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野》烟火无雾

55、第 54 章

　　睡到自然醒的年承旭，没闻到饭香味，看到卧室门也关着，于是眯着眼睛伸手去摸手机。

　　屏幕滑动没几下，年承旭双眼微微睁大。
　　一一“坐下，坐上我的副驾，你打扮的还是一样……怎么听起来像命令，不对不对，这个不能唱，他会拍我的头……”
　　一一“咳咳……吭吭！在周五闲逛的晚上又遇见她，好巧我开着人生中第一辆Car，鼓起勇气不再那么胆小害怕，邀请坐上副驾我要送她回家……就这首了，他应该没听过这首歌，反正我知道我唱的是‘他’就行……”

　　视频里的苏启明背对着镜头，对一辆红色的汽车这样那样。
　　而视频的声音除了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和浑厚磁性的歌声，还时不时参杂着具有独特味道的的闷笑声。
　　很明显，这是陈争偷拍的。

　　然而点开第三个视频时，年承旭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一一视频里，苏启明还是背对着镜头，却一动不动地蹲在汽车的轮胎前，庞大的身躯此刻只能看到强壮的脊背，和深埋在抱膝的胳膊上而看不到的脑袋，因此只能看到的宽阔无比的肩膀。
　　视频下是无数条信息：
　　[梦想成真：你把傻大个的微信啥的全拉黑了？]
　　[梦想成真：傻大个跟个小孩儿一样蹲那儿，诶哟，我看着都可怜巴巴的，想过去摸摸他脑袋]
　　[梦想成真：我寻思蹲车前哭的不应该是我才对吗，生下来买不起就一辈子买不起，流下悲痛的泪水]
　　[梦想成真：是我才对啊！不行了，这么一说我又想过去踹他一脚了]

　　[梦想成真：我是真没想到啊，你居然把傻大个拉黑了，您那么平等，过几天是不是也要把我拉黑了？]
　　[梦想成真：现在咋办？你看见傻大个跟前儿的那辆车没？展厅里最贵的一辆超跑，现在都还没人下单]
　　[梦想成真：傻大个说这车肯定好多人坐过，这确实，毕竟在展厅嘛，但是你知道他还说了什么吗]
　　[梦想成真：他TM要新的！我捏马！！！！！！脑子是不是有病！限量款哪来的新的！！！！]
　　[梦想成真：不行，我有点脑出血，我缓缓再给你发消息]

　　[梦想成真：头还是有点晕]
　　[梦想成真：欸欸，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买这玩意儿要资产证明，傻大个忙了一上午刚刚才闲下来，给你发消息结果收到个红色感叹号]
　　[梦想成真：你知道他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是啥样吗？简直激动得，，，我没词可形容，毕竟你不让我骂他憨批]
　　[梦想成真：咋办？你说咋办？]
　　[梦想成真：来来，你说说，咋办？]
　　[梦想成真：我真想把你从被子里揪起来使劲薅你那头毛！]

　　陈争端着手机等，等聊天框上面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一等二等三等，输入状态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声听上去无比委屈的呜咽，愣了下，忙窜到苏启明身边，伸手拍对方的肩膀，说：“没事没事，不哭哈，他经常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启明双手顿在裤兜里，本来是要起身找纸擦鼻涕的，狗狗眼红肿地看着他，问道：“……真的吗？他经常拉黑你吗？”
　　“……”陈争原本是想表达个“年承旭经常不正常”的，略微斟酌，只能昧着良心违背事实地顺着说：“对啊，他经常拉黑我，怼完我就拉黑我。”
　　苏启明吸着鼻涕，湿漉漉的睫毛眨了眨，突然浓眉蹙起：“你骗人！他又不是怼不过你，干嘛怼完你还拉黑你！他巴不得看你磕巴半天回不过去一条消息！”
　　陈争：“…………”捏马，拳头硬了，但揍不过，好气。

　　“呃……这位先生……？”
　　展厅工作人员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标准的双眼皮大眼型狗狗眼，而不同于之前显得无比真诚的黝黑透亮，此刻通红湿润的眼眶里，委屈倾然乍泄，愣愣地对视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忙取抽纸过来，礼貌地继续道：“先生，您可以先去喝杯咖啡休息一下，这台车还处于展览时间一一您放心，接下来的几个月内我们都不会让其他顾客试座的。”
　　“谢，谢。”苏启明接过纸，看上去还是委屈得不行，撅着嘴唇擦眼泪，囫囵点点头就转身往工作人员指的地方走。

　　“这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高高壮壮憨憨，人傻钱多长得帅，我喜欢~”
　　两位身穿黑色礼服的车模妆容精致，姿态优雅，此刻在超跑不远处掩唇谈笑，多亏地主家的傻儿子占着超跑哭，她们才能舍弃紧绷的状态休息片刻，并且车主已定，接下来工作起来更是心情愉悦。

　　窗外直射的阳光被海绵宝宝窗帘遮挡，空气里满是嫩黄色的光晕。
　　年承旭弯着腰背静静地坐在海绵宝宝堆里，指尖偶尔滑动手机屏幕，眉眼被白色发丝和长密的眼睫遮挡了情绪。

　　一些关于他在苏启明不受金钱困扰这件事上，第一次拥有情绪的情绪。
　　一一事实证明他的情绪不光是当年认为的那种“好像回来了”，更是貌似正向正常人的程度在回归。
　　毕竟对正常人来说，关于苏启明不受金钱困扰这件事上就该像陈争那样拥有情绪，他也拥有了，但对于他来说，对于曾经手里握着只值二十来块钱人民币的硬币，还要分出一半给方程所以只能在啤酒和烟中做出选择的他来说，是终于拥有了情绪，却是他不明白的情绪一一心里的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淡淡地吸了两口能让心脏舒服一点的气息，年承旭后仰躺回枕头，拽着被子盖好，再次闭上眼睛。
　　是什么情绪他不懂，但他知道，和曾经比起来，如今这样的睡眠时间来之不易，不应该浪费，哪怕再多睡一会会。

　　多年过去，年承旭只能肯定一件事一一曾经的他不是正常人。
　　例如他一直将身上的硬币分为两份，关于他自己的那份，没找到兼职的时候，他会买烟买啤酒把那份硬币花光，等到有兼职的时候，他反而会精打细算一下，出门前在苏启明家洗个澡，连去澡堂子的钱都能花就不花。

　　那么现在的他正常了吗？
　　自上回和方程见面后，他发现自己还是会不经意间把人都分成特定的身份，比如方程的“狗”一一这牵扯到最初他划分出的一系列身份，比如陈争的“邻居”，许星然的“情绪练习对象”，甚至是后来李莉的“送包子”。

　　除了方程的身份，其他的这些身份看似正常，但对他来说，与这些人相处时，他只是在和这些人的身份相处；而这种相处方式看似不正常，但对他来说，没了这些身份，他将会分不清这些人的区别一一如果有第二个女生送包子给他，他将会分不清李莉和第二个女生的区别。
　　高二那年发现以朋友来讲分不清陈争、李莉、苏启明的区别后，从未划分过“朋友”身份的他把陈争划了进去，那也算是他第一次修改已经划分好的身份。
　　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他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像朋友一样和陈争相处，至少在他眼里别人之间的朋友相处就是这样的。

　　也许是真的感受不到情感，导致无法将每个人以人际交往的方式作出区分，这已经充分说明他不正常。
　　所以在别人看来不正常的一一方程的身份，反而对他来说是正常的。
　　而无法将每个人以人际交往的方式作出区分就导致，他不会再以这些已定的身份去和其他人做人际交往，也就是说，他的人际交往中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狗”，第二个“朋友”，甚至不会因为出现第二个送包子给他的女生就记住她，因为这样他将又分不清人与人的区别一一没有区别，那么对他来说就连记住都是没有意义的。

　　坐在饮品区喝完一杯咖啡，陈争已经回头望向跑车八百遍，激动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而苏启明还在那耸拉着脑袋，嘴里叼着喝空的纸杯，就着边缘偶尔咬一下，就好像那辆车跟他没关系，他只是来这喝咖啡的。

　　陈争转过头来，啧了一声，道：“我真是活久见了，这世上买超跑买成你这样的恐怕就你本人了吧？不愧是你啊？啊？没救的你。哎，那就走吧，反正买完了，也没啥事了……”
　　苏启明突然出声：“我不走！”
　　“……”陈争盯着掉到地上的纸杯愣了好一会儿，移回目光顿时恨得牙痒痒：“咋的？你还等着年承旭来接你啊？”
　　苏启明踩纸杯的脚一顿，扭头看他：“你咋知道的……你放屁，谁说要他接了。”
　　“啧啧啧一一”陈争舌头咂得声声作响，神色充满嫌弃与厌恶。

　　皱下颌现在对苏启明来说已经不足以满足委屈了，他使劲噘嘴唇，只见陈争在裤兜抓了抓，拿出一张毛爷爷捋了捋褶皱，“啪”地拍在桌上，说：“来，咱两打个赌，他年承旭今儿要是能来接你，这一百块归你。”
　　这一百块可是关乎到他今明两天甚至是后天会不会吃土，虽然没什么可赌性，但他要让苏启明认清现实一一年承旭是不可能来的。作为年承旭身边的人，必须要具备认清现实、分辨能与不能的能力，不然这傻大个以后有够哭的。
　　苏启明瞥了钱一眼，闷闷地道：“那他没来呢？”

　　“……啧！没来当然归我啊。”
　　苏启明打量陈争片刻，还红着的眼珠咕噜噜一转，突然看上去很是阴险但又确实很憨地笑了：“把你手机给我。”
　　陈争愣了下，犹豫地掏出手机攥在手里道：“你想干嘛？”

　　手机被粗糙的大手一把夺过去，接着就见苏启明抿着嘴唇，试图掩盖唇角含蓄的笑意，双手点击屏幕。
　　“吭吭……吭吭！”指尖停下时，苏启明用力地清了好几下嗓子。
　　这模样怎么看怎么熟悉，如此做作……陈争倏然反应过来，而苏启明已经人格转换般的傻嘿嘿笑了起来。
　　“——是我，你在睡觉吗？”苏启明看上去特别不好意思，脸颊似乎都已经有些泛红，“你能不能来找我呀？我们去吃大餐一一啊，是这样的，因为你昨晚上请我吃，所以我今天请你吃，好不好？离这里挺进的，你来找我就好了嘛……”
　　陈争瞪大了眼，在手机被苏启明塞回他手里没一会儿，苏启明的手机突然响了。

　　苏启明怔愣了几秒，猛地吸入一大口气，对陈争示以“老子就是这么牛逼”的骄傲加自豪表情接通电话，然后沉入通话的世界，神色开始变化得过于繁杂：
　　“……你睡醒啦？”“恩恩。”“恩恩！我就在这儿！”“恩恩！我等你！”“穿厚点！别冻着了！慢慢来别着急！注意安全！”
　　陈争不知道年承旭都说了些什么，但都不用听苏启明的回答，光从苏启明一蹦子跳起来的阵仗就能猜出七七八八，虽然他的脸已经被苏启明哭光了，但他此刻还是嫌丢脸，等苏启明奔出去才起身往外走。

　　苏启明如电线杆般杵在展厅门口左望右望，陈争没眼看，觉得这人脖子都长了一截：“你干啥啊？刚打完电话就跑出来干嘛？他捏马的飞过来？”
　　苏启明扭头瞪他：“我……我乐意！”
　　“……”陈争扶额片刻，嫌弃地摆了摆手：“那你乐意吧，我进去待着，冻死我了。”
　　他扭头就往展厅里走，领口倏地收紧，苏启明一把提住了他的后领。
　　“我捏马！你干嘛？！”
　　“我……”苏启明清了下嗓子，看上去大脑清明了一些：“我也进去。”

　　回到原位坐下，陈争对超跑的热情已经被“车主是憨批”这个事实磨掉大半，而憨批车主依旧像是不知道自己买了辆超跑，庞大的身躯背对出入口坐着，脖子却扭得好似麻绳，紧紧盯着出入口嘀嘀咕咕道：“咱们来的时候用了多久来着？堵没堵车？堵了几次车？”
　　这里是法拉利展厅？这TM就是一家宠物店，一只大型犬在等一位购买者，只因那位购买者对这只大型犬说了句“等我，我会来买你的”。
　　“。”陈争仰天长叹，隐约体会到了老父亲的心情，接受事实绝望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觉得你是个猛1？想当年我因为你对他的那份喜欢，恶补了那么多“直男看了落荒而逃”的小说漫画才接受了这份性取向，你就这么回报我？”

　　“啊？你说啥？”苏启明抽空给了陈争一个眼神，然后立马又朝出入口看去。
　　“是什么导致了这个事实……”陈争瘫在椅子上，出神地思考着，“或许你是……0？卧槽一一”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一个鲤鱼打挺坐直盯着苏启明。
　　“你能不能别乱叫，”苏启明回过头，皱眉看了他一眼，“咋咋呼呼的，烦人。”
　　陈争瞪直眼睛在苏启明身上打量一圈，静止片刻，然后瞪直眼睛瘫回去：“这他丫的怎么做0……太TM毁三观了……简直比男人喜欢男人还毁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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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校区折中的住处在北四环外北五环内，而展厅在二环。公交、地铁、打车，一向近处坐公交、远处坐地铁的年承旭选择了打车，但这第一次的打车经历使得他对打车的看法依旧毫无改变一一堵车、被司机拉着说话、被迫收听第XXX章的小说。
　　周末时间，作为最有名的商业街，可想而知的喧闹和拥挤，毕竟日进斗金，囊括多座大型购物商场和一众百年老字号，是大名鼎鼎的老牌购物胜地，苏启明说的大餐地点应该就在这条商业街上。
　　出租车中途经过商业街的一个街口，最终在展厅附近停下，年承旭整理完坐皱的衣服就沿着人行道走。

　　比起台湾，这里的十一月实属有些寒冷。风度和温度向来都不是共存的，关于上半身的着装，年承旭选择了前者，而下半身因为一条秋裤而变为了两者共存，因为秋裤轻薄，保暖，很完美一一那条被他称作秋裤的棉质纯白袜。
　　因为时间问题，年承旭并未将白发用定型喷雾喷成大背头，蓬松清爽地被风吹拂，但在他的眼里这有些不太搭西装，所以他戴上了压箱底的银丝半框平光镜。这款眼镜的全框款网评“斯文败类”，但他觉得半框更斯文败类，所以他买了，买给眼镜腿被苏启明撅折的陈争，但陈争买了隐形眼镜。

　　陈争正瘫得迷迷瞪瞪的，突然一个哆嗦打出喷嚏，整个人瞬间清醒：“我捏马，谁说我坏话……肯定是年承旭！”
　　苏启明此刻已经上半身全部扭过去，双手扒在椅背上望出入口，闻言回头瞪他：“你别太自恋！”
　　陈争懒得搭理他，切了声，闭回眼睛。

　　展厅的面积很大，结构布局宽敞，在这样的空间内制造出的声响都会有隐约的回响效果，在一定的距离外说话都能够听到，但周围的声响突然停息。
　　陈争凭直觉睁开眼睛，坐起身跟着苏启明往出入口看，突然看见一头闪闪发光的白毛进入视野，与此同时，毫秒之差的，同在他视野中苏启明猛地回过身背对出入口，就像是在等这一刻，而不是为了等着见年承旭一一陈争想翻白眼骂一句小学生。

　　果不其然，苏启明“吭吭”地清了清嗓子，大手扶在膝盖，坐得倍儿直，君王坐姿之典范。
　　年承旭身穿一套灰色西装，纤长的身形与西装完美贴合，一颗纽扣就将腰部线条勾勒到极致，踩着皮鞋走过来停在苏启明的椅子旁，手扶上他的肩膀，道：“我来了，我们走吧。”
　　苏启明的君王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嗓子似乎都白清，开口就是结巴：“你、你来啦？冷不冷？喝杯咖啡再走吧？”
　　“这种地方的咖啡？”年承旭看了一眼桌上的纸杯：“我要喝焦糖拿铁。”
　　苏启明：“……”

　　眼看一个小学生变成了两个，陈争扶额片刻，站起身说：“走吧。”
　　苏启明撅起嘴唇，慢吞吞地起身。
　　年承旭看了看他，略一思索，边走边拉住他的手，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去看了，车很漂亮，等你学会了带我去兜风。”
　　“……你知道是哪一辆？”苏启明猛地转头看他，紧接着两侧酒窝尽显，也不管那么多，使劲点头道：“恩恩！”
　　陈争：“……”
　　不管年承旭看没看车，车都买了不应该带着年承旭去看车吗？就这么走了？真TM憨批车主实锤了。

　　走出展厅，陈争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你怎么穿这套？”
　　苏启明皱起眉，另只胳膊一抬把年承旭拢到怀里：“这套怎么了？这么好看。”

　　接受着两个小学生的目光，陈争感觉自己大这两人两岁像大了二十岁，深吸一口气，指着苏启明道：“你他丫的就一天天溺爱吧你！自己穿得那么厚，哪天看着他冻死算了！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宠他！”又深吸一口气，指着年承旭道：“你那天吃雪糕我就跟你说过了，你就是不听，好，我当你是叛逆的未成年，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像一个在装成熟的未成年？你好好想想一直以来，哪一次不是你突兀地穿西装？怎么？不穿西装人就不让你进展厅了？况且不说现在几度，你这里面就一件衬衣，下面呢？准备冻个老寒腿？你……”
　　年承旭抬起手。
　　每次他抬手都是示意打断或闭嘴，陈争一下闭嘴。

　　年承旭扶了扶银丝眼镜，道：“我没有要打断你，你继续说。”
　　“……”陈争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真是怎么会对年承旭的动作条件反射这么厉害，真是TM难以言表。

　　苏启明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了，看了他一会儿就继续傻嘿嘿对年承旭笑。而年承旭和平日一样，除了淡淡勾着的唇角并没什么表情，狭长的双眼被反蓝光的平光镜片一遮挡，倒有种精致以外加了朦胧和冷清的美感。
　　此刻的年承旭，若不是那头白毛，身上真的找不出一丝陈争说的突兀的感觉。

　　“啊！”
　　一个猝然而起的女声传来，眉心紧皱的陈争下意识回头看。
　　“你干嘛啊……走路不看路呀？”
　　“——欸那个人……”陈争眉心刹那间皱得更紧，眯起眼睛往过瞅：“嘶……我咋觉得我在哪见过……”

　　数米外，来往的路人频频回头看去，而在大家的目光聚集处，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女人和一个一身黑的男人对立而视，男人过于消瘦，甚至肩膀看上去还没女人的肩宽和厚实，那似乎不能称为男人，而是男孩或少年。
　　而且准确来说称不上对视，因为少年的额发过于长，完全遮挡了双眼，只有发丝单薄处能透出晦暗不明的视线。
　　陈争还没回过神，只见年承旭突然放开苏启明的手，转身朝注视良久的那个少年走过去，而少年似乎在看到这一举动的同时，隐约往后退了一截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