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野》烟火无雾

61、第 59 章

　　三句话透露出无数信息，结合起来大概就是在床上顶过，而且不一定只是顶过，还有可能是在床上就顶的程度。
　　一一年承旭只看重事实，所以出口即事实，可是他完全不记得……是在睡梦中的时候吗？
　　什么啊？！这都是什么啊？！
　　睡梦中！那么多梦！！几……多少次啊？！

　　大脑正充血闷胀的当头，苏启明突然才想起来什么。
　　电光火石间，他双臂一抬将年承旭整个身体托了起来。
　　年承旭刹那间腾空而起，感受到的力气过于大，都有力可拔山之势，他眯住的双眼一下睁大：
　　“……你，干什么？”

　　苏启明完全没听进去，已经烧了的脑子里还在轰地灌着天雷，呼吸听上去似是随时有可能奔溃地蹲地抱头痛哭。
　　就在这时店员来收拾桌面，有些奇怪人都走完了这两人干嘛坐着不动，就往两人那儿看了一眼。苏启明瞪直的眼睛这才眨了下，接着猛地站起身走向散座，然后坐下，而年承旭全程在被他托着。
　　经过这一遭年承旭是彻底没了睡意，被两条肌肉绷紧的胳膊垫着硌得慌一一他拍了拍苏启明，道：“放我下去。”
　　苏启明愣了下，这才回过点神，忙把年承旭放了下去。

　　“我还有课，”年承旭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石英表：“然后去咖啡店兼职一一你可以去咖啡店等我，我们一起吃晚饭。”
　　苏启明的神色看上去像是将死之人，双眼瞪直看着地面，浑浑噩噩地点头道：“恩……好……”
　　年承旭皱了下眉心，伸手摸了摸苏启明的脸：“坐一会儿等消下去了就去咖啡店，点杯喝的休息一下，听见了吗？那儿比这里暖和，环境也好。”
　　涉及到店内环境对比，柜台后的老板噌地抬起头看过来，年承旭回视一眼，敲了敲柜台，道：“给他一个沙发卡座，一杯草莓珍珠奶茶一一要草莓做的珍珠，一份草莓大福，有吗？”
　　“……”老板愣了几秒：“……没有。”
　　“恩，所以。”年承旭专门回看了一下整个店面的环境，这才道：“环境还行，就是供暖不足。给他倒一杯白开水。谢谢。”

　　“一一欸小伙子，”老板看年承旭走了，倒了杯白开水放在柜台上，说：“这就是你们学校的那个学神吧？我老听你们学校来吃烧烤的学生说什么学神这个那个的，我觉得八成是他……欸你是旁边那学校的不？应该就是的哈，老是听你们几个说什么西校区东校区的。”
　　“恩……”苏启明的头耸拉到最低程度，垂了一会儿，猛地抬起搓了搓脸，转头对老板道：“老板你多大了？”
　　老板明显一愣，随即热情地笑道：“你好奇这个啊？你看我像多大了？还真别说，老多人都会猜错我的年纪。”
　　为了分散注意力瞎掰扯的苏启明随便报了个数。
　　老板大惊：“我去！你怎么猜到的？！”
　　苏启明：“……”

　　这位又高又壮的小伙子在老板心目中一下成为稀奇的存在，像是老乡相见一般站起身双臂拄着柜台聊起天来：“小伙子我跟你讲啊，你这么高的个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小时候吃的什么啊？吃过什么补品没？给我分享分享，我给我侄儿也买点送去。”
　　苏启明大脑机械地想了想，说：“我小时候吃海产，牛羊肉，没吃过补品。”
　　苏启明明显思想抛锚，看着像是下意识回答的真话，又像是敷衍回答的假话，老板一时半会儿没判断出来，毕竟苏启明实在太高了，说没吃过补品一般没什么人信，和气地笑道：“那你那朋友呢？你这有点儿太高了，他那种还说得过去。”
　　苏启明闻言一愣，接着脑子里又斥满了那些顶来顶去的事儿。
　　老板见他不说话，有些怪尴尬的，弯腰从柜台下边盛出一盘瓜子端上来，边嗑边感叹道：“你那朋友是少数名族吧？”
　　苏启明又是一愣：“……是啊，你怎么知道啊？”
　　“真的啊？”老板嘿嘿一笑：“我姐夫就是少数名族，但是没你朋友那么明显。我刚开始以为我姐夫是藏族呢，结果不是，所以我感觉有些少数民族的长相挺像的，不像你朋友那么好区分……”

　　苏启明听不进脑子里去，只是不受控地回想年承旭的眉眼、脸部轮廓，突然被老板塞了一把瓜子在手里。
　　老板磕着瓜子笑道：“吃着聊，这会儿一般没啥人，挺无聊的，我其实特想跟你那朋友聊聊天的，主要想打听打听吃了啥才学习那么好，回头给我侄儿也补补，但是刚才一一哎……”
　　苏启明慢吞吞地嗑起了瓜子：“他是不会随便跟人聊天，因为他觉得这是在浪费口舌。”
　　老板嘴里的瓜子一下嗑歪：“……”

　　等裆里的玩意儿消下去之后苏启明就离开了烧烤店，咖啡店离得不算远，环境确实比起烧烤店好很多，街上的喧嚣从踏进店门的一刻就感受不到了，空气中有许多混合起来的奶香茶香。店里顾客不多，大多为女性，有的看上去关系很好，位置是对桌坐却坐在同一边说说笑笑。
　　苏启明在柜台点了年承旭在烧烤店说过的那些，然后顶着几个小姐姐的目光坐到靠窗的位置。

　　以各自的时间来算，应该是年承旭兼职的学生来得早一些，接着年承旭才会到。这家咖啡店之所以拥有年承旭这个常客，是因为它的各种甜点都做得分量十足，单说草莓大福，就做得如苏启明的拳头一般大，而且掰开后里面的料满到溢出。
　　苏启明拿起店员端来草莓大福，正要张嘴往里塞，突然察觉到旁侧的视线，扭头看去是两个小姐姐。
　　也许是大张着嘴一口吞的架势一目了然，也许是像陈争那种对什么都狼吞虎咽的饿死鬼的既视感，总之两个小姐姐惊讶过后莞尔笑了起来。
　　“……”苏启明回头看了看手里的草莓大福，心想这么快吃完又坐着无聊了，于是放回盘子里，然后学年承旭平日里的吃法，掰开一点点吃。

　　果然吃甜的东西会让人心情好起来，苏启明的味蕾被甜蜜包裹着，眼里的情绪不再那么沉重。
　　其实论起甜品，除去大一暑假时，也就是七夕那天年承旭给他买的第一份开始，他从很早之前就发现年承旭喜欢吃甜的、糕点、奶油，这三类的每一种年承旭都喜欢吃，结合起来确实甜品最完美。七夕到暑假过后，甚至是大二开学后，他一直变了法地给年承旭买甜品，自己也总吃总吃，说实话，有段时间他真的想吐，甜的吃多了真的会腻。
　　比起那家会员卡积分TOP的甜品店，这家附带甜品的咖啡店算是味道各方面都很不错了，更何况来大陆后他和年承旭的第一个生日就都是在这里过的，毕竟蛋糕就是在这里切的，愿望也是在这里许的，还是挺有意义的一家店。
　　就是不知道二十岁的生日会去哪里过、会怎么过。
　　苏启明出神地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拿起纸擦了下，突然有个念头涌现。

　　“一一你怎么来了？”
　　李子诺说着啪地吸爆了口香糖的泡泡，站在桌边歪头看着他。
　　李子诺身形算是高中生里拔尖的了，最上边的头发刺刺地立着，身上的蓝白校服大敞，书包挂在一侧肩头，那半边的袖子被胡乱撸到肘部，单手插在校裤兜里，裤兜鼓出来一个形状，明显是装着一包烟，这么吊儿郎当地往这儿一站，有点子散漫不受管教的校霸模样。

　　“啊……”苏启明愣了几秒，礼貌地微笑道：“你来了啊，坐吧。”
　　李子诺对他眨了眨眼，取下书包甩在对面椅子上，走过去坐下。
　　“……”苏启明微微皱了下眉，心想这小屁孩怎么年纪轻轻的两副面孔一一年承旭说过兼职的学生比较听话。

　　然而不到十分钟，看了一眼腕表的李子诺一个打挺坐直，紧接着扣上校服拉链拉到头，又往下拉回去一点专门翻了翻领子，双手摆在桌上坐得很是规矩。
　　苏启明：“…………”
　　这个心机Boy！一定要告诉年承旭！不能让年承旭被小屁孩的两副面孔迷惑！

　　“今天怎么没点甜品？”
　　店长端着一杯饮品放到桌上，一手撑在桌上，另只手五指大张地在伸脖子往窗外望的李子诺面前晃了晃。李子诺下意识啧了一声，回头看到店长，愣了下，笑道：“反正结束后老师会给我买，吃两份太腻了……”
　　苏启明猛地一愣。
　　什么？买什么？谁给买？
　　妈的，这个这个心机Boy！忍不了了！！

　　见店长走开，李子诺瞥了他一眼，一副少年通晓世故的老成模样道：“每次老师买给你的那份你该不会全吃了吧？该不会让都不给老师让吧！我觉得老师也很爱吃甜品，但每次都只买一份，他要是吃的话就在店里跟我一起吃了，买回去肯定是给你吃！”
　　苏启明不知道这一系列并不怎么显得有理有据的分析都是怎么得出的，只能逐句分析，结果第一句就分析得一肚子火，竭力忍着粗口，道：“不用你教！我当然知道不能一个人吃！我每次都有先给他让的！！……”

　　突然一股冷风从打开的店门涌进来掠过脚底，随即一个被寒气包裹的人走到桌边，伸手扶在苏启明的肩上，道：“怎么了？一进门就听见你的大嗓门。”
　　“……”苏启明瞪大了眼睛一一他不仅没想到年承旭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更是没想到上一刻还在使劲对他巴巴的李子诺居然笑得比田宇还要乖巧。
　　见他不说话，年承旭忍着那句到嘴边的“回答”，算是给苏启明在外人面前留了面子，随即推了推他：
　　“坐到旁边去。”

　　苏启明思绪被强行打断，愣神地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突然觉得年承旭很不给他面子一一明明两步路的距离，偏偏要他让开！让他在小屁孩面前显得很没面子！
　　年承旭拿着包坐下，淡淡地笑道：“你坐过的椅子真暖和。”
　　苏启明：“…………”
　　是他小心眼了。

　　“老师，下个星期不是立冬吗，我妈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吃火锅，去的话她提前预定饭店……”
　　李子诺乖巧地询问年承旭，语气很诚恳，还透露着满满的期盼，仿佛只要年承旭答应，他接下来的一周就会天天过得无比开心似的。

　　说起节气，苏启明总是傻傻分不清，例如“立夏”和“夏至”还有“立冬”和“冬至”，每个节气到了，年承旭都会跟他说一句XX快乐，他这才能搞明白是哪个节气到了，此时听得无比震惊，他今天一直以为是冬至快到了，可是这又让他发现了一件皱眉的事。
　　一一立冬有什么习俗吗？不是冬至才会吃汤圆饺子吗？
　　苏启明眉心一跳一跳地盯着对面的李子诺，一不小心又开始小心眼。这小屁孩八成是自己想和年承旭吃火锅，于是拉母亲出来垫背，然后到时候再跟自家老妈说老师教得好，想请老师吃顿饭……
　　一一所以无论什么习俗，逢年过节的年承旭要吃火锅也是跟我吃，干嘛跟你吃！这可是我老婆！！

　　李子诺说完立冬当天的整个安排，而苏启明还在盯着李子诺，并且他的手已经在桌子下抓住了年承旭的手。
　　察觉到年承旭的手无比冰凉，苏启明一下被转移注意力，侧身把另只手也伸过去裹住了年承旭的双手。
　　“……”年承旭扭头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李子诺一眼，略一思忖，对李子诺道：“我没时间，我要和他吃火锅。”
　　苏启明正搓着年承旭双手的大手猛地一顿一一他愣住了。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掐了下，他愣愣地扭头和年承旭对视。
　　一一年承旭这是……又和他心有灵犀了？！

　　年承旭此刻的神情倒是与平日里完全一致，比起在烧烤店此刻脸上的红晕淡了许多，目光清澈后也冰冷了许多，是这人很典型的拒绝别人时的冷漠无情姿态。
　　“……啊，是啊……”苏启明愣得只能凭本能开口，转头看向小屁孩这才回神，霎时激动无比：“没错！你们老师那天要和我一起吃火锅！我连菜都准备好了！”
　　“……”其实有时候承认一下陈争所说的苏启明是个憨批也是可以的吧？年承旭静止几秒后闭上眼睛淡淡地吸了口气。

　　李子诺想怼苏启明，可是碍于年承旭也在，语气被迫还在装乖地往软绵得发音：“你骗谁呢？今天才星期一，你现在把菜准备好，然后放坏放烂了到时候吃？”
　　此刻苏启明一被提点，大脑的运作就如同一脚油门出去结果撞在了墙上，双眼一下瞪大，不过本能倒是还在线，能帮他继续和小屁孩互怼：“有冰箱啊！我全都放冰箱里了！就一个星期而已！而且现在又不是夏天……”

　　年承旭把手从苏启明的大手里一抽，打开包取出笔记本电脑，嘭地一声放到桌上，毫无语调地道：“拿出你的笔记本，上课。”
　　苏启明大脑袋垂下去瞪着空掉的双手一一年承旭生气了？是不是给年承旭丢脸了？
　　可是菜放在冰箱里一个星期到底会不会坏掉？
　　……
　　旁边的年承旭已经开始上课，苏启明默默地掏出手机，埋着大脑袋点开浏览器查了查。

　　今天算是观看了两次年承旭的授课，事实证明亲临现场就是不一样，况且菜的事在先，苏启明全程正襟危坐，连喝一口饮品都很拘束。
　　这完全不同于当年年承旭教他学习的时候，也可能是拿钱办事，从头到尾真就只能听到课题内容。
　　他甚至都觉得，李子诺这个小屁孩不是主观地想要两副面孔，而是作为年承旭的学生，会不受控制地变成两副面孔。这大概率是真相，毕竟今天徐泽也说过年承旭作为数学老师会成为童年噩梦，而如果李子诺和年承旭不是师生的关系，说不定李子诺的反差面倒不会这么乖，但是这样一来两人也不会有交际了。
　　据他观察，到年承旭目前为止的人际交往中，还没有同龄人以下的年龄段，突然出现的方程算是第一个，但事实也是两个人认识很久很久了。这样一想来，他的人际关系要比年承旭广得多，毕竟光是603的人加起来就一大把了，但比起数量，年承旭的人际关系是认识很久的人，也就是说，年承旭的人际交往中不会加入新人。
　　然而，按照年承旭的各种情况来说，人际交往过于狭隘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提着甜点走出咖啡店，苏启明扭头看了看年承旭，把自己的手插进对方兜里，毕竟他的外套还在对方身上。
　　其实他在笼统的感情层面上并没有“年承旭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之类的心理，因为就算他从小就想过年承旭是自己的，但到现在都从来没想过年承旭只能是自己的一一恋人只能是彼此，这是不用他想都永恒存在的，但朋友不是，他还挺想帮年承旭改善一下人际交往的。上次碰巧遇到田宇的事，想和年承旭说一说，看能不能顺便帮助一下年承旭一直明显不擅长的共情，可年承旭第一句就是不记得田宇，导致开头就失败。

　　“在想什么？”年承旭在兜里回握他的手，拢了拢衣摆，道：“晚饭吃什么？”
　　苏启明回神，笑道：“你说让我等你吃晚饭，应该是在外面吃不回去做了吧？那就去楼下的饭馆吃吧。”
　　年承旭眉梢微微一挑，淡淡地道：“那大妈这么久没见你了，估计很想你，我们快去吧。”

　　他说完就回头往前走，兜里的手握在一起导致苏启明像是被拽着往前走，苏启明愣了一会儿，突然满脑袋问号，语无伦次道：“啥……啥大妈很想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恩~”年承旭拖着调地点点头，道：“每次你碗里的肉炸酱都比我多，害得你每次都得跟我换碗，为了能让我多吃到肉炸酱。”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启明，接着道：“大妈估计在后厨里咬着围裙恨死了，说‘给女婿舀的肉炸酱，怎么全被别人吃了！气死我了！’”
　　“……什么女婿？！”苏启明大步跨到年承旭面前走，侧着的身体遮挡了大部分路灯光亮，脸一阵青一阵紫的，但又不敢吼：“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是她女婿！我、我！”
　　一一我是张澜的女婿！！

　　不过，年承旭这是在共情吗？难道这人的共情能力提高了？什么时候提高的！
　　苏启明正因不可置信和类似欣慰的心情下意识露出酒窝，就见年承旭倒像是背完了一篇课文，与自己无关般，又道：“她早就看上你了，上次她女儿来店里还跟她女儿夸你呢。”
　　苏启明简直瞪目如铜铃。
　　年承旭说完看了他一眼，食之无味般的吧唧了下嘴：“好吧，真是太可惜了，我看她女儿还挺害羞的，估计是挺满意你的……”

　　苏启明一把捂住了年承旭的嘴，紧接着四下一张望，也不知道人多不多就回过头，颇有气势地满腔赤诚道：“谁也不是我老婆！我只要你当我老婆！！”
　　年承旭：“……”
　　年承旭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好一阵才抬起手，直到摸到他的脸，道：“……你发烧了？”
　　“没有！”苏启明一腔热血的两句喊完，突然看上去像是供力不足，鼻息都没那么有力了。
　　年承旭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你想跟我先婚后爱？”

　　“先……”苏启明被强制转移注意力，懵懵地眨了几下眼睛：“那是啥……？”
　　手机浏览器能查到很多，但要是把两人手机里的搜索记录做对比，那一定是年承旭更为广泛。
　　苏启明又眨了几下眼睛，突然掏出手机就要查，被年承旭一把夺走。
　　“……”苏启明嘴唇下意识动了动，视线从手机移向年承旭。
　　年承旭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点，道：“先婚后爱即‘先结婚再去谈恋爱，婚前没有相处没有熟悉没有了解没有感情没有爱，婚后再去了解相处慢慢产生感情产生爱。’”

　　苏启明愣愣地听着，试图最快地消化年承旭说的话。
　　年承旭沉吟片刻，抬头看着他道：“我可以和你先婚，但可能没有后爱。”
　　苏启明更愣了。

　　“你……”
　　年承旭刚发出一个音节，嘴被苏启明的大手再次捂住。
　　“好！”苏启明另只手往年承旭腰上一揽，把人搂到自己怀里，低下头咫尺地对视道：“那我们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就去结婚。”
　　不同于之前，此刻他说得沉稳有力，深沉的尾音更是透露出他坚定不移的决心。
　　年承旭：“？”
　　年承旭不知道苏启明要搞什么，不过这次倒是没那么难反应了，几秒时间就听懂话里的意思，眉心隐约皱了下，伸手推苏启明的肩膀，道：“按照《婚姻法》和《民法典》规定，男性的结婚年龄不得早于22周岁，我们大后年才过22岁生日，所以放开我……”
　　搂太紧推不开，他又换用手臂推搡苏启明，眉心一直皱着隐约的弧度显得他极为不爽：
　　“一一我不要跟你结婚了。”

　　原地杵着寒冷无比，苏启明放开年承旭的腰，两人走动起来。苏启明想说的话有点太多，都不知道从哪里先讲，可是最想讲的说出来就想笑，他都不知道自己脸颊上的酒窝在时隐时现。
　　年承旭扭头盯着他，冷冷地道：“为什么笑。”
　　苏启明一愣，随即深吸一口气，转头和年承旭对视，郑重地道：“你可能没发觉，你说的婚姻法律是建立在异性基础上的，可是我们，是同性啊。”
　　“……”年承旭盯着他静止了会儿，突然回头继续往前走，被冷风吹得缩在外套里不说话。
　　苏启明没忍住露了露酒窝。
　　就算这次不能称之为求婚的突发性行为的结果也跟告白一样奇幻，但他还是特别高兴，最起码年承旭愿意和他结婚，只是嫌时间要等太久，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一一要是年承旭愿意的同时还带有一丝感情就好了。

　　没错，哪怕一丝。
　　这还怎么结婚呢，这怎么可能结婚呢，还什么先婚后爱。
　　对于年承旭，他哪舍得。
　　也就心里想想吧，挺满足的了。或许哪天他就能等到年承旭带着感情地愿意和他结婚一一只要等到了那天，那一定就是他郑重地求婚，有情感的年承旭带着感情地答应他的求婚，而且没有时间那种年承旭不愿意和他结婚的点存在。

　　顶着寒风钻进住处楼下的饭馆，老板娘果然如预想般热情，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就迎上来一副对着苏启明嘘寒问暖的架势：
　　“小伙子来吃饭啊？你可终于来了，阿姨等你好几天了呢。”
　　“……”
　　苏启明突然找不到以往来这家店吃饭时的轻松，满身来源于年承旭的压力，扯着嘴角费劲地笑道：“啊……最近……忙。”

　　年承旭把他的手从兜里牵出来一扔，走到空桌坐下，道：“一碗炸酱面。”
　　苏启明：“……”
　　呜！苏启明皱着下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难过地说：“……我也要一碗炸酱面。”
　　未来女婿心情不好，看样子是冻坏了，老板娘连忙诶诶地答应，亲自进后厨做面。

　　不能被乱七八糟的影响，还等着求婚的那一天呢，苏启明重新打起精神来，倒了两杯白开水放到桌上，拉凳子挨着年承旭坐下：“你先捧着我的暖手，我把你的吹凉点了你喝。”
　　年承旭不知道在想什么，稍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水杯，嘴唇刚动了下就感受到一股冷风刮过来——
　　“……卧……槽？”
　　陈争惊叹着下意识去取眼镜想擦雾气，这才想起来自己戴的隐形，看来还是有些不习惯，杵了几秒就走到桌边坐下，又想起什么，伸着脖子道：“方程儿！年承旭也在呢！你进来吧！”

　　几乎是年承旭的名字一出口，门就再次被推开，躲在黑暗中的方程刹那间冲进光亮之中。
　　陈争愣了下，招呼道：“你小子动作挺快啊！来坐这儿。”

　　“……你好。”苏启明有些意外造成的懵逼。
　　“你们怎么在这？”年承旭看了一眼陈争，随即将视线落在方程脸上。
　　然而不等陈争回答，就见方程在兜里掏了掏，拿出发卡把遮挡蓝色眼睛的刘海别了上去：
　　“我想见你，他带我来，他说你兼职，我和他先吃饭，吃完饭你就来，吃了晚饭我不饿不吃不进来，他买雪碧给我喝，我不喝不进来，他就进来吃。”
　　年承旭不习惯地皱了下眉心，脸朝陈争微微一偏，视线还在方程脸上，问：“他今天说话怎么这样？”

　　啪呲——
　　陈争从兜里取出雪碧打开，喝了口才道：“我寻思着他说话听起来有点文人落墨、不多逼逼的感觉，我就给他教扩充内容，尽量把话里的每个字拓展一下……就是说大白话嘛。我觉得他说得不错啊，咋了？他挺聪明的，听一遍就能尝试着说了。”
　　不得不说，一番话听到耳朵里年承旭是惊讶的，原来可以这样教方程说话，他更多的是注重不让方程像以前那样说话，而方程不知道怎么做，所以效果才会一直不好一一看来在教方程说话这方面陈争比较合适。
　　但年承旭不懂这种感觉叫做惊讶，一眨不眨地看了几秒陈争，道：“不错，他确实应该跟着你。”
　　陈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而方程的反应更是激烈，蓝色眼睛一下睁大道：“我跟着你。”

　　苏启明端着给两人倒的水过来，坐到年承旭身边看了看对面的方程。
　　目前为止在苏启明眼中，方程比起年承旭最大的不同就是方程拥有比较完全的情绪反应，所以此刻眼里的各种情绪让他一目了然。
　　然而方程为什么会有这些情绪，苏启明却不太理解，他转头看年承旭，没什么意外的，年承旭还是那副不具有情绪的面无表情。
　　苏启明不禁在想，这两人以往都是这么相处的吗？方程面对年承旭的毫无反应是如何想的？而年承旭没有反应是因为看不出方程的情绪吗？毕竟从车展那天短短的相处中能看出年承旭并不是不给方程反应。
　　一一那么年承旭面对方程以外的人时，每一次的不给予反应也是看不出情绪导致的？

　　陈争啧地咂舌，把水杯往方程面前推了推，语气不觉中带了些老父亲的苦笑：
　　“好好好，你跟着他，我只是帮他照顾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行了吗？”
　　方程抽空般的斜视了他一眼，紧接着继续回头看着年承旭。
　　陈争：“……”
　　一一虽然相处还不到24小时，但已经携手度过一夜……看来终究是错付了。

　　老板娘端着托盘出来，打量了一眼新增的两人，转头热情地给未来女婿端面。陈争犀利地看了老板娘一眼，懂了一一这大妈把他和方程从头看到脚，从前胸看到后背，明显是在比身板。
　　请问在座的谁能比得过傻大个？
　　陈争牙痒痒道：“我饿了！你俩的先给我一碗吃！”
　　没走两步的老板娘噌地停下，紧接着转头紧瞅未来女婿面前的碗。
　　“啊……”苏启明深觉自己处于人情世故中，将自己的碗和年承旭的换完，然后端到陈争面前：“你先吃吧，我没你那么饿。”
　　陈争满意地点点头，突然眉毛一皱：“干嘛啊？为啥要先和年承旭换……两碗是不是不一样！”
　　苏启明：“……”这人怎么贼精贼精的。

　　就在这时年承旭突然转头看向老板娘，并不是毫无语调但让人听不出是什么语调地说：
　　“他有老婆了，以后多放炸酱给你加钱。当然，不包括这碗，不知者无罪。”
　　苏启明：“…………”
　　苏启明怔愣地转头，只见年承旭已经回过头来，抽了双一次性筷子慢条斯理地掰开，抬眼道：“看什么看。”
　　苏启明：“………………”

　　陈争嘴巴卡顿地张合，尝试无果后又看向旁边的苏启明：“你……结婚……了……了？”
　　苏启明又是一愣。
　　他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年承旭只看重事实，所以出口即事实。
　　“！！！”
　　所以年承旭说在床上顶的事是假的？

　　没错！！肯定是假的！！
　　他怎么会那么做！！！一想到自己耸动腰胯往年承旭身上拱的样子……
　　啪！

　　一一苏启明甩了自己一巴掌。
　　他现在才明白，之前以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所以不敢去想，所以脑海里没有那种画面……
　　啪！

　　一一苏启明又甩了自己一巴掌。
　　就算没想到那种画面，做出这种事不也该扇吗？
　　幸好是假的，幸好，万幸。

　　这是充满狠劲、十分响亮的两巴掌。
　　扇得坐在一旁的年承旭瞪大了眼睛。
　　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是什么呢？他想。

　　饭馆顿时消音，不到三秒，后厨的小伙子从窗口探出头直直地往这边瞅。

　　陈争第一个回过神，一下跳起来，扑过去摁住苏启明的手，这嘴角都扇出血了，一巴掌顶得上别人几拳头，下一巴掌该把牙飞出来了：
　　“捏马疯了？！”
　　“……”方程的神情有些惊讶，但也仅限于看到有人自己扇自己这件事。
　　虽然方程还是个成年不久的小孩，但他毕竟在别人是小孩的时候就已经再次从少管所出来，然后再次被提溜进少管所了，别说飞出牙，就算血溅到他脸上都没什么反应，只要不是年承旭的血就行：“你怎么了。”
　　“……我的妈啊……”老板娘没经历过这种暴力行径，眼里的那份满意之前就因为听说未来女婿已经结婚而消失得差不多了，这下是彻底没了：“……你……你干嘛啊小伙子……可不要乱来啊！我……我可是要报警的！”
　　“没事吧姨？”后厨的小伙子跑了出来：“出啥事了？要报警吗？我去报！”

　　苏启明咽了口血腥的唾沫，低沉地道：“不好意思，帮忙把我们的饭都打包一下。”
　　老板娘还处于惊吓状态，导致小伙子也没动。法制社会，法治社会，民有所呼，法有所应，要是有点征兆，比如手拿玻璃瓶铁棍的，还能提前防备一下，而且店里有摄像头，但这突然喷发的暴力让老板娘一时半会还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报警。

　　苏启明是个好脾气，这是真的，所以他等了等回应，这才猛地站起身掏钱包，想甩钱走人一一
　　看到空荡荡的钱包槽他窒息了。
　　陈争一向有眼力价，连忙掏出兜里皱巴巴的毛爷爷拍在桌上：“不用找了。”
　　这张毛爷爷还是他自上回车展痛失今明后的伙食费后、后后后三天的伙食费，但眼下不是管这个的时候，跟着苏启明还怕没饭吃？网上常言道“你需要一个富婆且关系不错还很大方的朋友”，这不就是苏启明嘛！金钱面前性别算什么！把婆字划掉用生日苏启明送他的万元笔改成豪就行！
　　“去哪里，很晚了。”方程有了年承旭之后就像是有了一切行动指示，不会再询问陈争。而面对方程身上的那份沉静如死水，年承旭这才缓过神，略一思忖，道：“跟着他。”

　　顶着老板娘和小伙子依旧饱含情绪的目光，苏启明以一种再也不会来你们这吃饭的脸色走了，年承旭跟在后面，方程会跟着他，陈争觉得自己再跟就成小学生排队放学了，大步走到苏启明身边：“咋了啊你？看你正常点了？说说？”
　　“他可能不想说，”年承旭说，“因为他的嘴流血了，他的嘴痛。”
　　方程点点头，道：“流血了会疼，不想说话。”
　　“……”陈争回头瞅了眼两人。
　　两人却聊了起来：“据我所知，你的嘴没有流过血。”
　　“没有流过血，因为你说会疼。”
　　“哦。”
　　陈争：“。”

　　出了饭馆空气寒冷，确实如方程所说很晚了，路上都没什么人。苏启明路走得不是要回家，陈争扭头瞅了眼单元门，问：“干吗去啊？”
　　苏启明沉沉地道：“吃饭。”
　　陈争：“……”忘了，这人的面没吃到这人的嘴里。

　　-

　　离得近且当前时间段营业的饭馆，东校门的烧烤店排第一，陈争冻得哆嗦，先行掀开门帘窜进去。
　　老板看到客人来了刚准备招呼，猛地顿住，瞪着眼瞅下午刚见过面现在却红肿着半张脸的小伙子；然而还没愣完，张到一半的嘴又顿住，顾不上小伙子得开始看心心念念的学神：
　　“……来了啊？吃点啥？喝点不？”
　　年承旭略微颔首，没说话，跟着苏启明坐在最靠里边的空桌边，这里离门远，不会那么冷。

　　“一一来来来，下午不是说冷吗？我不怎么怕冷，把我柜台里的小太阳给你们使。”
　　“……”年承旭看了老板一眼，双唇让人察觉不到地嗫嚅了好几下才出声：“……谢谢。”
　　“没事没事。”老板笑呵呵道，“吃个饭冻着了就不好了。”
　　看年承旭表现出特定情况下的社交困难，陈争忙接过话头笑道：“这不，有您拿来的小太阳烘着，谢谢了啊。”

　　接下来陈争又和起话头的老板聊了几句，由于苏启明和年承旭吃什么他都知道，而方程今天做饭的时候说过一句“年承旭吃什么我吃什么”，所以他一并承担了点菜的职责，最后得到了老板送的一盘瓜子一一他不知道，这代表着老板挺喜欢和他聊天的。
　　陈争磕着瓜子，给方程抓了一把放在面前，说：“嗑瓜子，动动嘴皮子，不然僵硬了。”
　　方程已经将刘海别了上去，用蓝色眼睛看了他一眼，明显不接受他的这一说法。
　　“……”陈争又抓了把瓜子，伸到苏启明面前时顿了下，心想这人要是嘴成那逼样还嗑瓜子就是脑子有问题，于是放到了年承旭面前：“嗑瓜子，动一一”
　　还没说完，只见脑子有问题的人用成那逼样的嘴慢吞吞地嗑起了瓜子。

　　陈争心梗了一秒，瞬间释然：“就说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是神经病吧，只有我啊，才是社会主义优秀青年，正如总书记心目中的，有理想、敢担当、能吃苦、肯奋斗的新时代好青年，啊虽然我没有被提名，但我依旧在努力，努力成为总书记心目中的好青年……”
　　苏启明听不下去地勉强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逼装得太过了……”

　　就在这时，年承旭握住了苏启明拿瓜子的大手，问：“你怎么了？”
　　苏启明很是明显地一怔，竟是把手抽了回去。
　　年承旭眨了眨眼，然后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像是没反应过来。

　　“……你小子……翅膀硬了？”
　　陈争简直震惊得要命。
　　“我对不起他。”苏启明说着向年承旭侧了下头，当即面如死灰，语气虚脱，像是两个瓜子把魂全嗑没了：“我对不起你……”
　　陈争：“……”

　　苏启明情绪外发，想法全写在脸上，这也是年承旭比起许星然能够在短时间内观察掌握苏启明的基本情绪的原因。那么问题来了，苏启明为什么一副这个表情，他无从得知使得苏启明成为现在这样状态的原因，沉默片刻，问：“为什么对不起我？”
　　苏启明又是一怔，面色瞬时差到极点。
　　“……除了各自在学校的时间，我今天一直和你在一起，来的路上我回想了一下今天的事程，从你来东校门等我就很奇怪一一”年承旭一顿，更改说法上的错误继续道：“你来东校门等我不奇怪，但你带着一堆人来东校门等我就很奇怪，还有下午在烧烤店的时候，你为什么把我托一一”
　　苏启明猛地捂住了年承旭的嘴。
　　他突然冷汗直流，心脏狂跳，生怕年承旭说出关于顶的字眼，准确来说，生怕年承旭在陈争面前说出关于顶的字眼一一他无法想象陈争的反应以及后果。

　　“……卧槽，我就一天没见你，你小子翅膀就这么硬了啊……”
　　陈争震惊完了又震惊，真是前所未有地震惊。
　　苏启明倒吸一口冷气，手还牢牢地捂着年承旭的嘴，头稍微抬了抬看了陈争一眼。
　　他突然发现陈争在自己这真有那么点老父亲的意思，因为此刻的感觉特别像当年国中毕业的暑假周茜问他对没对年承旭做什么。

　　“下午我和学校宿舍的一帮人看年承旭直播……看完就去找年承旭……然后来这里吃烧烤……最后他睡着了，在、在我怀里……我怕他感冒……把他托起来抱到那边的散座了。”
　　他试图用事实诠释年承旭所说的一切，想着扩充一下的话，这事陈争是不是会就这么过了，毕竟陈争在饭馆那会儿说教方程说话就是这样的。而陈争确实在看着他听他说，没什么感情波动的神色反而莫名让他觉得这人脑子里想的东西有一篇论文那么长，头当即又低下去，但手还是在紧捂年承旭的嘴。
　　就在这时苏启明突然愣了下一一都捂了这么久了年承旭居然没反抗。
　　“没了？”陈争问道。
　　苏启明一下回神，慢吞吞地点点头，道：“……恩。”

　　陈争洞察事实的能力一向很强，这一点早在当初判断年承旭的身体状况时就能看出来，他的目光在苏启明的脑袋上提溜了一圈，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年承旭，反手开始嗑起了瓜子：
　　“那你捂年承旭的嘴干什么？”
　　苏启明猛地瞪了下眼睛，指尖松动了一瞬又立刻捂回去：“……因为……因为……”
　　桌上的氛围一时之间陷入苏启明制造出的迷惑，在座的只有陈争还在一下下磕着人间清醒的瓜子，突然店员端着烧烤上桌，苏启明话音瞬时顿住。
　　“麻烦把辣椒少的两份放那边和这儿，”陈争向店员指了指年承旭和陈争，话锋措不及防一转道：“苏启明你今晚去我那睡，年承旭你带方程回家。”

　　苏启明一下抬起头：“你……你说什么？！”
　　年承旭也看向陈争，片刻，在苏启明的手里转头看向对方，尽管捂在嘴上的大手已经似是由于被转移注意力无意识般的松动了，但他并没说话。
　　陈争和苏启明从苏启明十四岁认识，现在也有五六个年头了，两人倒是没一起住过。至于方程，虽然一直跟着年承旭，但也没和年承旭住过，所以如果按照陈争所说，那么今晚将会创造历史。
　　苏启明不正常，这一点年承旭能确定，但是他无法确定，难道陈争看出来苏启明为什么不正常了？

　　“怎么样年承旭？”陈争拿起一串烤土豆边吃边说，说得云淡风轻，“只要你点头，他们两一定会顺从。”
　　苏启明的眉头已经拧死。
　　被宽厚的手掌捂住，导致年承旭的声音变得闷闷的：“我同意了。”
　　四个字轰地一声，像是引爆了苏启明脑子里的一颗炸弹。

　　苏启明扭头向年承旭，暗哑的嗓音像是经年干枯的井：“……你说什么？”
　　如八岁那年追到海里，那双狗狗眼通红无比，可其中除了当年的狠毒，还有的那份恨如今似乎被替换成了一种别样的复合性情绪、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