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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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拥有过硬的师资力量、完全的教学设施、良好的学习气氛的市重点高中，第三中学名为“挤破头都不一定能考进去”的学校。
在这样的学校里可以说完全不存在校园欺凌，因为它的综合声誉和社会声誉不允许这样的事件发生。
至少世人是这样认为的。
作为一名三中学生，在这里只会感受到学校对人才培养还有高考升学率、重本率重点抓所带来的压力，而不是遭受到的排挤和被欺负的恐惧。
不出意料，这次的跳楼事件很快被电视台报道，校方领导更是极力强调“坠楼学生入校不满一天”的事实。
不错，跳楼的男生确实入校不满一天，也就是说，不计算转校报道时间，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中午就跳楼了。
对此，学生们倒是有着各自的猜测一一
“新闻上说是自杀啊，而且制服也是偷班里女生的。”
“蛤？偷的？”
“是的，好像是从教室的储物柜偷的，而且那天停电的原因好像是学校电力系统崩溃，咱们学校的摄像头又是集中电源供电。”
“先不说电什么的，这件事很搞笑耶，换做是你，你会忘记锁自己的储物柜吗？就算会，你会把自己的制服放在储物柜里吗？我们学校又没有运动装需要换，上学的时候都穿在身上啊。”
“不对啦，重点抓错了耶，换做是你，你一个男生会去偷女生的制服穿吗？肯定不会吧。”
“我又不是变态。”
“不是说自杀吗？那他明显就想要陷害别人啊，一个男生穿着人家女生的制服去跳楼。”
短暂的沉寂，有人突然说：“如果他不是变态，也不是想要陷害别人。”
听到这毫无语调的机器人音，大家伙都一愣，一股脑地扭头去看坐在角落的年承旭。
年承旭一手托腮，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继续说：“如果是有人拿衣服逼他穿。”
坐在教室角落的他常年不发出声音，无论是赞同的声音，或是反对的声音。这一句直接的反对，导致难得在早自习前见到他都觉得奇怪的周围人，纷纷觉得奇怪不已。
坐在过道旁大组的大高个一脸懵然：“那这样就更不对了啊。搞来搞去最后都会牵扯到被偷制服的女生啊，可是她的制服真的是被偷的吗？就像你们说的，储物柜里怎么可能放平时穿在身上的制服啊。”
年承旭指尖一顿一顿地轻点着脸颊：“就是说啊。”
苏启明凑热闹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抓年承旭的胳膊，狗狗眼里散发出类似崇拜的光芒：“你说有人拿衣服逼那个男生穿，那，拿衣服的人和被偷制服的女生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年承旭静止两秒，回头看他：“你问我。”
苏启明连忙点头：“嗯嗯。”
年承旭扭头继续看着窗外，“我哪知道。”
“……”
苏启明松开年承旭的胳膊，皱着浓眉继续思索。
周围人又逐渐开始讨论：“欸，这么一说，那个被偷制服的女生呢？”
“听说上周好像接受过调查，但是周末放完假就一直没来学校了。”
“该不会是她吧？逼人家男生穿自己的制服。”
“哦哦哦？这是什么啊？情趣吗？”
“喂！乱说什么，人家都跳楼了，尊重一下死者好不好。”
“那也不至于跳楼吧，穿一下裙子而已啊。”
“而已？你们女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欸！那让你们女生穿我们男生制服……这好像没什么。”
“是嘛，所以你要不要穿女生制服啊？我借给你？哈哈。”
“喂！我才不要咧，很恶心好嘛！凭什么你们女生穿男生制服就没什么啊！我靠！”
……
年承旭起身趴在窗台上，望向楼底的水泥地。
他上半身都探了出去，看得苏启明一阵眩晕，强制结束大脑的思考，一把抓着人的肩膀按在座位上：“干嘛啊你？！”
年承旭看了一眼他，趴到桌上。
苏启明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年承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神色剧变一一
“哈哈！”
年承旭笑得身体都在抖动，这在此刻的讨论氛围中，传递给人的，真的是分量十足的讥讽和鄙夷。
周围的讨论声逐渐消散，陷入死寂的教室里，只有大家伙从未听过的笑声连续不断从角落传出。
笑声带着喉咙肿胀后的沙哑，而且似乎因为笑得太用力，呼吸紊乱得让人有种这个人喘不上气的感觉，以至于听上去无比狰狞。
教室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他……他笑什么啊？”
“不知道啊……”
“好奇怪啊，机器人居然会笑欸。”
“噗，你这话说得……不行了，我憋不住了，我先笑一会儿。”
……
当周围传出第一下笑声时，年承旭的笑声骤停。
他有些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坐起身，从苏启明的桌仓里拿出保温杯的同时，察觉到许许多多的视线。
年承旭选择回应苏启明的那一道，转头看着他，拧开保温杯喝水。
苏启明神色有些复杂，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年承旭抬手抹了把嘴边的水渍，拧上保温杯放回苏启明桌仓里：“干嘛。我不能喝你的水吗。”
听他这样说，苏启明愣了一愣，连连摆手：“不是啊，能喝啊，我就是、就是……你为什么……笑啊？”
在苏启明的脑袋里，无动于衷的年承旭早就被天台上的那个哈哈笑的年承旭代替、占满，以至于他听到这种难以形容的笑声时，心里也真的难以形容，可以说很不是滋味。
虽然按照众人的固有印象来说，越是沉默寡言的人越会有超乎常人的阴暗面，年承旭这样笑确实比较符合这个人。
但苏启明难以接受。
不过，他并没心思去想这些，重新从桌仓拿出保温杯，拧开放在年承旭桌上，问：“你嗓子又疼了吗？你这几天吃什么了？该不会是感冒了吧？怪不得你这几天又不爱说话了。”
年承旭坐起来又喝了口水，趴回桌上看着他，说：“嗓子没事。这几天在菜铺子吃。没感冒。我不爱说话了吗。”
“……”苏启明愣了片晌忙点头，“对啊，你不爱说一一”
说着一顿，一把抓住年承旭的胳膊：“你嗓子没事？不可能！你上周笑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张嘴，我看看是不是又肿了。”
年承旭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挪着胳膊往他桌上凑了凑：“告诉你一个秘密，要不要听？”
苏启明一愣，立马跟着趴在桌上：“好啊，什么秘密。”
年承旭闭上眼睛，开口道：“从前有一个小孩，爸妈都死了，在保育院长大。为了以后考个好大学，他转去市里的国中，但是他说话做事都不符合周围人的标准，所以同学们都叫他土狗，让他用自己的钱给他们买零食吃，没钱买就会挨打。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告诉他‘不想被欺负就加入’一一毕竟团体的针对目标很容易变，他加入后很快就有了下一个被欺负的人，他跟着他们一起欺负这个人，吃着别人跑腿买来的免费零食，拳打脚踢还自己挨过的打。他觉得这样才对，还埋怨那个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那句话，于是跑去把那句话说给那个被欺负的人听。”
他睁开眼睛：“然后你猜怎么样。”
苏启明愣愣地“啊？”了一声，思忖片刻，不确定地说：“那个被欺负的人也加入了？”
年承旭重新闭上眼睛，说：“然后那个人问他‘为什么’，结果被他揍了一顿，说不知好歹。”他又睁开眼睛，笑道：“是不是很可笑。”
“……”
此刻，苏启明再次不明白年承旭为什么笑。这个人多笑一笑当然好，可是……苏启明一顿，突然发现活在这世上，连笑一下都是有规则的一一法律纲常之外，还有许多东西在定义人的行为，比如世俗与三观。
他听过一句话叫做“价值观是动态的，没有绝对正确的价值观，只有合适的价值取向”，趋利避害原则促使苏启明皱了皱浓眉：“不可笑。”
他没想着趋什么利，他只是想避害，保护年承旭。
年承旭闻言静止住了。
过了几秒，年承旭收起嘴角，继续往下说：“有一天，他和他们喝酒，他喝大了，把那个人不知好歹的事告诉了他们，结果被他们暴揍一顿。”
说到这里，年承旭再次想笑。
看到苏启明复杂的神色，年承旭想起那句“不可笑”。他使劲咬住嘴唇，等憋下去了才开口继续讲：“他觉得一切都怪那个人，可是他也变回了被欺负的人。”
苏启明忍不住地问：“然后呢？”
年承旭看样子还是没忍住一一他嘴角无意识般勾了下：“然后就一起被欺负啊，不过，他被欺负的同时，还背地里欺负那个人。”
苏启明视线被引到他的嘴角，然后突然愣住了一一
年承旭不是个随便讲故事的人，毕竟除了小时候讲的海绵宝宝，这还是年承旭第二次给他讲故事。
而与小时候听故事时不同，苏启明此刻听到这个故事，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屏了下呼吸，瞪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一一”
年承旭闭上眼睛，打断道：“死的不是‘那个人’，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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