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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大火烧过的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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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两位晚上兴致很好啊。”
他们转头,是个陌生的男人。他五十上下,穿着绅士,体态略肥,虽面上带笑,但神态里仍写满精明与算计。
他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院长,金德烈。”
院长?!
“你好啊,院长。”严邵林用摸过尸体的手和他握手,“请问贵医院就是这么处理跳楼死的护士的尸体的吗?”
金德烈平静道,“本来交代医院护工将她埋在后山上的,没想到那几个饭桶趁机偷懒,把她丢在水池里了,等天亮了再找人把她埋了吧。”
院长的语气冷漠地像是处理一件商品。
“一个人死了,就算是跳楼自杀的,难道不需要叫她的家人,叫警察过来吗?”严邵林对他的冷漠感到愤怒。
金德烈拍着他的肩膀说,“年轻人,在医院里生死之事是家常便饭,好奇心太重对健康没好处。”
他说完便背着手转身离开了。
“不正常……”严邵林对着金德烈的背影喃喃自语,“都不正常。”
“我们先回去吧。”林西说。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严邵林问他。
“我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林西说。
以不变应万变。
严邵林:“……”
那天下午,林西看到手术室里跑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她抱着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块,蹲在垃圾桶旁哭。
“我的孩子……他们把它从我的身体里拿走了,他们把它杀了,它该有多疼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身体一直在抽搐。
林西走近看到她手里的那团肉块,是个胎儿,快足月了。
她是个孕妇,流产了吗?
林西拿出手帕递给她,女人接过手帕抬起脸看他,林西才知道她是尹菲,是上次那个在走廊遇到的孕妇。
她拉住林西的手臂控诉着,“徐先生□□了我,我有了孩子,他开始说让我把孩子生下来,说他会负责的,但是等到孩子八个月的时候他又不要孩子了,一定要让我把孩子打掉……可是孩子都快出生了,我每天晚上都能感觉到它的小手小脚在踢我的肚子,它多可爱啊……我不忍心……今天他们强行把我拉进手术室,对我用了麻药,醒来后我的孩子已经死了……”
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你报警吧。”林西说。
尹菲松开他的手,陷入片刻的沉思里,而后她说,“不……不我不能报警,报警了我会坐牢的,我不要再回到那里去……”
她喃喃自语着站起身,抱起死去的胎儿走了。
这医院太诡异了,病患之间尊卑分明,病人骄纵跋扈,为所欲为,护士却活得毫无尊严,连生命和健康都遭受威胁,而且她们已经习以为常,逆来顺受。
晚上林西没睡着,他听到病房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歌声,歌声悲凉,仔细听,好像是摇篮曲。
他打开门,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在走廊上徘徊,她的肚子挺得很高,像一座硬邦邦的小山一样。
她一边走着一边哼着摇篮曲,一边笑着。
旁边的小护士说,“尹菲已经疯了,她竟然自己动手术,又把死胎给塞回肚子里了。”
是的,她已经疯了。
第二天,林西在窗口看书,等杜微进来,他便和她交谈,希望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
他说,“我昨天晚上在走廊里看到尹菲,她好像疯了。”
“嗯……是啊……”杜微很平静。
“你在这医院里开心吗?”
杜微笑着说,“很开心啊,医院很好,林先生也很好。”
“哦?是吗,要是我也像徐先生对待尹菲那样对待你呢?”
杜微脸色沉了沉,马上便又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我知道林先生不会这样的,林先生是好人。”
“我总要康复出院的,以后你会去照顾别的病人,要是别的病人也那么残忍对你,你也会像其他护士那样不反抗吗?”
“啊……”杜微垂下眼,咬着嘴唇道,“反正已经习惯了,能在这里工作已经很幸运了。”
她们似乎已经彻底被这医院洗脑了
“你们是有什么把柄抓在这医院手里吗?还是签订了什么不平等契约?”林西直接问她。
杜微脸色异常难看,“没……没有的事……我们都是自愿的。”
她向林西欠了欠身,“对不起,我不该和您说这么多。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再叫我。”
林西又在窗口看了回书,后来发现杜微出现在楼下花园里。一个中年男患者与她擦肩而过,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杜微只是害怕地逃开几步,而后对男人欠了欠身,走开了。
这天晚上,杜微没来查房,来查房的只有宫鸣。
林西正闭着眼睛,察觉有人在替他盖被子,他睁开眼睛,发现是宫鸣。
宫鸣说,“院方给你换了个护士,明天早上来。”
林西本能觉得杜微会遭遇不测。
他坐起身,说,“我不接受这个安排,未经我的允许怎么可以换我的护士?”
“在这医院里,护士得听病人的,但是病人只得听医生和院长的。”
林西冷笑,“这不是医院,是囚笼吧?”
“你担心她?”
林西不答。
宫鸣笑笑,“见识过人性,却还愿意拥有人性,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伟大。在死亡游戏中,这种善良有时候会成为杀死自己的致命毒药。”
死亡游戏?宫鸣提醒他他还在游戏里,这个章节没有鬼怪,没有杀戮,但拨开看似平静的湖面,可以看到下面涌动的暗流,疯乱的杂草和肮脏的淤泥,你不确定这些东西是否会凝成一个更为可怕的怪物,逐渐将你吞噬。
要出去,就得解开这医院的重重迷雾。
第三天,林西去找院长了,院长找他去办公室聊。
他说,“没跟你说一声实在不好意思,因为王夫人病重了,现在的护士有点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好,杜微之前是照顾王夫人的,我想还是由她继续照顾比较好。”
他的说辞很完美。
他又说,“放心,王夫人脾气很好,不会欺负杜微的。”
林西冷笑,说,“贵医院就没有脾气好的病人吧?这里的护士们都被当成牲口一样虐待,这种丑闻在别的医院可都是前所未闻。”
金德烈冷笑道,“虽然本院的病人们是有些骄纵跋扈,但是对于护士们而言这里仍是他们的避风港呐。林先生可能有所不知,这些护士原本都是监狱的死刑犯,后来狱长给了她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让她们学习医护知识,来医院救死扶伤。”
林西愣了,“死刑犯?”
“是啊,那些姑娘都是死刑犯,生前犯下过各种罪行,要不是医院给了她们新生活,恐怕她们现在早已经是孤魂野鬼了。”
所以那些护士宁愿遭受欺凌也不愿离开这里,一直带着一种赎罪的心情任由摆布。
金德烈那高高在上的模样恍如一个救世主,但林西在他眼里只看到贪婪和欲望,即便如此,对于那些护士而言,似乎没有更好的归宿了。
这时林西忽然发现金德烈办公桌上的日历,1988年,40年前的日历?是日历过时了没扔掉吗?但谁会保留一本四十年前的日历呢?
“林先生要没其他事的话先请回去病房休息吧,我这里还要招待一个客人。”金德烈下了逐客令。
林西便离开了,他离开院长办公室时一个男人与他擦肩过,进了院长办公室。
他就是金德烈要招待的客人?
他站在门口听了几句他们的谈话。
金德烈:“警官,欢迎光临本院!多日不见,您更容光焕发了。”
男人:“你也是呢,金院长,看来将医院经营得很好,这次来是通知你一件事,我下个月就被调走了,新上任的那个警官可不是个善茬,你自己要多加注意。”
金德烈:“放心,秘密只是秘密,绝对不会泄露的。”
原来医院和警署有勾结,怪不得不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