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子弈

3、第 3 章

　　3.
　　定西将军府。府内煊将军卧房。
　　煊将军没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拉回现实。他并没有急于应声，这样叩门必是昭儿。
　　煊将军坐回桌前，将锦盒盖上。应一声：“进来！”
　　门呀地一声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身形俊武的汉子。他素面纤白，浓浓的眉郁色重重，直鼻方额很是英气，唯纤尘不染似的干净，太不合漠北的气质。因起身匆忙，他的发微乱，用马革束在脑后。穿着四品军服的棉袄内胆，手中提着腾着的热气的壶，一面躬身行礼，一面探着煊将军的神情：“大将军，更深酷寒，万望保重身体。漠北安危全在将军一人肩上，大唐子民的安危全在你一人身上呀。”
　　昭儿默默将热茶递于煊将军手中，突见煊指上血迹，急急找来金创药，半膝跪地为煊包上。
　　煊摆摆手，“不防事，昭儿。更深了，休息去吧，明早还要带兵操练。”
　　昭儿拨亮碳盆，房内立刻暖和了起来。他将话头叉开了去：“不知父亲是否知道了……”
　　“就在这一二日了吧。”
　　“将军，我已令下属连夜快马将消息发往兵营各部。并连夜购置素麻，明日晨练兵士甲必缟素。”
　　煊赞许地点点头：“这些事就着你去办吧。传令下去，边塞诸寨严加防犯，明日调齐兵士原地候命，以防胡子趁虚行劫。”
　　昭儿喏一声“是”，转身出门。片刻又回来，依然无声陪在旁侧，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知道皇上在煊将军心底里的位置。深深担心着。
　　年迈的煊将军挥一挥手，“去吧昭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昭的目光落回锦盒上，久久沉吟着：“将军，皇上给你的密函……”他欲言又止。
　　“我没有看。”
　　“这……”昭儿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心。帝心九重，他一生倚重的将军之中，唯一对煊最是苛刻，更像是霸占一样，紧紧将煊操控在掌心。虽远在千里，煊身心上从来也没得到一丝自由。此时他太害怕这遗谕之中，会有什么对将军不利。“昭儿怕……”
　　煊将军淡淡笑了，“怕皇上旨意吗？”
　　昭低头不语也不答话。
　　煊跺于窗前：“那又何防。”
　　昭的担心加剧。
　　“下去吧，昭儿。”
　　昭迟疑片刻，退了出去。

　　煊对着窗，陷入沉思……

　　“第一次见到皇上，是我十岁那年。在洛阳城外的白马寺他翩翩一身白衣，头戴紫金冠，手中轻摆着马鞭，悠悠然伫立在殿阶之上。我扬望恍恍然似看到了纤尘不染的蛟龙。他年轻的脸，带着高贵。他终于发现了远远扬望着他的我，向我摆摆手示意我过去。我有如膜拜神祉一般，上前贪恋着要将他刻在记忆深处。
　　他高高在上并没来得及等我靠近，被一群大内簇拥而去了。
　　我茫然地看着那个背景，却不曾想像到为了追寻这个背影，我会付出一生的代价。直到现在依然无怨无悔。
　　一个男人的魅力来自于他的权利。这个男人身上与生俱来的霸气足以颠倒众生。
　　也没爱过任何一个真心待他的人。再多的宠娈，后宫三千，他都是像对我一样，认真地宠过之后就像对旧玩偶一样丢弃。唯独是他，青儿。成了这不可一世的骄傲灵魂的唯一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