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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又是一年清明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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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又到一年祭奠亡魂的日子,漫山可见的青冢,香烟飘渺,浑浊的黄酒洒入一抔黄土,慢慢渗入泥中,最后只剩那浅浅的酒渍。淡淡的酒香在风中弥漫开来,随风淡去。深埋在黄土下的亲人可曾安息?
不知伫立了多久,风吹乱了发,原本绑着发束的黑色头绳早已被风吹走,不知飘落到了何方。满头青丝在风中乱舞。远远望去,仿佛那是个随时会被风召去,孤寂登仙的虚幻之人。
小草望着自家小姐,摇摇头,没说什么,转身回屋走去。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一个没有语言,更不需要语言的日子。小姐今天是不会开口说一个字的,即使平时她的话就很少,但是今天——算了,还是回去吧,先去看看师父再说,总觉得今天的眼皮跳得很厉害,希望不是什么坏事要发生了。
半山腰上,那堆凌乱的杂草丛,今年还是没人来拜祭。那堆杂草丛旁人一看并不会特别注意,那是七年前突然多出来的一个黄土包,当年还有一块木牌,连年的雨水已将表面的黄土冲刷得不知所踪了,连那块烂到一半的木牌也早已被杂草掩盖。要不是夏日半夜,那微弱的磷光,没人会认为那是一个坟墓,也从来无人拜祭过。
山腰西南面的黄土地上,跪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两根麻花辫,一件不太合身的土灰色长衫,双手不停地擦拭着墓碑,双肩时不时幽幽地抖动着,想来已是泪流满面了吧。那黄土里埋着的应该是她的父亲吧,她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
白府的一帮家众又来哭天抢地了,偌大的“白”字招摇过市。扫个墓,祭拜个亡灵还这么兴师动众地全府出动,浩浩荡荡。死者已矣,生者何为?一群沽名钓誉之辈。带头的那位,身着青蓝华服,可惜了这一身的面料与做工,套在这么个大腹便便的主人上,尽显臃肿;而他手中晃着的折扇极不协调。看来这白府又易主了,十年换了五个当家,这白家迟早败家。
漫天飞舞的纸钱充斥着整座山头,风吹过,就七零八落地在空中荡开来了,就像空中有着几十,几百双手在抢夺着它,最后又静静地归顺于那一堆黄土。
风又急了,这天又要变了。
山脚下,上山的、下山的陆陆续续擦肩而过。远远地看去,四个高大壮实,凶神恶煞的粗汉各自扛着尖刀,沿着一条僻静无人的小道急匆匆地往山上赶来,其中一个的腋下还夹着一个小孩。
正午时分,整个山头热闹了起来,原本应时雨纷纷的清明也显得有些燥热,仿佛是空气中带着火球,正“刺啦刺啦”地燃烧着。
突然间,山顶悬崖百米下的一处平地开始冒起了浓烟,刺鼻的臭味迅速弥散开来,火舌从洞口处探出来,嚣张地吞噬着周围纵横交错的藤条,一下子向四周扩散开去,在风中肆虐。
洞口处飞下两个影子,被染成一片殷红,像极了浴火凤凰,就这样轻飘飘地从百丈高的悬崖峭壁处飘落下来。
半山腰刚磕完头的人只觉又一阵风吹过,带来一片甜香,不由地深呼吸一下,多下了几口那扑鼻的香气,突然就倒地不起了。山腰处祭祀的人一片片地向那黄土重重磕去,满山的青翠瞬间转黑,风一吹,纷纷扬扬地卷起一地的纸钱。
山脚下飞驰上山的两匹骏马在与那两白影错身而过时,明显放慢了速度。本想看清来人的面目,但随风呼啸而过的只是一抹明晃晃耀眼的白色以及风中乱舞的青丝。待段殷转身时,只剩下扬起的尘土。
“怎么了?”身旁的杨儒文看出了好友的异样。
“没事——看来今天是不可能上山了”段殷勒住缰绳,两眼倒映着熊熊烈火,死死地望着不远处火舌弥漫的山头,突然拽紧缰绳,飞速地调转马头“快撤——”
哄——一声巨响的春雷打破了断魂山的死寂。雨水仿佛从空中倒了下来,专门为浇灭这
起突兀的大火。松软的黄土从山沟处被冲刷下来,被上山唯一进口处的几块乱石挡住了,堆起一个人头高的黄土坡。
半柱香的时辰,天空又见晴了,只是原本热闹的山上没有了任何生机,光秃秃的黑色树干,被黄土半掩的人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