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
柳钦醒时，已经日上三竿。
自己怎么睡到现在？头还有点胀胀的。
他隐约记得，昨晚他似乎是因为淋湿了衣裳就发起热来，然后妻主似乎给他喝了碗粥？
现在想来他宁愿那是一场梦，可胃里确实没那么空了。
昨晚他没绣手帕还喝了满满一碗粥，今早又这么晚起来，早饭都没做。
她是不是早早就出门去了？
柳钦隐隐松了口气，若是她在家看到他这幅样子，早就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掼到地上了。
想到这，他脸上露出了惧怕和绝望的表情。难道他就要这样过一辈子了吗？
他不求能有话本子里的那种对夫郎很好的妻主，只希望他的妻主能够不打他就行。
可这样的愿望也似乎永远都实现不了了。
他有些慌忙地站起来，却看见外间灶台的火刚熄灭不久，锅里还从锅盖边缘往外冒着热气。
他走过去掀开盖子，里面温着小半锅的米粥。
“醒了？”刚在后院地里干完活的夜瑾年走进屋子，舀了瓢水洗净手，“洗脸洗手，然后吃早饭。”
她没出门？可她没责怪他昨晚没干活，也没责怪他起的晚，甚至自己煮了粥，还唤他来吃。
联想到夜瑾年这两天可以称得上是反常的举动，柳钦突然有了个最差的猜测。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声音也略微发着颤。
“妻主，求你别把我卖掉，我以后会绣更多手帕，我，我吃的很少的……”
之前她生气时就说过要将他卖到镇子里的青楼去，如今她对他突然好了起来，定然是已经和青楼的人说好了，就差将他拾掇干净送过去了罢？
他想过要逃，可是他孤身一人能逃到哪去？听说村里之前有个夫郎因为忍受不了妻主毒打，偷偷跑出了村，可没多久就被抓了回来，当众浸了猪笼。
别无他法，他只能求她别将他卖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不卖你，快点来把粥喝了。”夜瑾年将粥放在桌上，瞥了他一眼，“再不来就凉了。”
柳钦见她这样淡定，更确信了她要卖他的猜测。
“妻主，求你，柳钦求你了……别把我卖掉……”
他知道自己到了青楼会是怎样的下场。与其被无数人玩弄，他还不如在这里被打死。
夜瑾年想到他刚退了热，地上又比较凉，还是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按到了椅子上。
“说了不卖你就不卖你，现在先把粥吃了，嗯？”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这粥还是昨晚熬剩的，我又热了一下。”
柳钦显然没听进去她在说什么，只是僵硬地拿起勺子舀了粥往嘴里送，食不知味。
难得能吃到冒着热气的米粥，他却觉得每一口都带着苦涩。
仔细看看还能发现，他的手都是颤抖的，低垂的眼眸里似乎还有泪光闪动。
夜瑾年的衣服对他来说略显宽大，罩在身上有些松松垮垮的，更衬得他本就没什么肉的身子弱不禁风，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只搭了个边，瑟缩地低头喝着粥。
昨天在他发热，迷迷糊糊睡过去时，夜瑾年给他简单擦了擦脸。
当时光线太黑，她没细看，现在再看果然不一样了。
他的皮肤很白皙，一双眼睛乌黑透亮，几乎看不出瞳仁，脸颊上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紧张，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吃着粥，一头青丝自然而然披散在肩上，神色却有些怔愣，看上去就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
这样的长相被脏污遮盖真是可惜，夜瑾年想着，她得尽快为他找好后路，毕竟她不能一直带着他生活。
吃完粥，柳钦拿着碗去洗。
在他吃粥的时候，夜瑾年一直站在旁边思考柳钦之后的去处。
他一个男子，能去哪里谋生呢？若是随便将他赶走，说不定很快又会被人贩子看中。
其实夜瑾年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可现在她毕竟是面前少年唯一的“依靠”了，再加上他生得不错，她便心软了几分。
夜瑾年不知道，她的这些反常行为在柳钦眼里都更加证明她要将他卖到青楼去。
走到水缸边时，心不在焉的他不小心绊了一跤，手中的瓷碗飞了出去，啪一声摔碎在了地上，碎片飞溅得哪都是。
柳钦吓了一跳，还没等站稳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妻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尊世界的男子都是这样吗？动不动就跪下，这让夜瑾年感觉十分别扭。
“无碍，我帮你收拾起来。”她想着这下家里唯一一个碗都没了，不再去一趟镇上看来是不行了。
柳钦见她没有怪他，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在夜瑾年走过来正要弯腰收拾的时候，他突然转了个方向，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妻主，求求您别把我卖了……只要您别把我卖去青楼，您让我做什么都，都可以……”
夜瑾年顿了顿，往旁边挪了一下躲开了他抱住她的手。
“我不会卖你，也不会再打你，至于为什么，以后自会向你解释。”
她没再多说什么，弯腰开始捡碎瓷片。
柳钦已经鼓起所有勇气去求她了，听她这么说知道她还是打算将他卖掉，害怕使他情不自禁地流下几滴泪来。
他跪坐在地上收拾着满地的狼藉，趁着旁边女人不注意，悄悄藏了一片放在袖口里。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夜瑾年看在眼里，轻叹了口气。
收拾完以后，夜瑾年从她昨天买的猪肉上割下来一块，用草绳扎上拎好。
“柳钦，我要去镇上买些东西，和我一起去罢？”
柳钦听了她的话，只感觉心跳都停了一瞬。
这么快就要把他卖去了吗？
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不想去……”
夜瑾年想到他刚刚藏起的瓷片，知道他还误会着自己，由于担心他做什么傻事，还是打算带上他一起去。
若是他真的一心寻死，她就算扔了他袖子里的瓷片，他也有的是其他办法。毕竟活着难，死还不容易吗？
“不行，你也得跟我去，正好我要买几件衣服，你自己去挑。”
柳钦害怕之余突然觉得好笑，她要给他买衣服？连这种谎话都用上了。
可他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得狠下心跟她出了门。
他摸了摸袖子里的瓷片，咬紧了牙关。
大不了就是一死，他就算死也不会委身于那些恶心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