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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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朝南的3-01教室明亮透光，坐在其中的都是已经成年的青年人，少了统一的制服，少了虚张声势的喧闹，更少了三五成群的亲近，只能略微听到带梗的阴阳怪调传出：
“为什么回家吃？你变异为普公婴了？不是一直都去食堂吃的吗。”
“你少放你的狗屁，我忙着呢一一欸欸，前辈，你不介意我把跟你借的课业真题给别人吧？听说她在准备考试，最近都泡在图书馆，我也是没辙啊，我真的超级喜欢她！”
话音落下，前辈手中的笔一顿，抬起眼皮：“跟我借的？”
这位大二的前辈仿佛自带冷气，说话的语气，与人对视的瞳仁，甚至是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冷漠。
坐在前排的叶添心里咯噔一声，紧接着后背冒起一层冷汗。
神知道，那些课业真题他得来有多么不易！
叶添上到大学才亲眼见到学神这种生物，更何况这位学神当初的成绩比他这一届传说是“超常发挥”的系状元的成绩都要高出很多，隔壁清北随便挑的成绩来这所学校本就让人有些搞不懂，是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学霸的真正的学神。
而作为理工男堆里屈指可数的漂亮姑娘，大一新生中的系状元是那么耀眼，她的一颦一笑都让叶添怦然心动不知措辞。
于是叶添想先顺利通过期中考试，给心仪的姑娘一个好印象。他坚持不懈后终于在学校论坛得到提点一一去学神那里取经。
在这将近半学期以来，一心得到课业真题的叶添先是为了和学神套近乎，随着学神的步伐几个楼来回跑，又是更改课程表，只为在学神面前刷刷存在感，最后加入了学神所在的、与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桌游社，吭哧吭哧跑前跑后地在学神退社前的这段时光奉献了许多劳动力以表忠心。
“一一那是你求我的。”
年承旭倚到座位靠背上，整个人的姿态很放松，质地柔软的纯白衬衫却还是毫无褶皱，就连下颌角的线条都是那么精致。
他眸光微微下敛一瞬，像是略一思索，随即重新抬起眼皮，又说：“还有，你喜欢谁我没有兴趣，那是我的东西。”
“……”
时间一秒秒流逝，气氛因为前辈的不动声色陷入冰点，叶添默默坐了回去，并且已经做好了“下课就得去把课业真题要回来”的决心，甚至以“真男人追女生从不走捷径”来提前安慰可能就此和姑娘闹掰追求失败的自己。
都说他们大学是种地养猪买菜一条龙，上他们大学就等于成了高级农民。虽然这是社会对于这所大学普遍的误解。
但不得不说，每一届都有那么几个新生心里或多或少是这样认为的。
就拿叶添来说，虽然所在的农业工程是这所学校的王牌专业，但他就是觉得以农学为基础的这所学校比起其他的理工类院校要差点什么，因为报道前的他就潜意识把自己的未来四年规划为“我要体验种地养猪买菜一条龙了”。以至于他第一眼见到学神本人的时候，简直震惊得难以形容一一
白净精致，凌厉冰冷，气质和外表都如那份人人皆知的高考成绩一样出挑到超越耀眼，成为“刺眼”的程度。
况且不止叶添觉得，大家伙都觉得这位学神高不可攀一一如果他们是“高级农民”，那么学神一定是高级领导干部。
叶添忍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回头。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对一旁的宋鸣悄声道：“他说话哪有口音啊？很标准啊！而且不说今天，我从第一天听他说话就是这么标准的，你到底是从哪听的？你确定不是昨晚你喝大幻听了？”
宋鸣电光火石间伸手推开凑过来的脑袋，掏出手机打字。
不一会儿，叶添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叶添掏出来一看，愣住了一一
[鸣：烧烤店旁边的道道啊！]
[鸣：我亲眼看见他走进去的！]
[鸣：我听上一届的说他本来就是台湾来的，虽然声音太沉了，但是那种腔调……我肯定没听错！]
叶添不由地屏息，扭头看见宋鸣也是浑身紧绷端坐如松。
叶添有一秒的泪目一一这人不愧是他的发小，这将近半学期以来陪着他追随学神的脚步、刷存在感、参加桌游社，还陪他一起改了课程表，每节公共选修课都坐在他身边一起感受专属于学神低气压的煎熬。
宋鸣一头平寸干净利落，皮肤偏黑，光从外边来看就不是个爱八卦的人，见他盯过来，更为紧张地吸了口气，又开始打字一一
[鸣：你能想来吗？声音又沉又有点嗲，特像……]
[鸣：猛男撒娇？]
[鸣：噗]
[鸣：而且话超多！还一边说一边傻嘿嘿地笑]
宋鸣指尖一顿，没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弥漫的低气压，连忙回头，酝酿片刻，接着打字一一
[鸣：而且话超多！还一边说一边傻嘿嘿地笑，难不成真像论坛里有些人说的那样，他的冰山是装的？这也差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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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大学的东校区距离清华仅两千米左右，位处的清华东路寸土寸金。
本科生宿舍为六人间，作为获得全额奖学金的本科生，年承旭与西校区折中后，用兼职的存款租下了一处住所。
之所以折中，是因为虽然第一年无论是什么专业的本科新生都在东校区，但实验田之类的在西校区，所以动物医学、农学相关的一般在西校区，大二时东区专业的学生留在本区，西区专业的学生则去西区，其中就包括苏启明。
年承旭回家时苏启明不在，他简单收拾了背包，再次出门一一
他要去兼职了。
给一个高中生小狗狗。
准时准点到达咖啡店，年承旭径直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男生连忙取下耳机站起来，激动地张开嘴准备说什么，年承旭抬手打断他：“不喝，不吃，拿出你的笔记本开始上课。”
“哥，今天店长上了新甜品，尝尝吧？”李子诺一边坐好一边连忙打开笔记本电脑，之前放学后疲惫散漫的身姿因不自觉地坐了规矩而消失不见，在学校如一尊大佛、说话很有老大气势的少年此刻声音小到不仔细听就听不到，所以被坐在对面的老师直接忽略了。
年承旭从兼职家教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年了，但接手李子诺不过两周，如果李子诺再和他的老师熟悉一些，就不会在这种情况继续开口了一一小狗狗伸着爪子挠了挠脑袋，提高了点声音说：“哥，今天店长上的新甜品特别好吃，你尝尝吧？真的特别好吃！”
“李子诺。”年承旭苍白的指尖敲击了两下米色木质桌面，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被玻璃杯上的光晕反射出淡淡的光，“一，我不是你哥。”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石英表上的时间，接着说：“二，现在是北京时间19：45分。”
李子诺一下抿住嘴唇，就连大咧咧敞开的蓝白校服都被迅速拉好拉链。
见小狗狗一副认真听学的模样，年承旭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很好，那么现在开始上课。”
咖啡店环境舒适安静，将街上的喧闹浮躁隔至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外，时不时驶过的车辆掠过亮眼的光线，和昏黄路灯、暖色吊灯一起将年承旭的脸衬托出不同程度的阴影。
长到垂眸时会遮挡瞳仁的眼睫，过于立体而显得冰冷鲜明的眼窝，还有全程不吐露半句废话的唇。
李子诺偶尔抬头就会看得出神，以至于小狗狗的脑袋多半都是低着看题的。
其实他能拥有这位老师，过程还是很艰难的。从最初的面试，他面前的这位、老妈口中的状元就抛出要求一一不上门。也许是第一次接受状元的辅导，也许是状元的成绩过于硬核，素来挑剔的王女士很愉快地签了合同、交了钱，并把他这个连晚饭都没吃的亲儿子推出了家门，美其名曰“交给您了”。
李子诺作为新时代的高中生，还是知道“理工男”这一词条代表什么的，但当他第一次坐在这家咖啡店，得知状元老师是理工男时，认知、甚至是世界观都被洗刷了一一但也只限于这位理工男好看至极的外表。
至于这具漂亮皮囊的聊天谈吐、行事作风之类的，多多少少还是可以归类为“理工男”的。
课程结束，李子诺早就学蔫巴了。
年承旭从包里取出什么东西放在桌上：“你进步很快，以你们学校的情况，你期中考位列前三应该没问题。”
“……！！”小狗狗嘴巴长得大大的，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糖果，半晌终于拥有了行为能力，一把抓起来，表现出对一颗平平无奇的水果糖十足的喜爱，“谢谢哥！啊呸！谢谢老师！我会好好学的！”
我会好好学的！
这话他对王女士也说过，只不过手里拿的是价值五位数的球鞋，语气也没这么激昂，态度也没这么坚定罢了。
“恩，下课。”年承旭装好笔记本，回头望了一眼展示柜，“你先走吧，我去买一份你说的新品。”他顿了顿，看着小狗狗含着糖一脸满足的模样，又说：“你要吃吗？”
李子诺一个紧张，咕嘟一声把糖咽了下去，年承旭眉梢轻轻一挑，站起身道：“你坐在这里等我。”
“麻烦打包两份你们的新品甜点。谢谢。”
李子诺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一眨不眨地望着柜台前和店员说话的年承旭，就像是一只乖乖听主人话，等待着主人回来夸奖的小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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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陷入黑暗，城市被华丽璀璨的灯光包裹，为了享受夜生活而精心打扮的行人中，一身沾着泥土灰尘的白色长褂混在其中，对此苏启明并没有丝毫的格格不入的自觉。这身衣服看似白大褂，但实则是他们专业的学生下田时穿的，今天弄得太脏，正好穿回去洗了。
他穿过回家毕经的繁华街道，走到花园的路灯下时，看到一个被昏黄灯光笼罩却依然白得发光的身影坐在长条木椅上，似乎是心有灵犀，年承旭扭头看过来，随即站起身朝他笑了笑：
“今天又养猪去了？”
苏启明身上的疲惫感仿佛瞬间消散，大步迎过去，有些发干起皮的嘴角早已扬起灿烂的弧度：“你怎么坐在这里等我呀？等了多久了？早知道我打个车回来了一一”
年承旭背着光，整个人的正面都被阴影所覆盖，脸部线条甚至是神情全部有些模糊不清，不作声地上下打量他一眼，这才开口打断道：“打个车？看来猪养得很肥。”
“……”苏启明吸入一丝凉气，重新说：“早知道我跑回来了。”
年承旭走了两步，站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抬头看他。
下一秒，忽地笑起来：“看把你紧张的，我只是说放学回家而已，没必要打车吧。”
作为高二就拥有194.6身高的大块头，苏启明现在是从“一座山”变为“一座峰”的存在，脸部线条褪去最后一丝稚嫩，变得无比刚毅，是那种颇有男人味的英俊，而正如“一座峰”，苏启明的身材如今更是伟岸挺拔，哪怕整个人套在脏而死气的褂子里，那种粗糙野蛮却又厚实可靠的性感却愈发强盛。
就是这样的苏启明，都不来不及说话就连忙退出距离，拍了拍脏兮兮的袖子，嘴里开始絮絮叨叨：“我褂子这么脏，别沾你身上了一一”
年承旭打断道：“苏启明。”
苏启明闻声一愣，都来不及反应就忙哼哧哼哧地凑过去，只不过为了不让年承旭沾到灰尘，整个身体绷得僵硬无比：“好嘛好嘛。我们走吧？回家去吧，天都这么黑了。”
年承旭轻挑眼梢，瞥了一眼说完就嘿嘿傻笑的苏启明，嘴角勾出一瞬的弧度，转过身一边往前走，一边抬起提着包装袋的左手：“给，买给你的。”
只听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消失，片晌便以更急更重的形式重新响起，随即苏启明吭吭哧哧地凑到他身边接过包装袋，几秒后语气明显有些激动地开口道：“你怎么只买了一个啊？还是你吃吧。”
“闭嘴，”年承旭打断道，“我吃那你吃什么。”
“我……我……”苏启明挠了挠脑袋上又硬又刺的毛，“你……你……”
他突然心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还专门抬头左右远眺了一眼，确保四下无人，这才凑到年承旭耳边，小小声地嘀咕：“你吃的时候……喂给我一口，我尝尝味道就好了嘛……”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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