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的炮灰灵兽》商宫

41、魔球

　　白烁这次见怪不怪，他左右看了看，就见他娘亲此时正在一处巨大山脉上奔跑。

　　山脉阴森诡异，深渊遍布各种，看起来就像是噬人的凶兽，这是白烁从来没见到过的地方。

　　九尾的白狐一路飞奔在深渊旁，只要摔倒便会落入深渊，白烁看的胆惊心颤，偏偏几只巨大的妖兽还紧紧追在后面。

　　妖兽身上杀气冲天，双目赤红，身躯十几米高，看起来倒像是个魔兽。

　　“去死！”魔兽们开始发难，冲在最前面的魔兽咧开大嘴，一股黑色的火焰直冲而去。九尾的尾巴顿时像花朵一般张开，巨大的呼啸声过后，几只魔兽摔了出去，黑色的火焰四散而逃，而筋疲力尽的九尾白狐也脚下一滑落，直直滚入深渊。

　　其中一个魔兽笑道：“来了极渊，自然就要按我们的规矩办！”

　　“落入极渊，她必死无疑。”

　　白烁心里一紧，还不待反应，眼前景象便飞速起了变化，他站在半空中，而他旁边就是半昏迷的九尾。

　　在他们俩不远处，有一颗被魔气包裹而成的圆球。圆球只比巴掌大一些，自行漂浮在极渊半空中，周围的魔气既像是护卫，又像是与圆球一体。

　　九尾清醒过来，她甩甩头，动了动尾巴，左右看了看，一眼就看到那颗被魔气包裹的魔球。

　　下一刻，九尾眼神一变，竟不顾身上的伤一跃而起，霎时间，九条尾巴化作九条巨龙，直冲那魔球而去。

　　白烁看得着急，他看着九尾一下又一下攻击那个奇怪的魔球，血打湿了皮毛，汗水顺着脸颊滴落，那些魔气却顺着尾巴攀爬上来，它们化为利剑，直接将九尾钉在原地。

　　下一秒，九尾的体型瞬间变得巨大，她竟挣开魔气，竟一口咬住那颗魔球。

　　魔球无法承受来自于大乘期的一击，终于破碎四散，消失在九尾嘴边。九尾也阖上眼，重重跌在地上。

　　冷月无声，空谷冷寂。不知过了多久，九尾又幽幽转醒，她狠狠吐了几口，吐出凝结着魔气的黑血，在她之上，魔气依然翻涌。

　　那几只魔兽没料到九尾能活着出来，他们此时正缩在远处的山洞里，用尖牙撕扯着刚刚捕获的猎物。

　　猎物挣扎着，被扯开的喉管一鼓一鼓，内脏流了一地。

　　魔兽们大都性情残暴，见此等血腥也只是更加兴奋。一只牛头魔兽刚要再度撕扯，却不想山洞上方一声巨响，洞内的石柱倒塌，连带着山洞整个崩塌下来，魔兽们还未能反应，带着棱角的巨石就插入心肺。

　　九尾施施然走了进来，她冷然走过魔兽身前，正面对上他们惊惧的脸。

　　“她怎么活下来的？！”

　　“怪哉怪哉！不可能啊！”

　　白烁跟着跑过来，他看着九尾爬上极渊，又看着她来到这里。

　　只有他知道自己娘亲伤得多重。就在刚刚，白烁甚至看到了九尾吐出的血里带着内脏的碎屑。

　　“呱噪。”九尾嫌弃地甩甩尾巴，血珠飞溅间，紫色的眼眸里都是嗜血的杀意。

　　每只魔兽都被打断了脖颈，几颗头颅咕噜噜滚落到地上，和那只猎物躺在一起。

　　九尾又吐了两口，这次的魔气比之前还要浓郁。

　　尾巴再次动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那些魔兽。

　　“噗嗤——”

　　九尾眼神冷然，她看着自己被洞穿的腹部，缓缓抽出自己的尾巴。

　　有魔气露了出来，那些魔气在徘徊半晌后像雾气一般流出，最后消失在空中，

　　九尾松了一口气，她瞬移出了极渊附近才终于撑不住晕死过去。

　　接下来的场景一变再变，白烁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似是九尾记不清那些事情了。白烁在这残破的记忆中看到了长老，看到了满脸担忧的狐族，最后在连续变换了几次后，场景终于稳定下来。

　　“你怀孕了。”长老的声音满含担忧。

　　九尾俯卧在床榻上，她面前布满草药，就连熏香都带着安神的作用。

　　九尾不置可否：“嗯，游离人间的时候，看到个顺眼的，不过现在应该是个死胎了。”

　　狐族风气素来开放，又外貌出众，出门游历一趟，大多会有数段露水情缘，但只有真正情投意合时才会想要拥有子嗣。

　　“你也受了重伤，但为何如此……魔兽对我们的袭击越发频繁，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青丘可就危险了。”

　　“放心，那些魔兽弱得很，我这伤只不过是在调查极渊时遇到几个阻拦的魔兽，中了诡计。”九尾吞了一口草药汁，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边的狐毛抽了抽，“后又不慎掉下极渊，不过平安无恙。”

　　周围没狐靠过来，狐狸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但长老还是压低了声音严肃道：“落入极渊怎么会平安无恙？！”

　　“确实如此，我当时见极渊魔气聚集成球，只想要阻止，便未曾多想。后那魔球被我咬碎，我也因此中了魔气，不过已经将魔气逼出，目前无碍……若是我入了魔，大可杀了我。”

　　长老气得咬牙，但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道：“这一阵子不要再离开青丘。”

　　白烁在九尾身旁卧着，他紧挨着九尾，和九尾一样揣着爪。

　　九尾道：“不成，那魔球总让我有些不安，我回头要去附近的仙门走一趟，借助法宝看看那魔球是否还在我体内。”

　　“可是有什么不适？”

　　“只是不安。”

　　白烁也有些不安，和九尾步调一致地抽抽鼻子又动动爪子，就连耳朵都同时动了动。

　　若是有人能看见他，大概会觉得这个场景颇为有趣。

　　九尾思衬着道：“若是还在我体内，直接杀之。”

　　白烁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娘亲当年告诉他，怀着他的时候正在四处征战，不小心
　　动了胎气，所以他生出来又小又弱，而且他娘亲亲口说过只有他一个孩子，那么这个死胎肯定不是他。

　　至于父亲……

　　在白烁的记忆里，父亲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破碎的片段，就像是虚假的话本故事。

　　白烁眼前的场景变了又变，他看着九尾借来了仙门法宝，还看到九尾去了天玄宗，因为嚼着各种蕴含仙气的天材地宝，九尾甚至胖了一圈。

　　“你的身体并无大碍。”白烁看到天玄宗的镇派老祖将仙灵镜收了起来，苍老带着褶皱的面容露出慈祥的笑意。

　　仙灵镜嗡鸣一声，便化作点点星光，被老祖收拢进宽大的衣袖中。

　　“想来是那魔球已经散尽，并无大碍。”

　　九尾道了谢，问道：“您可知那魔球是何物？”

　　老祖回道：“未曾亲眼所见，但想来是极渊魔气无形中形成的魔气聚合体，因为你当时措施及时，故而没有大碍。”

　　“也不必过于忧心，极渊每三十年便会有豪杰前去加固封印，上一次的封印距今也才十年，总归出不了乱子。”

　　“希望如此。”

　　雪落无声，冷山孤寂，冬去春来，等青丘的桃花再度开放的时候，白烁惊愕地看到自己娘亲生了一只小狐狸。

　　不仅白烁惊愕，整个青丘都因此震动。

　　许多狐狸都前去慰问，说是慰问，其实更是打探情况。九尾身为目前的青丘之主，忽然间便有了孩子，实在怎么想怎么不安。

　　曾经狐族便有狐狸因为在游历时对青丘之外的生灵起了爱意，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青丘。

　　而九尾自此大门不出，仿佛母爱泛滥一般，青丘顿时谣言四起，不觉惶惶起来。

　　只有白烁呆呆看着眼前被洞穿腹部的狐狸崽，几乎哑口无言。他就像被泡在深水中，水流淹没他的口鼻，无助又恐惧。

　　刚出生的狐狸崽身上弥漫着魔气，虽然微弱，但确实是魔气无疑。不过紧紧几息间，那魔气便消失殆尽。

　　九尾在看到狐狸崽那天当机立断，不过几息就让温热的狐狸崽变得冰凉起来。

　　狐狸崽把身子团成一团，尾巴团在身前，脑袋埋在尾巴里，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发出细细弱弱的呻吟。

　　虽然看不清脸，但白烁清楚知道这是自己。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白烁还是有些眩晕。他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低头就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九尾之后便一直没有休息，她紧紧盯着狐狸崽。

　　狐狸崽后来不动了，她还是盯着。

　　就算是强大的九尾，刚分娩也虚弱万分，但她却一直守着小狐狸，直到外面担忧的狐族强行破了禁制闯了起来，九尾才终于有了反应。

　　脚步声越来越近，九尾刨了个坑，舔了舔狐崽身上的血迹，叼起狐崽的后颈皮，轻轻将狐崽放入了小小的坑中。

　　“痛……”

　　“呜……”

　　“没死吗？”九尾沉下脸，心念微动，她的尾巴便抵在了狐崽的心脏处。

　　狐崽大概是感觉到了危险，眼泪顿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嘴角嗡动，发出细小的动静，鬼使神差的，九尾竟然低下头去听。

　　“娘……亲……”

　　声音极其微弱，但却是是这两个字。

　　九尾的尾巴就在狐狸崽心前，但他却不闪不避，最后转身抱住了她的尾巴，用脑袋小心翼翼蹭着。

　　狐崽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堪堪睁开的一条缝隙里，九尾清楚地看到狐崽戚戚然的视线。

　　他在看她，还在磕磕绊绊地说：“娘亲，我痛……”

　　狐崽身上的毛还不是纯白色的，是淡淡的褐色，现在那褐色被眼泪打湿，看起来又变成了黑色。

　　狐狸崽灰不溜秋的，看起来和九尾一点都不像，但九尾的身体却狠狠一颤，她按住心脏的地方，随即又按了按眼角，再抬起时，爪子下的眼眸竟然微微泛红。

　　脚步声停了下来，狐群见九尾平安无事，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出门，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见九尾未答，最前面的黑狐便伸长脖子，语气里带着好奇，“小宝宝在哪里？”

　　狐崽露出脑袋来，细细弱弱地又唤了一声娘亲。

　　若是往常，九尾定会因为擅闯洞府的事情大发雷霆，但今日她的所有脾气似乎都被眼前的狐崽磨了干净。

　　“看起来真可爱，男孩还是女孩？”

　　“不愧是大人的孩子！”

　　狐群一下炸开，他们暂时不敢靠近，但都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九尾外最有威望的长老走了过来，他对着九尾做了礼，便要靠近些询问情况。一直静默不言的九尾突然发难，尾巴只是轻轻一动，洞府内顿时刮起狂风，周围的狐狸全都飞了出去，发出一声声尖叫，甚至就连长老都跌坐在地。

　　长老的脸被划出道道血痕，就连脖颈出也渗出血迹，在长老开口之前，九尾就先道：“抱歉。”

　　长老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管脸上和脖颈处的血迹，厉声问：“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九尾也不知道。

　　“可能是太累了。刚刚那一刻，我不想让任何生物接近他。”

　　九尾让开地方，让长老走过去。

　　长老虽然心下不愉，但还是伸出手将狐崽抱了起来，仔细检查。

　　“之前不是已经变成了死胎？”长老将狐崽翻了个身，一眼就看到那血淋淋的伤口，眉头一下凝起。

　　“这伤怎么回事？”

　　九尾应该要说魔气的事情，她张了张嘴，说出一个“魔”字来，但最终这话说出来却变成了：“可能是之前的魔气影响，我心神不宁，不小心动了手。”

　　听了这话，长老的一下严肃起来，他伸手在尾巴一模就摸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颗金色的丹药捏碎按在狐崽的身上，一边上药一边絮絮叨叨：“哎呀，怎么这般不小心？！”

　　九尾没有回答，也没有阻止，她看着长老上完药，又起来把狐崽抱了回来。

　　“我的问题，我可以自己解决。”停顿了一下，九尾继续道：“我是他母亲。”

　　这话一处，九尾就跟着凝了一下眉。

　　长老似是还要说些什么，就听九尾又开口了，语速很快，几乎没有给长老插嘴的时间。

　　“你不觉得他很古怪吗？正如你刚刚所说，他本是个死胎。”

　　“确实如此，但世间万事万物谁说的清呢？”长老摸摸胡子，“也许只是他命大。”

　　说完，长老还笑了两声，“这么可爱的小狐狸崽老夫还是第一次见，你看我家那几只幼崽，刚出生时脸上褶子比树皮还多，我和他娘看都不想看一眼。”

　　九尾眼睛一眯，她瞅了一眼眼睛依然没有睁开，脸也皱巴巴的狐崽，意味不明道：“是吗？那去把妹妹叫来，我正好有许多育儿知识要请教。”

　　“好说好说。”长老拱拱手，转身便走，走了几步，他又退了回来，“不过你可别再伤了他。”

　　得到九尾的保证，长老才一步三回头离开此处。

　　九尾见长老走远，低头看向在他尾巴堆里爬来爬去的狐崽，似自言自语一般问：“我隐瞒真相且对你无法下杀手，狐群对你喜爱有加，长老素来谨慎，但此时却强行给你找了借口。”

　　“这些你做的？”

　　狐崽不明白，狐崽把尾巴塞进嘴里啃着。

　　九尾也并不准备听到狐崽的回答，她又自答道：“肯定是你，不愧是极渊的魔物，刚刚你出生那会儿虽然亦是艰难无比，但我还是可以动手，但现在——”

　　她又把尾巴放在狐崽身上，只不过之前狠厉的尾巴此时却像是柔软的棉被，狐崽见尾巴落在他身上，竟然拉过尾巴盖在肚皮上呼呼大睡起来。

　　九尾的尾巴僵在那里，她的眼神微动，最终俯卧下身，伸出舌头一点点打理狐崽身上的毛发。

　　半晌之后，九尾幽幽道：“魔族就魔族吧，谁让我是你娘亲呢。”

　　白烁脑子很乱，他下意识用爪子刨着，但眼眸却挣的很大，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水汽，却丝毫不想错过眼前的一丝一毫。

　　“去采一株灵芝，那样会对伤口恢复很有帮助。”闻讯而来的长老妻子——一只红白色的狐狸把狐崽放到被褥里，又仔仔细细照顾好伤口，忙活很久才终于有空休息。

　　“虽然那老头子说你重伤了这小崽子，但我看的出来你没有下杀手，不然怎么会避开了要害？”

　　长老老实打着下手，听到这话又仔细瞧了一眼伤口。

　　白烁也看了几眼，见确实避开了要害。

　　九尾没有接下这话，她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长老和长老妻子显然也这么想的，所以也随着九尾一起站起身。

　　白烁知道一些青丘的灵芝。青丘的灵芝罕见，而且所在之处往往危机重重，必须要有强大的助力，不然可能没有采到灵芝，自己也搭了进去。

　　但九尾前脚刚踏出几步，后脚狐崽就惊醒了。

　　勉强睁开双眼的狐崽并不配合，他哀哀叫着，从温暖的被褥滚了出来，在碰到九尾的尾巴后直接抱住了九尾的大尾巴。

　　“刚出生的小崽子就这样。”长老妻子解释道，“我家那几只刚开始也是。”

　　长老伸手就要把狐崽抱下来，但只要一离开九尾的尾巴，狐狸崽就哭，刚刚弄好的伤口再次涌出血迹，看起来比最初还要骇人。

　　九尾轻轻咬掉自己尾巴上的一圈狐毛，向着狐毛吹了口气，狐毛顿时挤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屋子，胡子外面还有一层白色的护罩。

　　九尾把狐崽放进去，既确保他能抱住尾巴，又保证他不被风吹日晒。

　　确定狐狸崽再次入睡后，九尾又亲自给他上了些药，之后才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