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寄烟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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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明歌握住茶盏的手一紧，五指紧紧攀附在杯盏之上，好似下一秒就要被捏破爆碎开来。
凌霜凉薄的目光若即若离地扫过她的手指，将她的一切细节动作都收入眼底。
褚明歌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有些人一言打断了。
“在无为寺我便发现了你体内的神骨。”凌霜抢先在她之前说出了一个信得过的解释来。
褚明歌深呼吸了一口气，见她没有过多怀疑，也就稍微放下了心来。
只见凌霜又从灵戒中运出一封信笺来。
“这是朝阳寄来的信，她让我转交给你，只是你前几日一直停留在朝云阙中，这才耽搁了几天。”
印了碎金箔的信笺被女人纤长如葱的手指轻按着，沿着光滑的桌面推到她的面前来，叫人一眼就能看到信笺上的飞龙图腾——这是皇家的标志。
褚明歌眉心一跳，朝阳？
她立马将信笺打开，将其中的信纸拿了起来。
朝阳在信中告知，在看到这封信时，她已前往了去西赤国和亲的路上，西赤国的七王温润有礼，二人一路上都彬彬有礼地相处着，日子应该也不会那样难过。
另外，朝阳还在信尾提到，她在去往议事堂欲和皇帝商讨和亲之事时，在门外偶然一次听到皇帝在议事堂与心腹相谈，要开始搜安国公府一切违反大元律法的证据了。
皇帝貌似起了要动安国公府的心，朝阳提醒她多加小心。
褚明歌捏着信纸的手不自觉捏紧了，紧到双手都发出小幅度的颤抖。
褚雄的确富可敌国不假，但褚家已然是百年世家，朝中并无人当职，全靠祖荫延下来的爵位在明面上撑着，皇帝为何会有了想要动安国公府的心……
难道只是想要以安国公那些财产充当国库么？可近些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国库也并无空虚。
他们安国公府在这一片算是霸王，她也知道一些楚雄的确暗中干得一些敛财勾当。
按道理来说，皇帝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怎么突然想起揪安国公府的把柄来了……
褚明歌目光沉沉，久久都停在那一纸信纸上不能回神。
她蓦地抬起头来，直视对面端坐的闲暇女人。
“可否借我纸笔一用？！”
凌霜似乎是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只见她长袖一拂，一张信纸和一根玉笔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在满身都透着落魄二字的黑衣少女的跟前。
褚明歌握笔就要开始埋头写信，蘸墨的笔尖还未落在纸上呢，她就又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警觉地抬起头来，对上那一双朦胧笑眼。
“不准看。”她语气生硬地说。
凌霜朝她微微颔首，唇角上扬着，没有说话。
褚明歌写信寄给褚雄，提醒他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事，和吩咐底下那些敛财的勾当也可以稍微收敛一点。
她话不必说的太直白，能提醒到这儿，已经是她冒着诸多风险了。
褚明歌搁笔，脸色依旧不太好。她将信纸交叠放入信笺中，递给了凌霜。
“劳烦尊上将这信笺寄回安国公府。”
凌霜却是没有接，而是扬了扬眉毛，看向她，“宗门中有代寄书信的地方。”
褚明歌抿唇。
她倒是忘记了，只是寄信件需要灵石，安国公府一个凡间世家，本就储存不多的灵石全被她拿去在千面鬼场买了蓝凝泪珀去了。
现在哪还有什么灵石，自己在修仙界中算是穷鬼一个了。
褚明歌脸上泛窘，扒拉在信纸上的手指不断在信纸边缘一角上抠着。
她不知道怎么向凌霜开口。
“页慈溪她没有发给你报酬么？”凌霜见状，心中也就有了个了然。
褚明歌点了点头，经凌霜这么一提醒，她这才想起还有生尘阁的一茬事。
褚明歌心中把页慈溪咒骂了个遍，自己给她打了这么多天工，居然一颗灵石也不发给她！还害得她居然会因为没钱而在凌霜面前丢了脸！
凌霜朝她伸出手，她泛着玉色流光的长袖垂叠在案上，“那就交给我吧。”
褚明歌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点。
还好凌霜识趣，没向她提出让她帮她打工的要求。
“寄信需要花费五百灵石，你既让我代寄，要么给钱，要么……帮我做事。”
褚明歌怒瞪她一眼。
这凌霜什么时候修得了能窥探他人心事的妖法了？！她想什么，这人就偏不如她愿的要说出什么反话来。
“我在生尘阁帮工了三日，应当给我结多少灵石？”褚明歌想着自己之前还在生尘阁帮过忙，于是便有了一丝底气道。
凌霜神色淡淡，薄唇轻启：“三日，应当是三百灵石。你还差两百。”
褚明歌捏住茶盏的手一紧。
凌霜又及时补了一句，“除了帮我做事。什么时候凑齐灵石，什么时候我才能够帮你寄出去。”
可恶！本想让凌霜帮她先送出去，自己再去生尘阁多打几日下手的。
看来这凌霜是非要自己帮她做事不可了。
褚明歌神色恹恹，看向她的目光中夹杂了几分埋怨和嫌弃，“说吧，你又想我帮你做什么事。”
凌霜：“不麻烦，在剑冢开启之前，你只需留在这摘星阁中打扫打扫沾染了尘灰的书籍书架，将一切序号不对的书籍重新排序摆放回去。”
褚明歌：“距离剑冢开启还有整整七日，你七日才给两百颗灵石？！”
凌霜手指翻阅着一本厚重的古籍，认真阅书时，那低垂下来的眉眼便显得更加深邃疏离了。
她悠悠收了垂落在案上袖子，手指也从古籍的页面上拿了下来。
她抬起眼，慵懒的姿态带了丝刻意的捉弄她的戏谑：“如何呢？”
褚明歌握紧了双手。
凌霜目光轻轻从她脸上扫过，她将眼前人那丝恼羞成怒的样子皆收入眼底。
她扬了扬唇角，又道：“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在生尘阁集满五百灵石，什么时候再自己寄出去吧。”
“我答应还不行吗？！”褚明歌悻悻地拍了下案桌。
实在是拿她没法了。
凌霜这才流露出一丝真笑来。
“那你得现在就帮我寄出去。”褚明歌不想看她的笑容，于是微微别过脸去。
这人一笑起来，就让人内心怪荡漾的……
褚明歌只当是“冰块融化的样子”太别扭，自己有些不适应。
“好。”凌霜微笑应完，就直接当着她的面，运了一道灵气显现在空中。
那灵气眨眼之间，就扑腾变幻成了鸟儿的模样。
鸟儿双翅扑腾扑腾着，就落在了窗前似冰雪一般端坐着的白衣女人肩膀上。
凌霜偏头过去，轻声在鸟儿耳边如同呵气，“安国公府，褚雄。”
她话音一落，她肩膀上的鸟儿就从她肩上飞下来，悬停在二人面前。
凌霜将那封信笺装入了一根小玉筒，细长的手指一牵一扯间就巧妙地就将玉筒上的红丝线系在了那烟鸟的爪子上。
褚明歌盯着那灵巧的细长的手指盯得出神。
“去吧。”凌霜对烟鸟说话间，还用手拍了拍它的背部。
烟鸟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抖了抖一身的蓝色毛发，在扑腾翅膀间须臾就没了身形，等再看窗外时，烟鸟已经飞翔在那片湛蓝天空下了。
褚明歌这才收回目光。
这烟鸟可比宁千山给她的那个会动的木鸢高级多了。
宁千山沉寂多年，还是落后了，褚明歌心里感叹道。
“这下你可满意了？”
凌霜垂目，抿了口茶水。
褚明歌只好扬起唇角假惺惺的呵呵一笑。
“我累了，我要睡觉！”
“就睡这里。”凌霜长袖又一拂，一张软榻，一张毛毯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褚明歌一脸黑线盯着凭空出现的床和被子，看来这人是真的不想放自己走。
那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连绵的小雨，室内一片祥和宁静，四周还都是书橱环绕，再加上刚闯完整整十四日的朝云阙，她的确是很困了。
褚明歌打了个哈切。
也就不再推脱，干脆就直接在这儿睡了过去。
不然，她还得走好长的路回到小山峰去才能得以休息。
想到这儿也就更心安理得了。
褚明歌朝窗边桌前端坐着的女人笑了笑，然后就闭上了眼睛，钻入了被窝中，彻底陷入了沉睡。
整座空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窗外的雨滴密密落着，坠落在树叶上，引得树上的小果和着雨滴簌簌而坠。
不久后，案前的女人站起了身，她脚步轻缓地行至那一张床榻之前，如同天神睥睨般地凝视着只露出了一张脸来的少女。
那闭上了眼的少女面容恬静，呼吸平缓，规规矩矩的睡像让她显得格外乖巧漂亮。
凌霜眸光温柔，眼底的情绪似乎快要有溢出来的形势。
这幅白日里咋咋呼呼，睡着后又乖巧听话的模样，还是跟小时候来得一样。
凌霜蹲下身来，从灵戒中拿出一枚冰瓷瓶。
冰瓷瓶中浮现出一枚通体碧蓝晶莹的水晶药丸来，药丸漂浮在空中，在女人运出来的灵气之下，逐渐化为一股清澈透明的水流。
水流汇聚成珠丸，在贴合在那沉睡中的少女脸上时，又瞬间被吸收，消失不见了去。
褚明歌睡梦间，总觉得脸上的伤痕痒痒的，类似于那种结了痂之后的小痒。
于是她伸手挠了挠，却未曾触及到想象中的结痂时出现的凸痕。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寄烟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