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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第 140 章 ...

  •   年承旭一直望着教室角落陈争口中被欺负的白刚刚,还是无法拥有对被欺负的感受。

      感同身受这种常人都具有的能力,对年承旭来说却就像是,“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一般,无法同时拥有。
      也许何时青春一去不复返,才能够看着别人的青春,拥有对青春的感受吧。

      ——对一路走来都在被欺负的年承旭来说,等到不再是被欺负的主角,看着别人被欺负,才会拥有对被欺负的感受。

      下午放学回到民宅那一片,陈争和年承旭看到许星然站在大路口。

      像是经过自早上一面的一整天,又像是不知道从何时就开始的,许星然再次给人改变了感觉。
      他无言地走到年承旭面前,伸手将年承旭瘦弱身体上的书包取下,背在自己肩上,然后牵起年承旭的手,说:“我送你俩回家。”

      陈争怔愣地望着许星然,听着许星然这句话,莫名觉得是在对年承旭一个人说的,说着“我送你回家吧”。
      其实暑假时,许星然提起过年承旭住在陈争家的事情,陈争也告知许星然,年承旭并未住在他家。

      不住在宋爷爷家,不住在陈争家,那又住在哪里?
      “几个月以来”,又多了个“暑假到现在”。
      年承旭瘦成这个让人心疼的样子。

      许星然默默地牵着年承旭那只以往软乎乎的手,从大路口到陈争家门口的一段路,他走得与以往无异,只是不再臭屁,不再撒娇,不再对年承旭笑嘻嘻说着话。

      在暑假,陈争还试图以星座来给许星然分析,分析两个人的性格,提出“闹矛盾”就要如何去“解决”。
      那些陈争所分析的,“固执”“哪怕知错依然站在对立面”“居高临下指责”“强词夺理”“过于强势”,说真的,现在的许星然并不觉得自己在对待年承旭时还拥有这些陈争称为“霸道”的特性。

      “给个台阶就会下”是陈争假设的解决办法,当然,这个台阶需要年承旭给,许星然下,从而许星然会显得很乖巧。
      但其实,甚至都不用年承旭给台阶,许星然觉得自己会反过去给年承旭台阶,就比如今天早晨发现做不到,于是给了自己一整天的时间,到现在已经能做到来大路口接年承旭,然后牵着年承旭的手送回家。

      不过陈争分析和提出的那些并不是凭空存在的,许星然再怎么觉得自己不存在特性,也还是做不到如以前那样,在此刻臭屁,撒娇,笑嘻嘻说话。
      当然,这也不能排除是许星然心里有事导致的,但没做到如以往般的相处程度是事实。

      从大路口到“L”路,是许星然以往和年承旭走过无数遍的路。
      大路口,他曾经和年承旭在这里买袜子,吃冰棍。
      路灯下,他曾经看到年承旭满身是光地站在那里,头顶皇冠,身穿婚纱,漂亮极了,也为了其他人在盯着年承旭而生气极了。
      一步一步,他抱着牵着年承旭软乎乎的手,抱着猴子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年承旭,陪着坐在轮椅上的年承旭,笑过一次次,担心过无数次,也对从未开口回应过的年承旭说过无数句话。

      从九岁的相识,到多年后的如今,他的十二岁,青春已经悄然开始,很庆幸的就是,无论他的青春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年承旭都是在这份青春里的。

      都说少年时不能遇到太过惊艳人的,会一不小心就惊艳整个青春,然后成为心头的疤。
      年承旭无疑就是那个惊艳的人,也已经开始惊艳着他的青春。

      从大路口开始牵起来的手,就像是某种决定,一路和年承旭往前走着。
      尽管终点不是自己家。

      在陈争家门口站定,许星然松开年承旭的手,取下肩上的书包,转头望着年承旭,年承旭也转头望着他。
      许星然勾起唇,道:“进去吧。”

      年承旭看不明白此刻许星然的表情,许星然不说,他也就无从得知许星然在想些什么,只能望向那对勾起的唇角和许久未见的梨涡,点了点头。

      直到许星然转身,消失在拐角,年承旭多望了几眼,便收回视线,和打开院门的陈争走了进去。

      陈争总觉得许星然不对劲,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再带着年承旭去上门找许星然上学的时候,晨跑回来的许星然点头笑道:“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陈争愣了一会儿,懂了许星然是要进去洗漱一下,毕竟满身跑出来的汗,还要取书包。
      但还是不懂许星然为什么这个样子——看一眼就能知道的很反常的正常。

      陈争想说些什么,调节不知道是什么的气氛,于是三个人一路说着走着到了大路口,当然年承旭只是点头摇头给出一些无声的反应,就像以前对许星然那样。

      “公车来得好慢,”许星然看了一眼路口,回头道:“我们以后骑车上学吧?”

      陈争一愣,睁大眼睛道:“欸,这不错啊,但是——”
      他转头望向年承旭,又道:“年承旭会骑自行车吗?”

      年承旭像个老实人一样摇了摇头。
      “嗐。”
      陈争叹了口气。

      “没关系,”许星然低头去看年承旭,唇角边的两个梨涡露着,“我教他。”

      中午去食堂吃饭,陈争带着年承旭在食堂门口等到许星然,这才进去。

      排队打饭时,许星然让年承旭去坐着——是以“占座位”的说法,由他和陈争去打饭就行。
      看着手里,年承旭的海绵宝宝饭盒,许星然沉默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抬起头,朝打饭窗口看了看,对陈争问道:“每天的餐类有固定的吗?发现有年承旭喜欢吃的没?”

      陈争也跟着往窗口瞅,但排在面前的人个子有点高,他瞅得费劲,还得踮起脚尖,一下就莫名烦躁起来,回头道:“食堂的饭嘛,来来去去就那些,我打啥年承旭就打啥,我就瞅着一些不伤肠胃的菜去打,连西红柿炒鸡蛋都没敢打,感觉年承旭吃了西红柿会泛酸,不舒服。”

      得知年承旭要带着饭盒出去吃,许星然又沉默了许久,最终坐在年承旭起身的座位上,抬头对年承旭道:“你去吧。”
      又立刻补充道:“注意安全。”

      陈争狐疑地盯着许星然看了一会儿,心里叹了口没由来的气,埋头吃饭。

      年承旭刚走出校门,就被人搂住肩膀,但对方像是颇有经验,年承旭披散的长发并未因被搂的这一动作感觉到疼痛。
      对方很有可能是熟人,年承旭抬头望去,发现是王海。

      作为同龄人,王海小学时就比年承旭高许多,现在更是显得差距。
      王海低头盯着年承旭看了好一阵,嘴唇一抿,神色又开始变成昨天在食堂见到陈争的那副模样。
      “听说许星然今天来上学了?”他嫌恶地说道。

      年承旭观察着王海的表情,点了点头。

      王海松开年承旭的肩膀,蹙眉看了一圈周围,像是在漫无目的地转移注意力,但收回目光时怒气还是未减少半分。
      他又开始盯着年承旭那张,透露出的单纯与记忆中的未差分毫的脸。

      略显漫长的无言,王海再次开口道:“你——”

      想起那些虽然短暂,但真的快乐的相处时光,王海顿住话音,甚至不知道说什么。
      也许这依旧是那个,跟着别人跑来医务室看他,学习好到别人跟着写出的理论学一学就能考高分数,不问缘由就接受邀请去沙坑拜把子,吃着零食安静却又轻易就能够完全融入他们的年承旭。

      可是后来那些时光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那些年承旭虽然不在,但事事都与年承旭挂钩,让他觉得杀人诛心的时光。

      整整两年的时光,不能否认那个叫温昃的人煽风点火才会让事情恶略成后来那样,但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是不能够被磨灭的。

      坐在食堂,终于等到洗饭盒的年承旭回来,许星然从年承旭手里拿过海绵宝宝饭盒,打开发现只有油渍,一粒米都不剩,起身边往水池走边问道:“有好好吃饭吗?”

      年承旭是不撒谎的。

      年承旭抬头望着许星然,摇了摇头。

      这段日子许星然思考了很多可能性,此刻真切地看到年承旭的回答,心里还是猝不及防地涌上一些感觉。

      年承旭见许星然并未说什么,但站着不动,于是指了指水池的方向。
      许星然沉默着,最终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朝水池走过去,开始给年承旭洗饭盒。

      年承旭变瘦这件事,比起许星然对年承旭是否吃饭的判断,陈争现在在两人“矛盾化解”后,倒是将关注点都偏向于年承旭肠胃不好。
      从食堂出来就要各自回教室,与许星然告别后,陈争带年承旭去学校小卖店买零食。

      因为学校小卖店粒草莓味的零食本就少,再加上要符合“不伤肠胃”这点,几乎没有零食能达到陈争的标准,陈争只能买了一长串草莓味的棒棒糖放在年承旭的桌仓里。
      比起年承旭以前那样一天吃一个棒棒糖,现在陈争让年承旭一天吃两个,上午一个,下午一个。

      放学时许星然在学校门口等到陈争和年承旭,见年承旭嘴里含着棒棒糖,望了几秒就拿过来叼进自己嘴里。

      陈争看得一愣,但又觉得——这一刻的许星然终于是正常的了。

      对任何记忆都清晰的年承旭,看着许星然嘴里的棒棒糖,想到的是,曾经他捧着水壶让许星然喝水,许星然说的那些话。

      许星然现在不会觉得不卫生了吗?
      ——比起陈争,年承旭是这样觉得的。

      写完作业、教完学习,陈争推着家里的自行车,带年承旭去许星然家敲门。

      三个人,两辆自行车,没有一辆是年承旭能骑的。都是成人款的自行车,对还不会骑车的年承旭来说,瘦小的身体驾驭它们更是费劲无比。

      “要不这样吧?”陈争挠了挠额头,对许星然道,“以后咱俩捎着年承旭就行,别让他学了。”

      许星然还在扶着自行车让年承旭学着骑,陈争问完大半晌过去,许星然也始终没有回答。
      陈争明白了许星然的意思。

      陈争想以前那样牙痒痒得想骂两句,却又觉得这样也好,毕竟年承旭迟早会长高,迟早会有骑自行车的时候,于是骑上自行车,有一下没一下地蹬着脚踏板,跟在后面陪着。

      一路骑到大路口,又骑回来,年承旭骑着的自行车不光已经不会乱摆,还是以“飙车”的速度在前行,许星然奔跑着扶在旁边,而陈争再也忍不住地叫唤:
      “要死啊?!刚学骑车就骑那么快!慢点啊我捏马!”

      在拐角的小卖店买上雪糕,三个人坐在塑料椅子上一边休息一边吃雪糕,陈争还在骂骂咧咧:“你会刹车吗你就骑那么快!要不是许星然给你扶着,我看你一脚板能蹬上电线杆!”

      此刻的陈争又像是回到过去一般,打心底里觉得这俩人都是神经病。

      许星然仰头望着漫天夕阳,又低头望着咬雪糕的年承旭,浅浅地露出梨涡道:“这不是有我扶着他吗。”

      陈争被一句话堵住,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话来。

      你能保证,你能扶着他一辈子吗?
      陈争莫名想这样问一句。

      可又觉得,只是当前没教年承旭刹车。
      这样问没必要。
      也就没再去深追心里的那一丝莫名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三人在许星然家院门口见面,陈争推着自行车,许星然也推着自行车。

      陈争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东西,骑上自行车对年承旭说道:“你坐他的车吧。”
      年承旭看了看陈争,然后转头看向许星然。

      陈争也跟着去看许星然,只见许星然像是意想不到般,愣了一小会儿,看了他一眼就望向自己的自行车,然后对年承旭说道:“你坐前面吧。”

      许星然的自行车很炫酷,没有带人的后座,也难怪听到陈争的话许星然会发愣。

      见年承旭行动起来,陈争连忙开口道:“欸欸,你可别骑上去啊,你的蛋可受不了,斜着坐在横杠上。”

      在陈争的一番教学下,年承旭连爬带许星然抱地坐在了自行车的横杠上。

      年承旭伸手往前一指,回头看着许星然。

      许星然又是一愣。
      “他让你出发呢。”陈争哈哈笑起来。

      许星然低头和年承旭对视。

      突然之间呼吸错乱了一下,许星然移开视线,蹬上脚踏板往前骑。

      陈争迟钝地一激灵,也赶忙踩脚踏板追上去。
      如果他没看错,许星然刚才眼睛红了。

      但是,许星然为什么会红了眼睛。
      甚至是,现在的许星然到底怎么了?

      陈争专门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观察许星然,发现和以前相比许星然话明显变少了,表情明显失去多样性了,但这些还是无法让他弄明白许星然到底是怎么了。

      周三下午的后两节课是大课间,陈争自和游泳社的男生打架后,再加上长个子无望,干脆报了“老本行”音乐社团,年承旭则处于大课间到处乱蹿的状态。

      这学期的学杂费是陈争帮年承旭交的,但因为当初擅自决定让年承旭也报游泳社,而发生那样的事,陈争已经不插手年承旭报社团的事了。
      而站在年承旭的角度,年承旭要负责自己和方程的生活,没办法拿出钱去报和陈争一样的社团。

      漫无目的地走,却无法得到走在乡下时的那种感觉,经过操场,有人群正在自由练习,年承旭停顿住脚步望着。

      “那是叫年承旭吧?”
      体育生中有人停下训练也往年承旭那边望,随即旁边的一个体育生也停下来跟着望:
      “你问得有些奇怪,不应该是‘那是年承旭吧?’吗?”

      先前说话的体育生摆了摆手,道:“我知道那是他,但不太确定他的名字。”
      另一个体育生惊讶地回头看他:“你人也很奇怪,你去打听打听,但凡与‘年承旭’有关的,都是先知道这个名字的,哪有你这种见过人家长什么样,还不知道人家叫年承旭的啊?你这顺序也太奇怪了。”

      “我真不确定,”体育生揪起背心下摆擦了擦汗,“我送我妹妹去芭蕾舞班,在电梯里见过他,听我妹妹说,他叫年承旭——”

      体育生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他和说话的男生,道:“我之前也在校外见过他,但以为他是女生呢。那次我妹妹说他是专门开设的男班的学员,我也就听过那一次他的名字,不太确定。”

      “呃——”男生懵逼地眨眨眼,突然睁大眼睛:“芭蕾舞?!”
      “嗯。”体育生笑着点头道,“没想到?”

      “我靠——”
      其他几个体育生也都睁大眼睛,使劲望年承旭那边望。

      “那他会一字马吧?!”
      一个练田径的男生突然激动道:
      “诶诶你们记得咱看过的那个‘定格瞬间’吗?奔跑,空翻,大跳!咱学校本就没几个女生练体育,一字马标准的都用来踢咱了。这下好了,他还是长头发,跳起来的时候拍出来一定特别好看!”

      几个体育生都听得一愣。

      “啊?”
      “欸确实啊!咱都快离校了,照一张多好啊!算是没遗憾了。”

      “那他也不会大跳吧?那是体操动作啊。”

      练田径的男生登时蔫巴巴的。

      之前说没遗憾的体育生皱了下眉,扭头又去看年承旭,片刻后回头道:“我去问问他,大不了给他教教,会一字马和跳跃,还怕学不会大跳啊?况且他好多人都管他叫学神,学个大跳应该也是小意思。”

      “欸,你这话说的,学神是学神,但那是学习啊。”
      “是啊,学习啊,咋了?”
      “我的意思是,他书本知识学得好,不代表他学大跳是小意思啊!”

      最初说话的体育生坚定地摇头道:“不,他学书本知识以外的也很快。”

      “啊?你咋知道的?”
      “你瞅着了?”

      体育生想起妹妹说的,关于年承旭学芭蕾舞的时间和参赛获得的成绩,并未向其他体育生解释,而是直接转身朝年承旭走过去。

      因为几个体育生并未再训练,年承旭正看着操场另一边的篮球区域,见视线被走过来的男生遮挡,抬头去看男生。

      “你好,我和我的几个同学想拍个照片,缺一个做大跳动作的人。”
      体育生耐心地和年承旭诉说和解释着自己的意思,“因为需要一字马和跳跃的基本功,而我之前在芭蕾舞机构的电梯里见过你,所以……”

      年承旭听着男生说话,观察着男生的表情,一边思考着,在话音落下时点了点头。

      体育生愣了一下,随即激动起来,笑着点头,回身指向训练的地方,道:“那我们过去吧。”

      年承旭跟着男生走过去。

      在体育生们投来的各种,年承旭看不明白的目光中,年承旭停下脚步,抬腿活动着膝盖和脚踝。

      随即,年承旭按照体操训练时做过的那样,抬起双手,左脚一迈,右脚紧跟着一跃,双手伸过头顶,在空中做出大跳动作。

      刹那间一切像是停滞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定格瞬间”吧。
      体育们大睁双眼望着双脚落地的年承旭。

      看着他们的表情,给年承旭带路的体育生后知后觉,回头往后看却已经错过。

      “我……”
      有个体育生回过神,盯着年承旭眼睛道:“我道歉,学神果然是学神,学什么都是小意思。”

      其他人也跟着回神,有人笑道:“不对啊,你这话说的,咱还没教呢,咋能算是学呢?”

      “啊,”那男生懵了一逼,再次试图开口道:“反正我道歉,学神就是学神!”
      “哈哈哈——”
      体育生们都笑了起来。

      没看到大跳的体育生更愣了,在一行人脸上瞅着,问道:“你们说啥呢?他咋了?”
      “学神刚刚来了个超级飒的大跳!你没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哈哈。”
      “欸欸欸!”
      一个体育生掏出手机,激动地道:“那现在就能拍了啊!赶紧的!来来来——”

      年承旭提了提校服短裤,站在旁边不明白地看着一帮大男生这样那样。

      体育生端着手机侧躺到草坪上,动来动去找着角度,准备进行逆光下的拍摄。
      也许真的想要不留遗憾,进行田径动作的体育生也在一旁做了十来遍的起跑练习,只为了找到自己最完美的状态。
      另一个男生在进行前空翻后,又进行了后空翻,对其他体育生们问道:“我做哪个比较帅?”

      奔跑,空翻,大跳。
      静音的手机,无声的一个快门。

      逆光下,细长的身影,泛黄的长发。
      本站在操场上远远观望的年承旭,就这样参与进即将离校的一群体育生的青春里,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你真的好瘦啊。”

      体育生们用手机相互传着照片,抬头去看年承旭,和照片中逆光的细瘦身影一对比,才知道年承旭到底瘦得有多可怕。

      “多吃饭啊,你大跳做到这个水平,平时肯定做挺多训练的吧?身体会受不了的。”
      “是啊,多补充点营养。”

      “——年承旭!你在这儿啊?有人找你!去你们教学楼后面。”
      突然跑来的一个男生大喘气地对年承旭说完就又跑走了。

      年承旭看了看那个没见过的男生的背影,回头对体育生们点点头,转身往教学楼下走。

      教学楼分为好几栋,都是非常宽的楼型,再加上第五中学有近十栋楼,从操场走到男生所说的教学楼后面得好一会儿。

      操场上的阳光逐渐被楼和大树遮挡,年承旭刚走到教学楼侧,就听到打火机的声音。

      也许是注意力被放在一个短促的声音上,水勾头浇下来的时候,年承旭迟钝地激灵了两下。
      一下是为被吓到,一下是为冰水的刺骨。

      因为水是从天而降的,年承旭拨开脸上的湿发,揉了揉眼睛,就抬头往上看。
      却只看到正上方的二楼窗户是开着的。

      这一刻,说一些过多的感受,年承旭是不具有的。
      年承旭甚至堪堪将注意力从“打火机的声音”转移到“我被水浇了”。

      鞋子里钻了不少水,年承旭“噗哧”“噗哧”地继续走,拐过教学楼走到后面。

      空无一人。

      可是年承旭能够确定,刚才楼后面明明是有人的,因为那个打火机的声音就是从楼后面传来的。

      很显然的,比起常人被浇水后会经历一系列的情绪和大脑逐渐恢复思考后会去想的一些事,年承旭更多地是在想楼后的人去哪里了。

      说是可悲,可能不足为过,因为同样的,年承旭不会因此受到常人所受到的等量的心理创伤。

      一路拖着水滴走回教室,能抓起来拧水的地方都被年承旭拧得不滴水了。

      教室里只有几个在学习的,和懒得出去活动的学生,见到年承旭浑身湿漉漉地走进来,他们都是像“人之初,性本善”那样,想要问一问年承旭原因的。
      但最终没有一个人去开口,甚至在年承旭坐到座位上后,往过偷瞄的几眼目光,都在不久后不再投去。

      等大课间结束后,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回到教室,或多或少地重复着之前就在教室的那几个学生的所为。

      直到秦泽回教室,坐在座位上,一把抓起年承旭湿漉漉的头发,问道:“你怎么成这样了?掉游泳池里了?你不是不去游泳社了吗?”

      头发湿着本来就带给头皮压力,被秦泽不由分说地一股脑抓在手里,常人是受不了的,而且还会被惊吓到。

      年承旭伸手也去抓自己的头发,掌锢在自己的手里这才转头去盯着秦泽。

      秦泽愣了一愣,像是从未想到。
      半晌后犹豫又带着小心意味地问道:“疼吗?我是不是抓疼你了?”

      其实一直以来,根本不存在什么温水煮青蛙,也不存在什么腹黑,至少对对待年承旭来说。
      关于拽年承旭头发这件事,刚开始的轻,是真的轻,后来的加重,也只是因为年承旭从未表达过被拽头发的疼痛,秦泽也习惯了这一动作,不再刻意去轻而造成的后果。

      从一开始,秦泽就只是不好意思触碰年承旭,却又觉得自己很奇怪。

      于是比起向其他人那样,用手或笔之类的东西去叫自己的前桌的方式,秦泽选择触碰头发,以这样的,直接触碰年承旭——让他不会觉得自己奇怪的方式。

      还没等年承旭给出反应,教室门口突然有人喊道:“秦泽!有人喊你!”

      年承旭还保持着抓头发的姿势,朝教室门口看过去,发现那个喊完话就离开,身影几乎可以说是一闪而过的男生,就是之前在操场叫他的男生。

      秦泽抿了抿唇,站起身对年承旭道:“我先去一下。”

      回来之后一定要和年承旭道歉,秦泽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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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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