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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夏季风 ...
林舍鱼悻悻转过身,看见一个被自己打翻餐盘的倒霉蛋。
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倒霉蛋是舒见桉。很不幸,他的白色休闲外套被溅上了油渍,油渍拖出尾巴,由粗到细,像升上空中还未炸开的烟火。
曾逸郝回头长望了几眼,然后就往餐盘归还处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林舍鱼还非常仗义地用口型对乐思萝说,你快跟上去!
乐思萝前后为难,步伐凌乱,左右脚恨不得打一架。
侧后方,舒见桉已经将餐盘从地上捡起来了。
林舍鱼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纸巾,用双手递给他,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没关系。”舒见桉低垂眼眸掩饰慌乱,脸色无端变红,也用双手接过纸巾,抽出一张,象征性地擦了擦已经晕开的油渍。几乎无用,他将那包纸还给林舍鱼。
他没有责怪她,这更让她心里过不去,愧疚道:“你拿着吧。”顿了顿,她提议说,“要不你把外套给我,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舒见桉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将纸巾揣进包里,摇头拒绝:“不用麻烦了。快走吧,早点回宿舍午休。”
说完,他端着餐盘与林舍鱼擦肩而过,径直离开。
乐思萝动作迅速地放完餐盘,没跟曾逸郝说一句话,赶紧折回。等她过来,舒见桉已经走了,林舍鱼还愣在原地。
她满脸关切的问:“小鱼,你没事吧?”
“没事。”林舍鱼轻叹了一口气,“怪我,没注意后面有人。”
她的目光追随着舒见桉,直到他形单影只地走出负一楼食堂。
离开她的视野范围,舒见桉紧绷的肩膀才松懈下来,手里满是热汗,心跳快得像一支节奏混乱的电音。
他忐忑不安地回望一眼,见林舍鱼还没有走出来,才松了口气,低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包餐巾纸。
他非常懊恼刚才的冲动行为,自己头脑一热,想在归放餐盘的时候假装偶遇,却未曾预料,自己因为走得太着急,离她太近,被她无心打翻餐盘,让她受惊吓,还让她自责。
舒见桉攥紧餐巾纸,理智和感情在他脑中拔河打擂台。
藏进云里的太阳在这时出现,眼前顷刻间明亮起来。
他眸光闪烁,隐于其中的感情晦暗不明。
-
午休后,下午一堂考数学。
当林舍鱼看见出题人是尹老头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数学完了。众所周知,每一次尹老头出数学题,满分150分,文科全年级的平均分没有一次超过100分。
果不其然,后面两道大题,林舍鱼只会写第一小问。选择题最后一题是瞎蒙的,填空题最后一题是空的。更别说前面还有好些题也做不出来。
考完试,从考场出来,林舍鱼听见一路的哀嚎。都在吐槽尹启超一出手,全年级文科生的数学成绩都要抖三抖。
晚自习的时间全用来复习文综和英语。不过一考完数学,班里都浮躁了不少。几个数学学神聚在一起讨论最后一个选择题选什么。林舍鱼支起耳朵听了听,和她的答案完全不同,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后面他们讨论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方法,她直接捂耳朵不听。
地理老师申友仁守自习,听见下面的窃窃私语,操着口音提醒道:“不要说话了,考过就不说了,地理题不难,我出的,好好复习地理!”
班上的讨论声瞬间减下去不少。
林舍鱼看向申友仁的目光充满了感激,然后将文综资料垒在桌面。她选择先复习记背内容最多的政治。一开始还能复习进去,但时间一长,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彩色笔勾的重点就发挥出催眠效果,让她忍不住哈欠连天,脖子上仿佛挂了个秤砣。
下课铃声在此时响起。林舍鱼往下垂的脑袋瞬时抬起,用手揉了揉眼睛,清醒了几分。然而人声嗡嗡如蚊蝇,她又打了个哈欠。
照这个困倦的状态下去,剩下的三节晚自习全部都会被浪费。
她从书桌旁的挂袋里抽出十几块钱买的廉价MP3,插上同样十几块钱的耳机,起身走出教室。耳机播放起最近喜欢的一首小众英文歌《Odyssey》(《奥德赛》)。
歌曲的风格很空灵,让林舍鱼感觉仿佛置身在自由空旷的原野,徜徉于虚无缥缈的大雾中。
她朝空教室走廊走去。走廊和两侧的教室都没有开灯,一片幽寂的黑漆漆,却是放空发呆的好地方。
她只戴了右耳机,手指来回甩绕左耳机线,慢条斯理地踱步到走廊尽头,那里能吹风。
然而现在那里已经有人了。
仅靠对面琢玉楼的光照,林舍鱼认出那个背影,是舒见桉。他双手覆上栏杆,视线朝下,目光定在某一点。他换了一件黑色的外套,袖子很长,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总感觉缺少点精神劲儿。
林舍鱼放轻脚步走过去,顺他视线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科技楼和琢玉楼之间的树。她收回目光,出其不意地招呼道:“hello!”
舒见桉一怔,只觉恍然如梦。转头看她,竟慌乱到一时语塞,很实诚机械地挥挥手,像个等待检阅的兵。
林舍鱼被他这副莫名紧张的模样逗笑了,走到他身旁,和他同一朝向,歪头看他的手:“你的伤怎么样?”
“已经结痂了。”舒见桉的尾音有些颤抖,覆在栏杆上的手不自觉攥紧,“谢谢关心。”
“那就好。”林舍鱼落下心来。微风迎面,她的几缕发丝在空中摇曳,“你也喜欢在这里吹风吗?”
舒见桉点头:“嗯,很舒服。”
“我也是诶!”林舍鱼的眼底闪着兴奋的光,一遇见和自己有相同喜好的人,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不过有时候在这里还能看到些好玩的。”
舒见桉好奇:“什么?”
她指向对面琢玉楼的一根立柱:“上次我看见有两个人柱子后面亲亲抱抱。”
舒见桉羞赧道:“他们没发现你吗?”
“我当时就站在这听歌吹风,往下一瞟,就看见了。”林舍鱼挠挠后脑勺,“他们以为没人看见,其实我看得可清楚了。被我看见无所谓,别被宋公子看见就好。”
宋公子是年级的教导主任之一。
舒见桉笑出声来。
这是林舍鱼第一次见他这么爽朗畅快地笑。他身上的少年气在此刻得到了舒展,不再是那种秋蝉般的疏离冷淡。
他的长相并不是一眼惊艳的那种,但细看却有一种很干净的感觉——林舍鱼的脑子有一个很奇妙的比喻,笑起来的舒见桉就像一件洗后晾晒在阳光里的白衬衫,洁净又清新。
离这么近,林舍鱼这才发现,他还戴着一条项链,项链绳是皮质的,很长,延伸进衣领里,看不见吊坠是什么样式的。
舒见桉注意到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抿紧嘴唇,嘴角仍然噙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又是一阵晚风袭来,凉爽的风摇晃起科技楼外墙已经泛黄的爬山虎。林舍鱼闭眼,感受微风穿过身体的惬意感,疲惫得到了痛快释放。
“舒见桉。”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
“嗯?”
“你多笑笑呗。”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很想对他说这句话。
“嗯。”他答应得很干脆,顿了顿,问,“你在听什么歌?”
林舍鱼将左耳机递给他。他显得有所顾虑,她又抬手示意,他这才接过戴上。
是一首纯音乐,温柔舒缓,让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落雪簌簌的世界。
“《A Winter Story》(《一个冬天的故事》),电影《情书》的插曲。”他慢慢开口。
林舍鱼讶然看他,满眼不可思议,惊叹道:“你竟然听出来了!”
舒见桉垂眸抿嘴浅笑,琢玉楼的灯光照在树上,微风拂动树梢,光影就在他的脸上跃动起来。他说:“嗯。我很喜欢这部电影,也读过原著。”
林舍鱼眸光微闪:“巧了,我也是。”
“你喜欢——”
“你最喜欢——”
两个人异口同声,又在同样的地方停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还没等对方问出剩下的半句“哪一个片段”,上课铃声在这时响了。
林舍鱼不得不暂时跟舒见桉道别。
她快一步先进教室,跟他挥挥手。
他再次冲她笑笑,宛如是柳树长新芽。
-
隔天,考完文综和英语。科技楼四楼回响起桌椅搬运的声音,乒乒乓乓,像在搞装修。
广播通知各班班长去教导处领试卷答案。班长段遇文出去,不一会儿就抱着白花花的答案回来。
林舍鱼将所有东西归到原位,刚坐下,答案就传到她这里。
教室里只剩下哗啦声。答案纷发完毕,所有人都像在流水线上,低头批阅题卷。偶尔有人很兴奋地炫耀,他数学最后一道题选对了。
林舍鱼向那个同学射出幽怨的眼神,将数学答案往下压了压,给自己判了无效的缓期执行。她先对了其他科的答案,语文错了2个选择题,英语扣了8分,地理错了6个选择题,政治错了2个,历史选择题全对。
地理错了6个!一共11个选择题,她错了6个!
上一秒林舍鱼还在用红笔随意地画叉,左手漫不经心地支撑脑袋,下一秒她就猛然坐直身体,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她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再次核对地理选择答案。
考试的时候,她对自己的答案可自信了。
然而,地理之所以为地理,是因为它没有天理。①
地理选择题一般来说是2-3个为一组。她整整错了两组。
申友仁不把她宰了?!
林舍鱼心如死灰,将文综试题卷和答案放到一边,刚经受地理的腥风血雨,现在就要面对数学,握红笔的手都在颤抖。
果不其然,选填题1题5分,她一共错了5个。25分就没了。
林舍鱼给自己掐着人中,表情像是菜市场里斤斤计较的老太婆,估算自己的分数能不能有三位数。
这时,坐在正前方的乐思萝转过身来,哭丧着脸跟她说,完了,这次数学完了。
林舍鱼记忆犹新,她和乐思萝的友谊始于高二上学期的一次月考。
那时,她们俩并不熟。一次月考,全班有两个人的数学成绩是两位数。一个是林舍鱼,一个是乐思萝。尹老头把她们叫去办公室,扶着眼镜,看看成绩单又看看她俩,忍不住问:“你们俩是不是对数学有什么想法哦?”
林舍鱼和乐思萝一致摇头。尹老头也没批评她们俩,语重心长道,数学成绩是文科生的命脉,她们有不懂的题一定要来办公室问。
两个人悻悻从办公室出来,对视一眼。乐思萝想笑,却硬生生憋着。林舍鱼则捂着嘴巴,噗嗤一声。
两个人最终还是面对面地笑了出来。为彼此难兄难弟似的数学成绩而苦笑,也为有一个跟自己一样的数学渣子而感到欣慰。
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直到现在,数学就像是游戏里最大的BOSS,总是把林舍鱼和乐思萝KO。她们俩就像同一条绳子上的瘸腿蚂蚱,在尹老头的驱赶下,一瘸一蹦往前跳。
林舍鱼再也坚持不住了,头顶像是有无形的暴雨下个不停,郁闷的雨水将她彻底淹没。她有气无力地将脸贴在桌面,悲伤几秒后,又强迫自己坐起来,拿出错题本和胶棒,用裁纸刀裁下错题,然后贴在本子上。
-
考完之后,各科老师一边改卷,一边评讲试卷。尹老头则喜欢等成绩出来后再讲,所以缓解了林舍鱼内心的几分煎熬。
她只需要面对申友仁。
申友仁是1班的地理老师,也是6班的班主任。6班是个艺体班。一般来说,但凡沾“艺体”两个字,就跟成绩差、作风差挂钩。然而,在申友仁的震慑下,6班除了成绩不好以外,简直是比1班的学生都乖。
林舍鱼见过申友仁的雷霆之怒。他的办公室在琢玉楼1楼,有一次林舍鱼去找他要卷子,正巧碰见他训人。他个子不高,1米6出头,跟林舍鱼差不了多少。一个1米8的体育生,被他叉腰训得唯唯诺诺。一转头,见林舍鱼来了,他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和和气气地去办公室给她拿卷子。
在1班上课的时候,申友仁很喜欢给他们画马斯诺的“需求金字塔图”②,金字塔最下面一层是“生理需求”,最上面两层是“求知、审美需求”和“自我实现”。
他边画边讲解:“1班的同学,你们是拔创部的学生,以后要实现的是最上面的两层。我班的学生,特别是那群体育生,每天就想着怎么藏手机,上课打瞌睡,吃饱了就耍朋友,他们实现了最下面的一层。你们跟他们不一样,知道不?”③
每当这个时候,林舍鱼就觉得自己难当大任。
更何况,是在这次地理炸了的情况下。
申友仁一边讲试卷,一边在班上来回走动。
林舍鱼捂着自己的题卷,后悔对答案的时候自己给自己画了那么大的红叉,真是造孽。
不过她捂是捂不住的。南中的阅卷系统很智能,选择题机阅完后,会将每道题的正确率反馈到科任老师的手机上,老师很清楚哪道选择题谁谁谁错了。
“林舍鱼。”
她忙站起来。
“亚欧大陆东部的夏季季风是咋吹的?”
她结结巴巴道:“我国东部盛行东南……东南季风,东南亚地区盛行西南季风。”
“坐下。”申友仁从她身边经过,瞥见她惨不忍睹的试卷,镜片反光,像锋利冰冷的刀刃。
林舍鱼将头埋低,羞耻感像凌汛期抬高的水位,在脸上蔓延开。
下课后,申友仁让她把试卷带上,两个人站在空走廊。他用很夸张的语气问:“鱼摆摆,你这次怎么回事?6道选择题,太吓人了吧。”④
申友仁对1班的学生都有特定的称呼。
林舍鱼唯唯诺诺地低着脑袋,紧盯他手里用得掉皮的水杯,回答:“考试的时候,我觉得我选的是对的。”
“这次确实有两个难题,你错了我不追究。但是你季风的题都选错了,明显没记住基础知识。去把《地图册》第一页的内容抄两遍,下节课给我。”
“是是是。”她连连点头。
申友仁离开后,她还站在原地,肩头逐渐松懈下来。光线照不进走廊,一片灰暗,如她的眼底。她垂头丧气地背靠墙壁,看见被捏皱的试卷,心中是飞沙走石,烦闷地将手垂在身体的一侧,长长吐了一口气。
倏然,有人遮住她的视线。
舒见桉毫无防备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林舍鱼立刻站好,感觉挺难为情,不确定他是否听见了刚才和申友仁的对话,但他肯定看见了自己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像欠了谁八百万。
她正准备开口打招呼。
舒见桉递来一盒还未拆封的悠哈奶糖,是抹茶口味的。
林舍鱼讪讪的情绪转化为惊讶:“全给我?”
他收回手,将包装膜拆开,复又递给她:“买多了。我那里还有。”
“谢谢。”林舍鱼接过奶糖。
舒见桉双手揣兜,显得拘谨,试探性地问:“你不高兴吗?”
林舍鱼一边剥开糖纸,一边很坦然地回答:“考差了,相当的差。”
“只是一次月考而已。”他好像在很努力地搜寻安慰她的话,却不知道哪句话会起效果,最后只好很真诚地直视她的双眼,用最真挚的语气说,“我相信你,下次肯定会考好的。”
林舍鱼看见他清澈的眼中自己的倒影,心间仿佛被夏季风吹过,温热的雨滴降落,让万物复苏葱茏。
这个跟自己认识不久的男生,会这么……这么努力地安慰自己。
对,是努力。
他哪是传言中的不近人情呢?
头顶的阴霾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林舍鱼双手捧着奶糖,绽放出一脸粲然的笑容。
①此句源自网络。
②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结构是心理学中的激励理论,包括人类需求的五级模型,通常被描绘成金字塔内的等级。从层次结构的底部向上,需求分别为:生理(食物和衣服),安全(工作保障),社交需要(友谊),尊重和自我实现。
③耍朋友:川渝地区“谈恋爱”的方言。
④鱼摆摆:川渝地区“鱼”的方言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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