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野》烟火无雾

132、第 130 章

　　寒假开始后年承旭终于摆脱了被拽头发，但心里一直有个小疙瘩。
　　年承旭自己都不懂那个疙瘩是什么，只是觉得闷闷的。

　　写完寒假作业，年承旭除了花滑芭蕾舞古筝，还会弹钢琴，再就是教教陈争学习。由于许星然总是说累，年承旭已经不怎么教许星然学习了。

　　与许星然不同，对待学习陈争很上心。
　　陈争想要稳定各门成绩，这样就不会产生学习上的焦虑，而根据上学期的几次考试来看，只要稳定发挥就能保持前三。

　　所以当陈争正在认真听讲的时候，听到狗叫的年承旭却突然跑去出了，陈争简直要被气死了。

　　年承旭穿着拖鞋一路“biadada”地追着狗跑，脚指头甚至是半个脚掌都跑出了拖鞋板。
　　啪唧一下。
　　不出意料的，年承旭趴在了地上。
　　奔跑的狗子像是心有灵犀，还停下来看了看年承旭。

　　不同以前，眼泪并没有因为疼痛而瞬间涌出——
　　自从感受变得更加模糊后，年承旭已经划分了感受的侧重，也就是身体感受和情绪感受，将侧重点放在了后者。

　　而关于身体感受，年承旭大多又只能感受到疼痛，所以年承旭对疼痛的感受开始变得模糊了。
　　这就像是当初的“保护机制”一样，都是依靠年承旭的后天智力形成的——契机缘于陈争曾经提到过的先天性无痛症。

　　年承旭趴在地上缓了缓，鼻涕眼泪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又坐回地上，把蹿到脚踝的拖鞋拔下来，再穿回脚上，这才再次站起身——
　　还吸溜了一下差点进嘴的鼻涕。

　　狗子一直在那里徘徊，第一次见年承旭站起来的时候还奔跑了几下，然后又停下看着年承旭。
　　“汪汪——”

　　狗子朝年承旭叫了几声，然后扭头继续跑，年承旭又跑着去追狗子。

　　换做平时年承旭是不会再追的，一是狗子们都会直接跑掉，而不像这只狗子，二是年承旭摔得很疼，而不像现在这样可以侧重感受后疼痛变得模糊。

　　跑到宋爷爷家时，余光突然看到一个平时不存在于墙边的东西，年承旭转头去看，脚步顷刻间停顿下来。
　　——他看到墙边蹲着一个小孩，却在用手抓地上的土吃。

　　再次停下的狗子汪汪叫着，年承旭因为阿斯伯格综合征而难以集中的注意力早已偏移。
　　阿斯伯格综合征往往被称作“个性古怪的天才”——注意力往往很不集中，非常容易兴奋和多动，很难遵守课堂纪律，可能会出现跑出教室或者自言自语等行为。
　　这些孩子也有注意力很集中的时候，他们也有自己非常感兴趣的事情（不包括看电视、玩手机电脑游戏），例如火车时刻表、历史事件、恐龙进化、龙卷风等。

　　而年承旭很明显对墙边吃土的小孩感兴趣。

　　狗子似乎没有什么耐性，见年承旭不再理自己就独自跑走。
　　其实这只狗子并不是什么通灵物种妖魔鬼怪，只是年承旭以前追过它，土狗是非常聪明的，这点不容忽视。

　　没了狗叫声，年承旭扭头望了望，没见到狗影子，就又回头盯着小孩。

　　小孩吃土的动作已经停下，一只棕色的大眼睛盯着年承旭。
　　虽然小孩的另一只眼睛被纱布包着，但是只靠露出的那只眼睛就能看得出，小孩的眼睛非常漂亮。

　　年承旭开始移动视线，从那双眼睛看向小孩粘着土的嘴巴。

　　过了一阵，年承旭突然转身往回跑——跑得非常快，比以往都快，他怕小孩会跑掉，必须尽快回去拿笔和本子。
　　其实换做以前，年承旭会找块石头，或者木棍，然后在地上写字，但是自从许星然出现后，在本子上写字交流就变得经常性，现在对年承旭来说已经成为了固定的程序。

　　再次跑回宋爷爷家的围墙时发现小孩还在那里，年承旭呼了口气，在本子上写字，然后走过去举到小孩面前。
　　小孩似乎很怕人，但又好像不怕，因为对于年承旭的靠近，他只是往后挪了挪脚贴在墙上，并未跑开。

　　望着年承旭举到面前的本子，小孩垂下目光在地上刨土，声音沙哑地开口说话了：
　　“我不认识字。”
　　年承旭迟钝地愣了一下。
　　——以写字交流的经验来讲，年承旭还从未遇到过对方不认识字的情况。

　　可是年承旭真的对小孩很感兴趣，毕竟小孩又开始吃从地上刨来的土。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年承旭已经动了好几个回合的双唇突然发出声音——
　　“你……”
　　呕——

　　一个字和干呕的声音。
　　小孩呆呆地停下吃土的动作，望着年承旭。
　　然后无比犹豫地挪了挪脚——

　　小孩站起身，伸出双手，一只手去拍年承旭的背，一只手扶住年承旭的胳膊，声音似乎因为又吃了不少土而更加沙哑：
　　“你没事吧？”

　　年承旭像是程序缓冲般的停顿了一下，扶在小孩的胳膊上。
　　因为有人拍背、身体养好不少，外加感受侧重给情绪后，身体感受变得模糊，年承旭这次并没有吐出来，咽咽唾沫缓好呼吸就继续试图说话：“你为……”
　　呕——

　　小孩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由于年纪小而惊慌失措，连忙阻止道：“你不要说话了，你的眼睛都有些发紫了。”

　　年承旭双手扒在小孩的胳膊上，重新开始调整呼吸，点了点头。

　　小孩眼睛似乎早就有些难受，等年承旭缓好之后才收回手挪了挪用绳子勒着的纱布，继而蹲回地上又开始刨土。

　　年承旭眨了眨眼睛，也跟着蹲下去，抓住小孩的手，第三次试图开口：“你为……什，什么……吃土？”

　　看着年承旭这次只是干呕了几下，似乎已经适应了，小孩便没再去拍年承旭的后背，也没再说话。
　　只是怕年承旭抓着不放，还会问，况且发现年承旭说话不光困难，而且很结巴，小孩只觉得听着难受，干脆不刨土了，拿起脚边的石头开始按压刨土过程中发现的蚂蚁洞附近爬行的蚂蚁——
　　等把这些蚂蚁都压死，他就可以捅开蚂蚁洞，看一看蚂蚁住的地方长什么样。

　　年承旭又抓住小孩的另一只手——拿石头压蚂蚁的手，然后松开小孩之前刨土的那只手，指着被压死的蚂蚁，去慢慢适应着开口说话：“一，二，三，四，你……不能……压……蚂蚁。”
　　小孩拿着石头的手静止了一会儿，像是学着数数般的也开始指着压死的蚂蚁数：“一，二，三，四——这里还有几只，是我刚开始就压死的，怎么数？我不会数数。”

　　年承旭迟钝地愣了愣，看向小孩，又看向小孩指的蚂蚁，说道：“五，六，七，八，九。”
　　小孩见年承旭不再开口，立刻回头指着那些那之前压死的蚂蚁，鹦鹉学舌道：“五，六，七，八，九。”

　　小孩数完就下意识看向年承旭，像是一个去看老师反应的学生。
　　年承旭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你……不能……压……蚂蚁。”
　　小孩抿了抿嘴唇，毕竟年承旭教他数数了，答应道：“好吧。”
　　年承旭立刻又点了点头。

　　小孩望着年承旭漂亮的面孔，根据声音想了想，问道：“你是男孩子吗？因为你的声音很哑，不像女孩子的声音。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年承旭也望向小孩，再一次地点点头，道：“我是……男……孩子，我……叫……年承……旭。”
　　然后就像当年在岛上给苏启明介绍自己的名字一样，年承旭结结巴巴地给小孩也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哦……”小孩再次抿了抿唇，看上去满不在乎却又很在乎地道：“我没有念过书，像你说的什么旭日东升，我听不太懂……”
　　“没……没关……系。”年承旭立刻说道，“我……我教……你。”

　　小孩望着年承旭愣了好一阵，然后回头胡乱刨着土，很小声地说：“那你能给我起个新名字吗？我只会写我的名字，可是我不喜欢我的名字。”
　　“为……为……什么？”年承旭歪头去看小孩的脸。
　　“因为给我起名字的人把我扔了。”

　　小孩重重地刨着土，导致连指甲缝里都满是土。
　　年承旭再次抓住小孩的手，道：“不要……挖……了，我要……我要……你，我……给你……起……名字。”
　　“真的吗？”小孩露出童真的欢喜。
　　“嗯……嗯！”年承旭用力地点头，认真想了好一会儿，道：“你……叫方……方程……吧。”

　　也许是那句我要你，小孩并未对这个名字提出任何疑问，喃喃了好多遍，道：“怎么写？你写下来，我学着写。”
　　“好……好的。”
　　年承旭点点头，在本子上新翻了一页，写下“方程”两个字，然后撕下来给小孩，又说道：“你……你看……着这……个……个学——”

　　年承旭说着顿了顿，起身道：“我……我回……家，给你……取……新的……本子……和……和笔，你……学着……写。”
　　小孩似乎又愣住了，片刻后抿了抿唇，道：“好，谢谢你，我会好好学的。”
　　“不……不用……谢。”年承旭点点头就转身跑回去取笔和本子。

　　据天气预报称，近来有阴雨天气，可是小孩却穿着一身薄薄的长袖衣裤。
　　刚才扒在小孩的胳膊上，年承旭发觉小孩的衣服就和他的衬衫校服那一套差不多的薄厚，寒流来袭时气温是很刺骨的，穿这一套可不行。
　　——年承旭根本就没想过别的，小孩的家在哪里之类的问题，也没有怀疑过小孩说的所有话，反而更注重眼前所见的事实。

　　陈争看得奇怪，开门后拉住再次跑进来的年承旭，问道：“你干嘛呢？神经兮兮的。”
　　年承旭下意识发出了一个我字的“唔”声，拿着手里的笔和本子写道：[我要一個新的本子和筆]
　　“……”
　　陈争没有去看年承旭写的字，而是震惊地看着年承旭的嘴巴，似曾相识地感觉到——
　　有一瞬间年承旭要和他说话。

　　拿着新本子和笔再次跑到宋爷爷家围墙，年承旭气息不均，大张着嘴巴呼吸，把本子和笔递给小孩：“给……给你。”
　　小孩望着崭新的本子和笔，愣神久久。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些东西。
　　脏兮兮的小手有些发颤和迟疑地朝本子和笔伸出去，又猛然收回去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这才重新伸手接住本子和笔，抓得十分小心翼翼：“谢谢。”
　　年承旭摇了摇头：“不……不用……谢。”

　　小孩疑惑地望着年承旭，第一次笑了：
　　“我发现你会同时做出动作和说话，比如说肯定的时候，也会点头。”

　　年承旭静止了几秒，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注意……到。”
　　“哈哈。”小孩笑得眼睛弯弯。

　　——咕噜噜。

　　小孩的肚子突然叫了几声。
　　年承旭和小孩都停顿了一下，年承旭下移视线去看小孩的肚子，小孩则低头望着地上的土，像是想吃土，但因为年承旭不让吃，所以只是肚子饿就下意识望着土。

　　年承旭再一次地跑回陈争家，头发已经非常乱了，拿本子写字，想和陈争要吃的。
　　陈争摸了摸年承旭的额头，满脸的不解：“你到底干嘛呢？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年承旭摇了摇头。

　　没办法，陈争只能取了零食给年承旭，毕竟饭点已经过了，也不能让年承旭先忍一忍，等着吃饭。

　　年承旭拿着零食跑去找小孩，开口时想起自己给小孩起的名字，于是重新启唇：“方……方程，吃这……个。”
　　小孩像是把名字记在了心里，年承旭一叫就转头去看，继而看向年承旭手里的零食。

　　——小孩立刻伸手去接零食，年承旭却收回零食拆开，一边说道：“你……的手，太脏，我喂……你……吃。”

　　小孩被戏耍过很多次，在年承旭收回零食的一刻感受到了那些强烈的情绪，又在听到年承旭说的话时情绪卡住，最终抿了抿唇，点头张开嘴：“谢谢你。”
　　“不用……谢。”
　　年承旭摇了摇头，掏出一根虾条喂到小孩嘴边，动作和专注度和给狗喂火腿肠时一模一样。

　　小孩吃进嘴里就在看零食袋子，而年承旭喂得有条不紊，一根一根地，等小孩嚼完嘴巴张开才去掏下一根虾条。
　　“真好吃。”
　　看得出，页听得出小孩不光是肚子饿，还觉得虾条很好吃。
　　也就是说，小孩喜欢虾条。

　　如果把袋子给小孩，小孩就算不因为喜欢，也会因为肚子饿，抓一大把往嘴里塞。
　　就像年承旭吃薯片时一样，可是年承旭不具有换位思考和感同身受的能力。

　　可能是年承旭真的把小孩当成流浪狗，给小孩喂完虾条，就像给流浪狗喂完火腿肠，年承旭起身挥了挥手：“我走……了。”
　　小孩愣住了。

　　看着年承旭真的转身离开，小孩双唇抿了抿，眼神黯淡成最初的模样，低下头不再去看年承旭。
　　年承旭明明说要他的，为什么不带他走。

　　突然，小孩又向年承旭扭头看过去，声音沙哑地喊道：“你明天还来吗？”

　　年承旭脚步停顿住，回头望着小孩，想了想，朝小孩跑回去，问道：“你明……天在……在……这里……吗？”
　　小孩没想到年承旭会这样问，愣了几秒后，开始用力地点头：“在。”
　　“那……好。”年承旭也用力地点点头，道：“我……明天……来找……找你。”

　　小孩那只棕色的大眼睛，仿佛眨眼间便有了光亮，再次露出笑容：“嗯嗯！”

　　年承旭跑来跑去，带走的零食也不见踪影，陈争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年承旭让到卧室里继续开始学习。
　　因为在小孩那里花了很多时间，导致学习结束的时间要比平时晚很多，许星然以为年承旭出了什么事，跑来陈争家找。
　　显而易见，比起刻板，比起到固定的时间就回家，比起遵守“流水线”，年承旭选择教完陈争再回家——这与以前不太相同，但缘由不得而知。

　　与小孩预定的“明天见”，但几点见并没有被确定，这导致隔天天一亮小孩就开始等年承旭，而年承旭教着陈争学习，再次突然跑出去——
　　年承旭按照昨天的时间去找小孩。

　　在等待的过程中，小孩一次次地降低期待感，最终期待感到达临界点——昨天的同一时间。而年承旭并没有临空小孩的期待，真就按小孩所想的，在昨天的同一时间去找他。

　　这次年承旭是拿着零食去找小孩的。
　　年承旭跑到宋爷爷家围墙，一见着小孩就跑到小孩面前，蹲下拆开袋子：“我……喂你……吃。”
　　小孩肚子很饿，用力地点点头就张大嘴巴。

　　今天年承旭是在许星然家拿的零食，许星然买给他的牛肉干，分量分组，满满一大袋子，同等的，价格也很贵。
　　但年承旭不知道这些。
　　年承旭一个个取出来，剥开包装纸把牛肉干喂给小孩。

　　关于零食，就又涉及到了“刻板”——按照常理，年承旭是会继续拿陈争给的那种虾条去喂小孩的，可是许星然家没有虾条，年承旭就只能换一个。
　　但是牛肉干的分量也不同于虾条，年承旭就还是刻板的——会把一整袋牛肉干都给小孩喂完为止。

　　小孩嘴巴不停歇地咀嚼着，觉得牛肉干比虾条更加好吃，而且因为是肉，比虾条好吃多了。
　　“你也吃。”小孩指了指年承旭的嘴巴。
　　年承旭停顿住剥包装纸的手，抬头望着小孩，摇了摇头，说道：“这是……给……你吃……的，都是……你的。”

　　小孩听得愣住，心里莫名翻涌着奇怪的感觉。
　　可是肚子还很饿，小孩没空去管那些，点点头就继续张大嘴巴等着年承旭剥掉包装纸喂给他牛肉干。

　　几天以来小孩就吃过一碗蛋炒饭，再就是吃了不少土，现在这样分量地去吃牛肉干，换作其他小孩胃会受不了的。
　　但小孩从出生就被遗弃，像颗春风吹又生的野草活到现在，脏器是受到了不可逆的损害，但更多的是已经成为坚不可摧的存在，换而言之，小孩是非常皮实的。
　　——效果就好比电影里演的那些，害怕中毒而长期服用药物中参杂毒性药材的人。

　　所有的牛肉干还未吃完的时候小孩就打了个饱嗝，对年承旭说道：“我饱了，你可以把剩下的给我吗？”
　　小孩想要饿的时候充饥，年承旭点点头就把袋子给了他。
　　“谢谢。”小孩立刻接到手里，随即拉起衣角把袋子塞进上衣里。

　　年承旭迟钝地愣了一下，呆呆地低头望着小孩的衣服，想起在北方时，那只红桃阿拉斯加的主人说过的一句话——狗是非常护食的，它能在听到要出门，就把在家啃个不停的骨头叼来给你，说明它非常喜欢你。

　　此刻年承旭觉得，看来小孩不喜欢他。

　　年承旭给小孩的本子和笔也被裹在衣服里，这是因为小孩怕本子和笔放在地上脏了，所以放在衣服里，和牛肉干的意义不同。
　　小孩放好牛肉干就拿出本子和笔，盘腿坐在地上对年承旭说：“你继续来教我吧。”

　　小孩不会数数，但更不会写字，也不认识字，于是年承旭打算先教小孩写数字，然后再教小孩数数。

　　计划好之后年承旭也去盘腿坐在地上，却突然顿住，屁股没挨着地面——
　　衣服是许星然洗的，而且许星然看到脏的东西就会露出特定的表情，和生气很像，但又不只是生气，还参杂着一些和陈争吵架时不具有的表情。
　　到现在为之，年承旭观察明白了许星然的一部分表情，但由于对应不上情绪，只能试图去把许星然的表情和年高文做对比，因为他不止一次地从许星然身上感受到年高文曾经带给他的感受。

　　不是坐着就是蹲着，不出意外的，年承旭脚又蹲麻了。
　　小孩看年承旭突然不写字了，转头望：“怎么了？”
　　“我的……”年承旭站起身，腿也疼，最主要的是脚更加麻，“脚……麻了。”
　　“啊？”小孩抬头看着年承旭，片刻后道：“哦，那是你没有蹲对姿势，像我这样，把屁股挨在脚后跟，然后后背靠在墙上，这样蹲久了也不会麻，只是膝盖会疼，而且屁股只会沾到一点点土，起来拍一拍就好了。”

　　年承旭重新蹲下来，扭头望着小孩的腿和屁股，然后回头看自己的，学着小孩的样子蹲。

　　“哈哈，”小孩再一次地笑了，“你拉粑粑都是马桶，没蹲过便坑吧？你蹲的好奇怪。”
　　年承旭抬着屁股在脚后跟上弹了几下，摇头道：“不……不是……的，我在……学……校蹲……便坑。”
　　“哦，”小孩想了想，道：“那你以后拉粑粑就这样蹲，双手搂住腿，会麻得迟一些。”
　　“好的。”年承旭点了点头。

　　小孩愣了一下，盯着年承旭的嘴巴，问道：“你不结巴了啊？”
　　年承旭眨了眨眼睛，摇头道：“不是……的，我……我说……不长。”
　　“哦……”
　　小孩的神色看上去有些莫名的失落。

　　年承旭给小孩教完数字一到十的大小写，指着念完，这才回陈争家。
　　陈争今天第二次经历认真听讲老师却跑掉的情况，昨天都很无奈，到了今天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开门后就带着年承旭进卧室继续学习。

　　“你能不能——”
　　学到一半，陈争忍无可忍，停笔开始唠叨。因为后悔自己没多哔哔两句，导致陈争都没办法权力集中去学习：
　　“你能不能下次不要半途跑出去？”

　　年承旭扭头望着陈争。
　　陈争无比期待。
　　然后年承旭摇了摇头。
　　“。”陈争一口气哽住。

　　今天年承旭又回去晚了，许星然又跑来陈争家找年承旭。
　　许星然只觉得奇怪，陈争的成绩单他期末考试去第五中学接年承旭的时候也看了，按理说不应该还要学这么久，而且是从昨天开始突然延长的时间。

　　“明天休息一天，”许星然揉着年承旭拿笔写过字的手指，“好不好？”
　　年承旭看了看许星然，点点头答应了。
　　“我——”陈争猛吸一口大气，摆摆手扭头往门里进：“走吧走吧。”

　　回到奶奶家，许星然拿着洗好的草莓给年承旭吃，一边打开电视一边说：“我陪你看《海绵宝宝》吧？”
　　年承旭点了点头，把草莓篮子放在腿上，许星然坐在旁边，脑袋靠肩膀地贴着年承旭。

　　看着电视，年承旭自己吃一颗草莓，就给许星然喂一颗草莓。
　　许星然吃了几个后，伸手接住年承旭喂的草莓坐起身，道：“我给你喂吧，你看电视就行。”

　　年承旭侧过头看了看许星然，点点头，回头继续看《海绵宝宝》。许星然就又靠回年承旭的肩膀上，以年承旭之前的速度去喂草莓。

　　“你还记得温昃吗？”
　　许星然喂着喂着想起来什么，重新坐起身对年承旭问道。

　　年承旭回头看许星然，点了点头。

　　“嗯……”许星然看上去有些莫名犹豫，半晌后才说道：“你去年升国中后，他和问我你的消息，在那之后渐渐的，他会来找我说话，我搞不懂他想干什么。”
　　年承旭想了想，也搞不懂。
　　“嗯……”

　　许星然又开始思索，直到年承旭转头去看电视，他才像是得出什么结论，开口道：
　　“但是我觉得他和在医院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他来找我说话都是笑着的。”
　　“还有，他的头发长长了很多，眼睛都有些被遮住，他个子比我小，所以我有时候都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分不清他为什么要笑，因为他找我说话的时候，说的话明明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