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往事》西风爱猫

21、二十一

　　那一晚以后，晴面对景然的时候越发觉得不自在了，倒是景然还像从前一样淡然。晴多少有些无法理解，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讲到底有多重要。只是，一想到自己与景然的交合，他就禁不住一阵钻心的痛。他原以为，这辈子自己的身心永远都只属于那个曾经短暂占有过他的人，现在，禁忌被打破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卑劣。为了保护忆而伤害他，明明对景然没有爱却娶了她，现在又为了安抚她而背叛了忆和自己对忆的爱情。表面看来，自己的生活归于平静，但实际上却越发混乱不堪了。
　　现在唯一的安慰，就是定期能在军务会议上见到忆。晴不再作为副官坐在忆的身边，而是在远离他的某个位置，悄悄地望着他。忆几乎不与晴交谈，偶尔说话也只是在人前例行公事的问话。忆又回到了从前沉静的性情，曾经热情而灵动的恋人仿佛只是一场美梦中闪过的模糊身影。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景然再次提出的要求，晴给予了回应。对晴来讲，原本美妙的交合也变成了一种痛苦。只有拼命回忆着自己与忆排山倒海的情欲，才会对那具娇小柔弱的身体产生欲望，同时心中又怀着对忆和景然的双重愧疚。

　　一天晚饭后，晴和景然在洗碗池旁边默默地收拾餐具，彼此之间保持着一种仿佛约定俗成般的距离。
　　“我怀孕了。”景然淡淡地说。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地流泻着，这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刺耳。晴转头看着景然，一脸惊惶。一个丈夫听到自己的妻子说出这样的喜讯，原本应该欢呼雀跃，而对于晴来讲，这实在是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消息。24岁的自己要做父亲了，孩子身上的另一半基因来自于一个自己并不爱的女人。但是晴马上就从景然略带哀伤的眼神中发现，自己错愕的反应伤害到了她。
　　“是么？太好了。”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后面那句“你的愿望实现了”被晴生生吞了回去。不管怎样，景然腹中怀的是自己的孩子，即使那并不是两情相悦的爱情产物，那也只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自己还是要努力尽到一个合格丈夫和准爸爸的责任。晴接下景然手中沾了泡沫的盘子放在水池了，为她擦干双手，“你要好好休息，以后这些事情就由我来做吧！”
　　景然轻轻搂住晴，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谢谢你，晴。还有，对不起。”
　　晴挺直着身子，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应。

　　忆独自一人吃着丰盛却索然无味的晚餐，老仆人图在一旁伺候着。
　　“殿下，老仆听说，慕云军务总长夫人怀了身孕。”图把香气四溢的奶茶放在忆的手边，随口低声说道。忆突然停止了咀嚼，手中的餐叉碰在精美的瓷盘边缘，发出一声“叮当”脆响，转瞬即逝的失神都被图看在了眼里。
　　晴咽下口中的食物，慢慢地切盘中的肉排，“把中心区郊外的那座小庄园调配给慕云军务总长居住。从勤务部调配三个年长的侍女和一个厨师给慕云军务总长，让他们好好照顾慕云夫人。另外，定期把藩内最好的补品送过去。”
　　“是，殿下。”图恭敬地退到一边。

　　晴有了孩子，这个消息在忆的心里搅起了一股久违的酸楚。和晴分开已经快两年了，忆躲在在自己的世界里舔舐伤口，愤怒和恨意，还有不甘的眷恋，都渐渐淡去。晴离开以后，忆过着禁欲般的生活。招纳王妃的提议，包括霄王和王后在内的人都不敢当面对他提起，怕触痛了他的心事。就这样孤独终老，把自己的爱情雪藏起来，一辈子都不再去碰。忆就这样，沉默下去。不去想他，不去看他，但是有关于晴的一切都会让忆极度敏感。在军务会议上听着他的发言，在呈递上来的文件上读到他的名字，在下属和仆人的话里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对晴的那份感情，始终阴魂不散，盘踞在忆的心头。
　　那个人的孩子，那个人与另外一个女人的孩子，那将是怎样的一个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