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一炉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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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明歌自十二层一跃而下，黑衣黑发飘扬。
只是那一身破得差不多的黑衣和着脸上的数道伤痕略显得狼狈了几分。
底下尖叫声四起，诸多人仰面看向她。
褚明歌飞到半空中的时候，就见到了底下的如黑点般的人头。她下意识地拧起了眉毛，心中生了疑惑，她貌似……和这些后生不熟吧？
一身黑衣，如古玉沉朴的少女脚尖轻点，灵波自靴尖一点散开，如涟漪，如觳纹。
她的身影从高空落下就如一片轻轻飘落下来的花瓣，自带着优美清扬的美感。
“褚明歌！”雪烬荣在人群中朝她招手，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引得众多弟子侧目。
褚明歌也十分给面子地向她走近。
她一走近，雪烬荣见到她的这幅模样，就开始担忧了起来，“你的脸……”
“无事。”褚明歌不动声色地抚开她欲朝自己脸上摸来的手指。
雪烬荣知道她不喜他人触摸，倒也没生气，还是真心为她高兴，对她恭喜道：“恭喜你，闯过了十二层！”
褚明歌朝她微微点头，声音却是没有压制，反倒放大了几分，似故意说给众人听的，“只是侥幸而已。”
在别人眼中看来，她就是个刚进宗门的小娄娄，还是要低调一些才好。
“这朝云阙可不是仅凭运气就能闯过十二层的。”
一道上扬的声音传来，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两道身影并列而来，一青一白，大白菜的配色格外引人注目。
页慈溪脸上挂着笑容，朝她们缓缓走来。
“页长老。”
“尊上。”
众弟子皆行礼道。
褚明歌刻意不去看那冰霜似的女人，低垂了眉眼。
“嗯。”凌霜算是应了声，然后就迎着众多目光朝一身破烂衣裳的少女走近了。
周遭视线灼热，褚明歌自成一隅，神情淡然。只是随着那人的走来，她甚至能闻到自她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暗香。
“冰肌丸。”
一枚小巧玲珑的瓷瓶躺在女人的掌心上，被递到了她的眼前。
“可保你容颜依旧。”清清冷冷的嗓音又从上方传来。
褚明歌刚想伸手接过，就听见雪烬荣抢在她之前开了口，还笑嘻嘻的，“这冰肌丸我有的是，就不劳掌门费心了，回头我就给明歌送去。”
费心？明歌？
众人：？？！
褚明歌一时间无语扶额，她突然笑出声来，这个不长脑子的小孩儿，不知道是真没情商，还是说刻意和凌霜作对，居然敢当众替她拂了凌霜的面子。
这让褚明歌不禁心生一丝暗爽。凌霜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褚明歌知道她这是吃瘪了。
褚明歌转头偏向雪烬荣，主动站出来替她解围道：“尊上给的自然都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于是，她又伸手一把抓住了凌霜手心中的那一枚冰冰凉凉的小瓷瓶。
“多谢尊上。”
褚明歌微微弯腰低头，朝她行礼道，全程就是没有抬起过眼皮正眼看她。
凌霜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在旁人看来，就是阴沉个脸。
她没有说话，拂拂袍子就与她擦肩而过了。
在与她擦肩之际，凌霜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入她的耳畔，似故意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摘星阁，最高层。”
褚明歌自始至终都是垂着双眸的，闻言，她脸上也没太多神情流露出。
凌霜这是，私自约她去摘星阁见面？
“尊上对你，好像不一样……”雪烬荣凑到她耳边，望着前方离去的背影独自喃喃说道。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褚明歌没有应声。
“诶，怎么走了！”雪烬荣连忙跟上她的脚步，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
“我要去茅房，你也要跟着去么？”褚明歌带着个小尾巴走出了人群，才突然停下来望向她道。
“我……”雪烬荣对上那双沉寂黝黑的双瞳，触之心凉，一下子就尴尬地松开了她的衣袖。
褚明歌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较劲了，她尽量温声，不把坏情绪带给他人，转头对那少女道：
“今日休沐，你在朝云阙下守望了那么久，现在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在朝云阙中十四天未进茅厕，现在肚子胀得厉害，必须要去茅厕一趟。”
雪烬荣第一次听到褚明歌说这么多的话。
在她印象中这个实力神秘莫测的少女一直都是寡言的。
想不到第一次与她说这么多话，居然是自己跟着人家，烦扰了人家要去如厕。
雪烬荣羞赧红了脸，原先的难堪顿时不见了。
“我不是什么穷追不舍、强人所难的人，你快去吧，不要把肚子憋炸了。”
褚明歌对她糙得要死的大白话，虽然有些无语，但面上还是莞尔，与她告了别。
等到雪烬荣彻底离开了她的视线，她才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褚明歌按照上一世的记忆，抄了一条去摘星阁的近路。这小路偏僻狭仄，也少有人在，褚明歌干脆直接飞身向诸多楼上的檐角飞去。
借着檐角作力，不一会儿就飞到了摘星阁的门前。
褚明歌站在磅礴雄伟的高阁之下，仰头看去，映着苍穹的大楼带来的压迫感极为强烈。
摘星阁，顾名思义，窥测天象星辰，世间机密的高楼，凌霜为何会把她约在这里见面？
褚明歌怀着丝丝疑虑，还是上了楼。
摘星阁内部延伸下数道流光溢彩的阶梯，褚明歌站上第一阶，用自己的玉牌轻轻往上一靠，这阶梯就开始自动向上延伸，直到到达最高层，那彩色流光才逐渐褪去。
她脚步缓缓，踏入这无尽长廊之中去。长廊两侧是一扇又一扇排列整齐的点有星斗图案的门扉。
每一步沉顿的脚步声踏在这木板之上，那沉重的响声都显得极为突兀。
直到褚明歌走到尽头。
尽头的那一对朱色雕花大门敞开，飘出淡淡的云烟来，让人恍惚以为置身仙境。
褚明歌沉了沉心，然后才抬步走了进去。
她有直觉，那个人就在这里面。
哒，哒，哒——
褚明歌走到了最内里，然后停下脚步，周遭静谧，似乎并无人在。
她垂下眉梢来，目光被一处牢牢吸引过去。
在她的面前，有着一条沉木长案，长案之上摆设了一个鎏金紫色小香炉，香炉之上未起香雾，起的却是一股纯澈至极的白色灵光。
浮现在香炉之上的灵光如霜月般皎洁，飘荡摇曳的姿态轻薄如流云水泻，叫人一时间不知这究竟是何圣物。
鼻间分明有助人宁心安静的隐隐茶香萦绕，可褚明歌内心却是不知不觉间躁郁了起来。
这凌霜的桌上，摆的是什么鬼……
怎会叫她一阵眩晕，褚明歌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原本以为自己就快要磕碰到什么东西，然后晕倒过去了，直到跌入一个充斥着冷香的柔软怀抱。
褚明歌觉得自己心跳跳动得不正常，莫名又诡异的压迫感压制着她，就连跌入到那怀中之后，她还是没有感知一般的往下滑落。
凌霜搂住少女盈盈一握的细腰，深沉目光紧锁在长案之上的那一枚鎏金紫色香炉之上。
她此刻面色有些凝重，扶着少女肩膀的手指弯曲，然后不动声色地弹了一颗微不可见的灵珠过去，那案上的香炉霎时随着灵珠的消失而不见了踪影。
褚明歌即将昏厥之际，一抹纯白的衣袖往她面前一拂，原本朦胧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明，一股力气将她拉回，让她得已直立起来。
等到眼前薄雾完全散开，那一张如玉脸庞也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凌霜
褚明歌的唇角无声嗫嚅了下。
还是没有将她的名字叫出声。
一时间居然还以为身处无止境之中。
凌霜那冰冷之下似乎带了点凄楚的表情，实在是太容易叫人产生恍惚错觉了。
褚明歌用手撑着她的胳膊起了身，凌霜的衣袖冰冰凉凉的，她也不带有任何一丝情绪地正视着她。
试图将眼前这个凉薄狠毒的女人与无止境中那个奄奄一息在雪地中寻死的人剥离开来。
黑衣肃杀的少女一开口，就又是那霜雪漫天，好不冷洌：
“你叫我来摘星阁找你，我一进来却被你长案上的炉香迷晕，凌掌门究竟是何意思？”
褚明歌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她还是将它称作为了炉香，毕竟她的的确确差点儿被那玩意儿给迷晕了过去。
只是这迷晕的过程……莫名让人觉得神秘恐怖。
凌霜面不改色，似乎早已想好了应对她询问的对策，“这炉香平日里仅供我一人熏染，你境界不够，自然是容易被迷晕了过去。”
褚明歌内心翻了个白眼，这算是什么理由。
不过她也不想与她太过计较，她现在疲乏得很，得赶快回去睡觉了。
褚明歌双手环胸，“好了，不知道掌门尊上唤我过来，究竟是有什么不可说的事情。”
凌霜绕至案后，动作优雅地撩起袍子坐了下来。
褚明歌见状会意，也上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她目光落在长案上的一处，发现那香炉已经不在了。
凌霜看出了她的想法，“香炉已被我收好。”
褚明歌这才收回眼，“有什么事，快说吧。”
凌霜倒是不急，还替她推来一盏温茶。
“我借你的剑，感觉如何？”她一边摆弄桌上的茶具，一边像是随口问道。
褚明歌顿觉不妙，她果然是来叫她还赤羽剑的。
“凌掌门给的宝贝，自然是手感不错。只是那剑煞气太重，叫我有些时候控制不了。”
凌霜长眸微垂，淡淡“嗯。”声。
就只是“嗯”？！难道没下文了么？
凌霜轻抿了口茶水，又说道：“你通过了朝云阙的考验，可以入剑陵光宗了。”
褚明歌静静地看着她喝茶的动作，静静地听着她悠悠说出的话。
凌霜为何不质问她……
不质问她一个官家女子能有能力闯入朝云阙十二层。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疑惑你有此能力能闯入朝云阙十二层么？”
这人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么？！
她想什么，这人就问什么。
褚明歌没有说话，只是以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望着她。
凌霜唇角似乎上扬起了一些微不可见的弧度，她直视她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察觉到了你身上有神骨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一炉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