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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四章 陆甲 ...

  •   王小石自打那日在宿州生了点小病,这一路北行就开始头疼脑热小毛病不断。王小石一半是真有不适,另一半自然是趁机腻歪在陈炎炎身边。陈炎炎听着他叫了一路的“哥哥”,多少也是把他看作半个弟弟。
      伟托领着的这只“商队”走走停停,一个月后终于到了与北和相邻的大齐凉州地界。
      暑日的凉州还算舒适,伟托带着几人照例去采办。陈炎炎守着王小石在客栈里休息。
      “哥哥,我要回家了。”王小石一边拆着一颗糖纸,一边看着陈炎炎说道,“我想去看看我娘出生的地方。”
      一路同行,伟托这一行人对陈炎炎的态度已从最初的冷漠转为适度的信任。王小石的身份,他们虽然没有对陈炎炎明言过,但言谈举止间也没有再多做避讳,他们要带王小石回北和之事,陈炎炎与伟托等人算是心照不宣。当初见阿苏纳便有些眼熟,后来想想,那眼熟的感觉源于阿苏纳与王一娘的相像。若王一娘真是当初那位号称病逝了的北和长公主,王小石此行回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陈炎炎纵有不舍,也只是摸了摸王小石的脑门,“我知道了。”
      王小石将剥好的梅子糖递到陈炎炎嘴边,陈炎炎张嘴含着,甜滋滋的带着一丝酸。
      陈炎炎从怀里掏出当时门房交给自己的那颗水滴晶石,还给王小石。“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收好。”王小石摸着这颗晶石,他戴着的时候总觉得它冷冰冰的,在哥哥怀里倒是捂出了一丝温度。王小石又把它放回陈炎炎手中,说道:“哥哥,娘亲说过它能保我平安,我想送给你,给你保平安。”
      陈炎炎想了想收了这颗晶石,摘下戴了月余的赤玉坠儿,放在手中看了片刻。“出门走得急,我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送你,也是保平安的。”说着替王小石戴上。王小石在陈炎炎身上见过有块相似的腰坠,心里很喜欢。
      玉坠儿离了身,陈炎炎只觉得多日来的念想少了个牵绊,心里说不上是松快还是失落。正想着手上已是取下腰间仅余的腰坠儿,妥帖地放到怀里藏了起来。
      第二日陈炎炎便与王小石分开,目送他们离开后,陈炎炎本也打算出城。只是才送走王小石,陈炎炎就一阵头晕目眩,强撑着回到客栈。客栈掌柜见他面色不好,恐是受了暑气,给他送了几日绿豆凉汤。就这样歇了五六日,陈炎炎这头晕的症状得以消解。这一日天清气爽,陈炎炎也神清气爽地出了城。
      凉州城外有一处密林,入凉州的必经官道绕这处密林而建。北和使团正赶往凉州,途径此处官道。李瑞和阿苏纳在马车中对弈,徐长安则被李瑞拘着在车厢中观战。阿苏纳曾言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确实所言非虚。午后下的三局棋已胜了李瑞两局,这一局李瑞总算有些赢面。徐长安在一旁看得心累,正所谓观棋不语,明知李瑞放水,还得配合着演出一副紧张又期待的神情。要早知道这一路就是陪着这两位游山玩水,弹琴观棋,他还不如跟陈炎炎一样独自闯荡。
      徐长安快忍不住打哈欠时,似乎听到远处传来的兵刃相击之声,赶忙掀开一边车帘,打完哈欠,向守在一旁的余勇问道:“余大哥,你听到没有?”
      余勇点点头,“已派人去看了。”说着示意徐长安看向前头,闻耶苏冉也正派人前去查看。
      话说陈炎炎这一日一早出了凉州城,走着觉得日头太烈,记得前几日进城时路过这片树林,于是进林赶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似乎听到前头有人声,快走着上前去看看可有同路之人,没成想看到个倒地不起的少年,浑身是伤,不知生死。
      左右无人,陈炎炎试着上前查看,发现这少年只是昏迷,想了想背起这少年往回走。背着少年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原本该是快走回官道上了,也不知是陈炎炎什么时候走错了方向,如今还在林中打转。陈炎炎累极,只好先将这少年放下。这少年身上有多处刀伤,虽不致命,但这一路流着血,若附近有他仇人,寻迹而来岂不麻烦。陈炎炎取出水囊,用清水给他简单擦拭了伤口,又从包袱里撕了点干净布条给他包扎好。
      凉州城外,李瑞很“艰难”地赢了阿苏纳一局棋,喝了口茶水后问徐长安。“发生了何事?”
      “林子里死了几人,看打扮像是前阵子余大哥缴了的山匪同党。”徐长安说到缴匪之事就觉得憋屈,这一路李瑞都只让他待在马车里,害他白白错失了好几次活动筋骨的机会。
      树林里,小憩片刻后,陈炎炎背着这少年再次走起,想着早些赶到官道上,好寻人一起帮忙。
      也不知是陈炎炎点儿背还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路痴,愣是天快黑了才总算走出这片林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最后无可奈何还是带着这受伤昏迷的少年在官道旁挨了一晚。第二日东方渐明,陈炎炎被脖子上的一阵凉意激醒。
      “你是谁?”少年持着一柄匕首架在陈炎炎脖颈处低声喝问。
      陈炎炎皱着眉头试图推开脖子上的匕首,没成想这少年手劲还挺大。“王二。”陈炎炎随口报了个化名。
      “是你救的我?”少年明知故问。
      陈炎炎又试着推了推匕首,这下总算是收回去了。陈炎炎没好气地反问,“不然呢?”
      “不要问为什么救你之类的废话。”陈炎炎说着从包袱里取了张白馍饼给少年。“因为没有为什么。我们就此别过。”
      “我叫陆甲,你既守我一夜,我便护送你一日。两清。”陆甲三两口就吃完馍饼,打量着陈炎炎,事情的发展似乎跟他预想的不一样。昨日他明明算准了阿苏纳使团到达的时间和地点,按理说他这会看到的应该是闻耶苏冉才对,而不是眼前这么个白面书生,看上去不比自己大多少,那双眼睛挺干净,能被人一眼望穿,也不知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跑这地儿来了。
      陆甲有些无奈,人算抵不过天算。明明官府都清道了,也不知这王二怎么那么凑巧就先一步救了自己。
      陆甲打量陈炎炎的同时,陈炎炎也在观察着陆甲。这少年的眼睛泛着一点点通透的蓝色,眉眼似乎比大齐人要深邃些,一口大齐官话说得倒是比伟托还纯正,但也不敢肯定他就是大齐人。
      “随你。”陈炎炎与王小石分开,孤身一人还有些不习惯。这少年虽然来路不明,还疑心重,但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且与他做个伴。
      陈炎炎往西而行,与陆甲所想背道而驰。说出去的话也不好收回,左右不过一日,陆甲默不作声地跟在陈炎炎身后。
      陆甲不作声,陈炎炎也没什么话与他聊,俩人就这么一路走着。陈炎炎每走到岔路口拿出地图来看。他接下来该往沧州去,经沧州后再转云州和宁城。陆甲在他身后见他不时地看地图,知他人生地不熟,过了半天终是忍不住问道:“你要去沧州?”
      陈炎炎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可你现在选的这条路,是往绵云山方向。再走出半日,你今晚就得露宿山脚。我只护你一日,待日落,我就走了。”看在这二货给自己包扎伤口的份上,陆甲好心提醒。
      陈炎炎重又仔细看着地图,绵云山地处凉州以南,他是在上一个路口走错了岔道?从京都到凉州,一直以来都是伟托带队。陈炎炎独自出行,自然只有靠自己,凉州时买的这地形图绘得简单,若是陆甲不提醒,只怕他到了绵云山脚也不一定识得这是哪座山头。
      “多谢提醒。我要往沧州去,是不是回到刚才那个路口走往东那条岔路?”陈炎炎问道。
      陆甲摇摇头,“我觉得最快的办法还是回凉州城,你雇个向导给你带路。”
      陈炎炎当然想过买匹马儿好快些上路,但他囊中羞涩,不然怎会步行至此。若是雇个人,那更是养不起。
      “别说我没提醒你,绵云山可有一窝山匪。”陆甲轻描淡写地说道。陈炎炎一时也摸不准他是故意唬人还是真有其事。
      就在这时俩人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几个卫兵骑着高头大马由远至近,停在陈炎炎二人跟前。“你们俩什么人?”领头之人这时又看到陈炎炎身后的陆甲身上带着伤,眼神冷下来,喝问道:“你这伤怎么来的?”
      “与匪徒搏斗受的伤。”
      “哪里来的匪徒?”
      “黄松林里碰上的。”陆甲说完就见那领头的军官沉了脸。“把这二人带回去。”军官说着又叫了几人立马调转方向,应是往陆甲说的黄松林查看去了。
      “我跟你们走,他这人昨日不在黄松林,不用跟你们回去吧?”陆甲替陈炎炎问剩下的两名兵丁。
      “头儿说带你俩那就是都带回去,哪那么多废话!”其中一人突然一甩鞭子挥向陈炎炎,被陈炎炎立马避了开去。
      “有些身手。早就清道了,你俩行迹可疑,乖乖跟我们回去,免受皮肉之苦。”另一人说道。
      陈炎炎见这俩兵丁出手不分轻重,心知被他们带回去估计也免不了严刑逼问。陆甲还有伤在身,到时只会伤上加伤。
      “说拿人便拿人,你们凉州城便是这般治理的么?”陈炎炎在京都呆惯了,纵使理刑司找他问话,那都是被请着去的。陆甲知道他是外乡人,不懂这里的规矩,小声提醒道:“他们是府城卫,城主的亲兵,在凉州确实是可以说拿人便拿人的主。”
      看这两人嘀嘀咕咕的样子,两名府城卫早就失了耐性,直接上前锁拿。
      陈炎炎和陆甲也都不是束手就擒之人,顿时四人战作一团。陆甲有伤,后力乏继,眼看就要被制住。这边陈炎炎脱身抢了一匹马骑上,伸手去拉陆甲。陆甲顺势上马,坐在了陈炎炎身后,双手环过陈炎炎夺了缰绳驱马赶往凉州城门方向。那两名府城卫其中一人也立即上马追赶二人。
      虽然都是少年人,陈炎炎身量也单薄,但陆甲持缰,两人还是贴得极紧。陈炎炎下意识地想挣开些,只听得陆甲在他耳边低声喝道:“别动,待会到了城门口,也别急着说话。”
      就这样两人一路被追着赶到凉州城门,城门处的看守远远见到来的是府城卫标配的神驹,加之陆甲远远喊了一声,“府城卫办事,还不快快让开。”顿时大开城门,也不敢揣测何时府城卫新来了这样两个少年郎。
      眼看着陈炎炎和陆甲就要长驱直入凉州城,他们身后那名府城卫也大喊一声,“他喵的,赶紧关城门,没看见老子在抓他们啊!”
      然而话音刚落,陈炎炎和陆甲已然入城。府城卫的神驹很显然凉州人都识得,纷纷避让开。陆甲对凉州的地形很熟悉,在城中转了几个弯,来到人流密集处,纵是人们想让,一时都躲避不及。“准备下马,然后我往左,你往右分开走。你往右转过三个弯会见到一家“济善堂”的药坊,你进去后要一副龟甲,然后在后堂等我。记住了?”陆甲一边纵马,一边快速叮嘱陈炎炎。
      陈炎炎刚点头,就觉得身后一松,陆甲已是下了马。马儿奔得有些快,若此时陈炎炎下马,马儿往前冲着必然要撞上人。陈炎炎立马拉紧缰绳想将马儿拉停,可不知怎的手上无力,马儿只稍稍缓下速度,他整个人反倒是失了半身力气从马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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