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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 1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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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承旭听不懂许星然在说什么,反而只是觉得许星然从“在那之后渐渐的”就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许星然每天都要陪着他,可是“在那之后渐渐的”开始,许星然会一个人出门,每次都没告诉他原因。
隔天说好休息一天,年承旭就没去陈争家,等到时间去找方程的时候许星然已经出门了。
年承旭依旧是用“拿着零食+跑”的方式去找方程,发现方程衣服比昨天更脏了一些,况且他受到许星然“衣服不能连着穿,隔天就要换”的影响,发现方程三天以来一直穿着这身薄薄的衣服。
“我……喂你……吃。”
年承旭照常喂方程吃零食,只不过一边喂一边去看方程的衣服,然后问道:“你的……衣服……怎……么了?很脏。”
方程嚼着零食,低头看自己的衣服,难以分辨语气地道:“我没有别的衣——”
方程说着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年承旭,问道:“我有别的衣服,但比较远,在派出所的另一头,你要跟我去吗?因为我今天只和你待了一会儿时间,还没有待够。”
年承旭望着方程露出的棕色眼睛,想了想,点头答应:“好,我今……天……休息,陪你……去……换衣……服。”
“真的吗?”方程眼里瞬时亮晶晶,“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吧!零食我在路上吃,你不用给我喂了。”
“好的。”年承旭点点头,把零食递给方程,跟着站起身。
方程所说的派出所就是宋宇泽实习的派出所,只不过现在宋宇泽因为办理了方程的案子,已经要转正了,方程会出现在宋爷爷家围墙也是跟着宋宇泽来的。
年承旭不知道方程的来历,以为方程要回家换衣服,到了才知道是一顺溜的小二楼,而且二楼和一楼是分开的,二楼是要从楼旁的楼梯上去的。
方程带着年承旭停在一楼的一间房门前,看到门上没见过的锁子,方程皱起眉,走了两步趴在门旁的窗户上往里望。
年承旭看了看方程,也走到窗户前趴着往里望。
两人差不多高,都踮起脚尖才能够着窗台,方程望了几秒就脚后跟踩回地上,道:“他被派出所的人抓走了,里面的东西都还在,但是门上的锁子不是原来那个。”
年承旭听得微微睁大眼睛,也将脚后跟踩回地上,转头看着方程,问道:“他……是谁?被警……察抓……走……的是……是坏人。”
方程神色瞬时变化,又有发狠的表情,却又红了眼睛,恶狠狠地带着哭腔道:“他是把我扔掉的人,几天都不让我进门,只给我一碗蛋炒饭,我讨厌他。”
年承旭望着方程,听着话里的意思想了想,然后伸手去抹方程流下的眼泪。
看着方程捂眼睛的纱布变湿,年承旭指了指纱布,道:“纱……布湿……了。”
“没关系,反正我——”
方程恶狠狠地说着要去扯纱布,突然停顿住,抬头看着年承旭,抿了抿双唇,收回手道:“我还是继续遮着吧。”
年承旭听不懂,只能点了点头:“好的。”
“嗯。”方程像是松了口气,转头继续趴着望了望窗户里,“但是有锁子我进不去,他给我买的衣服都在里面。”
年承旭想了想,看了看方程的身体,又看了看自己,伸手拍方程的肩膀道:“我的……衣……服给……给你……穿。”
方程愣了一下,随即脚后跟踩地,不再去看屋子里,望着年承旭,好一会儿才道:“真的吗?你要我了吗?”
年承旭不懂怎么要,但给衣服是真的,点点头道:“我的……衣……服给……给你……穿。”
“那我们快走吧,”方程说得决绝,“我不喜欢这里。”
年承旭点点头:“走吧。”
方程走了两步唇已经动了好几下,小声说道:“要,要不是你说我的衣服脏……我,我才不会来这里呢。”
年承旭转头望着方程,点头道:“我……我的……衣服……不……不脏,你……你穿。”
方程脸上那种好似害羞的神情一下被欢喜代替,重重点头:“嗯嗯!”
回到家时许星然不在,年承旭带着方程按照许星然的固定流程先洗澡,然后换衣服。
方程在小二楼住的那段时间都是在盆里洗的,别说浴缸,连淋浴都没享受过,此刻坐在满是泡泡的浴缸里久久发愣不能回神。
方程洗干净之后还是非常漂亮的,只是和年承旭一样瘦小。
因为方程没有将眼睛上的纱布取下来,年承旭就只能拿毛巾帮方程擦擦脸上别处。
虽然年承旭来许星然家后一直是一个人洗澡,但现在是亲手去给方程洗澡的,洗完澡之后方程从头到脚的肌肤年承旭都亲手涂上润肤乳。
一次澡洗下来,可以说是方程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年承旭没碰过的。
给小鸡鸡抹润肤乳时方程还抗拒了一下,但对年承旭来说,这就像是给狗子洗澡一样,要认认真真把狗子全身都照顾到。
给方程吹干头发后,年承旭带方程进到卧室找衣服。
不知道寒流具体是哪一天到来,年承旭找了一件纯棉卫衣和加厚的直筒裤,转身拿到方程面前时,看到方程光溜溜的身体才想起来,于是又返回衣柜去拿内裤给方程穿。
看到方程身边的本子和笔,年承旭又找出小学背过的书包给方程。
看着方程将一切穿戴整齐,年承旭心里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年承旭带着方程来到玄关,蹲下在鞋柜里看了看,取出鞋子放到方程脚边。
“你试……这……双鞋,能……不……能穿。”年承旭望着方程的脚,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好。”
方程现在已经很幸福了,连忙点头就照做去试鞋子。
看方程穿好鞋,年承旭挪挪脚朝方程蹲着,伸食指按了按鞋头,然后抬头问方程:“不……夹脚……吧?我穿……着……也不……夹。”
“嗯嗯!不夹。”方程重重点头。
“好的。”年承旭也点点头,换掉拖鞋,道:“那……我们……走……吧。”
方程愣了一下,回头望了望温暖舒适的屋子,缓慢地点头道:“好。”
走出院门,又接着走了一阵,方程才意识到——年承旭应该不知道他没地方住。
“那个……”方程拽了拽年承旭的衣角,低着头道:“你前面也看到了,门上有锁子,我,我……没有地方住,我这几天一直待在那个墙边。”
年承旭停下脚步望着方程,眨了眨眼睛,开口道:“我……我也……没……没有……地方……住,是……是许……星然……带我……去……去他……家……住。”
方程愣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程松开了年承旭的衣角,重新低下头,看不清表情:“我知道了,没关系,我可以继续待在墙边,只要——只要你每天来找我就行。”
“好的。”年承旭点了点头。
然后低头去看方程拽过他衣角的手。
方程的手自收回就在抠拽自己的裤腿,这是年承旭在北方时经常会做的动作。
年承旭看了一会儿,伸手牵住方程的那只手,说:“我……我们……去……给你……找……住的……地方。”
年承旭的手软乎乎的,方程望着自己被牵住的手愣了许久。
然后重重地点头:“嗯嗯!”
按理说遮风避雨的地方很好找,只要有遮挡物,方程过去住过很多,只要再将啤酒箱之类的拆开,垫着纸板睡就不会生病。
而在那之前方程都是睡在流浪汉堆理的。
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像海带一样,身上裹着其他大流浪汉分给他的衣服,袖子长长的像用来甩袖的戏服,裤子也长长的堆在脚踝,而且裤腰太大,争抢食物的时候裤子就会掉下来。
可是现在——
方程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身上整洁好看,还带着香味的衣服,摸着肩膀上的书包带子,为了这些干净的事物而舍不得,甚至连新拆开的纸箱的干净纸板都不想去睡。
年承旭带方程走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住处。
——年承旭觉得合适的住处,是指那些换做是他,会去住的地方。
“算了,”方程拽了拽年承旭牵着他的手,“我们不要找了,我晚上会看着办的,你不要担心我。”
年承旭看了看被拽的手,又抬头看了看方程,思考着方程所说的“担心”——
原来给方程找住的地方就是担心吗?
想也想不明白,年承旭望着方程的棕色眼睛,道:“那我……们……去学……数数。”
方程愣了一下,笑道:“好啊。”
这次没再去宋爷爷家的围墙,而是找到路边的长椅坐下,方程把书包垫在腿上,再把本子放在书包上,写了一整页的数字一到十。
“我好像会数了。”方程欣喜地转头,对年承旭说道。
年承旭望着他,点点头,伸出十根手指,像是在让他数。
“嗯嗯,我给你数。”方程立刻认真地答应,然后一根一根指头指着数,“一,二,三,四,五,五,五——”
方程挠了挠头,眼睛一亮,马上数道:“六,七,八,九,十。”
年承旭点点头,收回手说:“现在……不……不看……指头,你……数。”
方程正沉浸在喜悦中,闻言一愣,失望道:“我还不会,我看着手指都没有顺利地数完。”
年承旭望了望方程的表情,摇头道:“没……关系,慢慢……学。”
方程脸上的喜悦就又回来了:“嗯嗯!”
方程写数字的过程中拽了好几次眼睛上的纱布,年承旭歪头望着,想了想,打算明天带着新的纱布和零食一起去找方程,因为方程眼睛上的纱布太脏了。
不知道方程说的晚上看着办是要睡在哪里,年承旭只能教完数数就和方程挥手道别。
方程今天并未原地看着年承旭离开,而是也起身道:“我陪着你回去吧?”
年承旭迟钝地一愣后,立刻用力地点头。
——方程这样做就代表开始跟着他了,就像那只红桃阿拉斯加一样,只是有主人牵着,但是方程不一样。
年承旭觉得自己应该开心,于是笑了起来,牵着方程的手回家。
两人在许星然家门口道别,约定明天见面,方程连连挥手,一路也是笑着的。
年承旭进门发现许星然还没回来,有些不理解,只能一个人走到客厅打开电视看《海绵宝宝》。
许星然晚上才回来,是和铁奶奶一起回来的,年承旭因此以为许星然是出门去找铁奶奶,也就没去问许星然干嘛去了。
而许星然正是为了这样才和奶奶一起回来的,他并不是为了去找奶奶才出门的。
民宅大路口的诊所是苗武家开的,年承旭刚来市里的时候发烧去诊所看过病,平时放学就去诊所帮忙的苗文文是苗武的亲姐姐,对年承旭很好,年承旭打算去那里要一些纱布。
苗文文也还是个学生,即使放假,诊所不忙的时候依旧趴在抓药的柜台上学习。见年承旭跑进来,苗文文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小可爱,你怎么来了呀?”
年承旭缓着呼吸点了点头,伸手比划了几下。
“啊?”苗文文眨眨眼睛,趴在柜台上笑道:“小可爱,你好像在跳舞哦。”
年承旭浑身静止住,盯着苗文文。
“哈哈——”
苗文文捂嘴大笑,片刻后用指节揉了揉眼角笑出的泪花,道:“姐姐跟你开玩笑啦,你比划得那么详细,一圈一圈的,姐姐看出来啦,是想要缠伤口用的纱布对吗?”
年承旭盯着苗文文,点了点头。
“姐姐给你取哦。”
苗文文起身去仓库拿了一整卷纱布,回来给年承旭,道:“帮姐姐保密哦,不要跟你苗叔叔说。”
年承旭拿着洁白的纱布,是意料不到的数量,用力点了点头。
转身跑出诊所,年承旭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脚步顿了顿就立刻超过跑去——
果然在巷子拐角发现了藏起来的方程。
方程看上去有些慌张。
其实方程并不想让年承旭发现自己在偷偷跟着,可是他学会数数了,想要数给年承旭听。
“你……你在……这……这里。”
年承旭觉得自己应该开心,于是去笑着和方程说话,“我……我给……你要……了纱……布。”
话音落下,年承旭指了指方程眼睛上的纱布,然后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纱布,又说:“你的……纱……纱布……脏,换……换这……个。”
方程愣愣地望着年承旭手里的纱布,就像被照顾一般,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下冲上心脏,激动地说:“我,我会数数了,我数给你听。”
年承旭迟钝地愣了下,点点头:“你……数……数吧。”
方程看上去很郑重,深吸一口气,盯着年承旭的眼睛数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年承旭和方程对视,听着方程没有错误地,流畅地数完,静止了几秒。
然后伸出手,去摸方程的头,夸赞道:“很好。”
方程倏然一愣。
紧接着没一会儿,方程的脸有些浮出红晕,垂着头让年承旭摸着,小声地开心道:“嗯嗯。”
“那……那我……们……给你……换……换纱……布吧。”
年承旭收回手指着纱布,问道:“你的……纱……纱布……是……怎么……叠……的?”
方程脸还有些红,抬头立刻去回答年承旭道:“是剪的,剪成几块一样大的,然后放在一起,用胶布在眼睛上粘住。”
年承旭望着方程眼睛上的纱布,没看到胶布,不明白。
“啊……”方程反应过来,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道:“这个是我为了让他不要把我扔了,捡的之前用过的,时间长胶布粘不住了,我就在垃圾堆里捡了根绳子。”
年承旭听得缓缓睁大眼睛。
方程再次反应过来,重新垂下头,小声道:“我以后不会再捡垃圾了。”
这次却是做错事的姿态,年承旭看得半懂不懂,点点头道:“那我……们……去诊……所给……你……剪……剪纱……布,那里……有剪……刀……和胶……布。”
“嗯嗯!”方程重重地点头。
年承旭带着方程回到诊所,苗文文招呼打到一半看到方程,愣了一愣,道:“这是谁呀?”
据苗文文所知,除了陈争以外年承旭没有能一起出门的小孩,所以很是惊讶,况且这个小孩长得也很漂亮——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苗文文想着想着就跑偏,也没等年承旭回答就重新笑道:“你好啊,小朋友。”
方程在年承旭身后,有些瑟缩,是怕人的表现。
年承旭拉起方程抠拽裤腿的手,走到柜台前,这才松开手,开始用双手比划。
苗文文按照年承旭的比划去看方程眼睛上的纱布,又回头看年承旭的小手,想了想,懂了:“姐姐去取剪刀帮你剪。”
没听到纱布的内容,年承旭皱了下眉,又开始比划。方程在一旁看着,缩在年承旭身后,小声说:“还要胶布。”
苗文文愣了下,重新笑起来:“好的,交给姐姐吧。”
纱布虽然是一整卷,但是很好剪,因为相当于是对折,几下就能全部剪好。
得到用袋子装起来的剪好的纱布和一整卷可以撕的胶布,年承旭对苗文文挥了挥手,带着方程出了诊所。
回到巷子口拐角,年承旭蹲在地上,把袋子放在腿面上,准备给方程换纱布。
方程看上去无比犹豫,连蹲下都很迟疑。
最终方程取下了眼睛上的纱布。
纱布之前是丢掉又捡回来的,附着不少细菌,又被方程用满是细菌的绳子勒着,长期捂着眼睛,除了眼睛难受的时候会拽纱布,方程还会隔着纱布揉一揉眼睛。
所以眼睛见光的这一刻,方程不只适应不了光线,还被刺激得瞬间流出眼泪。
方程感觉到眼睛前所未有的疼,火辣辣的使他睁不开眼睛,注意力被一下转移。
——以至于等方程想起来之前担心的事情,转头去看年承旭的时候,发现年承旭盯着他的眼睛,双眼早已睁得很大。
大脑迟钝地嗡了一下,方程怔愣地也睁大眼睛,疼痛促使眼泪还在往出淌,这促使方程找回自主意识,猛然起身跑离年承旭。
以年承旭奔跑的速度来说,只要知道方程往哪个方向跑,然后去追,就一定能追得上。
可是年承旭蹲在那里,一直大睁着眼睛。
——他的脑海里全是方程的那只眼睛。
不同于方程的另一只棕色的眼睛,那只眼睛是蓝色的,非常漂亮夺目,本质就像皇冠上闪光的那些东西,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可是除此之外,那完全是一只感染后几近糜烂的眼睛。
等年承旭站起身时,早已不知道方程跑去哪里了——
但年承旭还是开始奔跑,从方程跑走的巷子口开始,到处去找方程。
冬天日头短,天色越变黑越黑,年承旭边跑边看周围,哪怕知道有的地方是死胡同也要进去看上一看,而在那些空旷的地方,年承旭还会揭开大的垃圾箱盖子往里看。
把民宅这一片的所有地方找过后,年承旭喘着粗气想了想,开始往方程带他去过的小二楼跑。
小二楼附近很黑,监控也不存在,对常人来说这里哪怕在白天都是很危险的。
但是年承旭奔跑的速度也没有被迫变慢。虽然只来过一次,但年承旭却记住了周围看过的一切。
也就是说,只要是年承旭看过的,那就哪怕是地上有块小石头年承旭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啪唧一下。
年承旭被白天时并不存在于这里的什么绊倒在地上。
还没等年承旭趴着缓缓,就感觉到身下的什么其实是个人。闻着熟悉的香味,年承旭伸手去摸索,接连摸到了卫衣的帽子和书包。
年承旭迟钝地愣了一下,立刻开口道:“方程。”
没有结巴地叫出自己名字的一声方程却听不到,年承旭也很快就发现方程晕倒了——
小小的身体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年承旭干脆利落地抓着方程的两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就把方程背起来开始往回跑。
虽然天黑透了,但时间并没有多晚,诊所还开着门。
年承旭脸涨得通红,长发乱成一团,冲进诊所就对苗文文开口道:“他晕……晕倒……了。”
苗文文惊愕地看着年承旭,本能促使她连忙去帮年承旭,半晌后才缓过神来,尖声道:“你说话啦!”
年承旭没空理会,把方程放到内厅输液的床上就问道:“怎……么办。”
苗文文也很紧张,见她爸过来就连忙道:“爸,这个小朋友晕倒了。”
苗强迅速检查了一下方程的身体情况,看到明显肿起的眼睛时,掰开眼皮去看,当即怔愣地睁大眼睛。
诊所治疗范围有限,眼科也不是苗强的专业,只能先给方程挂号液体,听自家女儿说年承旭能说话,便弯下腰对年承旭问了一些关于方程眼睛的问题。
“——还是要去医院诊治的。”
苗强讲出办法,思考了一阵,道:“看他的情况,光是手术费用就很贵,再加上各项检查和后续的治疗,得联系他的家长,送他去医院。”
苗强拥有医生特有的职业素养——冷静,对年承旭说这些话时并未停顿和情绪化,说完才摸了摸年承旭的头,安慰道:“但是没关系,他只是摄取量不够晕倒了,给他输些液体就能醒来,而且眼睛感染得还不是很严重,不至于失明,能治好的,放心。”
年承旭听着想了想——
方程说“他”被派出所的人抓走了,“他”是坏人,所以方程根本就没有健保。
“多……少钱?”他抬头问苗强。
苗强一愣,回头望着病床上的方程,思考片刻,给出一个大概的数额,道:“健保有费用封顶,大概就是这个价格。”
年承旭愣愣地眨眨眼,回头望着方程。
别说有健保都要这么多钱,别说年承旭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年承旭根本就没有钱。
大脑急速地思考后,年承旭重新抬头看苗强,道:“他……没有……健保,叔……叔能……借给……我……钱吗?”
苗强愣了一愣,沉默着没说话。
“爸,你就借给他吧。”苗文文着急地拽了拽苗强的袖子,“这是年承旭的伙伴,年承旭肯定想要治好他。”
苗强遭不住小棉袄的拜托,想了想,点头答应道:“好,老爸借给他。”
然后回头对年承旭说:“没有健保费用是很高的,叔叔没办法借给你全部,只能借给你一部分,可以吗?”
年承旭想都没想就用力地点头。
“那好。”苗强摸了摸苗文文的头,嘱咐道:“你帮咱们看好诊所,老爸去取钱。”
苗强拿银行卡出门取钱,年承旭坐在病床边望着方程,脑子里想着办法。
思考出结果,年承旭站起身,对苗文文道:“姐……姐,帮我……看……着他,我……我去……借钱。”
苗文文听得一愣,连忙跟着起身:“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借钱啊?”
苗文文原本下意识想说“你能跟谁借那么多钱啊”,毕竟她多多少少了解年承旭的情况,摊上个不管孩子的妈,平时都靠邻居家照顾。
可是年承旭已经风一般地跑出了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