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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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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烁蹲坐在一旁,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他真的是从那里来的,现在不除掉他,真的后患无穷。”双目炯炯有神的长老正对着一只有九条尾巴的狐妖,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急迫,“继续看好他,不要让他出去,不然大家都会受到影响。”
白烁清楚的记得自己刚刚还在山洞里,现在怎么一眨眼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呆呆看着眼前明亮的光,夜明珠之下,九尾的狐妖轻轻一笑。
“我知道了,这一阵子我不会让他出去。”
是娘亲!
白烁一边叫着娘亲一边高兴地向前奔跑,他一下跳入九尾的尾巴里,但却在下一刻直接摔入冰冷的地面。
“娘亲。”
白烁被摔的疼了,他下意识要去抱住九尾狐的大尾巴寻找安慰。
长老叹着气站起身离开,九尾狐也随之站起身,向着白烁的方向走来。
九尾狐还是白烁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就连尾巴上都带着白烁拆家时弄上的梅花爪印,只是眼神带着凝重。
白烁下意识伸出爪撒娇想让九尾狐将他抱起来,但九尾竟从白烁身子里穿了过去。
脑袋浑浑噩噩,同时被惊愕和惊喜占满导致大脑一片空白的白烁一下惊醒了。
这是幻境。
他刚刚一定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所以被拉了进来。
白烁给自己两巴掌,仔仔细细回忆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他发现了床下的护罩,上面写着天外邪魔四个字,他伸爪子轻轻一触后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白烁跟着九尾狐的步伐向前走,他留心看了看四周的布局,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他和娘亲居住的山洞。
只不过现在的山洞温暖又明亮,就连山洞墙壁上都被九尾铺上了柔软的花草,甚至山洞顶上还有雕花以及狐狸图案。
白烁又看向不远处的山洞外,那里也挂着不少老鼠干兔肉。
九尾在前面走着,他和白烁一样通体雪白,只有九条尾巴上带着金色的纹路。她缓缓走到一块大石头旁,用一条长尾巴按了按石头的某一处。
石头颤了颤,中间裂开一条长长的缝,九尾便走了进去,白烁也紧随其后。
一颗圆滚滚的球咕噜咕噜滚了过来,白烁伸出爪子,顿了顿又放下,他看着红金色的圆球从他身上穿过去,又撞到墙上。
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追着球跑了过来,小狐狸伸出爪子再次拍飞圆球,紧接着又兴高采烈的追了上去。
那是他自己。
白烁盯着那球看。
那个木球是他娘亲做的,确实是他最喜欢的玩具。
他又看向空地,那里横七竖八的放满了拨浪鼓,弹弓,皮筋,圆盘,不倒翁,以及破破烂烂的书本,打碎的花瓶,被啃了几口的床单桌椅……
所以这里其实是过去事情的重现,或者说是他娘亲的记忆?
小白狐狸踮起脚,前爪扒拉起九尾,声音听起来还带着稚嫩:“娘亲你回来了,今天我可以出去玩会吗?”
九尾没有说话,她捡起被白烁不小心打碎的碎片,重新在柜子上放好。
小狐狸道:“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我在追球,尾巴不小心扫到了上面。”
九尾把东西收好随意,利落变了个人形,她拉了个被小狐狸磨过牙的凳子坐下,又把下面抬头看她的小狐狸抱起来,伸手抚平小狐狸翘起的毛。
九尾的人形很好看,虽然已经是千年大妖,但人形却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皮肤白皙,头发乌黑透亮,松松挽着。白烁一直觉得这普天之下,没有谁可以比他娘亲好看。
“疼!”小狐狸动了动脑袋,几缕狐毛从上面飘落下来。
九尾丢掉手中因为愣神不小心扯落的狐毛,无奈道:“总是这么娇气,这可不行。”
“怎么不行?”小狐狸打了个哈欠,懒散地团在九尾腿上,顺带还蹭了蹭九尾的手撒娇。
但九尾这次没有惯着他,她直接把小狐狸丢到地上,指了指那边的滚轮道:“去跑步,最近动作都慢了。”
小狐狸不仅没去还一下委屈上了,之前这滚轮都是放松用的,现在竟然要强迫他训练。
圆润的双眼顿时挤满了泪珠,夜明珠的光芒下,小狐狸一下摊开肚皮在地上滚着,白色的毛顿时都变得脏兮兮。
一旁围观的白烁有些脸红。
九尾却没有心软,她将还在哭的小狐狸丢在滚轮上,同时伸手在滚轮一按,随即滚轮便飞速滚动起来。
小狐狸在滚轮上由抽泣变成了哇哇大哭,但为了不摔下去还是跟着滚轮的动作原地奔跑了起来。
“生存最重要的一课便是学会逃跑,跑个五十圈再下来。”
九尾说完,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小狐狸见九尾走了,先是慢慢停下步子,紧接着便探头探脑起来,最后跳下了滚轮抽噎着舔了舔自己的毛。
就在白烁以为他要偷懒的时候,小狐狸竟又自己跳上了滚轮,一边哭一边奔跑起来。
白烁耳朵动了动。在他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段时间,那一阵子娘亲总是让他去跑滚轮,去抓兔子,甚至去抓老鼠。
他一点不想去,但也不想让娘亲失望。
白烁没在理会后面的小狐狸,他向着九尾消失的方向追过去,刚跑出石缝就看到阴影处的九尾正立在石边,眼神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一切。
白烁也看了一眼还在跑滚轮的小狐狸,顿时放下心来。
幸好他每次都有好好完成任务。
九尾在看了一会儿后便转身离开,与此同时,白烁眼前一花,一下出现在山洞外。
双目有神的狐族长老又来了,他站在树下,显然是在等待九尾。白烁之前的注意力全都在九尾身上,此时才终于正眼瞧了瞧长老,只见眼前的长老虽然灰白头发,却鹤发童颜,风神俊朗。
这个长老才是白烁记忆中的样子。
“思来思去,我还是不甚放心,虽然他是邪魔,但你毕竟养育他这么多年,视若己出,真的能下得去手吗?”长老的声音很低,语气带着凝重和担忧,“若是无法下手,可将他交予我们动手。”
九尾却道:“不必了。”
“我与他也是母子一场,毕竟是母亲,他的魔性之貌对我早就失去了作用,若将他交予你们,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乱子。”
“但你真的下得去手吗?”
“怎的下不去。”
九尾伸手将耳边散乱的鬓发别在耳后,嘴角含笑,漆黑的双眸古井无波。
“去告诉那位远道而来的大人,我可以在它的见证下杀了白烁。”
长老瞪大双眸,白烁也一下立起身。刚刚那一刻,他能感觉到九尾身上的杀意。
极其浓烈。
但怎么会?!
眼前的幻境突兀消失了,白烁此时依然把手放在天外邪魔四个字上,就连姿势都没有动一下。
他呆呆盯着眼前的字,直到又打了几个喷嚏,才终于回过神。
天外邪魔几个字变得格外刺眼。
刚刚长老的话还历历在目,那长老说他是邪魔。
那么天外邪魔是他吗?
不对,他只是说是邪魔。
而且最后娘亲口中的大人又是谁?而且还是远道而来的大人。
白烁搜遍脑海也没有找到这位大人的任何记忆。
又打了个喷嚏,白烁见护罩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了,便从床下钻了出来,一路小跑着从山洞顶跑出来山洞。
外面有个天然溪流,白烁跳了进去,在里面仔仔细细给自己洗了几遍才慢慢从水里出来,像小旋风一样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水珠顿时啪嗒啪嗒落到周围的野草野花上。
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水珠落到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他得去找长老。
白烁动作很快,就在冒出这个念头的那刻,他就掏出了瞬移符。
和白烁娘亲的洞府不同,长老住在一处类似人族的小屋子里。往日里长老总会坐在小屋前晒太阳,但现在外面只有赤狐晒肉干。
白烁先是抬头看了看屋子,但现在屋子里一片漆黑,什么看不见。
“父亲近些年身体不适。”赤狐一见白烁就把干瘪的肉翻了翻,把串好的肉干推了过去,“如果要找他,请半个月后再来。”
“可我有急事找他。”白烁道。
“但是父亲设下了屏障,就算是我现在也无法进入父亲设下的屏障。”
说着,赤狐伸爪丢了一颗石头过去,石头在靠近房子的地方一下被撞开。
白烁说了半天,见赤狐确实不像是骗他,便将视线转向赤狐:“那我想问我离开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赤狐神色未变,见白烁没有接下肉干,便又取了几枚圆润的野果来,道:“那一阵子我在闭关,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青丘了。”
“尝尝这个果子,这可是青丘才有。”
白烁叼了个果子在口中,噗嗤一声,甜腻腻的汁水流了出来,喷了白烁满脸。
赤狐笑道:“这果子一定要轻咬慢剥,不然就会弄到脸上。”
白烁随意擦了擦,太多年没有吃过青丘的果子,实在有些陌生。他又小心翼翼拿起一个,这次轻轻放到了嘴里。
“那我娘亲在什么地方闭关?”
“很隐蔽的地方,我等小辈大概还不配知道。”
见赤狐一问三不知,白烁也无话可说,他吃着果子,脑中却想着之前的接风宴。
长老在接风宴上一直提到祭坛,实在是让白烁有些在意。而且山洞里的那段记忆并不完整,他娘亲没道理只留下这么一小段没头没尾的记忆。
“长老他刚刚决定闭门不出的吗?”
“在接风宴结束后就闭门不出了,说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长老一定是知道什么,只不过不知为何没有告诉他。
白烁甚至怀疑这次长老闭门不出也是为了避开他。
白烁把果子塞到尾巴里一些,又问:“祭坛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听说。”
白烁最后又问了问犬妖的消息,见赤狐还是不知便不准备再问了。赤狐要么也是骗他,要么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告别了赤狐,转头跑向几个上了年岁的狐族住的山洞。但那些狐族要么闭门谢客,要么和赤狐一样一问三不知。
太巧了。
除了较年轻的狐狸外,整个青丘好像都在隐瞒着什么事情。
白烁转悠几圈,实在问不出什么,便干脆去了祭坛找线索。正如长老所说:祭坛的先辈会指明方向,一切都归结于祭坛。
祭坛在整个青丘的中心,周围被森林和超大的湖泊环绕,附近没有狐居住,但却是每个狐族最终的归宿。
白烁喘了几口,他擦擦不存在的汗水,按照记忆中的路,又一口气跑到祭坛边缘。
祭坛周围杂草横生,但祭坛却极为整洁。祭坛中心画了一个奇怪的纹路,最后组成了一个静坐闭眼的狐狸图案。
白烁绕过大大小小的坟冢,最终一个助跑跳上了祭坛。
夜晚的风很凉,吹得树叶呼啦作响。白烁的心怦怦直跳,他深吸一口气,随即低下头在祭坛上翻找起来,他沿着祭坛走了一圈又圈,昏暗的月光下,只有他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若是留下线索,肯定不是在显眼的地方。白烁想。
而且长老说先祖指明方向。
白烁转头看向那一个个坟包。
先祖们都在那下面长眠。
白烁知道也许只是他多想了,长老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言,但现在他实在想不到别的线索了。
而且白烁越想越觉得长老当时的眼神有深意。
一个一个坟包看过去,白烁每路过一个坟包便仔细看看上面的名字,见没有问题,便低下头瞧瞧那小小的坟包。
坟包太多了,整整一个晚上,白烁不眠不休,第二天,白烁出去喝了几口水,吃了一点尾巴的存粮又继续寻找,依然一无所获,等到第三天凌晨,白烁终于发现了几个问题坟包。
别家的坟包都分外干燥,只有这个坟包的泥土是湿的,而且白烁认真看了几眼旁边的石碑,发现这石碑上的名字竟然是白正。
看到这字的第一眼,白烁便心头一跳,太像了。许多年前,娘亲教他的第一个字便是“正”,而这石碑上的正字就连最后的笔锋都像极了他的娘亲。
他踩在湿润的泥土上,伸出爪子抚摸了一下那个字,下一刻,淡绿色护罩笼罩了他,剧烈的眩晕感袭来。
又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