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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第 1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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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社团不占用上课时间,在周末和周内的大课间进行。
第五中学的大课间在周三的下午后两节课,但因为是露天泳池,游泳社的老师会结合当日的气温给孩子们选择不同训练项目。
第一次考试刚结束,还有一个月才到期中考试,虽然许多学生都穿着短袖短裤的白绿校服,但老师还是选择进行分组先做一些基本的陆上练习——
首先男女分组的形式让入社比较久的高中部学生和国中部学生分开站,再由每个高年级学生带领一个或多个低年级学生进行练习。
按照身高,年承旭站在第一排,和其他几个男生归给高中部的一个男生教。
练习开始后,年承旭学着男生的动作,发现这些练习都是许星然教过他的。男生也显然发现年承旭的动作做得很到位,时不时往年承旭那边多看一眼。
休息期间陈争跑过来对年承旭说悄悄话:“我听我们组的人说,教你们的那个男生老是盯着你看,然后我就望你那儿看,结果是真的,我捏马!他干啥啊?”
陈争说着,两只手无措地乱挥了几下。
然后陈争手一伸,直愣愣地捂住了年承旭的胸。
没错,由于班里人之前说过关于“脱光”“不好意思看”之类的话语,导致此刻的陈争先入为主,觉得这个高年级男生也属于那一类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而捂胸的动作纯属陈争手里没有遮挡物,只能挑关键的地方先亲手给年承旭挡住。
年承旭眨了眨眼睛,低头去看陈争的手。
因为陈争的手劲比较大,比起之前被陈争抓腿面会感觉到有些痒,这次年承旭并未感觉到痒,就只像是陈争用双手推他的感觉。
“你干嘛?”
站在旁边的男生像是被惊到,也以直愣愣地方式,看了看陈争,又看向陈争那仿佛电视剧里传授内功的手势。
“我——”陈争皱着两条眉毛,焦虑地看了男生一眼就回过头,苦思冥想片刻后道:
“我真是搞不明白了,又不是下水练习,干嘛穿泳裤!?”
“你有点搞笑欸?”男生笑了下,“游泳社的练习,不穿泳裤穿什么?难不成穿裤衩子?”
陈争正焦虑得不行,闻言火气上头,扭头就叫唤道:“你听懂我说的了么你就在这哔哔。”
陈争的意思是,既然陆上练习,穿校服也是可以的,为什么只穿泳裤,就像是在搞些没用的仪式感。
可是陈争这么态度极差地一叫唤,之前说的话本就因为奇怪的动作,听到男生耳朵里完全变了味,此刻使得男生一下也皱起眉满脸不悦。
旁边不只站着这一个男生,好几个男生都扭头瞅陈争,而且因为陈争的声音太大,可以说是游泳池这一边的男生组所有人都听到了。
分组教学后就是自由练习,男生组的学生们都在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这就导致,每个人在议论的过程中都会朝年承旭或者陈争看。
可是慢慢地,大家就只看向年承旭,因此陈争觉得这些人全都属于那一类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
陈争并不是没由来地认为。
只要看向年承旭,就会不自觉地呆滞住目光。
年承旭虽然瘦小,但长期训练的成果也展现在那具白得不合群的身体上,而且只穿着泳裤,优越的比例很是显眼。
除此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年承旭的头发——
白皙细嫩的皮肤,长发披肩的背影却只穿着一件泳裤,这种视觉感受就连陈争都会想起班里男生说过的那些话,更何况是其他男生。
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在其他学校的游泳社发生,因为很少有年承旭这样的存在。
因此也会发生别的情况——
“我靠?”
“……”
“他硬了?”
中后排的几个男生呆若木鸡,同时一个男生匆匆跑向游泳池旁的室内,那里是由卫生间、洗漱室之类组成的一层建筑。
“卧槽——啊哈哈,他在脑子里歪歪了些啥啊?”
“你觉呢?哈哈——”
“嗐,这有什么的,我听说游泳社、游泳馆之类的地方,这种尴尬的情况经常会发生啊。”
“大哥,游泳池的这边是男生组,那是男生,他看着男生硬了啊,而且就只是背影。”
“……”
“你这么一说,我……无话可说,只能说句我日。”
“我觉得吧,这不同于你们说的尴尬地情况,他有可能喜欢那个男生。”
“……”
“真的假的?”
年承旭现在是六年级的年纪,再加上阿斯伯格综合征,就等于是三年级的小孩在游泳池边听到这些话,而且还不知道话中的“男生”指的是自己。
但是陈争已经十四岁了。
陈争脑子早已有些烧糊,在“罪魁祸首”和“作势人群”中堪堪做出选择,拔腿就往室内跑去。
于是陈争第一次来游泳社练习就跟人打了一架,上国中两年来第一次被请家长——
社团老师询问打架原因,陈争闭口不谈。
班主任询问打架原因,陈争没法谈。
那种原因要怎么谈得出口?
隔天一大早,陈争被罚站在办公室外,陈仲和班主任在里面谈话。因为陈争张口闭口就是不提及原因,班主任也没办法针对打架的问题,只能和陈仲谈了谈陈争学习压力过大的可能性。
——在班主任看来,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陈争成绩进步后稳定在第二名,压力无形但来势汹汹。
身边的座位空空,年承旭休息眼睛时就会往旁边望一望,然后继续回头学习。
年承旭不知道陈争为什么打架,只是陈争打完架后还带着情绪双眼通红对他怒吼了一句——“我不许你以后来游泳社了!”
陈争想要保护年承旭,不让年承旭受到伤害,可是年承旭同样不知道陈争为什么不让他学游泳了。
为了不让陈争哭,年承旭点点头答应了。
远在小学的许星然这次同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听到年承旭不学游泳了很生气。
并不是以为能幸福地和年承旭干相同的事,却干不了了,而是年承旭不学游泳是因为陈争。
许星然从一开始就不情愿一切与陈争有关事情。
许星然总是觉得年承旭身边的陈争是眼中刺肉中钉,现在好了,陈争直接上升为破坏幸福的存在。
星期三发生的事,星期四请的家长,陈争本就因为请家长的事被石英揪耳朵教训,周末放假再被许星然找上门来,理智的线全然绷断,怒气直冲天灵盖,一拳头就朝许星然的脸砸上去。
现在陈争已经进入青春期,石英的行为带给陈争更深层面的心理影响,思想和心理环境的健康都到了需要前往机构进行心理咨询的程度。
而现在的许星然也早已不是那个打宋宇泽只会伸脚和手的三年级小学生,同样怒火燃烧,挨了一圈后,以同样的方式,一拳就砸得陈争晕在地上。
石英公司太忙,周末都在上班,就只有陈仲在家。
陈争被陈仲送去医院,两家人全聚集在病房,年承旭作为“许星然家”一方,也守在陈争的病床边。
沉默的空气还没等哪家人说什么,就见铁奶奶身形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在腰侧拿包的双手扶住身边的墙。
“您没事吧?”
陈仲吓了一跳,连忙询问。
许星然更是吓坏了,一把扶住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铁奶奶闭眼呼吸,像是身体哪里疼,眉宇之间隐约透露着痛苦之色。
“您先回家吧,”陈仲无措地搓了搓手掌,“我守在这儿就行。”
“——哦,对,还有小年,让小年待在这儿吧,我之后一起送他回去。”
许星然听得转头去看年承旭,抿了抿唇,回头继续担心地望着奶奶。
送走铁奶奶和许星然,陈仲回到病床边摸了摸陈争的额头,叹气道:“小年,你知道他俩为什么打架吗?”
年承旭抬头看陈仲,摇了摇头。
陈仲又叹了口气,愁容道:“这孩子上周刚在学校打过架,现在又和小许打架,叔叔真的很担心,可是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年承旭也不知道,只能回头望着双眼紧闭的陈争,试图去思考出发生了什么。
“哦对了,”陈仲暂且从父亲担心儿子的状态中脱离,对年承旭问道:“你铁奶奶最近是不舒服吗?你住在小许家,应该能经常见到她,叔叔就想问问你,我刚才看她很不舒服。”
年承旭眨了眨眼睛,在脑海中回忆着平日的铁奶奶。
铁奶奶会因为看日出、运动或者聚会之类的事情时常不在家,但这种现象从今年过年开始改变了——
大年三十那天,铁奶奶没有出去“跨年”。
之后的平日里,一向不看电视的铁奶奶会坐在客厅看电视,因为年承旭会在电视上看《海绵宝宝》,而铁奶奶也开始看电视,所以年承旭没办法和铁奶奶抢电视,只能和铁奶奶一起看。
在年承旭的印象中,铁奶奶的表情是他观察不明白的,但铁奶奶却在电视上看到亲人分别的情景时掉眼泪。
虽然年承旭不明白铁奶奶为什么会哭,但他至少能分辨出这一表情,甚至是更多表情——
不像以前,现在铁奶奶平日里会露出许多表情,例如看电视时,年承旭可以像观察许星然的表情那样去观察铁奶奶的表情。
除了看电视,铁奶奶还会拿出相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年承旭原本有了看《海绵宝宝》的机会,却因为相册里那些小宝宝的照片而全然转移了注意力。
铁奶奶对年承旭说其实那些小宝宝是许星然小时候,一张张照片都是她亲手拍下来的,过去觉得许星然就在身边,她没必要去看照片,现在才知道怀念两个字到底是何意义。
关于铁奶奶,这样的“与过去不同”还有很多,例如铁奶奶会时常伸手摸许星然的脸颊,眼睛也会跟着隐约泛红。
将这两个月铁奶奶的事情总结一下,年承旭却说不出关于身体情况方面的事,也就无法回答关于陈仲询问的“你铁奶奶最近是不舒服吗?”。
毕竟铁奶奶虽然在家时间变多,但不光是在客厅,更多时候还是一个人在卧室或书房,年承旭无法肉眼看到。
一直以来许星然都是身体不舒服就跑去医院看,所以出病房后就要带着奶奶去看病。
而许星然的“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病”就是铁奶奶教的,所以铁奶奶怎么可能会没去医院看过。
“你知道奶奶为什么当初要拟定那份合同吗?”
铁奶奶坐在医院的花园里,一下下摸着许星然的头,望着远处绽放的花丛。
许星然心里莫名的害怕,此刻都有些恍惚,闻言迟钝地扭头去看奶奶。
“奶奶是觉得啊,以后奶奶不在了,你能有个伴儿,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奶奶可不打算把你交给你那混账爹,因为奶奶不想我们宝贝在混账爹身边生活,到头来变成小混账。”
许星然呆滞地望着铁奶奶,早就哭红的桃花眼眨得格外缓慢,像是无法对铁奶奶的话做出理解。
“你那混账爹没死,好好活着呢,听说今年还打算娶个新媳妇,日子都订好了——看来是更混帐了,为什么娶新媳妇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我们宝贝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喜欢的孩子,变成了好朋友,还是奶奶在的时候,奶奶很欣慰,所以拟定了那份合同。”
“那孩子和他妈的性子很像,但又完全不像,因为那孩子根本不会受到周遭的环境影响,奶奶很喜欢那孩子的这一点,希望我们宝贝也很学会这一点,到时候我们宝贝再像去你那混蛋爹身边,奶奶也能放心。”
“奶奶希望我们宝贝能够在那孩子身上学一些奶奶还没来及教你的东西,然后坚韧又自在地活着……”
陈争醒来后脑壳剧痛,只觉得脑子里灌了一吨混泥土,发现年承旭陪在病床边,当即有些受宠若惊:“你在呢啊?我以为你会跟着那个神经病呢。”
年承旭迟钝地皱了下眉,开口道:“你……不能……叫他……神……神经……病。”
陈仲还是第一次听到年承旭说话,愣得都忘了陈争转醒的喜悦。
“他不就是神经病吗?!”陈争抱住更加剧痛的脑壳叫唤,“他就是个神经病!我打他一拳都算轻的!他——”
陈仲强行回神,用指节敲了陈争的脑门一下:“你这孩子,好好缓着,一醒来就又大声嚷嚷,这里可是医院,不是咱家院门口。”
年承旭望着陈仲的手,然后也伸手朝陈争的脑门敲了一下。
陈争愣了几秒,气笑了:“你干啥啊你?!我脑壳痛着呢!”
年承旭闻言想了想,重新伸手,又朝陈争的脑门揉了揉。
“……”
“欸我尼玛——”陈争叹着气笑起来。
医生的意思是反正周末,没什么事,让陈争住一晚再观察一下,毕竟一拳被砸晕可不是小事,万一脑中风就大事不好了。
陈仲给陈争提了晚饭,就先打车送年承旭回了民宅那一片的大路口。
回到许星然家,可是家里没人,年承旭在门口杵了一阵,又转身出门去找方程。
平日里的这会儿年承旭都是拿着盛好饭的饭盒去找方程的,今天只能换种吃法。
在拐角的大树底下找到方程,年承旭十分困难地说了一遍没拿饭盒的原因和要换种吃法的决解办法,方程乖乖地点头,跟着年承旭一路往前走。
——最后停在了宋爷爷家门口。
“小鬼来了呀?小鬼的朋友也来了?”宋爷爷笑呵呵地招呼道,“快进来,爷爷做了一桌子饭呢,你们小宋哥哥马上就回来。”
宋宇泽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警察,整个人的气质和前几年大不相同,外表也成熟了许多。
回家一看到年承旭和方程,宋宇泽就又变回了那个热情开朗的大哥哥,把年承旭和方程一手一个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胳膊上,笑道:“怎么想起来这儿了?哥还以为你现在完全把哥忘了呢?”
宋宇泽说的不无道理,年承旭本就多了教秦俞学习和跟许星然学拳脚本事两件事,再加上今年过年铁奶奶在家,就只让方程一个人来宋爷爷家吃饭,可以说是好久都没来过宋爷爷家了,所以宋宇泽刚才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这样也好,”宋爷爷高兴地感叹着,“说明咱小鬼长大了一些,独立了一些,有了自己要干的事情,能重复利用和规划自己的时间。”
“话虽这么说——”宋宇泽撇了撇嘴,抱着两个孩子往餐桌走,不高兴道:“那咱小鬼也不能忘了我呀,我会很伤心的。”
年承旭被放在椅子上,抬头看向宋宇泽,点了点头,然后收回视线开始给自己和方程拿筷子和碗。
“哈哈!”宋爷爷畅快地笑着,“看看咱小鬼,现在多会照顾人啊?对不对啊小飞虫?”
方程转头看向宋爷爷,点了点头。
小飞虫还是因为宋宇泽打错字而得来的名字。
年承旭多半时间都不在方程身边,只有方程跟着年承旭,而宋爷爷也在买菜的路上见过好几次方程默默跟着年承旭的背影,于是和宋宇泽商量了一下,让方程不知道去哪就来家里待着。
起初方程从未来过,只到有一天,宋宇泽还没下班回家,突然下起暴雨,发短信问宋爷爷今天方程来没来,结果把“小方程”打成了“小飞虫”,而方程不久后就来宋爷爷家敲门,浑身湿透可怜极了。
从那天开始,宋爷爷和宋宇泽就开始叫方程小飞虫。
但是方程现在依旧不会住在宋爷爷家,只是平时洗澡之类的那些年承旭带他去许星然家做过的事,方程会来宋爷爷家做,所以宋爷爷家放着不少年承旭给方程的衣服和书包之类的东西。
“我听说小鬼他铁奶奶生病了。”
宋爷爷吃着吃着突然神色严肃起来,对宋宇泽说道,“刚搬来那会儿,我见过几次她去诊所,昨天买菜又见到了,看着也没啥病啊,我就去诊所问他苗强叔叔,听说是去做针灸,没给做过检查,是啥病苗强也不知道,但人家大夫都是有直觉的,说是觉得生病了。”
“生病了?”宋宇泽惊讶地停下筷子,愣了一愣就下意识去看年承旭:“小鬼,你铁奶奶生啥病了?”
年承旭想起下午在医院陈仲问的那些话,但因为不知道,只能对宋宇泽也摇了摇头。
吃完饭,年承旭带着方程去二楼的游戏屋玩,依旧是流水线的形式,先玩什么后玩什么规划得井井有条。
方程好久都没和年承旭这样玩过了,很开心,骑着橡胶小马一跳一跳地跑来跑去。
“小心。”年承旭像个小大人一样对方程嘱咐道。
因为方程以前玩橡胶小马的摔过跤,头差点杵在地上,虽然扑了卡通拼块地摊,还是很危险的。
但不说不说,年承旭能这样关心别人实为罕见。
方程连忙停顿住动作,认真地重重点头,这才继续骑着橡胶小马跳跳跑跑。
玩到时间年承旭就离开了宋爷爷家,方程则留下,因为还要洗澡。
回到许星然家,铁奶奶还是不在,但许星然回来了,几句话下来年承旭才知道许星然是来给他送饭的。
可是许星然也知道了年承旭已经在宋爷爷家吃过了。
许星然心里特别难受。
原因有很多,其中包括发现自己无力同时去照顾奶奶和年承旭,这是能力不足,而且是短时间内无法提升的。
“我奶奶——”
许星然一开口,之前本就哭红肿的眼睛又流出眼泪,上前抱住年承旭哽咽道:“我奶奶生病住院了,我以后要去医院照顾她,没办法照顾你了。”
铁奶奶原本是不想在医院治疗的,因为对她的病来说,治疗只是在浪费时间,可是耐不住宝贝孙子的惊慌无措和哭喊,只能在花园谈完话之后就直接办理了住院。
铁奶奶这辈子风光无限,活得精彩,之后又有了一个可爱的宝贝孙儿,自当了无遗憾,只是担心宝贝孙儿该怎么办。
而年承旭在极为重要的时刻恰巧进入她那个从小就封闭自我的孙儿的人生,于是有了让两个孩子相依为伴的想法。
躺在病床上,铁奶奶思考着还有哪些要为孙儿做的事情。
也许是换上了病号服,铁奶奶优雅犹在,面容却一下憔悴许多,染成花白的短发也有些凌乱地散落在额前。
“您好,铁女士。”
专科主任闻讯专门前来看望铁奶奶。
早前主任就接手过对铁奶奶的治疗,可是效果微乎甚微,而铁奶奶也拒绝再接受治疗,算是选择了慢性死亡的那条路。
以铁奶奶的病情来说,这条路反而不受折磨,可以自在地活过余下的生命。
再闻铁奶奶前往医院进行治疗,主任十分惊讶,但翻看过主治医师的诊断记录,又极为遗憾地叹息——现在不只是效果微乎甚微了,而是恶化。
为什么这位女士在恶化后,却选择来解释治疗的“折磨”呢?
许星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就像当初铁奶奶瞒着年承旭是男孩不告诉许星然一样,这次铁奶奶依旧瞒着,而且是联合周围的医生护士都瞒着许星然。
许星然再次返回医院是半个小时后。
在这半个小时里,许星然似曾相识地心一狠牙一咬,对年承旭说出了一句话——“你以后不要跟着我了。”
起因是年承旭平日里的这种时候都是和许星然在一起的,听到许星然要去医院,也要跟着许星然去。
——每次在那些原本和许星然在一起的时间,却看不到许星然,年承旭都会像是丢失程序一般,以直愣愣地杵着的方式静止一段时间。
许星然到达医院病房的时候,年承旭还杵在许星然说出那句话的地方。
方程原本是从宋爷爷家洗完澡出来后就远远躲起来望着年承旭的,但望了好久都不见年承旭动一下,但是又因为年承旭没来主动找他,而不敢轻易出现在年承旭面前,于是又望了半个小时。
可天都黑透了方程还是不见年承旭动一下,年承旭就像旁边的路灯一样,纹丝不动像是不具有生命的物体。
方程再也藏不下去了,不再犹豫朝年承旭跑过去,问道:“你怎么一直站在这里?”
在面前停下脚步,方程才发现年承旭满脸泪痕,被路灯照得亮晶晶的。而眼泪还在不断滑落,在那种雪白的脸庞上,闪着钻石一样的光。
“你,你你怎么哭了?”方程大惊失色,下意识不敢给年承旭抹眼泪,但想起自己方才洗过澡,手是干净的,于是动作有些笨拙地去给年承旭抹眼泪。
看到同样发光的两串鼻涕,方才愣愣地停顿了几秒,急忙道:“你,你等等我,我去宋爷爷家拿纸。”
方程望了年承旭一会儿,还是没看到年承旭的首肯,抿了抿嘴唇,当时擅自决定地转身往宋爷爷家跑去拿纸。
“——年,年承旭哭了!”
方程一进门就对宋爷爷焦急地喊道,还在伸手比划,模样像极了往光源处扑的蛾子。
“啥?!”
还没等宋爷爷反应过来,宋宇泽就大叫一声,从二楼冲下来问道:“我家小鬼哭了?!为啥啊?!在哪啊?!小飞虫快带哥去!”
方程再怎么样,本质都是沉静的,被宋宇泽催促着,走之前还不忘带上给年承旭擦鼻涕的纸。
宋宇泽先带着方程跑去,宋爷爷关好院门紧跟其后,一行人跑过小卖店的拐角时,远远就看到许星然家门前空荡荡的。
“我家小鬼呢?!”
“他,他刚还在这,这儿。”
宋宇泽发觉到方程变结巴了,但没心思去注意这个,扭头就对宋爷爷道:“爹!咱分头找!你去社区调监控,我和小飞虫去附近先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