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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1855年3月3日

      一晃,又是四年光景,这四年发生了很多事,我再也不是旁观者,而是亲身参与者。

      克里米亚战争成功的扭转了人民对女王夫妇的看法,特别是王子殿下决定对俄宣战,更是深得民心之举。女王对于打仗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致,她亲自前去教堂祷告,频繁接见来访的特使,恨不得把荣誉勋章戴在每位骑士的胸前。正义之战,英勇之战,有谁会去关心,生活在克里米亚地区人民的悲惨遭遇。

      克里米亚战争的胜利,在我看来,是英格兰王室的一场集体表演,虚伪又矫情,市侩又肮脏,可偏偏人民就喜欢这样的演出,战争总能激发人们对国家的热爱,甚至是丧失心智的狂热。

      这时的女王陛下、阿尔伯特王子以及我,都步入中年了。曾经甜美可爱的维多利亚的鬓角染上了一层白霜,容颜已逝,年华老去。但英格兰,甚至整个欧洲都在赞美她高贵的举止与无可比拟的美艳外表。

      我的女王,她已经完全沉醉在巨大的成功里,无法自拔。青春貌美的法兰西皇后欧吉妮亚在凡尔赛宫内举行盛大的舞会招待女王陛下一行人,我也在受邀之列。

      欧洲贵族们都以可以和女王谈上一两句为荣,甚至是远远地瞥上她一眼也心满意足。我记得有一名普鲁士绅士俾斯麦因为得到了女王的几句称赞而激动的热泪盈眶。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围着英格兰旋转,似乎,整个世界都踩在女王的脚下。

      “埃德加,真是令人愉快的一天呢。”女王陛下一边朝寝宫走去,一边笑着对我说。

      “是的,陛下。”

      “瞧瞧,我的小骑士埃德加,你怎么愁眉不展呢,难道说,刚刚的美酒不够醇厚吗?”女王打趣道。女王陛下越来越喜欢称呼我为小骑士,也许这种称呼让她觉得回到年轻时代吧。

      “美酒很醇厚,陛下。”我恭敬回答。

      “你啊,越来越严肃了。”女王说着一转身进了房间,而我则静静地帮她关上房门,我不经意间瞥到了阿尔伯特王子正在深情地吻着女王。

      她快乐着,我希望,她一直快乐着。

      1861年12月14日

      这一年,对于温莎王室来说是极为悲痛的一年,维多利亚的母亲——肯特公爵夫人病重去世,这是女王陛下第一次品尝失去亲人的痛苦,几个月后,更大的悲剧在等侯着她。她深爱的男子——阿尔伯特殿下去世了。

      他去世的时候,我就陪在女王身边,女王陛下紧紧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生命慢慢从自己眼前消逝。很久之后,她才爆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伏在亲王的胸膛痛哭流涕。我也哭了,也许,我不该哭,阿尔伯特王子是我一生的情敌,是我从未战胜过的敌人,我本该感到高兴,但我还是流下泪水。

      这泪水,是为女王陛下而流的,从此以后,她的脸上再也不会洋溢着那种温柔的笑容了,她深深爱着的男子,就这么弃她而去,投入上帝的怀抱。

      “埃德加,你说,为何命运待我如此刻薄呢?在我只有八个月大时,我便永久的失去了父亲,在我四十几岁时,又成了寡妇。埃德加,再过十天就是圣诞节了,没有他在我身边,谁陪我挂上装点圣诞树的彩色袜子,谁又能陪我唱圣诞快乐歌。白头偕老,不离不弃,这些全都是谎言,他还是离开我了,明明说过,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看我成为世界的君王。现在我成功了,但他呢,他又在何方?”

      我的心碎了,我的世界轰然倒塌了,我凝视着女王陛下,而她则一动不动地望着蓝天,仿佛她的王子就藏在某朵云彩的背后,随时会对她展露出迷人的笑容。

      在他活着的时候,我没能打败他,在他死了之后,我就更不可能取得胜利,死亡这个字眼,可以让一些事情成为永恒,也可以让一些事情化成泡沫。

      1868年11月1日

      一座又一座纪念王子的雕像矗立在城市和乡村,我的女王陛下一直穿着丧服,一袭黑纱,不苟言笑,王子的离去,带走了温莎堡里所有的快乐。

      她的人民,却在这个时刻向她泼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他们不满她的沉沦低迷,不满她隐居遗世。于是乎,报纸杂志开始诋毁她,说她在浪费纳税人的金钱,有些人提议削减王室开支,更有甚者提出取消王室特权,呼唤共和政体。

      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心灰意冷,她坐在花园里,轻声问我:“埃德加,这是他们今早递上的公文,他们要我在这上面签字,废除鬻买衔位……这是对我和整个王室的侮辱,埃德加,几年前他们还为我欢呼,为我喝彩,为何一切都改变了?他们把尊敬我的人称为王室的猴子,鼓吹自由和民主,难道我为这个国家做出的一切还不够多吗?改革改革,人人嘴里都嚷着改革,他们为什么不问问,现在的幸福生活,是谁创造的?!”

      面对女王那张充满了哀伤与愤怒的脸,我无言以对,权力战场风云善变,这一刻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下一刻就可能被押解送上绞刑架。我该说什么好呢,早在万国博览会,我便猜到,盛极必衰,那一刻总会到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民主共和制,这是历史的趋势,那滚滚而来的巨浪,绝不是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子可以阻挡得了的。可这些话,我又该怎么告诉她——我心爱的女人呢。

      还有那成天喋喋不休的爱尔兰基督新教教会如同跳梁小丑般忙不迭跑来凑热闹,女王陛下就好像一块巨大的奶油草莓蛋糕,任谁都想来分食一口。

      摇摇欲坠的不仅仅是头上的皇冠,还有维多利亚那颗敏感的心。身为她的骑士,我能做的,只是轻道上一句:“无论发生何事,您都是我心中的女王。”

      维多利亚手中的笔落在了地上,她扭过头,冲我嫣然一笑,那笑容和她少女时期并无二致,就是那种笑容,让我痴迷到如今。

      “如果他在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埃德加?”女王幽幽说道。

      是,只有他,已死的阿尔伯特王子,才能让您觉得安心,而我,一无所有。

      1874年6月2日

      骚动不安的时代终将过去,我的女王陛下经历了低谷慢慢重新走到了世人面前。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迪斯累里——我的远房表兄身上。以他为首的保守党击败了自由党,而他亦成为了新首相。女王陛下十分赏识他,甚至可以说是娇宠他,对于女王陛下的偏爱,他进退适宜,十分得体,深受宫内人员的喜爱。

      但我却讨厌他,没来由的讨厌他,并不完全因为他总是含情脉脉地凝视女王陛下,送上一束洁白的玫瑰,而是因为我对他总抱着一丝丝怀疑的态度。

      迪斯累里,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他像是一个手捧娇艳红色苹果引诱女王的毒蛇,他知道女王内心的寂寞与伤痛,更知道如何虏获女王的信任与宠爱。

      他是聪明的,同时也是狡猾的。我明明知道他的目的,却无法出言劝告女王陛下。

      “埃德加,你的表兄真是个可爱的人。”女王一边嗅着迪斯累里送来的鲜花,一边笑着对我说:“我最近过得很快乐,多亏了他。”

      “只要陛下高兴就好。”我压低声音答道。

      “我的小埃德加,你怎么愁眉不展,莫非是吃味了?”不待我回答,女王陛下便呵呵笑着走开了。

      我苦笑了一声,跟在她的身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相信陛下全然了解我对她的心意,只不过,隔在我和她之间的,不仅仅是身份问题,还有那些共同拥有的回忆,那些回忆里,有我,安娜,女王陛下,自然还有已故的阿尔伯特王子。

      “埃德加。”女王突然停下步子,转过身对我说:“别担心,我现在很快乐。”

      您的快乐,是建立在我的不安之上的,只不过你不会关心这点,英格兰的女王,您的眼中,只有自己。我早已知道结局,却仍心甘情愿地追随着您。

      我才是彻头彻尾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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