泛蓝光的镜片后移动，显得斯文又严谨，与之相称的是冷清的脸色，看不出到底对这间宿舍是个什么评价。
　　许逸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走了。”

　　门被关上，宿舍里安安静静的。
　　年承旭捋了捋床单，直起身伸手到脑后拽下发圈，转身朝枕头躺下去，缓慢眨动眼睫望着掉了些白皮的天花板。
　　行李箱里没什么可收拾的，无非日用品和换洗衣服。

　　上周苏启明本科毕业了。苏启明说要出国一趟，看看母亲周茜，顺便回次“家”。
　　苏启明从小就跟岛上的婶子住，出国那几年也是跟周茜住在一起，这个“家”应该是指外公家。
　　机票定在昨天，年承旭亲自去机场送苏启明，之后年承旭回到出租房就开始收拾东西。

　　从大一暑假开始住了三年的房子，自然添置了许多物件，一屋子的东西需要年承旭收拾。
　　陈争去年本科毕业，没留在本地，能帮忙收拾的只有方程，毕竟许星然是不可能屈尊降贵来当苦力的，就算来也一定很烦人，毕竟许星然长着一张嘴这件事不可忽视，年承旭完全没把此人划分在考虑范围内。
　　结果方程和屁股后边跟着几个小弟的许星然一起出现在出租房门口。

　　不得不说，年承旭都没怎么费力气收拾，在许星然简单询问关于收拾的问题后，都没得到分工的小弟们在旁边一听就懂了，得到许星然的首肯就立刻各自忙活起来，手脚麻利井井有条。
　　看得出来，许星然把一群毛头小子调教得很好。

　　收拾好的物件最后只留了年承旭的一个行李箱，其余的被一辆货车运去许星然提供的地点，小到海绵宝宝毛绒玩具，大到双人床。
　　年承旭也没跟去看物件运去哪，原本打算回所里一趟就去买被褥，结果和小宋达成某项协议，帮忙买被褥拿到宿舍就属于协议条款之一。
　　现在实地一看，别说双人床，宿舍的床架子和苏启明的那张单人床一比都像是儿童床，虽然苏启明肩宽身长，单人床不是标准尺寸，但宿舍的空间实在太过狭小是事实，当时还以为是小宋夸大其词。

　　年承旭蹭掉鞋，双腿伸上床侧过身躺着，实在是不想盯着天花板那些缺失的墙皮看了。
　　现在他这边已经没什么需要做的了，就等着苏启明回国，然后去新疆开农场。这是早在大二时两人就提过的，如今只不过到了实践的阶段。

　　其实年承旭挺习惯这种生活环境的，或者是，他习惯任何的生活环境。
　　从生而为人开始，年承旭住过太多地方，自己家，别人家，店铺，数不胜数。导师说的没错，就当个洗澡撒尿睡觉的地方住着，每天除了洗澡撒尿睡觉，早七晚十一地搞科研，要什么体验。
　　如果说两年前刚直博那会儿会有些不习惯，那么现在不会了。苏启明不在身边，完全没有学业差距带来的不习惯，所以过这样的生活反而更习惯了。

　　已经两年，还需要三年，而这三年时间苏启明应该可以经营起一家农场。
　　比起所学的专业，苏启明从小显然更喜欢种这个种那个，先从喜欢的入手，开融合小规模牧场的农场，到时候再扩大牧场规模就好。农场不同于庄园，不需要过多看重享受，只需要生产经营，三年时间应该足够了。
　　年承旭想着想着就开始迷糊，取下银丝半框眼镜放在枕边，拉上被子以防感冒，虽然是六月天，但苏启明不在，他得照顾好自己。

　　一觉睡到小宋回来，宿舍门咔嚓一声，年承旭迷迷糊糊睁开眼。
　　宋启累得像条狗，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迈着沉重地步伐走进宿舍。他身上穿着白T恤牛仔裤，有些皱，显得整个人更蔫里蔫气的，很像许逸说的那种搞不明白科研没心思洗衣服的青年公寓住户。

　　像是预料到年承旭会睡到现在，宋启手里提着饭，是用年承旭的饭盒装着的。
　　宋启和年承旭同为理论物理专业，且同处理论T01实验室，只不过导师不同，两位导师的研究方向也不同，但是他们平时吃饭都在科院，所以宋启干脆用年承旭平时在用的饭盒打了饭回来。

　　关于提饭是宋启自发的，他有认真想过。
　　年承旭经常在理论物理的实验室来回乱窜，导师们都把这人当亲弟弟亲儿子，这人今后可是他的舍友，饿出个三长两短、死在这里可怎么办，他们理论物理将近三十来号博士生导师，那不得人人剥一层他的皮，实在太可怕了。

　　年承旭揉了揉眼，眯着看小宋把饭盒放在桌上。
　　“你是打心底里觉得我会给你带饭吧？”宋启看着他，撇了撇嘴，坐到自己的床上呼了口气：“我要是不吵醒你，你能睡到明天吧？成为睡美人也说不定呢？”

　　人在疲惫的时候精神都是松懈的，宋启嘟囔完才察觉到自己对面床上的人说了什么，当即在窒息般的气氛中吸入一口凉气。
　　事实证明，对于对面的人来说，外表比对话更有优先级，年承旭坐起身捋了捋已经长到肩上的头发，用发圈捆住，又摸起银丝半框眼睛戴上，这才回过头问道：“睡美人？”
　　讲真的，宋启不敢看他的脸色，并觉得汗毛竖起冷汗直冒，一头栽到枕头上开始装死。
　　毕竟说一男的像睡美人不太好吧？一心学术的铁钢筋直男博士如此觉得。

　　没得到回答，年承旭也没什么反应。
　　若放在两年前，年承旭还会对每个问题都要对方给出回答，但现在他对这种装聋作哑的沉默式回避持以淡然置之的态度。

　　以前年承旭觉得，自己问，对方就必须要答，这才是公平的。
　　但苏启明告诉他这并不是所谓的你来我往。
　　给对方台阶，沉默不代表不回答，甚至还有很多，年承旭不懂这些，只是慢慢的就觉得，那就算了，不回答就不回答。
　　就拿他每天都会说话的苏启明来说，哪怕总是因为回答而呼苏启明脑袋，苏启明有时候依然会不回答。
　　年承旭也慢慢明白，回答并不是说出口那么简单，沉默，回避，转移话题貌似看上去都是回答，但又不是真正的回答。那还不如不回答，毕竟他只在乎事实。

　　年承旭坐到桌前，修长的手指打开饭盒，眼镜随着低头动作蓝光一闪，两年来饭前都会说的话再次出口：“没我做的好吃。”

　　宋启条件反射地睁眼，突然对上冰冷镜片后俯视而来的视线。
　　“？”他登时就莫名地慌了，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去年的时候，年承旭就是戴着这副眼镜参加会议发表论文的，就连神态也一如当初。
　　年承旭的发色眉色瞳色唇色都淡，但长相并不是淡颜系。先抛去皮相不谈，单说骨骼立体度，立体的骨骼能一下子拔高整张脸的冲击力，强势地吸引视线，年承旭的整个轮廓骨骼折叠度很高，面型窄，纵深长。而在这样的骨骼之上，年承旭的那双狐狸眼又非常有视觉存在感，本就有小脸的衬托，再加上五官在脸上占的比例，所以整张脸最直观的视觉效果就体现了出来。

　　美是不分性别的，这句话在年承旭身上深刻体现。
　　两年来大伙一致认为年承旭——清冷克制，斯文严谨，高高在上，不近女色，俗称高岭之花。
　　但这种印象并不源于年承旭的长相。

　　年承旭不是许星然那种凤眼薄唇的长相，却依然具有许星然的凌厉美。
　　按理说狐狸眼配在年承旭的长相上，看人的时候会更妖，可是纵观年承旭整张脸，并不如此。
　　至今为止年承旭的眼神依旧是当初再漂亮的眼睛都拿他没办法的眼神，而那种凌厉偏偏就只体现在眼神中。
　　眼神并不同于长相是固存的，所以凌厉的眼神往往会让人觉得不好相处，而年承旭哪怕到了如今依旧不乐于伪装，所以只要熟悉一些就会知道在年承旭身上并不存在外冷内热之类的反差，真真切切是个里外相同，天性淡薄的人。

　　经过两年的相处，宋启已察觉到年承旭不乐于伪装这一点。
　　平时几乎听不到年承旭说一个字的废话，比起大伙之间日常的交流，年承旭这样话很少的反而不会给人埋坑，也没有人际相处中的那些居心叵测狡猾阴险。关于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在年承旭身上多少是感受不到的。所以换种角度来说，年承旭其实很好相处。
　　“看我干嘛？”宋启缓慢地放松下来，看了眼打开的饭盒，转而环视了一圈宿舍：“也没地方让你做饭，将就着吃吧。”
　　年承旭眉微微一挑，回过头拿起筷子。

　　宋启看着年承旭满意地开动，懂了——年承旭这是在从他这里找台阶下。
　　他没忍住噗笑一声，躺回枕头上。
　　高岭之花看着还挺可爱，怕不是睡美人，而是笨蛋美人。
　　毕竟高岭之花专心拢过的头发还有一撮在脑袋边上掉着呢，真该给这人买面小镜子，随时捆完头发就照照。

　　宋启确实累得要命，从实验室出来就没一个不累的，除非像年承旭这种，以比别人快的速度干完活，然后睡比别人多的觉。
　　他正躺着半睡没睡的，突然听到一声嗝。
　　嗝一一
　　很饱满，一听就吃饱了。
　　“……”宋启没忍住，噗地一下又笑了。

　　“笑什么？”年承旭收拾着饭盒，顿了顿，问：“在哪里洗碗，总不能在厕所洗，也不能在28层的洗衣机洗。”
　　“……”
　　宿舍里陷入静寂，宋启睁开眼，紧接着坐起身，默默盯着年承旭镜片后的眼睛。
　　“看什么？”年承旭也转头盯着他，像是礼貌的回视和疑问。
　　又是一阵短暂的安静，宋启嘴角忽地上扬，旋即哈哈笑起来，身与心的疲惫感因为面前人的可爱消失了大半：“放着呗，明天带去所里洗，哈哈哈……”

　　年承旭皱了皱眉，看傻子般看了宋启一会儿，哦了声站起身。
　　行李箱还在床边许逸走时放的位置，年承旭打开摊在地上，蹲下身翻了翻，取出睡衣扔到床上，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对还在笑的宋启说：“你不要喷花露水了，真难闻。”
　　宋启卡了一下，差点抽气，疑惑地看着他：“六神花露水诶，难闻吗？我不觉得啊。”
　　年承旭认真地在脑海中对比了一下，说：“云南白药喷雾剂好闻。”
　　“？”

　　如果说白天在实验室见到的年承旭斯文严谨，那么现在做了室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见到私下生活中的高岭之花。
　　其实除了热爱，他们这条路确实如常人所说，每天是很枯燥的，能发自内心地笑一笑真的能让人放松很多，宋启也学着年承旭那样认真想了想，然后露出笑容，回答道：
　　“各有所爱，我喜欢六神花露水，很高兴你住进来，相处愉快。”

　　“恩。”年承旭回头继续翻行李，拿出洗漱袋，然后开始找药，以防发烧，到时候可以直接吃。
　　“我说啊，”宋启有些失望，坐床上往年承旭那边伸脖子：“你不应该也说一句你也是什么的吗？很高兴和我成为舍友什么的……”
　　攀在行李箱上的修长手指顿住了。
　　年承旭扭头看向宋启，说：“我说过我很高兴了，这是洗澡撒尿睡觉的地方。”

　　宋启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他突然想起一年级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年承旭说的那句“很高兴和你们成为同学”，是面无表情说的，完全看不出哪里高兴，结果后来大伙聚会的时候提起来才发现，年承旭是学着他说的，因为排在年承旭前一个介绍的是他，他特别高兴地说了那句：“我叫宋启啊，哈哈哈，很高兴和你们成为同学。”
　　“……”宋启愣愣地看着年承旭蹲在行李箱边上忙活。
　　怎么感觉怪怪的，但还是很像笨蛋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