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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 1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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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爷爷和宋宇泽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找新疆的教材了——年承旭最终是需要去大陆参加高考的,但无论是学习哪种教材,知识主干都是不变的,只要实时了解关于新疆当地的教育改革,不要耽误年承旭的考学就可以了。
二楼游戏屋的墙上有一个用来测身高的长颈鹿卡通贴纸,每月初一次,照例给年承旭测身高时,宋宇泽发现这小鬼又长个了,激动地趴在窗户上朝他爹喊:“爹!小鬼长了一厘米!”
宋爷爷正躺在摇摇椅上听秦腔,听得一愣,关掉音响抬头问:“啥?儿童期不是每年长5到6厘米吗?咱小鬼一个月长1厘米?那一年就长12厘米啊,到时候进入青春期那不得长成巨人啊?”
“真的啊!”宋宇泽使劲咂了声舌,“你自个儿上来看看。”
等宋爷爷上楼后,拿着软尺重新给年承旭量身高,皱眉量了好几遍,啧了一声:“啥啊啥啊,哪来的1厘米。”
宋宇泽目瞪口呆地拿过软尺亲自给年承旭量身高,可数值还是跟他爹量的一样。
宋宇泽不信邪地带年承旭重新站在长颈鹿贴纸前,一下激动道:“你自个儿来看!明明比上个月画的线多一厘米!”
“咋回事我看看……”宋爷爷皱眉走过去瞅,又啧了一声,“那肯定就是上个月你给小鬼量身高的时候小鬼没站直,软尺还能骗人?”
“…………”
宋宇泽一下激动不起来了。
“没事啊,”宋爷爷卷着软尺,对年承旭安慰道,“爷爷做的饭可是最有营养的,看爷爷把你小宋哥哥都喂的这么高呢。”
年承旭仰着头看了看宋爷爷,又看了看宋宇泽,伸手牵住了宋宇泽的手。
宋宇泽正失落着呢,手被软乎乎的小手一牵,心里像是被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他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揉着年承旭的头道:“确实,你宋爷爷做的饭是全世界最有营养的,咱小鬼吃了肯定也能长高。”
“一说营养这事儿……”宋爷爷剑眉一蹙,忍不住开始吐槽,“今天你送小鬼上古筝课那会儿,我去超市里买纸和洗发水啥的,路过饮品区,那人偏要给我推荐牛奶,还问我家里有没有小孩和孕妇,喝了很有好处。”
“呃,”宋宇泽尬尴地笑了下,转头对年承旭开始解释,“小鬼啊,哥跟你讲哈,有一种说法呢是说牛奶属阴寒,所以很多人喝牛奶就会拉肚子,还有人说牛奶不适合成年人喝,牛奶会让骨骼的钙质流失,导致骨质疏松,还有说什么乳糖不耐受,说脾胃虚弱的人不能喝牛奶——”
一口气说完,宋宇泽深呼吸换气,继续道:“别的哥不知道,但是哥的同学就有在卖牛奶的公司里上班的,说是纯牛奶啊,鲜牛奶那些很多都有激素,这牵扯到的是食品安全,已经不是牛奶本身了,你能懂吧?”
年承旭和宋宇泽对视着,听完用力地点了点头。
“哥也不敢笃定喝牛奶到底好不好,”宋宇泽笑嘻嘻地道,“反正你宋爷爷不让哥喝,哥不是宝宝之后就没喝过牛奶了,就只是锻炼身体,吃你宋爷爷做的饭,然后长的这么高的个儿。”
年承旭看着宋宇泽笑得露出的两颗虎牙,脑袋里回忆了一下,发现年高文就没给他买过牛奶,但没说过什么喝牛奶好不好,反而还经常和他一起吃薯片——他不知道吃什么能长个,但何彦松哥哥告诉过他,经常吃薯片不好,长不了他哥那么大的个儿。
年承旭明白,年高文并不是在害他。
因为在他还明白喜欢是什么的那段日子,薯片是他少有的表达过喜欢吃的东西之一。
当初年高文总是喜欢问他喜欢吃什么,这个也问问,那个也问问,甚至有什么就全部都给他吃,而年高文没给他买过牛奶,全是因为年高文第一次给他牛奶喝时,他喝完拉了肚子,而且那次他没有表达过喜欢牛奶。
哪怕薯片吃多了不好,年高文也会因为他喜欢吃薯片而和他一起吃,甚至都把薯片变成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和他一起研究吃法——捏着吃,抓着吃。
所以年承旭明白,比起长个子,年高文看重的是他喜欢吃什么。
而在这份看重的前提下,年承旭需要的不是长个子,他需要的是这份看重。
这些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在外人眼里看来,这和只会带来害处的溺爱没什么区别。
但在年承旭那个千疮百孔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年高文走进来陪着他,帮他修补的世界里。
这对年承旭来说,足以称得上是年高文给他的众多救赎里的其中一个。
宋宇泽对那1厘米耿耿于怀,翻箱倒柜找出小时候玩的跳绳,每天都带着年承旭到院子里跳跳绳。
一年中最热的时节无非三伏,是初伏、中伏和末伏的统称,在公历7月中旬到8月中旬。
年承旭每次跳跳绳都满头大汗,虽然身高确实是宋爷爷说那样,儿童期每年长5到6厘米,但头发长得可没那么慢,再加上年承旭到现在都披着头发,发量又很多,视觉效果完全就是“满头大汗+茂盛的半长发=披头散发的疯子”。
宋宇泽扔掉跳绳往草坪上一躺不动了:“去,小鬼,给咱俩买冰棍去。”
年承旭也把跳绳扔在草坪上,点了点头,蹲下在宋宇泽兜里掏钱包。
“你个小鬼还挺自觉啊,”宋宇泽侧着脸对年承旭笑了笑,“全自动式的。”
年承旭又点了点头,拿着钱包站起身朝院门走。
“注意安全啊!”宋宇泽不放心地吩咐道。
年承旭身上穿着一件跨栏背心,白色底子,蓝色条纹,很像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款式,也不知道宋爷爷是从哪里买来的,因为宋爷爷也经常穿着一件,只有码数不一样,一看就是爷孙装。
从宋爷爷家的这条路的拐角步入“L”路,然后走到小卖店所在的拐角,年承旭遇见了也来小卖店买东西的许星然。
猝不及防,甚至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
这说的是呲地刹停脚步的许星然。
年承旭看了看许星然,转身走到小卖店门口的冷柜前,踮起脚尖趴在冷柜上看里面的雪糕。
“哎呀,老宋家的小鬼来了?”老板大叔笑呵呵地摇着扇子,从店里的柜台后起身走出来,“想要啥雪糕?爷爷给你取。”
挑选雪糕对年承旭来说,是没触及过的一件事。
年承旭趴在冷柜玻璃上没给老板大叔反应。
“她……!”
许星然在一旁的太阳底下杵了半天,突然喊出声,又突然顿住,嘴唇狠狠地抿了抿,才再次开口,声调也明显平复了许多,以“说”的方式道:“他不是宋爷爷家的。”
老板大叔一只胳膊倚在冷柜上,等着年承旭挑雪糕,一听许星然的话愣了一愣,旋即笑道:“不是宋爷爷家的?那难不成是我家的啊?好啊,我还真挺乐意有这么个小孙儿。”
许星然眉心一跳一跳的,眉蹙到极限时,终于不杵着了,大步走过去,抓住年承旭的胳膊,控制不住自己地又开始提高声调:“他是我家的!”
“…………”
夏蝉在小卖店旁边的树上不停地叫着。
年承旭在感受到胳膊上的疼痛时就规划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甩开胳膊上许星然的手,然后扇许星然一巴掌。
可年承旭刚一动,许星然就松开了手。
——这对年承旭来说毋庸置疑等同于程序故障。
年承旭定定地站着,眼睛眨了十几下,然后回身继续趴到冷柜上看里面的雪糕。
“……”
老板大叔同一个姿势倚得都有些腰酸背痛,站直身体看了看还趴在雪糕柜上的年承旭,干脆摇着扇子转身走进店里给宋爷爷打了个电话:“喂?老宋啊,你家——”
老板大叔猛地一顿,瞅了眼杵在门外瞪他的许星然,清了下嗓子重新开口道:“那啥,就小年来我这儿买雪糕,但是不知道买哪个,他平时吃啥啊?”
“啊,哦,草莓味的?我这儿草莓味的雪糕还挺多的,等等啊你先别挂,我挑几个看他喜不喜欢。”
老板大叔把手机放到柜台上,走出店门道:“来,爷爷给你挑几个草莓味的雪糕。”
年承旭抬头看了看老板大叔,点了点头,站在了一边。
老板大叔从冷柜里拿一个就问年承旭一遍:“想不想吃这个?”
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六个雪糕,年承旭全点头了。
——因为六个雪糕的包装纸上全印着草莓。
“……”
老板大叔为难地跟年承旭说了声“等会儿爷爷”,然后回身走到店里拿起手机,说道:“喂,老宋啊。”
“啊,有喜欢的,关键是全都喜欢啊!买这么多吃下去孩子不拉肚子啊?这孩子不是前段时间刚住完院吗?”
“啊,啊,那行,我给孩子装上。”
“老冰棍?啊,小宋吃是吧?行,我也给装上。”
一袋子雪糕提到手里,年承旭付了钱,转身往宋爷爷家走。
拐过小卖店的拐角,年承旭身后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紧接着许星然就超过去堵在年承旭面前。
许星然眉蹙得极深,可是眼里的情绪却非常复杂,而且像是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年承旭说。
“你头发怎么这么乱!”最终说出口的是这么一句。
天气热,雪糕化的快,年承旭当前只有这一个想法,绕过许星然继续往前走,然后又被跑上来的许星然堵住。
几秒钟无言的僵持,年承旭再次绕过许星然。
但这次年承旭是用跑的。
永远无法估量一个人的能力。
——追年承旭追得满目震惊的许星然这样觉得。
无论他怎么跑都追不上年承旭,明明他比年承旭高那么多!
“啪啪啪——”
年承旭抓着宋爷爷家的门框停下来,使劲拍门。
“小鬼吗?来了来了!”
门里传来宋宇泽的声音,紧接着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
可是开门的宋宇泽看得一愣——小祖宗居然也在,而且死死地抓着小鬼的肩膀,就像是禁锢住不许年承旭动似的。而年承旭连忙把雪糕袋子塞进他手里,这才放下心来似的做出呼气动作。
然而接下来,让宋宇泽更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年承旭两只手伸向肩膀,反手抓住许星然的两只手甩开,然后——
啪地一声。
年承旭扇了许星然一巴掌。
“……”
“…………………………”
宋宇泽电光火石之际噌地抱起年承旭,并高高地举过头顶,一是怕小祖宗反过来也打小鬼,二是怕小鬼接着再扇小祖宗一巴掌——毕竟他完全不知道这俩小孩之前发生了什么。
在许星然的心里,女孩的年承旭一直存在。
毕竟那个年承旭对许星然来说,是真切地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存在。
换句话说,哪怕相信年承旭重生成男孩,都无法接受年承旭本来就是男孩的现实。
常人可能根本就没办法与许星然感同身受,也无法理解许星然。
因为没有多少人是在不知道生死是什么的年纪,就经历过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人死去,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活过来。
这就导致,即使许星然清楚地知道现在眼前的年承旭是男孩,也无济于事。
他没办法一改以前对待年承旭的方式,以男孩子的你打我我打你的方式来回应被年承旭打的那一巴掌。
见小祖宗没有动手的意思,宋宇泽正不知道怎么办,被他举在手里的年承旭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啊?啊咋了小鬼?”
宋宇泽只能把年承旭放下来,手里的雪糕袋子立刻被年承旭抢走,紧接着就见年承旭提着雪糕袋子,像风一样跑过院子冲进屋门。
“我哩个豆……”宋宇泽看得呆若木鸡,“小鬼本来就跑得这么快吗?是不是应该给他报个田径班啊,毕竟我小学那会儿参加市里的比赛都没见过跑这么快的。”
许星然一激灵,复杂的思绪神奇地一扫而空,一下扯住宋宇泽的袖子道:“她……他怎么能报田径班!?晒得黑不溜秋的!他应该报花滑班!他是森林里的小鹿!是精灵!”
宋宇泽刚才是看得呆若木鸡,这下是听得呆若木鸡。
“花……”宋宇泽舌头打结,“花?花花?画画?”
许星然气得拍了一下宋宇泽,大声道:“花滑!!!花样滑冰!!!”
“啊……”宋宇泽想了想,神色有些懵懂,“那个好滑吗?一提起花滑我脑海中就有一个画面——鞋上的刀会割脖子。”
许星然蹙眉,抿了抿嘴唇,蔫声道:“确实有,全国冬运会,新疆队从东北借来的孔雪,摔出过程中脖子被冰刀划了,缝合14针……”
“卧槽!”宋宇泽满脸震惊和愤怒,“那你还让小鬼报那班?你还嫌小鬼不够惨啊?”
“我没有!!!”许星然立刻反驳,一双桃花眼瞬间就变红了。
他只是在针对宋宇泽说的“鞋上的刀会割脖子”这一点在说的,那是速滑的事故,并不是花滑。
但他也无法再反驳什么,花滑确实是有事故存在的,就比如男单自由滑,日本选手在赛前热身阶段和中国选手相撞,被缝7针,还有俄罗斯冰舞运动员比赛中发生严重事故摔倒,最终诊断为严重脑震荡。
所以花滑被称为残酷的美。
可是相对的,他真的能在无数的瞬间,从年承旭身上看到那种破碎感,太过美丽的不真实感,还有自由与野性构成的生命力。
他不止一次地,在看到年承旭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来——
有些人生来就耀眼。
一呼一吸,许星然眼泪一下涌出来,止不住地抽着气,转身就跑。
“……”宋宇泽张了张嘴,有些自责,但还是生气。
虽说什么运动都有风险,田径班也一样,还有摔断腿的,但被刀割脖子明显更让人接受不了啊。
新闻上好几次说有人脖子卡进路边护栏死了,人的脖子真的很脆弱,双掌对着脖子一下就能把人敲晕,掌握不好角度还能瞬间把人敲死。
脖子上可都是大动脉和神经,他怎么放心让小鬼去学那个啊。
年承旭趴在厨房冰箱旁边的窗户上,等着宋宇泽进来吃雪糕,窗户早前就被宋爷爷打开通风,许星然和宋宇泽说的年承旭全听见了,许星然哭着跑掉年承旭也全看见了。
下周就是八月八号,年高文的生日,许星然的生日。
年承旭缓缓眨动眼睛思考着。
晚上吃完饭,年承旭跟宋爷爷要了稿纸,回到屋里趴在书桌上,拿笔写着要寄给年高文的信。
不同于打不通的空号,信是可以寄到北大去的。
一行一行。
一页一页。
年承旭在一个小时里,在稿纸上讲完了他的这一年。
信被年承旭交给宋爷爷,希望宋爷爷帮他寄出去,寄给在北大上学的,光华管理学院的年高文。
然后年承旭回到屋里,趴在桌上开始拿笔写要送给许星然的信。
当然,在今年的五月二十号——苏启明的生日,年承旭也提前写了信托虞冬寄给苏启明,地址填的是苏启明寄来照片的地址。
可那是一封没有回复的信。
年承旭给苏启明写信这件事,还是从苏启明寄照片那件事上学的,现在写给年高文,年承旭不知道这是否也会成为一封没有回复的信。
年承旭也不知道许星然在收到信的时候会不会像以前那样跟他说话,不给他带来疼痛地,不咄咄逼人地,笑着和他说话。
他希望那样。
年承旭希望年高文会给他回信,希望许星然会像以前那样跟他说话,甚至到现在都在希望苏启明会回信给他。
写好要送给许星然的信,年承旭把稿纸折叠起来,在铅笔盒里翻了翻,又在书包里翻了翻,只好撕了张纸去找宋爷爷教他叠信封。
宋爷爷有些没想到,本想问这封信为什么不和上封一样托他去寄,但孩子要动手去做,就没必要给孩子买信封。
只是年承旭拿来的纸太小了,折出来的信封是装不下信的,宋爷爷去书房拿了张大纸,一步步地给年承旭教如何叠信封。
将信装进信封,年承旭拿笔在信封上写下四个字——生日快樂,然后将信放进书包里,想要掏书学习,可是突然想起许星然说的“森林里的小鹿”“精灵”。
原本要掏的书变成美术本,年承旭将美术本翻开摊在书桌上,拿起笔——
却不知道“森林里的小鹿”“精灵”都长什么样子。
年承旭望着空白的纸面,迟钝地感受到一些,因为长期的模糊都有些无法定义的情绪。
——其他小孩肯定都知道森林里的小鹿和精灵都长什么样。
全世界是不是只有他不知道?
在医院看病的时候,大家都说他是天才,可是他不知道其他小孩都知道的东西。
尽管画不出来,但年承旭还是捏着笔,只是他的头垂了下去,然后一点点地,直到趴在胳膊上。
不光是不知道“森林里的小鹿”“精灵”都长什么样子,年承旭就连想象都做不到。
年承旭只知道,其他小孩知道的那些森林里的小鹿和精灵肯定都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许星然所知道的森林里的小鹿和精灵。
因为许星然说他是森林里的小鹿和精灵,所以许星然所知道的森林里的小鹿和精灵是他这样的。
年承旭一下坐直身体,想要画自己,可是发现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短短的几秒钟,年承旭放下笔跑去浴室。
他搬了小板凳放在洗漱台前,站上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在北方时,年承旭画的东西都是存在于他脑海里的,所以画出来的东西特别抽象。
直到到了岛上,年承旭才开始画自己所看到的东西,但“无限放大”的画法还是存在的,所以年承旭画的东西看在别人眼里,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四不像。
在这种基础下,现在年承旭要把镜子里的自己画在纸上,况且还是用铅笔,以简笔画的画法,画在美术本上,画出来的是什么样的画面可想而知。
而之所以说年承旭在北方时画的东西特别抽象,因为年承旭就连画年高文都画得很抽象。
就比如年高文的睫毛是非常纤长浓密的,年承旭在画脑海中想象的全家福时,就会专注于年高文睫毛的纤长浓密,导致年高文的睫毛被画出来,看在外人眼里,就像苍蝇腿一样。
而这只是因为年承旭把“睫毛非常纤长浓密”当作年高文的特点,“无限放大”了。
这种“无限放大”,全是因为年承旭对年高文的喜爱。
对常人来说,喜欢的ta很美,所以要竭尽全力还原地画下来,才能表达ta的美和对ta的喜爱。
也就是说,在年承旭画画的时候,比起写实,“无限放大”代表着喜爱。
这种“无限放大”并不是字面意思的无限放大,而是专注于什么、将这个什么在画面中展现出来。
哪怕它看起来像苍蝇腿。
所以年承旭的这种喜爱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不得不说,年承旭的思维从最初时就和常人不一样。
当年,年高文第一次见到年承旭的时候,年承旭正在拿着刀往墙上一下下划。可是后来走进年承旭的世界,年高文还是不明白当初年承旭为什么要那么做。
宋宇泽一觉睡得辗转难眠——小祖宗一直在他脑袋里哭,隔天想趁空闲时间去滑冰场问问情况,结果第一次跑错了——司机拉他去了一家旱冰场,无奈地又走出去,干脆站在门口拿手机搜索了一下市区的滑冰场,在这个过程中才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叫溜冰场。
因为是市区最有名的溜冰场,室内的冰场面积很大,人也很多。
宋宇泽和一个拿着卡通书包的家长聊了几句,得到一句话:
“花样滑冰烧钱得嘞,你不信去问问,这里面好几个学花滑的孩子呢。”
宋宇泽觉得这家长没得聊,又找到另一个孩子是学花滑的家长,结果这家长也三句不离钱。
宋宇泽简直要疯了,他亲眼见到这么多小孩都在学,就想问问这运动到底危险不,能做保护措施到什么程度——毕竟冰场上的那些小孩戴着头盔,护具也都戴着,跟旱冰场的装备差不多。
宋宇泽不死心,又打听了个孩子是学花滑的家长,这次开门见山地问道:“欸老哥,你家小朋友平时都是怎么保护自己不受伤的?有啥方法没?”
家长瞅了瞅宋宇泽,回头继续看向冰场:“我家孩子十一了,谈不上小朋友,而且现在好点的教练都是一对多,还不全是小孩,成人小孩一起混着上——”
家长又回头瞅宋宇泽,伸手指了指周围的家长:“家长多吧?你以为他们都跟我一样盯着孩子的安全呢?他们多半都在盯着教练呢,生怕教练给自家孩子课上少了,怕教练少了给自家孩子的关注。”
家长说完,继续盯着冰场里的自家孩子,道:“每节课我都会在这儿盯着孩子,前段时间刚有个孩子半月板撕裂,但没几个家长退课的,有几个家长反而笑着说少一个孩子,教练能多给自家孩子匀出来一个人的关注。”
宋宇泽大为震惊,差点当场飙脏话。
原来变态的家长不止在学习方面有,就连运动上都存在。
“我是担心孩子的安全,但是孩子喜欢啊,”家长看着冰场里的自家孩子,露出宠溺的笑容,“她说要和心目中的公主安娜·谢尔巴科娃一样,在15岁的时候拿中国杯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女单冠军,这样她就也能成为公主,国籍为中国的公主,因为她为国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