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但是贴贴》吉枝棠姜

11、修养中（2）

　　被艾米吼过之后，叶离虽然不在意，但心里嫌弃麻烦，原本是想走的。

　　...在刃郑重介绍她之前。
　　而且叶离发现，刃还给她准备了房间，床褥都有，倒上去就能直接睡。

　　叶离瞬间就香了。
　　她是真的困。

　　况且刃的好意和用心，叶离是能感觉到的。
　　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除了幽岁，叶离没有朋友...准确的说，她身边甚至没有人类。

　　于是身处于人类社会中，以平等为基础，叶离完全不知道改如何行动。

　　她觉得茫然，但并不讨厌。

　　尽管身心都渴望床铺，但叶离仍记得自己的目的。
　　忍耐着磨人的疲惫和困意，叶离找到刃。

　　在甜蜜梦乡时，刃承诺要给她那个人的名字。
　　叶离走过来，问他条件是什么。

　　端着啤酒，刃在等她。

　　“我还以为你会先睡一觉，等明天在说。”在昏暗的灯火下看不清脸，只能听到刃的声音随意而自在。

　　疲倦缠身，叶离懒懒，不想动嘴。

　　“都说了会死的，你不可能永远得到眷顾。”
　　摇头，叶离固执的盯着刃，等他开出条件。

　　眼看推脱不过，刃只好坐正身体拿认真说话。
　　...不过他说的话题很奇怪。
　　至少叶离摸不到头脑。
　　“这间店后面就是黑街，但前面是商业区，它在两个区域的中间，做点神神叨叨的小生意。”

　　直到这里，叶离才意识到，刃在介绍这家店。

　　他对这家店很熟悉，随口就说，“草药，占卜，通灵类似的生意都做...你觉得怎么样？”
　　刃诚恳的盯着叶离，仿佛在征求意见。

　　叶离茫然的看着他。
　　...是因为她太困的缘故么？
　　刃在说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懂？

　　在她困惑不解注视下，刃宣布自己的条件，“我要你买下这家店。”

　　买下这里...需要钱。
　　慢吞吞的思考着，叶离遗憾的发现，自己没钱。
　　不过问题不大。
　　可以让母鸡先生去赚。
　　怀着冷酷的决心，叶离点头，表示同意刃的要求。

　　“先别点头，还没有说完。”
　　“我希望你接手这家店，用经营赚到的钱买下这里。”
　　叶离缓缓打出一个小问号。
　　吃力不讨好，虽然对她没有坏处，可对刃来说也没有好处。

　　叶离搞不懂，于是慢吞吞的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刃笑着说。

　　“我想找人...哦，我想报答他。”
　　无瑕的碧色眼睛眨了眨，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问。

　　刃又问，“你想找他，是因为他给你一颗糖。”
　　说道这里，男人抬起头，红色的炉火照亮他眼中的沧桑，“叶离，我也欠你的。”

　　将啤酒饮尽，他陈述，“你救了我的命。”
　　“你也想报恩。”
　　叶离听懂了，她慢吞吞的总结，然后诚恳的评价，“你报恩的方式很有新意。”

　　“哈哈，小小姐，我把生活给你，这是我欠你的。”
　　刃大笑，但叶离听不懂。
　　她只是站在原地，倦怠的盯着他。

　　“我报恩的方式就是这个，你用这家店赚1000个金戴伦，我就告诉你他的消息。”
　　“很公平不是么？”刃走向叶离，笑着问他，“你决定来找他之前，肯定也没征求到同意。”

　　瘦小的女孩安静的站着，在闪烁的火光中静默的思索，像个随时都会在黑暗中消隐的幽灵。

　　拥有身躯让叶离觉得疲惫，疲惫感让她本能的回避麻烦。
　　但刃有他的道理。

　　既然她已经来到了现实，为何不能做点什么呢？

　　“叶离，”看她如此犹豫，刃走到她身边，低声说，“我一直很后悔，你救了我的命，我却任由你被带走了。”

　　“你打不过梧桐。”
　　打着哈欠，叶离直白的阻断了刃的煽情。

　　“这倒是，现在更打不过了。”
　　留下这句话，刃就离开了。

　　整个店铺都安静下来，只留下叶离一人。
　　...有一种整个空间都属于她的错觉。
　　也可能不是错觉。

　　拿起桌上的烛台，叶离向二楼走去。

　　躺在床上，她身体沉入睡眠，而她则进入精神域，通过契约与幽岁沟通。

　　“...大概就是这样。”叶离讲完了自己今天的遭遇。

　　她的精神域广阔而斑斓，像是无数不断旋转的万花筒。

　　[叶家...我派人处理..]
　　果冻样触须发出可怕的声音，它一直都在叶离的精神域内，但只有唤醒时才会醒来。

　　尽管他的语调毫无起伏，只是纯粹的陈述。
　　但无形的波纹在精神域中扩散，被难以言说的恐惧俘获，女孩不由的蜷缩着颤抖。

　　“别管他们。”叶离说着，目光转向触须的方向，又立刻停下。
　　在这个状态下，看到幽岁也会让她恐惧。

　　原本在精神域内，叶离既不需要看也不需要听，她自然而然的就能感受精神域内的一切。

　　是为了让幽岁进来，她主动限制了自己的感知能力。

　　“叶家...总之你先不要管。”叶离顿了一下，她又说，“我们来聊刃的事情，我到底要不要开店呢？”

　　叶离嘟嘟哝哝，表示自己什么都不会，好像会失败的样子。
　　而且她也没打算在现实呆很久，就是旅游而已。

　　[叶离。]
　　那可怕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难以形容的声音在她精神域内飘荡，[世界是你的游乐场，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尽情的开心就够了。]

　　世界如何如何，幽岁已经很久没这样说话了。
　　叶离自己翻译了一下他的意思：开店什么的，不用担心失败，开心就好了。

　　虽然没什么建设性意见，但叶离也有点被安慰到。

　　不过既然对方说了这样的大话，叶离就顺势问起另一件事情。

　　“说好的一起来现世呢？”叶离催他，“你怎么还没有来！”

　　触手们扭动起来。
　　[你才刚刚降临。]

　　“不是刚刚，”叶离纠正他，“已经一天了。”
　　她认真的强调，“已经整整一天了，我都是一个人！”

　　[...你说今天很热闹。]
　　触手们犹豫着辩驳她。

　　叶离面无表情，“那是他们的热闹，不是我的。”

　　触手的声音微弱下去，他不理解人类的感情，却试图安慰叶离，[你不是一个人，凌普会跟着你。]

　　完全没有感到安慰，叶离气呼呼的反驳，“凌普又不是人！”
　　触手无言以对，并小心翼翼的，以他新奇的角度继续安慰叶离，[我也不是人。]

　　“但你是幽岁！”
　　抿起嘴，叶离想起甜蜜梦乡里，人们被亲人接走。
　　她又想起餐桌上，刃露出的笑容。

　　深刻的孤独排山倒海，叶离没说，但精神域内旋转的彩画已经变成了深深浅浅的蓝色。

　　她不开心。
　　“我不管，你快来。”
　　低下头，她小声要求。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触须们蜷缩起来，它们纠缠在一起，却只能承认，[我们没有办法，准备人类的容器还需要时间。]

　　是她自己要求幽岁变成人类的。
　　这是因为叶离想和幽岁更近一点。
　　现在这份心愿反而成了阻碍。

　　“....那算了，我其实也没有很急。”
　　沉默之后，叶离慢慢说道。

　　“我是希望你快点，要是快不了也没有办法。”
　　她笑笑，想装出毫不在意的轻松，却失败了。

　　情绪的感知到叶离的情绪，触手们无措的缩成团，无数的触须不安的扭动，有的悄悄伸向叶离的方向，另一些则斩断他们。

　　叶离不高兴。
　　不，比不高兴更严重。

　　通常情况下，碰触能安抚叶离低落的情绪。
　　肢体接触是幽岁能掌握的，最好的安慰手段。

　　可他们不能在精神域碰触叶离。
　　在梦境世界，她是领域的主宰，天生强悍，幽岁能在梦境中分割自己，将意识藏进人类的躯壳中。
　　但精神域内，伪装不存在了。

　　脆弱的人类少女，承受不了精神域中的碰触，她单薄的意志会在极度的恐惧中消亡。

　　怎么办？
　　要做些什么才行。
　　触手们慌乱的舞动着。

　　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叶离是懂道理的小孩，她能想到幽岁也有难处。
　　于是她忍耐着心里的情绪，装的若无其事，又等了一会儿才切断与幽岁的联系。

　　触手们毫不挣扎，它们相互卷曲，竭力缩小成一团，顺从的在精神域里陷入沉睡。

　　收敛了刻意释放的微笑，叶离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她慢慢转动视线，直到视野中出现触手的小小尖端，她才停下动作。
　　...睡着了就没有很吓人。
　　惊恐感不受控制的上涌，连精神域都开始扭曲，叶离浑身颤抖的别开视线。
　　算了，其实还是吓人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太弱小。

　　垂头丧气，满心郁郁，叶离并不想回到现世，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远处传来似有似无的鸟鸣。
　　叶离是喜欢鸟的，大部分会飞的生物她都喜欢。

　　于是她凝神仔细听，只在精神域内找到了响亮的哀嚎。
　　哀嚎，哦，对。

　　郁郁的叶离没有表情。
　　原来惨遭屏蔽的系统在嚎叫。

　　就像系统自己说的那样，它的确可以寄生在精神中。
　　但不是像叶离这样精神域。
　　她只是精神域的感知能力受到了限制，同时也不太擅长精神操控。

　　但是这不代表她精神力弱小，实际上，梦境与精神一系，叶离的精神已经凝聚成域。
　　在这个领域内，叶离是有点厉害的。
　　于是系统没法直接放进她这里。

　　打个比方，系统像条淡水鱼，叶离的精神域至少是海水。
　　为了养鱼，叶离专门在精神域中建造了小鱼缸，系统就被她放在里面。

　　躯壳是个沉重的负担。
　　带壳之后，叶离的各项能力都被拖了后腿，而精神操控又是叶离的弱项。
　　她不能精确的隔离系统。
　　...于是就隔离了鱼缸。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不知不觉，系统什么的当然就忘记了。
　　...是有点惨。
　　被转移注意力的同时，叶离细小的良心上线，想着要不将系统放出来？

　　精神域内，任何闪念都会被响应。
　　鱼缸迅速出现在叶离面前。

　　只能感受到外面细微的震动，系统以为自己要得救了，生怕别人听不见，它叫的好大声。
　　叶离：太吵了。
　　于是鱼缸带着系统的嚎叫，又迅速的消失了。

　　精神域内重新安静，但叶离也不像最初那样烦闷了。
　　她的意识重新回归身体，同躯壳一起陷入沉睡。

　　天还没有亮，外面静悄悄，但是叶离被吵醒了。
　　咕咕咕咕咕。
　　卧室的窗户开了，趴在窗帘上的母鸡正在叫。

　　阴沉沉的小姑娘抱着被子坐起来，浅棕色的短发到处乱翘，她看到了母鸡，想到了鸡腿。

　　“咕咕。”
　　母鸡继续叫着，不知死活的催叶离。
　　她冷着脸下床，逼近母鸡后，发现旁边的有个藤编的篮子。

　　“这是什么玩意儿？”
　　篮子上盖着丝绸布料，叶离将布料掀开，看了眼里面的东西，露出毫不犹豫的嫌弃，“怎么是这个，我又不喜欢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