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有时尽》驳

12、第十一章 传言揣测

　　第二天一早，李霄便和陈炎炎一道出了王府。
　　当李瑞问及，才知道这二人一早出府去打马球了。
　　自打完马球回府，李瑞觉得李霄突然对陈炎炎的态度好了许多。就一顿饭的功夫，就提了好几次陈炎炎。陈炎炎的马术，李瑞见识过，马球应该也不差，只是没想到能让李霄这般赞不绝口。
　　“九哥，你今天是没看到，佑明那一下子，绝了！”
　　“还有那姓许的，叫唤得最厉害，一上场一碰到佑明就怯了，哈哈，那怂样。”
　　李瑞听了半天，忍不住打断，“你是说你们今天碰上梅山书院的人了？”
　　“是啊。我没说吗？今天我和佑明刚到上次的场地，才热身，号称梅山书院的那几个人就过来找茬。然后我和佑明配合无双，吊打他们。”
　　“你没有报出身份？”李瑞担心地问，虽然李霄说得激动，但他额头一角微微淤青，虽然有头发遮掩，李瑞眼尖已经看到。
　　“我才不要仗势欺人。就我和佑明，照样收拾得他们服服帖帖。”李霄不无得意之色。这趟出门打马球，比宫里的马球好玩许多。
　　“既然这么好玩，下次记得把我也叫上。”李瑞给李霄夹了块莲藕，“吃完饭，去换身衣服。今天晚上我们去逛夜市。”李霄听了高兴得又扒了两口饭。
　　用过饭，李瑞准备去叫陈炎炎一起出门。走到陈炎炎房门前，就见福伯从屋里走出。
　　“王爷，您找陈公子啊。陈公子现在不在里面。可能是沐浴去了。”福伯向李瑞解释。“陈公子回府时，我看他好像崴到脚，给他备了瓶伤药。”
　　“我知道了。”
　　在太学时，李瑞听说过陈炎炎和许茂石之间的一些恩怨。今天李霄口中姓许的梅山书院学生，应该就是许茂石。陈炎炎那么温吞一个人，今天竟然出手这般重，看来结怨不小。
　　李瑞左右无事，便向浴室走去。
　　王府的浴池可比太学好上许多。就是为宾客备下的浴池也比太学后山那个小汤池大上两三倍。
　　今天那场马球，陈炎炎使出浑身解数，既要护着十皇子，又不能落下风。在李霄看来，他们俩占尽上风，实则对陈炎炎而言，一番苦战。
　　许茂石他们虽然配合一般，但人多势众。
　　回到王府，陈炎炎便有些脱力。休息好一阵才来到这浴池。陈炎炎挥退在一旁伺候的仆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泡澡。
　　陈炎炎从没想过这里还会有人闯入，是以举止间毫无顾忌。
　　当李瑞轻声走进浴室，看到的便是陈炎炎一头秀发湿漉漉地垂到腰间，眉眼温润，耐心细致地低头洗着这一头乌黑长发。
　　露出的后背白皙细腻，池水氤氲得面色微红。
　　这样一副姿态，换作旁人，可能显得违和。可陈炎炎这副样子，李瑞觉得好看，很好看。
　　甚至觉得太过冒犯。李瑞只匆匆一瞥，赶紧退了出来。
　　陈炎炎似乎听到一丝声响，转头望过来，没有看到人影，暗叹自己多心。
　　门外的李瑞突然想起在太学时的某种传言。
　　“小师弟好像不爱洗澡。”
　　“小师弟喜欢偷偷摸摸洗澡。”
　　“小师弟洗澡总脸红。”
　　“看到我脸红，难不成小师弟喜欢我？”
　　“小师弟喜欢男人？”
　　“听说小师弟在梅山书院有个心上人。但家里不让他俩见面，才把小师弟送来太学。”
　　初听时，觉得这帮读书人想得太多，有辱斯文。可这一刻，李瑞突然有些信了。
　　当陈炎炎洗浴后回屋时，看到李瑞站在门口等他。
　　陈炎炎发丝未干，一头长发披着，清秀的脸蛋儿还带着沐浴过后的微红，好看。若是女子，长开了称得上容色倾城。
　　而陈炎炎身为男子，生就这样一副容貌形态，当真妖孽。
　　李瑞看得有些心痒痒，为了确认心中所想，他决定再试探一番。
　　“听十弟说你们今天马球打得很威风。不过你好像伤了脚。我来给你上药。”李瑞手中拿着一盒伤药。
　　陈炎炎脚踝处有些扭伤。“谢王爷赠药，我自己来就好。”说着伸出手想接过李瑞手上的药罐。
　　“今晚跟十弟约好去逛夜市。他正等着我们一道去。”李瑞说着把房门打开，示意陈炎炎赶紧进屋上药。
　　陈炎炎刚坐下，李瑞九就抬起他那似有不适的左脚挂在自己膝上。推开长袜，李瑞看到那红肿的脚踝，手指沾了药膏替陈炎炎轻轻抹匀。
　　抬眼望去，陈炎炎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传言果然非空穴来风。
　　李瑞松了手。陈炎炎立马收回左脚。说话都有些结巴，“谢…谢过王爷！”
　　陈炎炎自然是害羞，这种心理上的不适外化出来便是面红耳赤。虽然很没有必要，可这不是陈炎炎所能控制的。
　　有趣，当真有趣。
　　“你这脚肿得有些厉害，我们改天再去夜市。”李瑞把伤药留下，看到桌上也有一瓶，应该是福伯所留。
　　“这应该是福伯给的，你都收着吧。”李瑞注意着陈炎炎脸上神色变化。似乎听到福伯所赠之药，陈炎炎的面色舒缓许多。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能让他紧张。
　　发现这一点，李瑞突然觉得心情大好。
　　待陈炎炎将那两罐伤药收好，李瑞又问道，“最近还抄书吗？”
　　陈炎炎面色已恢复正常，闻言回道，“最多抄半个时辰。其他时候，看书就够了。”
　　“听着有点长进。”
　　李瑞貌似还要在这屋里坐一会的样子。陈炎炎试着转了转脚踝，疼得不厉害。
　　“这点小伤不足挂齿。怎好让您和十殿下扫兴。我们何时出发？”陈炎炎说着将头发束好，扎好发簪。
　　坐在福伯备好的马车里，李霄时不时地挥开马车的门帘。
　　“原来这就是入夜后的京都啊。”李霄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很是新奇。这还是他头一遭逛夜市。
　　“还要一段路呢。今夜夜市重开，肯定很热闹。十弟，待会可别走丢哦。”李瑞打趣。
　　陈炎炎看着李瑞欣喜的模样，不禁露出笑颜。“我会看好十殿下的。”
　　“说得我像个孩子似的，你可比我还小呢！我看啊是你要跟紧我，别走丢了。”李霄说着又探出半个身子向马车外望去。
　　陈炎炎在他身后微微一笑，“我定会紧跟着你。”
　　李瑞看到陈炎炎望着李霄的眼神，突然起身走到李霄身后，隔在两人中间，一只手抓住李霄探出去的半个身子，运势要往后拉。
　　恰此时马车骤停，李霄撞到车夫又被弹了回来，狠狠地撞在李瑞身上，而李瑞也撞到车厢最里的陈炎炎。
　　只听得李霄“哎哟”一声，陈炎炎要起身去看，就被李瑞按住，“十弟没事，你坐好。”
　　“什么人嘛，竟夜里纵马闯街。”李霄回到车厢，骂着那刚超车而过的纵马之人。
　　车夫在外头歉声道，“王爷，让你们受惊了。刚过去的应该…好像是云康郡主。”
　　听到云康，李瑞就头大。还好马车没有挂王府的徽记。
　　“原来是云康姐姐，九哥，你以后可要好好管管。”李霄揉揉有些磕疼的手臂。
　　陈炎炎一直坐在车厢最里头，此时不由好奇打开车帘想看看这位未来端王妃的风采，却是一个马尾巴也没看着。
　　李瑞敲了下老十的脑袋，“瞎说什么！”
　　马车又缓缓行了一段路，前头已是热闹得很。李霄率先下了马车，李瑞走在后头，陈炎炎则紧紧跟在李霄身后。
　　李霄自是左看右看，欣喜非常。特意落后几步的李瑞看着不时以温柔目光瞧着李霄的陈炎炎，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李霄买了好多新奇的小玩意。陈炎炎两只手都快抱不下了。
　　路过一个小首饰摊子。李霄突然停了下来。“九哥快来，挑一个。回头遇到云康姐姐，正好送给她。”
　　李瑞不得不再次重申，“与我无关。”
　　李瑞起步就走。李霄见状也无趣，跟着走起。倒是陈炎炎，站在摊前看中一支银钗。
　　“老板，帮我把这个包起来。”陈炎炎将手中的物什先放到一旁，给老板取银子。
　　“你喜欢这个？”原本已走开的李瑞突然折回来。
　　“嗯。喜欢。”陈炎炎说着将银子递给摊主。这银钗很像前世柳氏留下的那支，陈炎炎只是想留个念想。又随手拿了一支蝴蝶簪子。“这个也包一下。家中幼妹应该喜欢。”
　　“银钗是要送给谁的？”李瑞状若无意地问。
　　“我就自己留着，没想送人。”陈炎炎说完就看到李瑞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我…我不是喜欢女子的东西。只是…”
　　“明白。”李瑞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陈炎炎还想解释几句，李瑞已经走开。陈炎炎只好抱起李霄买的东西，赶紧跟上。不过没走几步，后背便被人撞上，手中的东西零零落落散了一地。
　　陈炎炎一个踉跄往前，李瑞眼疾手快把他托住，才免了他摔倒在地。
　　撞人的那位当先叫唤起来，“不长眼的东西，碍着本公子的道！”
　　陈炎炎这次是真的崴伤了脚。但身后那欠揍的声音太熟悉了。
　　陈炎炎忍着痛转过身，对着那人便是一拳。“我的拳头的确不长眼，许茂石！”
　　来人正是许茂石。白日里打球输给陈炎炎，本就一肚子火气，晚上逛个夜市又是冤家路窄。许茂石挨了一拳，自然不肯罢休。他背地里狠骂陈炎炎，可一看到陈炎炎这张脸，竟然有些怯。
　　今夜许茂石出门，带了两名随从。“还等什么，还不快给本公子教训陈艳艳这个娘娘腔！”
　　李瑞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喊陈炎炎。只见陈炎炎脸色铁青。
　　原来他很介意这一点。
　　自上次被狠揍后，许茂石的随从挑的都是硬茬子。这次陈炎炎的花拳绣腿讨不到好处，加之脚上带伤，顿时落了下风。
　　三人打斗惊得一众游人退到一旁。就是附近的商贩也都收拾东西避开以免被伤及池鱼。李霄被李瑞拉到一旁，眼看着陈炎炎要吃亏，李霄忍不住唤李瑞出手。“九哥，你看戏呢，还不快帮忙。”
　　李瑞也不是不想出手，可这边动静闹大了，他远远看到云康朝这边走来。李瑞看了看四周，几个面具散落在地。李瑞取了两个，给自己戴上一个狐狸面具，另一个老虎面具给李霄扎好。
　　“不要摘面具，也不准说话，否则我不去救人。然后我说跑，你就跟着我跑。”
　　李霄不明所以，乖巧地点了点头。
　　李瑞出手干净利落，顿时便把陈炎炎从那两名莽汉手下解脱出来。李瑞拉着陈炎炎，对着站在一旁的李霄喊了声，“跑！”
　　“站住！”身后传来女子的喝声。
　　李瑞更是脚下生风，可惜陈炎炎拖后腿。
　　陈炎炎跑不动。被那名女子拽住一片衣角。
　　李瑞回头看到云康，手上劲道加大，要把陈炎炎拉回来。陈炎炎夹在两人中间，就像被两道绳子锁住。许茂石的随从可不管冒出来的这男男女女是何人，趁此大好机会便要上前揍人。陈炎炎见状不好，用力向李瑞一侧偏过去。
　　嗞啦一声，陈炎炎的半片衣袍应声而裂，露出纯白的里衣。
　　云康未曾料到如此，手一松，劲道一卸，陈炎炎撞倒过去，李瑞单手将之环住，竟生出种美人在抱的感觉。
　　那两名随从见状则要将李瑞一起打。云康赶紧地一脚踹开其中一人。另一人则被刚刚站定的陈炎炎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