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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第 125 章 ...

  •   “哎呀,这是小朋友郊游呢?”
      晨练的大妈大婶笑着边走边道。
      “这是我们学校组织的,在带着学生户外教育。”经过的老师微笑着解释。
      “哦哦——”

      大妈们眼里充满对小朋友的喜爱,看得都有些目不暇接,突然目光一顿,道:“这是个外国的小丫头吧?真漂亮啊,但是看上去这么小,你们的小朋友们是打乱年级走的吗?”

      话音落下,正经过大妈身旁的美术老师愣了一愣。

      美术老师扭头顺着大妈的目光看向年承旭,然后连忙回头不失尴尬地道:“大妈,这是小男孩。”

      大妈大婶都愣住了。

      擦肩而过,大妈的嘀咕声从后边传来:“为什么偏要把自己家的小男孩培养成女性化的形象啊?”
      “是啊,”大婶低声搭腔,“这孩子放在小朋友堆里明显就是搞特殊啊,让人看着就别扭,这样下去会耽误孩子的正常发育的呀,看看,果不其然,个子现在就这么小,好好的小男孩变得性格和姿态都带着娘气,这可都是祖国的下一代,要成为栋梁的啊。”

      “……”
      “…………”
      美术老师听得眼皮猛猛跳了一下。
      ——真是想不通,方才还满是喜爱地夸赞的语气,怎么会顷刻间就充满尖酸刻薄的意味。

      然而让美术老师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这些老师说什么,六年级一班的整个队伍都开始唔哩哇啦地反驳。

      平时下课时间的六年级一班教室有多吵,此刻的程度就比那还要吵十倍,因为每个人都在大声反驳,对这些十二三岁的小孩来说,这件事就好像关系到六年级一班的集体声誉,是神圣不容侵犯的,不用任何排练和准备就可以一致对外。

      而平时下课时间虞冬去教室都觉得吵,可想而知几个大妈大婶有多受不了,有俩大妈都下意识捂住耳朵,还有一个大婶骂骂咧咧地使劲挥着手,就像在赶苍蝇一样。

      虞冬正在队尾端着相机眼含热泪地拍照,毕竟和这帮孩子相处的时间剩下不到一学期了,结果因为争吵的事连忙朝年承旭所在的队首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站在年承旭后边的女生立刻道:“虞老师!这个老太婆说右护法是娘娘腔!”

      “欸你这小孩,”大妈立刻收回捂耳朵的手,指着女学生,凶巴巴道,“你这小孩有没有素质?!还有!我什么时候说娘娘腔三个字了?”
      “……”虞冬呆愣了几秒就皱起眉,严肃地和大妈道:“孩子叫你老太婆确实不对,这我会教育,但是这位女士,你不是台湾人吧?”

      “是啊!怎么了?!”大妈不知为何一下来了脾气,一手叉腰,语气提高好几倍,“不是台湾人就不能说你们台湾人了?看看这孩子的头发打扮!还不让人说——”
      “不,不不不。”虞冬连连摇手打断,然后手指陆续伸出数数,“因为你是台湾人就不可能说出这话,根据《性别平等教育法》我可以起诉你。二,这孩子也不是台湾人。三——”
      虞冬吸了口气,语气听上去饱含遗憾:“大清亡了啊大妈。”

      叹息声落下,虞冬又吸入一口气,变脸似的也骂骂咧咧起来:“你来旅游就好好看宝岛台湾的花花草草不好吗?盯着一个孩子发什么疯呢你?我们孩子怎么就娘了?不就头发留的比你长吗?干啥啊你?那你个女的还没我头发长,你是想干嘛啊?”

      大妈瞪圆双眼,韩式半永久的眼线都有些扭曲。

      “孩子们,走!”虞冬大手一挥一声令下,率先往前前进,六年级一班的学生们也连忙往前走,只是每个孩子都回头去瞥那几个大妈大婶,哼个一两声。

      “我们右护法以后肯定能成为祖国的栋梁!到时候你就在电视前面等着看吧!!!”
      体委恶龙咆哮般的大声喊道。
      和体委关系好的几个大高个男生也立刻大吼:
      “就留长头发!气死你!”
      “然后留着长头发成为祖国的栋梁!气死你!”
      “就是就是!气死你!!!”

      年承旭的耳朵一直被身边的仇逖捂着,走远了才松开,但什么也没说,对年承旭伸出左手道:“继续拉着我吧。”
      年承旭抬头望着仇逖,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仇逖的手,然后左手也伸出去,拉住美术老师的手。

      美术老师有些愣神地低头去看年承旭,“男人婆”还回荡在她的脑海,感同身受导致有股类似辛酸的感觉涌上心头,美术老师双唇一下抿住,用自己的手牢牢地裹住年承旭瘦小的手。

      户外教学进行到一半时,老师带着学生们在宽阔的平地整好队伍,然后学生可以拆开组队,分为画画组和写作组,也可以画完后再去写作组。
      年承旭取下书包翻了翻,掏出笔记本去写作组,因为画画组画的是之前学习过的植物,他看过就会记得,可以在写作组里写作+画画。

      日头当空,为了保护孩子的眼睛,老师们组织学生在树荫下进行作业。
      每个学生的作业完成速度不同,只要将作业完成交给老师打分后,就可以自行组队进行野餐。

      年承旭从书包里掏出饭盒,往周围看了看,不知道和谁组队吃。
      这个饭盒是双层玻璃的,早上许星然专门和奶奶一起准备餐食,连装盘都是许星然亲自动手的。

      陈争和老师再三保证后端着饭盒跑来找年承旭。见年承旭呆呆地杵在那,陈争心里意料之中地咯噔一下,连忙跑到年承旭面前:
      “你跟我去我们班的范围吃你们老师肯定不放心,我陪你在你们班的范围吃吧。”

      年承旭没想到陈争会出现在这里,进行了一个短暂的思考后,用力地点了点头,立刻跟着陈争走到六年级一班的野餐区域。

      “我给你说哦,”陈争盘腿坐下,一边开饭盒一边说道,“我们班上有个女生来的路上摔倒了,胳膊肘都流血了,但还是不疼——我应该没和你说过,就是啊,我们那个同学患有先天性无痛症,她从一年级的时候就是那样的,听她跟我们说,患那个病就是完全失去了痛觉。”
      年承旭也跟着盘腿坐下,将饭盒放在腿上慢慢开着去看陈争。

      “她一天天还挺开心的,傻不愣登的,”陈争笑了笑,又皱起眉,“但是你不觉得完全没有痛觉是一件特恐怖的事情吗?假如胃疼肚子疼啊的都感觉不到,这样一来有什么病就会察觉不到,很可能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年承旭把两层饭盒摆在地上,点了点头。

      “呃,”陈争瞅着年承旭,“你听懂了吗,就点头。”
      年承旭抬头看陈争。
      “……”陈争对视几秒,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吃着说着:“大概是没懂,我也不懂,不过那是先天性的,咱不懂也没事。”
      年承旭思考了一阵,才拿起筷子开始吃。

      “我真是发现在哪都能听到你的名字。”
      陈争笑着边嚼边道,“我同学那病不是属于罕见病么,毕竟别说咱学校,咱市肯定都没第二个,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提起你,说是你患有什么……哦,学术综合症。他们还说得头头是道,说是看似没办法与人正常社交,自闭症的典型特点,但在某一领域却有着超强的学习和认知能力,可以称之为天才,然后他们就全都开始叫你天才了。”

      年承旭转头看了看陈争,点点头继续吃。

      “恩……”陈争越嚼越慢,最后停顿住嘴巴,看着自己的饭盒开口道:“我想问问你,大陆好玩吗?”
      年承旭不知道好玩是指什么,转头发现陈争没在看自己,于是拍了拍陈争,等陈争转过头来就和陈争对视。
      一秒,两秒。
      三四五六七八秒,陈争再次回头看着饭盒,嘴角抽动般的笑了下:“我有个想去的地方,我们毕业的暑假……你陪我在毕业的暑假去好吗?”
      陈争说完吸了口气,才再次转头去看年承旭。
      年承旭想了想,立刻点头。

      嘴角又抽动了两下,陈争勾唇笑了起来,可是眼泪也唰地流了下来。

      年承旭无比迟钝地愣了一下,伸手去抹陈争的眼泪。
      “没事……”陈争一开口,眼泪成倍地涌,捏着筷子垂下头毫无规律地抹着眼泪。

      年承旭不知道陈争怎么了,只能盼着快点毕业,这样就可以陪着陈争去大陆想去的地方。
      尽管阿斯伯格综合征使得年承旭大部分时间都只能依靠后天智力,但年承旭这次却有清晰的先天直觉——去了那个地方,陈争就会开心了。

      对普通学生来说,六年级下学期的学校生活是非常不同的,但对年承旭来讲根本没什么变化。
      首先的,学习量增加带来的课业压力年承旭是感受不到的,其次,对相处六年之久的同学和老师的不舍和难过,年承旭更是感受不到的。

      毕业考在6月9号进行,五月时年承旭就尝试着去挣过钱的那家烧烤店挣工钱。

      年承旭太久没来烧烤店,老板娘却一眼就认出年承旭,并两三句话就让年承旭上工,工作内容和之前那天一样,主要就是当当小模特,率先把店里冷门的烤串通过年承旭卖出去,然后直到把所有的烤串都卖出去。
      许星然一直是陪着年承旭的,所以这次许星然依旧承担了店内点单的工作。

      到五月末的时候,年承旭挣到的钱换成整张纸币只有1000元,折算成人民币大概为226块钱,想起上次参加竞赛看虞冬花出去的那些人民币,年承旭知道这两百块远远不够。
      陈争要和年承旭去大陆,许星然当然也要去,尽管十分不乐意,但还是那个理由——年承旭要“和陈争去大陆”,他要陪着年承旭。
      许星然想要把自己的1000元台币给年承旭,可是浅浅地把自己换成年承旭就觉得自尊心受不了。

      于是没办法,许星然只能想尽各种办法,包括自己先去找找兼职,最好他能和年承旭一起上岗,要是不能也没关系,他会想办法陪着年承旭。
      ——许星然觉得这种不直接给钱的方式年承旭是能够接受的,就像他掏钱让年承旭学芭蕾舞,而不是把钱给年承旭,让年承旭去学芭蕾舞,这之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知是不是快毕业的缘故,那帮少年来校门口找许星然的次数增多。
      许星然知道这帮人是在跟自己要保护费,这帮人交保护费的对象许星然也知道是谁。
      校园是个小社会,尤其像那种全日制住宿的、小中高连上的,这类学校的学生大部分都拥有自己的“身份”。

      就以校园霸凌为例,身份包括加害者、被害者和旁观者,但旁观者的沉默就是加害者的旁支。
      说白了,关于校园霸凌只有加害者和被害者两种身份。
      而像保护费这种存在,又会使加害者和被害者两种身份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存在。

      “谢了。”少年把钱装进兜里,抬头时有意无意地看向年承旭,对许星然道:“你怎么每次都跟他在一起?”
      许星然蹙眉:“怎么。”
      “没怎么啊——”

      几个少年都笑了起来,是很不友善的笑容:
      “这不是怕你被同性恋纠缠吗?”
      “是啊,你不知道吧?你们学校的事儿在别的学校都传疯了,包括这个和那个。”

      许星然倏然捏起拳头。
      他知道这个和那个都是什么,这个是年承旭,那个是邓成。
      可他不明白年承旭为什么会被传言,关于当初的“情书”明明就只是个误会。

      送许星然和年承旭回家的陈争一直站在旁边。

      随着捏住的拳头开始颤抖,陈争猛地扑上去,一拳揍向其中一个看着年承旭坏笑的少年。

      “我日!”
      少年辱骂声响起,紧接着几个少年都口吐脏话,只会踢足球和拉小提琴的陈争转眼间就被掀翻在了地上。

      许星然瞪着眼睛,比之前都要愣神,年承旭从他身边跑过去,蹲在地上扶陈争,双唇让人察觉不到地动了动——
      很明显,年承旭有一瞬间是想要开口说话的。

      “我没事。”陈争分出空隙对年承旭讲道,想让年承旭别担心,紧接着就被年承旭扶着胳膊,双手撑地往起爬,嘴里也开始冒脏话:“我@#¥%!你们@#¥%@!!!”

      陈争因为准备毕业考,视力短时间内大幅度下降,被石英揪着耳朵训了一顿才得到一副眼镜,但因为数学成绩明显提高,卧室里的电脑得以留存下来。

      此刻陈争戴着那副黑框的,仿佛书呆子必备的眼镜,黑眼圈使得脸色也差,看在少年们眼里就是妥妥的“除了学习一无是处的弱鸡”。
      而这号弱鸡居然脏话张口就来,还叫唤得那么大声——
      “简直惊死人了好吗!”
      少年们瞪着眼睛喊完,表情登时开始扭曲地哈哈大笑。

      陈争刚才是被个子最高的少年一脚踹到地上的,这会儿肚子疼得冒着冷汗,里面都肠子都跟拧着打结了一样。
      他一边听着少年们对年承旭是同性恋开始的脏话和侮辱,一边咬着牙回头看向许星然。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一天到晚陪着年承旭,好像年承旭就是活命的氧气,可是却在这样一帮杂碎面前,又是给钱,又是就那么看着听着年承旭被辱骂。

      “我这辈子都看不起你。”陈争盯着许星然看向他的那双桃花眼,一字一句地道。

      说完陈争立刻起身,再次朝着几个少年扑了上去,毫无章法地挥动着拳头。
      年承旭定定地站着,随着模糊的感受连续不断地出现,包括害怕在内的一些情绪和情感使得年承旭的眼睛也在慢慢地在睁大。

      身体反应永远排在第一,许星然大脑还空白着,就因为看出年承旭的害怕而连忙上前把年承旭拢进怀里。

      “干嘛呢?!”
      不知是谁经过巷子口时喊了一嗓子。

      少年们纷纷停顿住拳脚,片刻后你推我搡地往巷子里跑。

      陈争被打得已经破了相,戴了没几天的眼镜被踩碎。他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望着巷子上方狭窄的天空,忽地笑了,然后连续不断地笑出声,又因为疼痛低吟出声,艰难地侧身躺着,避免口腔的血液呛到喉咙,整个过程都在疼得哼哼。

      听着陈争的哼唧声,年承旭像是终于缓过神,又像是本就模糊的感受变淡,猛地从许星然怀里挣脱跑过去蹲在陈争身边,伸手去摸陈争流血的嘴角。
      “唉哟啊——”
      陈争疼得叫唤了一声,年承旭迟钝地连忙收回手。

      “哈啊——呼——”陈争呼吸了几下,缓了缓满身的疼痛,表情痛苦地笑道:“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打架,怎么样?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由于阿斯伯格综合征个体的特征——会立即而且始终保持喜欢或不喜欢某人的状态,再加上社交方面的障碍,对年承旭来说,陈争已经有了邻居这一身份,年承旭现在还做不到去定义陈争新的身份。
      对身份的定义看似很简单,但这是就普通人而言,年承旭要重新定义一个人的身份,就像是要推翻重建一条固定的生产线,否则是无法坐到重新定义的。

      当然,年承旭也不懂得善意的谎言是什么,所以并未对陈争做出回应。

      “……”陈争紧紧地和年承旭对视。
      然后叹出一口因为疼而断断续续的气,又开口道:“那我也比某些人强。”

      许星然终于从同性恋的思维禁锢中脱离出来,怒火刹那间涌上大脑:“你懂什么!?”

      “啊是。”陈争蜷了蜷身体,想要尽量减少疼痛,这才接着道:“我是不懂,我不懂你的好朋友被别人一口一个同性恋,你为什么还能事不关己地站在那里,我不懂,我确实不懂。”
      “你——!”
      许星然刚一大步朝陈争靠近,蹲在陈争旁边的年承旭就伸着胳膊护住了陈争。

      许星然的脚步扎扎实实地顿住了。

      许星然的那双,眨眼间就发红的桃花眼充满复杂地看着年承旭。

      陈争也愣了一会儿,说不感动是假的,脸上的肉疼,只能勾唇笑道:“没事,谢谢你。”

      年承旭不知道陈争在谢什么,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谢。

      陈争在地上躺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缓慢地被年承旭扶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着,冷笑道:“你明明知道年承旭留着长头发,长得也漂亮,还任由年承旭被说是同性恋。怎么?留长头发,长得漂亮,就一定得喜欢男的吗?谁定的?上帝?如来佛?”

      许星然眉眼阴冷无比,看着年承旭的两只手都扶在陈争胳膊上,拳头一下又捏了起来。

      “同性恋同性恋,”陈争被逗笑了,可又疼得笑不畅快,“这个世界真搞笑啊,怎么要学习的年纪却全都不学习,知道了一个词就急着想把它用在别人身上,觉得自己这样,就能体现自己的知识有多渊博了么。”

      许星然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揪住陈争的领子:“我就是喜欢年承旭!你要怎样?!!!”

      “?”
      “……?”陈争瞪圆了眼睛。

      年承旭眨着眼睛,看了看陈争,又看了看许星然。
      想起曾经清楚地知道喜欢的红桃阿拉斯加,年高文,何彦松,《海绵宝宝》,到现在的皇冠,《海绵宝宝》DVD碟片,年承旭取下书包,掏出本子和笔,用手掌撑着本子,再次以尝试性的意味去肯定喜欢,写道:[我也喜歡你]

      “???”
      陈争眼睛瞪得视力都清晰了不少。

      而许星然像是被定了穴,登时全身静止着一动不动了。

      “啊……啊……”陈争试图说话,张了好几次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啥玩意儿?!!!”
      年承旭看了看陈争,把本子对着陈争举起来。
      “……”
      陈争瞬时无言,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觉得年承旭智商0.5。

      “你……”

      听着许星然无比磕巴地嘣出一个字后没了声音,陈争扭头去看许星然,登时惊呆了——许星然整张脸爆红,就像吹了一瓶五粮液,又像是高烧烧到四十度。
      “……”

      陈争深吸一口气,连疼痛的感受都变弱了,只顾着唤醒这个疑似不具有是非分辨能力的四年级小学生:
      “欸,诶诶,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喜欢是喜欢年承旭什么,但看你这个样子,年承旭说的喜欢一定不是你那样的,醒醒?啊?年承旭是我们的朋友,虽然留着长头发,长得很漂亮,但年承旭不是女孩,你醒醒好吗?”

      年承旭想起了户外教学那天的事。

      虽然户外教学那天仇逖捂着年承旭的耳朵,但年承旭对声音的敏感度一直异于常人,能捕捉到常人注意不到的声音。

      年承旭想了想,伸手去取鱼骨辫上的发圈和头上的发卡,突然看到许星然转身跑向巷子外。
      动作被打断,年承旭静止了几秒,收回手背好书包就去追许星然,被陈争一把拉住,回头看着陈争。

      陈争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巷子口,终是叹了口气,道:“他的性格本来就很奇怪,让他自己待会儿,我们回家吧。”
      年承旭也扭头看了看巷子口,然后点了点头。

      陈争带着年承旭一路瘸瘸拐拐地回了自己家,在路上想起来时和年承旭嘱咐了一番,包括到时候自己怎么跟石英说,年承旭怎么做出反应,甚至为此在路上给年承旭上了一节“表演课”。

      这是一场大人精和小人精的对战,年承旭看不明白,只能按照陈争教的那样去做。
      也不知道是陈争战胜了他妈,还是石英因为年承旭在,给他儿子面子,总之以陈争胜利告终。

      于是陈争又哭了。
      因为在十二年的人生中,陈争从未品尝过胜利的滋味。

      晚上写完作业,回家见到陈争的陈仲震惊失色,第一反应还以为是石英打陈争了。毕竟比起陈争打架来说,陈仲的潜意识反而都会觉得是石英打了陈争。

      出门给陈争配眼镜,陈仲以木讷老实的方式询问儿子的伤势是怎么回事。
      换做以前,陈争会对他爸全盘托出,但发疯次数变多的现在,陈争连对陈仲都选择搪塞,选择沉默。

      再次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许星然没来找年承旭,陈争干脆让陈仲给铁奶奶打电话让年承旭睡在这儿。
      本来是要把床让给年承旭,陈争自己铺地铺的,但年承旭帮他铺完就直接躺了上去。
      陈争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他想要随着年承旭的想法来。

      第二天早上许星然也没来找年承旭,陈争拿新的牙刷毛巾给年承旭洗漱,然后和年承旭一起吃早饭一起上学。

      今天是半天课,中午放学陈争和年承旭回到家门口,看到许星然站在院门口。
      许星然一见到年承旭就露出洋溢的笑容,可是整个人的状态让这份笑容看上去很反常。

      毕竟年承旭是在许星然家住的,陈争复杂地瞅了许星然一阵,即使心里千百万个不放心,但还是只能让年承旭跟着许星然走。

      走到奶奶家门口,许星然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和一直看着他的年承旭对视。
      然后再次露出洋溢的笑容。
      “姐姐——”
      许星然发红的眼珠转动得有些迟钝和僵直,但笑容依然保持着最灿烂的程度,伸手进裤兜掏出一大堆漂亮的头绳和发卡,捧到年承旭面前道:“姐姐你看,我给你买的头绳和发卡,你头上的有些旧了,明天开始用这些吧。”

      年承旭和许星然对视,又低下头去看许星然手里的那些头绳和发卡,再次想起了户外教学那天的事。

      年承旭伸出手,但没有去接许星然手中的头绳和发卡,而是伸到脑后取下鱼骨辫上的头绳和头发的发卡攥在手里,然后取下书包掏出本子和笔,写道:
      [我不是女孩子,我不喜歡這些,你下次不要買給我了]
      [但我喜歡男孩子]
      [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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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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